书生的妙计 第五章

  「末言,我……」宇文天雅不知道该怎么说服比牛还固执的末言,所以只好直话直说:「我要去!」
  「不行!」末言的回答也很干脆。
  「为什么?你要去见别的女人,我当然要跟!」
  末言身子一僵,冷静地问:「你打哪儿得知此事的?」
  「你喝醉时自己跟我说的」宇文天雅走向他,搂住有着淡淡香味的末言,「那天你哭了好久,还说了好多话。」
  「你、你别说了!」
  一想到自己失态的模样,末言的脸登时涨红,他想推开宇文天雅,但宇文天雅却紧紧地抱住他。
  他不想让天雅知道自己的过去,这会让他难堪,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觉得难堪。
  宇文天雅叹了口气,「我这几天老觉得心情不宁、放不下心,所以我绝对不可能让你离开我的视线。」最近末言有点失常,教他如何放心?
  末言愣住了,他吶吶地问:「你在担心我?」
  废话!宇文天雅无力地翻翻白眼。
  「可是……冰长老也很担心我,但他也没说要跟我去呀!」末言凝视着他,做出结论:「你还是待在这里就好了。」
  听完这些话,一向优雅温和的宇文天雅再也忍不住地大声咆哮:「你以为我跟他们的担心是一样的吗?」
  他真的会被末言气死,他竟然把他跟那些不重要的人相提并论!
  「要不然呢?」末言的口气跟平常一样平稳,但他却觉得自己心中有种莫名的期盼。
  「我喜欢你,你知不知道?」他一时口快,泄漏了心中的秘密。
  「可是冰长老也喜欢我,但……」末言依旧问得很冷静,但心里却有着抑制不住的狂喜。
  「不要再把我跟他相提并论!」宇文天雅火大的说着。
  末言若再把他跟冰王爷相提并论,他绝对不管自个儿打不打得赢末言,他一定要抓末言来打屁股!
  看着宇文天雅严肃的表情,末言叹了口气,转移话题:「我还是不准你跟。」
  「为什么?」他的手紧握成拳,他都已经对他表白了,末言为何不能稍作让步?
  「因为我要去见抛弃我的娘亲。」末言平静地开口,没有悲伤他没有愤怒。
  照理来说,他应该会恨怨恨他的娘亲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认识天雅后,他的怨气渐渐消失了。
  闻言,宇文天雅倒抽了好几口气。
  他、他是不是听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他看着末言一如往常的神情,很不能理解为什么末言能这么平静地说出这种话来。
  末言平静地看着他,「我娘对我还不错,是我的继父不喜欢我。」
  「他怎么对你?」宇文天雅明确地抓准事情的核心。
  末言像是回想起什么,闭起了双眸,「我忘了,我只记得做抛弃了我,把我丢在山林里,让我自生自灭,是冰长老救了我。」
  「这件事你娘知道吗?」宇文天雅又问。
  「我不晓得,我没有回去找她,因为我不希望再去打扰她的生活。」末言叹了口气,知道这只是表面上的回答。其实凌云跟冰雾早就知道他对他娘依旧不谅解,以前他是有怨,怨她为什么不来找自己,所以凌云才会命他去处理这次的事件,让他住进她家,对于凌云的用心,他实在很感激。
  「他在你几岁的时候抛弃你?」宇文天雅压下自己的怒火追问。
  「八岁多。」末言回答得若无其事。
  「八岁!你还那么协…」宇文天雅气愤地怒喊:「那个混蛋!」
  末言微愣地看着他,清楚地感受到宇文天雅的怒气,他的脸上不自觉地泛起笑意,「不过我这回可不是去找她算帐的。」
  「那你去干嘛?」他不解地问。
  「前阵子在那里有数十位妇女遭到奸杀,所以我要去查清楚,凌云最恨人做出这种事了。」他笑了笑,「凌云会安排我住到她家,是因为我继父以前是山贼,或许有些线索可寻。」
