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快到了,我在车站等车时,在报亭里看到以齐思音为封面人物的商业周刊,他微笑望著我,俊美的容颜依然如阳光一样充满吸引力,合体的灰色西服映衬出高雅的气质。我望著那本杂志,呆呆看了好久,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行色匆匆的人们从身边川流而过,我却与他在凝滞的时间中相望,我们之间的过去仿佛已经成了上个世纪的事。
“先生,要买吗?”
“啊?不,我只是看看……”我慌忙冲热情的小姐摇摇头,转身离开。
我已经拥有了平静的生活,但是齐思音这个名字仍然时时出现在夜深难以入睡时。我曾想时间也许可以让我彻底忘记他,但是他的各种各样的面孔却从来没有真正从梦中消失,微笑的脸,狂怒的脸,温柔的脸,残忍的脸,耍赖的脸,悲伤的脸,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随著时间久去,我越来越不清楚自己对他的复杂情绪,他毕竟曾经在我生命中存在了八年,也曾经和我有过最亲密的难以启齿的关系。我虽然知道自己在情感上是正常的,但是倘若他当时能够假装到底,我会不会不防备的渐渐落入他的柔情,最终接受这份有违常理的感情,连自己也不敢断言。但最终,我还是被他最后一次疯狂行为彻底吓倒,我害怕他的极端偏激的感情,怕自己会死在他手里。
韩静给我的伤害已经如过眼云烟般消退,而齐思音在我身上心上烙下的痕迹却依然清晰。我被他强行印上字时的心痛无比,不止是因为受伤害,更是因为他在我刚受过伤害后又给了我一刀。他说喜欢我,却不懂得尊重我,爱护我,给我最大伤害的人就是他这个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的人。
即使他在我的生命中都不再出现,我明白,他的阴影也会长期跟著我,直到心中伤痛彻底消失的那一天。
1月28日,今天是七夕的生日,我们一起来到市内最大的一家商场,我早在好几天前就想好要给他的礼物了。
本来就身材外貌都出众的七夕穿上名牌西服显得格外帅气,“太贵了。”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但我从他高兴的脸上看出他是真的喜欢。
“没关系,等你毕业的时候也可以穿著去工作,不会浪费的。”我微笑著说,这也是我第一次买这么贵的衣服。
“哥,我好喜欢你!”
七夕从身后一下子搂住我,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我身体一颤,过于敏感的身体和神经都开始警觉。
七夕,你千万不要对我产生什么奇怪的情绪,我已经再也经不起这种打击。
“你好像老母鸡啊!”七夕搂著我哈哈大笑起来。
“那你就是我翅膀下的小鸡!”
我也松了口气笑起来。自己真是太多疑了,过去的经历竟然让我对七夕都产生怀疑,他一直都是正常的孩子啊。
“你们兄弟两个感情真好!”专卖店的小姐抿著嘴笑。
对啊,我们是兄弟,正常人眼中都会这么看,没有人会象我这样疑神疑鬼,看来我在齐思音身边呆的过久,真的变的有些不正常了。
我们在餐厅吃过饭,七夕回学校了,我独自一人回家。
“浩天。”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站在公寓楼大门前僵住了,慢慢回头,望著微笑的齐思音。
“好久不见。”他的声音自然的如同跟一个老朋友打招呼。
“……是,好久不见。”我的声音却僵硬的如同石头。
“你还好吗?”
“很好,谢谢。”你又来干什么?
“我刚好路过看到你,所以想跟你说说话,不打扰你吧?”齐思音什么时候在乎过打不打扰我?
我犹豫著说了声“不”。
“正好我想问问你,后天公司会开一个招待会,你来参加吗?”他平静的说。
“……我不想去。”
“是吗?”他没有生气,反而开玩笑似的说,“浩天还是对我有防备之心啊!你还是不能接受男性吗?”
我摇摇头。
“没关系,我知道浩天是个感情正常的人,以往是我太幼稚,给你添麻烦了。”他看来真是成熟了不少,说话已经完全象个正常人。
“陪我去选件衣服好吗?”他笑著对我说“我最近好像又长高了,招待会上没有合适穿的衣服。”
“我还有……”
“就一会儿,不会耽误你太久。”他脸上显出恳求的表情,我正想拒绝,他已经抓住我的手往车上拉。
我立刻就开始挣扎,他松了手,眼中流露出受伤的神情,“我只是想跟你多说一会儿话,就当我是个普通朋友,这样也不行吗?”
