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柔软的毯子砸在身上,费萨雷才蓦然回神。
凌笑笑把毛毯丢给傻愣愣发怔的费萨雷,「如果累,可以睡了。」
「啊……喔……我还不困。」费萨雷好不容易从那舞蹈的韵律中清醒过来,看著眼前汗水淋漓的女子,「你……是舞蹈家?」
「我喜欢跳舞。」凌笑笑取过他头上的毛巾,先擦了一下自己的脸,然後把盘在头上的长发放下来,乌黑的秀发如瀑布一样倾泄而下,令费萨雷看得目不转睛。「但是永远也成不了什么名家大师。」凌笑笑耸耸肩,「我要去洗澡了,你可以无睡。」
「如果你这样的天才都成不了名家大师,我就不知道什么是舞蹈家了。」费萨雷衷心地说。
凌笑笑再次诧异地回头看了看他,眼角的冷漠减少了一些,「我被许多艺术学院开除过,包括台北、中国大陆和美国,现在是个没有归依的人。」
「啊?」费萨雷大吃一惊,「为什么?」
那些艺术学院的人都是瞎子吗?她明明是一个舞神的化身,为什么会被排斥在大门之外?
「因为我从来都不肯好好练舞。」凌笑笑的嘴角似乎轻扬了一下,但还没等费萨雷看清楚那是不是笑意,她已经转过身去。「我讨厌穿著灯笼裤去跳藏族舞,更讨厌现代舞者必须练芭蕾舞的基本功,更讨厌每个动作都被要求得一模一样、千篇一律,只要一做不符合他们要求的动作就会被训斥。我讨厌那些没有灵魂的肢体乱扭,和媚俗恶心的大腿舞。」
费萨雷微微抿起了嘴角,眼底也慢慢泛起了浓浓的笑意,这真是一个充满叛逆的女人呢!
和他年少的时候是多么相像啊!
年少时候的他才华横溢、意气风发,却讨厌皇宫里的帝王之术,费尽心思溜到欧洲去留学,却也不好好待在学校,结识了袁牧野和骆凯风之後更是四海纵横,那时候的他过得是那样的快乐自在。
「你的舞蹈是怎么学会的?」
「不告诉你。」
「为什么?」费萨雷不明白了。
「我去洗澡。」
不给他解释,凌笑笑转身进了浴室,留下费萨雷一人在那里满头问号。
正在满腹疑云之际,手机响了起来。
「殿下,你今夜又要外宿吗?」哈利勒很不满地问。
「对。」
「殿下,你可不适合居住在那种狭窄简陋的房子里,实在太委屈你了。」
哈利勒真是不明白,王储殿下为什么会舍弃派克大道上的华尔道夫饭店,这可是专门接待世界各地超级贵宾的五星级饭店,总统套房豪华舒适至极,单住一晚就要好几十万美金呢!
「好啦,我在这里很愉快,你回去就是了。对了,解开艾哈的穴道了吧?」
「是的。殿下,你真的要在那里屈就吗?那名女子真的没有任何危险吗?」现在就站在楼下的哈利勒望著三楼的灯光,实在感到主人无法理喻。
住在差不多等同於贫民窟里的女人会有什么好?居然值得主人如此努力。
「让艾哈在附近守候著,你回去吧,代我处理好一切公务,对於那些贵宾的邀请函,就以我身体不适统统推拒了吧!」
「啊,这怎么可以?有许多重要谈判呢!」哈利勒提醒。
「哈利勒!」
「是!」
「我是出来度假的,你忘记了吗?」费萨雷压低声音斥道。
「是的,殿下,祝福你欢度良宵。」哈利勒在费萨雷发怒前,及时乖乖撤退。
费萨雷切掉了电话,想想哈利勒此时必然又是一副必恭必敬的样子,心里却对他的行为格外不赞许,联想到他的滑稽表情,觉得有些好笑。
在他的这个忠心仆人的眼睛里,出身高贵的费萨雷是真主阿拉转世一般的存在,是不可违抗的,而做为费萨雷的贴身仆人,他也感到高人一等,所以不屑与那些草民百姓一般见识,他走路总是高高仰起脑袋,一副庄重而又隐隐透出得意的神情。
在费萨雷这个贴身男仆的心里,可是比任何人都具有贵族的阶级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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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萨雷躺到长长的沙发上,看著浴室的门,有些憎恨它为什么不是透明玻璃门。
现在他只能听到哗啦啦的流水声,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佳人。
啊……她现在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哩?