  宇文天雅看着谈笑风生的末言,有点惊讶末言的改变,他在心里暗自猜想:或许末言不是不爱说话,只是比较少开口罢了。
  这个体认让宇文天雅觉得自己好像又接近末言一点了,他觉得满足地点点头,「我可以帮你,不是吗?」他说得很有自信。
  「我不觉得!你若跟去找一定会觉得绑手绑脚的,还要顾虑到你的性命。」末言不以为然地道。
  「顾虑我?」宇文天雅展露笑容,「为什么你要顾虑我?」凌云说末言执行任务时,还曾面不改色地误杀同伴,这也就是他相信末言绝不会对他手下留情的原因。
  「因为你……」末言霎时闭上了嘴。
  「怎样?」宇文天雅心急地追问,他想知道自己在末言心中是否也很重要,但末言就像个闷葫芦一样,一个字也不肯说。
  「因为你是没有武功的废物。」被问得受不了的末言不客气地说道。
  「废物!?」这话让宇文天雅差点晕倒,这就是末言对他的看法吗?他清清喉咙扬声道:「总之,我是跟定了!你不让我跟,我就偷偷地跟去。」
  末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每次他都用这招来逼迫自己,他以为自己真的可以不管他的死活,让他光明正大的把小命送掉吗?
  「我答应你。」末言还带着赌气的口吻警告他:「但下次你再这样子威胁我,我就杀了你!」
  宇文天雅佯装惊恐地猛点头,但心里却有着十足的把握,末言最近不会被他,至少……在他的宝剑还没磨得够利之前!
  他悲哀地叹了口气,他的情路也真坎坷,因为他的情人随时都有可能杀了他。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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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沙滚滚、冷风刺骨,走在荒凉的小径上,宇文天雅拉紧自己的大衣,努力地跟着末言的步伐。
  虽说凌门也在北方,但凭借着天然的屏障,那里的气候还算舒爽宜人;可越往北方走去,他们就必须忍受寒冷的天气,以及迎面而来的滚滚黄沙。这对在南方出生的宇文天雅来说实在是一大酷刑,他差点没被冻晕,不过看着依旧面不改色的末言,他不禁暗暗叫苦。
  这次回去他一定要好好的习武,否则连这点苦都忍受不了怎么留住末言?
  「末言,休息一下好不好?」宇文天雅快要泄气了,「我好累喔!」
  走在前头的末言终于停下脚步,他皱起眉头看着他,口气不佳地说:「你休息很多次了。」言下之意就是,宇文天雅严重的耽搁了他的行程。
  「我知道。」宇文天雅笑得很尴尬,把自己的衣襟拉得更紧,「都是我的错,可是我真的累了。」
  末言盯着他,良久后才说话8你自个儿休息吧!」一瞬间他就消失无踪了。
  宇文天雅苦笑着,看来地想抱得美人归,还真得拼上老命……他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地往前走,想要追上虽然穿着女装,却依旧行动自如的情人。
  不知走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快要渴死了,好不容易来到一个小村落,宇文天雅正想去讨杯水喝时,末言已经拿着水里,在一栋黄土屋的屋檐下等着他了。
  「拿去!」末言冷冷地说着。
  「怎么会有水?」宇文天雅喝得极快,喝完一囊又接过末言递来的水囊喝了起来,「这里的大婶心肠真好。」
  他以为这些水是末言跟这里的人要来的。
  「你怎么知道?」末言觉得奇怪地问:「你来过这儿?」
  「嗄?这些水不是你跟村里的大婶要的吗?」他该不会喝到什么恐怖的东西吧?