他漂亮的眼睛中目光纯净温和的如同婴儿,就是这种目光最让我难以狠下心来拒绝。我还是点了点头,去买衣服而已,在人群面前他也做不出什么。
我坐在车里,一路上听他说最近谈的生意,他是那么开朗健谈,完全没有说过一句不正常的话,我第一次有一种被他当成朋友的感觉,这样的他让我心里有安全感,然而又觉得陌生。看来我们真的已经成为我一直期盼的那种关系了,但我心里并不全是欣喜,反而有些难过。也许是我使齐思音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永远藏了起来,成熟对他究竟是意味著获得还是失去?
这不就是白天和七夕一起来过的地方吗?原来齐思音也会来这里买衣服啊,我还以为他从来都是定做。不过总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异样,难道是因为现在是晚上的关系?
进入大门,我才发觉为什么会感觉怪怪的,偌大的商场里依然灯火通明,电梯也开著,却除了我们,连一个人也没有。
齐思音看出我的疑惑,笑著说,“这里也是齐氏的产业,我来选衣服时从来都叫他们清场。”
你的排场摆的可真大,我心里默默想,真不愧是含著金勺子出生的大少爷。
我们上了电梯,我小时候和许多人一样梦想过这一刻,商场里没有任何人,完全成了自己的世界,但是现在梦想成真,感觉却不太舒服,反而因为过于空旷和寂静而显得有些诡异和恐怖。
来到楼上,齐思音笑著拉著我去选西服。站在白天刚刚同七夕一起来过的地方做同样的事,身边却已经变成了齐思音,好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这件怎么样?”齐思音兴致勃勃的挑来挑去。
“还好。”我并没有看他手里拿的是什么款式,勉强敷衍到,心中莫名其妙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小天好像不太高兴啊,是不是因为面前站的是我而不是白天那小子?”
我极度震惊,抬头看向他。
齐思音手中握著一件衣服,越握越紧,脸上的笑容已完全消失,取代而现出的是最让我害怕的狰狞。
“你……什么意思?”
我勉强说出这句毫无意义的话,他骗我到这里来是什么意思其实已经一目了然。
他手中握的那件衣服已经劈头向我砸来,“什么意思!你-这-个-骗-子!”他咬牙切齿的一步步向我逼近,俊美的脸已经扭曲的越来越可怕。
“我最恨被骗!你嘴里说著不喜欢男人,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他打情骂俏,我当时从楼梯上下来看到,恨不得马上拿刀杀了你们!”
我看著他已经完全疯狂的表情,心惊胆战,知道此时说什么也无济于事,立刻转身拼命向楼下跑去。
刚下了一层楼,他就已经赶上我,把我扑倒在地。
“放开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一边挣扎,一边嘶喊著。
“不是?你敢说他没有抱著你,亲你?”他压在我身上,揪住我的头发。
“不是……”
“啪!”脸上狠狠的挨了一记耳光。
“你还骗我?!我可是亲眼看到的!”
他抓著我的头发把我拖上还在滚动的电梯,拽著我不停往上走,楼梯的棱角磨破了我的背,头皮也被拉的生疼,却如同被小孩子翻过身的龟,怎么也无法站起来。
我被他拖回到专卖店,整个背上一片疼痛。
他松开手,我还没从地上站起来,一件件带著木制衣架的西服已经从头顶向我砸来。
“你还假装什么节俭!原来钱都花到那个小子身上了,给他买衣服你倒是很大方!还故意住那种破房子给我看!”齐思音声音越来越疯狂。
我奋力用手挡住他丢来的衣服,想从地上站起来,“啪!”这次手臂直接被沉甸甸的衣架抽到,他索性把旁边一整排挂著的衣服连同架子推倒在我身上,我又被压倒在地。
地上已经堆满了价格昂贵的西服,齐思音把我按在上面,撕扯我的衣服。
“我跟七夕不是……”我叫喊著。
耳光劈头盖脸的打过来,“你还敢叫那个名字!你还骗我!你把我当白痴了!”不知挨了多少下,我的脸已经由火辣辣的痛变为麻木,再也说不出话来。但身体还是竭尽全力扑腾挣扎,我不要再一次被强暴,我今天就是死在他手里也决不会再受他的侮辱!