那长长的黑发应该从光滑洁白的脊背滑下,纤细的腰肢若隐若现,水珠从翘翘的臀部滚落,流向神秘的……
「咳咳咳!」费萨雷心虚地咳嗽起来,他简直变成了一个有妄想症的色情狂。
真主阿拉,请原谅我!
玻璃门「吱」一声开了,穿著一件大大的白色T恤的凌笑笑走了出来,T恤一直垂到了她的膝盖处,露出纤细的小腿和光洁的脚丫,而雪白如玉的大腿也在走动时若隐若现,风光迷人。
刚刚平息了自己内心骚动的费萨雷差点又鼻血狂喷。
拜托!你是在故意勾引我吗?
知不知道这样穿比不穿衣服还要性感?
喔喔喔……他全身的血液几乎都倒流了。
似乎根本没发觉他的异样,凌笑笑从厨房冰箱里拿了两颗苹果走过来,「还没睡的话就吃点东西吧!」
「啊……好。」费萨雷发觉自己成了脑筋短路的大傻瓜。
凌笑笑胡乱擦了擦苹果,在地板上坐下,倚靠著沙发,便开始大口大口地啃苹果。
吃的时候,她的两腮鼓鼓的,一点形象都没有。
费萨雷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吞了一下口水才问:「你吃苹果都不削皮吗?」
「苹果的营养大部分都在皮上。」凌笑笑继续大口地啃。
「可是现在的果子上很多都有农药啊!」
「洗洗不就没关系了?」凌笑笑不以为然。
费萨雷终於无话可说。
这个女人的神经还真不是普通的粗!
当初他为什么会感觉她很厉害、很难惹的?
简直就是傻大姊一名嘛!
不问清楚他到底是什么人,就随便放他进来,还允许他留宿,又穿成这样诱惑他,
不怕他一个把持不住变身强暴魔人吗?
费萨雷突然感到愤怒,一种由心底而升起的,莫名其妙的愤怒。
明明是他自己硬闯进来的,希望能够和佳人共度良宵,现在他却愤怒起她不抵抗的态度。
她不是应该坚决反对、冷若冰霜、用打狗棒把他打得远远的,不准他进入她的私人领地吗?
为什么现在……
呃……他好像有点被虐狂,人家好好对待他,他反而浑身不对劲起来。
遵从客随主便的原则,费萨雷也啃起了带皮的苹果,把自己满肚子的怒气都发泄在苹果身上。
「对了,你还没说你是怎么学会跳舞的?」他还对凌笑笑之前说的话念念不忘。
凌笑笑努力消灭掉一整颗苹果後才说:「我是民间舞的传人,我妈妈是白族的後裔,你知道白族吗?是华人里的一个少数民族。」
「好像有点印象。」费萨雷努力回忆自己学过的那些知识。
「跳舞不是族人的职业,而是一种本能的需要,用来表达对自然的信仰,或者和繁衍生殖有关系的事情。我在白族的村寨里长到五岁,从我刚学会站立就开始跟著大人跳舞,长老跟我们说,跳舞是为了跟天地和神灵沟通、讲话,而那些比较有创作性、有舞蹈天赋的人就会被称为『巫』。」
「女巫?」费萨雷好奇地问,怪不得她今天化妆成女巫。
「不,和西方的女巫是不同的。我们主要是透过舞蹈的方式祈天、祈福、祈求粮食丰收、身体健康,不仅有女舞者,也有男的。」
费萨雷似懂非懂。
凌笑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他讲这么多事情,不过和别人聊天的感觉挺好的。
她的眼底终於不再冰冷。
她知道费萨雷,在第一次见面时,就知道他是个很厉害的男子,据说还是阿拉伯某国的贵族。
第一次见面时,他深邃的双眼一直停留在她身上,让她印象深刻。
除了段叙,她的家里从来没进过第二个男人,今天却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就允许他进来了。
凌笑笑一时不能理解自己的心情,但她一向是个随著自己喜好生活的女人,所以乾脆不再细想,专心地享受这种难得的快乐满足感觉。
凌笑笑觉得费萨雷很爱笑,笑的时候会露出雪白的牙齿,映著古铜色的肌肤,格外健康性感的感觉。
而且他的胸很宽,快要是她的两倍了吧?而且厚厚的,如果靠上去,不知道会不会像看起来一样舒服?