  「这些水是我去溪里装的。」末言回答得很简洁,「前头的溪里就有水,为什么我要跟村里的人要?」
  宇文天雅难以理解地看着他,跟村里的人要点水就好了,末言何必辛辛苦苦地跑到溪边装呢?「末言,你没跟人要过水吗?」
  末言摇摇头,坚持地道:「溪里有。」
  宇文天雅叹了口气,这么看来他还是有必要跟着末言出来的,像末言这样事必躬亲,不累死才怪!像这种小事只要扯出笑容,客气地向村里人要点水就行了。
  宇文天雅笑笑地看着一脸坚持的末言,不过就是这样子才能显现出末言的纯真,以及为别人着想的可爱。
  不过……
  原来末言抛下他是为了去找水呀!这么看来他在末言心中的分量或许还不轻。
  末言奇怪地看着宇文天雅傻傻的笑容,出声警告:「你不要笑得这么奇怪,我们的目的地已经到了。」
  「到了?」宇文天雅傻眼地看着这个小村落,怀疑地问:「你确定这里发生过那么多惨案?」
  不是他想怀疑末言的消息有误,而是这里只有几十户人家,男人们在屋檐下喝着薄酒谈天说地,女人们则忙着煮晚膳而升起了袅袅炊烟,孩子们也勤快地帮妈妈养鸡养鸭……这么纯朴的地方真有那种十恶不赦的恶人?
  闻言,末言并不以为意,径自走上前去,问向一名小伙子:「这里有没有一户姓辛的人家?」
  那个小伙子紧盯着难得一见的大美人,连句话也说不出来。
  「说话!」末言不耐烦地催促。
  宇文天雅很快地把末言拉到身后,好声好气地问:「我们想找位姓辛的妇人,小可知道她住在哪里吗?」
  他很能理解为何这小子看到末言时会出现一副痴傻的模样,毕竟末言的确生得天香国色,但末言已经是他的人了。
  「喂!你们要找辛嫂子是吧?」在一旁喝酒的老人问道,他的目光在末言身上好奇地打转,而后与一同喝酒的几位老人相视而笑,他朗声道:「从这儿往前走,找到一间打铁铺就对了。」
  「谢了!」
  宇文天雅不解老人们为何会有此反应,但还是依言与末言往前走去。
  没多久,他就知道那些老人的目光为何如此暧昧,也知道末言为何需要身着女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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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间不起眼的打铁铺映入眼帘,一个年近五十的妇人拿起尚未成形的红铁卖力敲打起来,她似乎很满意这样的生活,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
  「这位大姊,请问您姓辛吗?」宇文天雅客气地问。
  妇人转身面向他,拭干巨大的汗珠,露出和蔼的笑容,「是呀,有什么事吗?」
  看见这张跟末言有七分像的脸孔,宇文天雅不禁愣住了。
  见问话的男子陷入沈思,妇人看向他身后的女子,她突然哈哈大笑。
  「想必这位就是林媒婆介绍的姑娘吧?」她满心欢喜地打量着末言,「果然很符合我开出的条件,语儿就是喜欢这样冷酷的女子!」
  「话儿?」宇文天雅不自在地问,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该不会……
  「他是我儿子呀,林媒婆不都告诉你们了吗?」妇人豪爽地拍拍宇文天雅的肩膀,「快进来吧。」
  热心的妇人拉着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宇文天雅进屋,而未言也跟了进去。
  屋内没什么摆饰,破旧的家具令人一看就知道屋主很贫困。
  宇文天雅环顾四周,说实在的,他不曾看过这么破旧的房子。
  妇人端出两杯水,她不好意思地笑道:「不好意思,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只能请两位喝水。」
  见末言静静地喝了起来,妇人满意地点点头。
  「敢问您怎么称呼?」见末言连说句话的意愿都没有,宇文天雅只好率先发问。
  「人老了,连这种事都忘了!」她坐了下来,开心地说着:「我叫辛妤,村里的人都叫我辛嫂,所以你们叫我辛嫂就行了,不过……」她神秘地一笑,「再过几天我们就是亲家了,你要怎么叫我都行。」
  闻言,宇文天雅愀然变色,但末言却在此时开口了。
  「我叫末言,是妳未来的媳妇。」
  末言冷冰冰的自我介绍,反而令辛妤笑得更开心,「好、好,那么这位公子就是妳同母异父的大哥吧?」
  见末言点头,她豪爽地拍了下桌子,站了起来,「你们远道而来,晚上我一定要好好地招待你们!我现在去猎些野味,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说完也不等人回答,幸妤就兴匆匆地离去。
  「现在是什么情形?」宇文天雅冷静地问,面无表情的他却让人害怕。
  「如你所听见的,我是她未来的媳妇。」末言无所谓地耸耸肩,「这是少主的安排。」
  宇文天雅在心底骂了凌云不下百次,竟然要他的末言让别的男人吃豆腐!