他的拳头巴掌不停落在我身上,想让我屈服,而我用手和牙不停的撕打咬他,虽然悲哀到只能如同猫一样对付他,但过了好久他也没能撕开我的衣服,而脸上也被我抓破了皮。
他眼中的怒火更因此而熊熊燃烧,却松开我站起来。我刚要喘口气,身上却突然被猛抽了一记,挨打的地方立刻如火烧般疼起来。
他已经抽下自己的腰带当成鞭子打向我。我疼的在地上翻滚著躲避,坚实的皮带却如同暴风骤雨般向我袭来,打的我连躲闪的机会也没有。我护住自己的头,然而脸上依然被抽到,皮带从额头抽下,擦过我的右眼,眼前立刻一片红雾,什么也看不见了。我惨叫著,不停在地上翻滚,这次却不是躲避他的鞭打,而是因为眼睛难以忍受的剧痛。
他仍然不停抽打我,我不知挨了多少下,最后连翻滚的力气也没有,如同死了般躺著。
他终于住了手,过来脱下我的长裤和内裤,我躺在地上,腿被他分开抬在身体两侧,他以坐著的姿势挺身进入了我。这次被强暴我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听到他在体内抽动摩擦的声音和粗重的喘息声。他可能不满意我麻木无趣的样子,猛的将我身体翻过来,可我体内确实没有任何感觉,疼痛都已集中到皮肤上。
他一边在我身上抽动,一边抚摸著在我身上印字的地方,似乎很得意自己的作品。我觉得羞耻极了,不仅因为自己上身穿著衬衣,只有下身裸露著被他强暴,而且还因为这里是白天人来人往的地方,即使现在一个人也没有,我仍然感觉好像有无数眼睛盯著我。
齐思音终于停止了动作,反而极其温柔的抱起我。他永远是这样,每次暴行后总是仿佛抚慰般的对我倍加温柔,在他看来,安抚我就跟安抚宠物一样简单。
“你喜欢男人,只能喜欢我。从此以后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你是我的,我决不再放你!”
他的声音坚决的如同发誓。
我睁开眼睛,右眼依然疼的厉害,但是模模糊糊的已经能看到东西。
这是哪里?好熟悉,又好陌生。啊,对了,这里应该是齐思音曾经为我准备的公寓。
“少爷,再这样下去会出事。”张嫂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我还以为他自己也愿意,原来是你……”
张嫂叹了口气,“少爷,你从来不是这么狠,可你看看把他打成什么样了!”
“我先回公司,他如果醒了给我打电话。”齐思音低沉的声音过了好久才传来,然后就是关门的声音。
我望著天花板,不知望了多久,一直望到张嫂的声音响起。
“你醒了。”
我一句话也没说,依旧望著天花板。她叹了口气。
“别怪我一直对你刻薄,我只是想尽力把你赶走。我以为……少爷也真可怜,偏偏抓住一个对自己无情的人不放。”
你现在终于知道我是被强迫的了,可惜我已经不再在乎你对我的看法了,不再在乎任何人对我的看法。
我身上麻木了,心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你自己也并非没有责任,作为一个男人,你太软弱,所以才会任少爷欺负。再这样下去,你们两个会互相毁了对方。”
她看我无动于衷,“我去打电话告诉少爷你醒了,厨房里炖著参汤,一会儿给你端来。”说著就走了出去。
多么精明的老人家,就是她最初看出齐思音对我的意图,也是她千方百计的要避免不该发生的事,我却一直只以为她对我是单纯的厌恶。我现在真是彻底的佩服她。她的话永远是一针见血,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的软弱,才会落得今天的下场。齐思音差不多已经毁了我,而我,也越来越把他推向疯狂的边缘。
这一切不该再继续了,再这样下去一切将是永无尽头,齐思音已经准备好了要囚禁我一生一世,而我,无意识之中也囚住了他本该展翅高飞的心,我们会在对抗中两败俱伤,给彼此留下永久的伤痕。
我挣扎著爬起来,还好,还能动。桌上放著我的钱包,看来是张嫂把我破碎的衣服丢掉时掏出来的,太好了,没有钱我哪里也去不了。我把它装好,缓慢的挪过厨房,张嫂还在里面炖汤,我轻轻打开门。
外面已近黄昏,我没有敢拦出租车,随便坐上一辆巴士,任它把我带到陌生的一站,下车又走了一段,才拦住一辆出租车,在司机惊讶的目光中竭力吐出“去火车站”三个字,就闭上了眼睛。
这种小手段对付齐思音也许是白费力气,但我实在很累也很疼痛的脑子都无法仔细思考了,先逃到哪里算哪里吧。
下了车,我开始犹豫,是不是不该直接对司机说到车站?这次就赌一赌运气,“我……被黑社会的追债,请不要告诉任何人见过我。”
出乎我意料,他呵呵的笑了,“我猜也是这样,看你样子被打的不轻。放心,既然你相信我我也就会对你守信,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他冲我摆摆手,开车走了。
我心中轻松了一些,来到车站里,买了一张通往从未听说的终点的车票,坐上火车。当火车缓缓开动的那一刻起,我一直如弦般紧绷的心才彻底放松,听著当!当!的铁轨碰撞声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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