她觉得这个男人让她觉得很舒服。
所以她就懒懒地靠著沙发,就像以前段叙在这里过夜时一样,她坐在地板上,不想睡,只想絮絮叨叨说些话。
而且欺负一下这个外表看起来很酷、实则常常犯傻的男人,也满爽的。
自从段叙去了欧洲之後,凌笑笑第一次感到这样开心。
她偷偷地笑,自在又幸福。
被人关爱的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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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费萨雷握住了凌笑笑的手。
和他的身体成正比,费萨雷的手很大,单手就几乎把她的小手包住。他的手心粗糙,在她的手背上摩挲时,痒痒的、麻麻的,说不出来的舒爽。
费萨雷小心翼翼地不敢碰伤她的指甲,用食指在她的手心里轻柔地画著,又不时地握紧一下,竟令凌笑笑的心荡漾起来,产生让人温柔拥抱著的错觉。
寂静的夜,气氛很好。
费萨雷的另一只手轻柔地放到了凌笑笑的头发上,手指沿著发丝慢慢地由发根滑向发梢,继而用指腹轻柔地抚弄发根,手指滑动刺激的感觉传到大脑中枢,凌笑笑舒适得想沉沉睡去。
看著她像只舒服的猫咪,不仅露出慵懒的表情,还发出轻微的申吟,费萨雷觉得自己的血液又开始倒流,身体的某个地方开始不安分地蠢蠢欲动。
他正想得寸进尺地吻上她的唇,大门突然「砰砰砰」大响起来。
「啊,可能是……」
凌笑笑站起来准备去开门,却被费萨雷制止,「我去开。」
他警戒地悄悄走到门口,猛然拉开门,两个小孩子「砰」一声栽进来,摔在地板上,手里的篮子飞了,里面的鸡蛋也摔了一地,碎了。
费萨雷目瞪口呆。
凌笑笑急忙上前抱起两个才六、七岁大的孩子,「文文,彬彬,摔痛了没有?」
两个头发短短的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嘴巴一撇一撇的,大概想哭,可是看到凌笑笑身後像战神一般的男人,就很勇敢地闭紧了嘴巴。
这是这儿万圣节的习俗,小孩子会拿著篮子和鸡蛋,到邻居家一户户敲门讨糖吃,如果不给就会受到臭鸡蛋攻击,自然大家都识相地早早准备好糖果。
可是凌笑笑从来不吃糖,有些为难,而且她今天也确实忘记替房东家的两个小宝贝准备礼物。
「来,枣糖。」费萨雷却像变戏法一样,从怀里取出几块糖放到了篮子里。「是沙漠至宝椰枣做的喔!」
这些糖果本来是他准备好送给布朗夫人家的两个女孩吃的,可是两个女孩根本就没有出现,害他只好一直带著糖果乱跑。
「喔喔喔!」两个小孩子立刻眼睛发光,拾起自己的小篮子,大喊一声「万圣节快乐」之後,欢天喜地的跑了。
「给你的。」费萨雷将特意留下的一颗糖送给凌笑笑。
「我从来不吃糖。」凌笑笑看著那颇诱人的糖果。
「嗯?」费萨雷皱了皱眉,「为了保持体型吗?你已经太瘦了。」
「不是,只是不喜欢吃。」凌笑笑无把鸡蛋壳收到垃圾袋里,然後走到浴室,拿出拖把擦地板。
「可是人生里,总要酸甜苦辣各种滋味都尝过,才算圆满。」费萨雷笑嘻嘻地说,
「尝尝吧,很好吃的。」
凌笑笑再看看那颗糖。
「不想尝尝沙漠的滋味吗?」费萨雷从背後轻轻环住了她的腰。
她稍微抵抗了一下,最後还是张开嘴巴,咬住了费萨雷送到她嘴边的那颗糖。
起先是椰枣的甘甜,再来是牛奶的芳香,最後这两种滋味混合在一起,已经分辨不清,但却醇厚而香甜,让人回味不已。
「沙漠的椰枣很好吃,沙漠的男人也很好吃喔!」费萨雷更加得寸进尺地双手搂住她的纤腰,嘴唇在她圆润小巧的耳朵边呵著热气。
身体密密贴合在一起,小小的她在他的怀里是如此契合。
那粗糙的手指轻轻夹著凌笑笑的另一只耳朵,上下摩挲,酥痒得令她浑身酸软。
「要不要尝尝看?」
眼看自己就要成功,费萨雷不由得大喜,正当他已经获得美人青睐时,突然脚趾上传来一阵剧痛,让他马上松开了拥抱著浚笑笑的手。
「哎呀!好痛!好痛!好痛!」
虽然是赤脚踩了他一下,可是凌笑笑好歹是舞者,脚下的力量绝不可小看喔!