  他勉强压下怒气,问出心中的疑惑:「你口中的『她』……是你亲眼?」其实那七分像的容颜,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末言僵直身子,「没错。」
  宇文天雅实在难以置信,但末言说得这么肯定,让他不信也不行了,他赌气地看着末言,闷闷地说着:「那你绝对不可以让别的男人对你乱来!」
  他没有办法保护末言,但末言总有能力一剑解决想非礼他的混蛋男人。
  闻言,末言差点笑出声来,他微微勾起唇色;天雅大概不知道他弟弟生得什么样吧?
  他第一次兴起捉弄人的念头,于是他佯装不在意地道:「反正他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给他摸几下有什么关系?」
  「弟弟?」宇文天雅气得跳脚,「就算是亲弟弟,遇见像你这样美的人也会变成大色胚!」
  末言脸上的红晕渐起,「只有你这个不要命的人才敢对我乱来。」
  宇文天雅赞成地点点头,末言说得没错,他的确是冒着生命危险对末言乱来的,但这不代表不会有第二个不要命的人出现,所以……
  他认真地盯着末言,从这一刻起他一定要好好地跟着末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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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大威猛、有着让女人尖叫的好看脸孔、充满力与美的身躯,以及爽朗迷人的笑容,这是宇文天雅心中的辛思语。
  现在他正目瞪口呆地睇着他的「假想敌人」--一个还没满十岁的毛头小子!
  这小子的身高连末言的一半都构不着,这么小就要娶妻?是他眼花了吧?
  「语儿,她是你未来的妻子,你喜欢吗?」辛妤紧张地问。
  她这个儿子可是很挑剔的,喜欢不搭理人、年纪比他还大的女子,害她这个做娘的千里奔波,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符合他条件的媳妇。
  她望着没有反应的辛思语,又问:「不喜欢吗?没关系,娘知道你不喜欢陌生人,等过阵子……」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自个儿的儿子偎进末言的怀里,紧紧搂住末言的大腿不放。
  「娘,我要她。」
  辛思语稚嫩的嗓音、霸道的语气,让宇文天雅实在很想笑……只要被抱住的人不是末言的话。
  他的目光有着明显的妒意,恨不得把这小鬼捉来痛打一顿。
  辛妤放心地吁了口气,「你喜欢就好,其实娘也挺喜欢她的。」她转头看向宇文天雅,「亲家哥哥,你这妹妹生得真好!」
  「哪里!」他回答得咬牙切齿。
  「来,先吃饭吧。」辛妤拉着辛思语坐了下来。
  辛思语漾着稚气的笑容,伸出短短的手臂,想替末言夹菜。
  「小弟弟,你自个儿吃就行了,我妹妹我会照顾。」宇文天雅皮笑肉不笑地道,他实在很想拍开那双惹人厌的小手。
  「为什么?她是我的媳妇儿!」辛思语气呼呼地嘟起嘴。
  是假媳妇儿!宇文天雅在心里咆哮,却无法说出口。
  看见末言警告的眼神,宇文天雅暗自叹了口气,知道自个儿这几天一定要忍气吞声、泪往腹中流,得受这小鬼的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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