费萨雷哀怨万分地看著那得意嚣张的小女人拿下拖把去浴室冲洗。
「我警告过你,不要做蠢事。」凌笑笑的声音怎么听都像恶作剧得逞一般的快乐。
不做蠢事那做什么?一个独居的年轻女子留一个身强体壮、欲望高张的男子过夜,不做爱做的事还能做什么?
费萨雷好想问问东方的神灵,她的大脑到底在想什么?
过分!过分!过分!
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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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扫乾净地板,凌笑笑准备睡觉了。
她真的把费萨雷关在了卧室门外,丢给他一个枕头和一条毯子,就让他睡沙发。
费萨雷在沙发上左翻右翻,即使在最冒险的情况下,他也没有睡过沙发,即使是野营,也有睡袋啊!
想他好歹也是堂堂一国王储殿下,而且又是超级性感的猛男一名,凡是女人,从六岁到六十岁,谁不对他另眼相侍?
他气不过,跑去敲门。
「干嘛?」凌笑笑在里面不耐地问。
「我要和你谈谈。」费萨雷端起贵族的架子说。
「谈什么?」
「你先开门。」
「就这样说吧!」
「我不能睡沙发。」
「为什麽?」
「我……我睡沙发会睡不著。可不可以让我在卧室地板上睡?」
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
波笑笑示意他进去。
费萨雷胸中的小狼渐渐变成了大狼,更加兴奋地叫了几声。
可是他进了卧室,凌笑笑却走了出去。
「你睡我的床吧,我睡沙发。」浚笑笑说。
啊?啊?啊?费萨雷再次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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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萨雷不甘心。
关於阿拉伯人,其他民族的人有一个颇为一致的看法,认为他们是一手持弯刀、一手拿《可兰经》的暴力民族。
这个观点或许有些极端,但也由此可见阿拉伯人身上的危险基因。
费萨雷是纯种阿拉伯人,虽然接受西方的文明教育,但流在身体里的血,还是带著沙漠男儿的剽悍与危险。
他状似优闲地倚靠在卧室的门框上,右脚放在左脚前面,抱臂而立,从上而下俯视著已经躺到沙发上准备入睡的凌笑笑。
「我们阿拉伯人是非常注重礼仪的,做为客人,我怎么可以独占你的睡床呢?你的床够大,只要把上面的杂物拿掉,足够我们两个人睡了。」他笑咪咪地说,眼神却充满危险的诱惑。
唔嗯,如果这个女人还不上道,他就打算来硬的了,因为他还从来没这样渴望过一个女人。
凌笑笑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皱皱眉。
「你的床上有那么大一只维尼熊,是因为你喜欢睡觉抱著抱枕吧?我想我应该比那个维尼熊更称职。」
凌笑笑站起身来,沉默地走进卧室,把自己床上一侧的维尼宝贝轻轻地抱下来,放到地板上,还轻轻吻了它一下,然後就主动躺到了大床上。
费萨雷的心怦怦直跳,也慢慢地走过去,害怕走得太快吓跑了那个奇怪的小女人。
他静静地躺下来,转过身想对著凌笑笑时,身体顿时一麻,他又瞪大了眼睛,「喂!」
凌笑笑举高自己的手指,在他的身上又点了几下,然後主动帮他阖上了眼睑,「乖,睡觉了。六个小时之後,你的穴道会自动解开。」
「喂!」
本来应该是风花雪月缠绵夜,为什么会变成僵直木头一根?
费萨雷顿时成了千古怨夫。
他还真不是普通的笨啊!怎么可以一而再地被这个女人用同样的招数制住?
这就是色迷心窍的报应啊,唉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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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沙漠之王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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