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凌觉得自己的运气一直都算不错,但这次的确是尤其明显。
虽然设想了很多种对策来应付原顷手下的种种残酷刑法,但居然很长时间过去了,还什么都没有派上用场。
越潜好像从上次把他关进了囚房,丢下了那番充满威胁的话语以后,就再也没来关照过他了。
看来连澈果然没让他失望,给原顷这边带来了并不算小的麻烦,以致他们无暇分神。
既然没有越潜亲自把守,那要从这里逃出去对他来说就绝对不会太困难。
之所以还会一直待在这里,不过是想和连澈最后来个里应外合——反正从那些看守的谈话和表情也能猜到外面发生了什么。
不过最近倒是出现了很多反常的事情。
先是听说越潜兄弟和连澈有所交涉,现在已经回到帐中,可是几天等下来,居然还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过来对他有所举动。
然后是听连澈居然也被擒到此地。
能在原顷的地盘上出现而不是被请到这里,那倒是件很费解的事情。
封凌隐约有些不安,或者,应该早些出去看看现在到底是怎样一个情形。
有乔暮在身边,一切行动都很顺利,几个平时看上去凶神恶煞的狱卒很轻松的就被放倒在地,连哼都没有多哼一声。
一直到接近原顷的府邸,都没有撞上半个人影。
“我觉得我们的运气是在太好了点!”封凌凑在乔暮的耳边轻轻笑着。
“嗯……”敷衍地应了一声,抬起头开始观察眼前的地形。
“从哪里找起?”放眼望去都是一栋连一栋的房子,重重叠叠,延伸得好远。
“原顷的地方,果然尽是奢华,好大的手笔!”封凌微微一叹,摇了摇头:“我朝南,你朝北,无论能否找到连澈,三个时辰以后回到此地。如果撞上越潜兄弟,尽量避开!”
“这个我知道,他们的地方我拿什么和他们打!”朝着封凌一点头,乔暮已经迅速猫起腰,贴着墙向北而去。
好静……
偌大的地方居然没有半点声音。
封凌尽量把脚步放得很轻,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连融既然不在囚牢,那最大的可能就应该是在这里——被越潜兄弟亲自看管起来。
虽然这个时候不至于给他上刑,但也不知道上次留下的那些伤口有没有痊愈。
想着上次连澈就是那样一身伤痕累累地回去,自己为了照顾原效青,都没有过多的问候他一声。
对了!那个孩子!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连澈既然是到了战场,那就绝对不会把他带在身边。
那个脆弱的小东西,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家,一定无聊透顶。
想着他一个人看花开花落,一个人抓蝴蝶翅膀,一个人躺在床上把眼瞪得老大,封凌就会觉得心里很酸很酸。
如果可以只做一个平凡人,该多好。
没有使命和战争,没有杀戮,只用把自己喜欢的小东西搂在怀里,看他露着小虎牙一直一直地笑。
无论如何,这次把连澈救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地陪陪他。
思绪纷乱,顷到之间竟也是走了好长的距离。
前方隐约有灯光泄出,看似走到了整片房屋的腹地。
连澈……会不会就被关在那里?
烛火映衬着的人影在窗户上晃动,身材不高,应该不是连澈或者越潜兄弟?
封凌微微有些失望,想了想,还是轻轻将窗户上的纸濡湿点开,偷眼望了进去。
看背影应该是个少年,头上懒懒地挽了个辫子,半个身体斜斜地趴在桌上,手指无意识地一下一下敲着,像是在想着什么极其为难的事情。
大概是哪个将领养下的少爷在思春呢!
封凌将头一缩,准备继续朝前走。
不对!
才迈开的脚步迅速又缩了回来,封凌心里莫明地一跳。
那个背影,好熟悉。
再次回到窗户边仔细往里面看,少年还是保持着相同的姿势,没有丝毫改变。
不对……一定是在哪里见过!
可是原顷府邸里的人,又不是常常打仗的样子,怎么会有这种印象?
记忆一遍遍飞速地快转,封凌努力要抓住那个模糊的影子。
忽然心底电光火石般地一闪,让封凌几乎要失声叫出声来。
怎么会……怎么会?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可,可为什么又会如此之像?
那么深刻的记忆,自己绝不会弄错!
惊涛骇浪般的发现,让封凌的身体轻轻地抖了起来。
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
半掩着的门,一推就可以进去。
如果现在这个时候不弄清楚,他下半辈子的时间将永远不得安宁。
牙一咬,“喀嚓”一声,门已经被封凌推开。
“越铮,这么晚了你又来干吗?”
趴在桌上的少年慵懒的声音,听在封凌的耳朵里却犹如晴天霹雳。
“原……效青……”他一字一句地说着,声音抖得都快散掉。
“封凌?”难以置信地一声惊呼,少年脸上是又惊又喜的表情。
懒洋洋的身体迅速地蹦起来,直直地向他冲过去。
真的是效青啊!真的是他……
可是脸上那道又长又深的伤疤是怎么来的?连澈没有照顾好他吗?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看上去还和越铮很是熟悉?
不过这些都可以暂时抛开了,封凌等着那副熟悉的身体像以前一样冲到他的怀里。
久违的温暖最终没有到来,少年的身体在离他三步的距离处硬生生地顿了下来。
“怎么了,效青?”
惊喜的神色被陌生的表情取代,那样的复杂,让封凌也无法分辨。
“封凌……”忽然变得低沉又魅惑的声音,和那种表情一起,让面前那张熟悉的面孔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压迫的窒息感。
“我的意思是,封凌,我本想故你一马,谁知道你居然会自投罗网,特地跑来这里。”
空气死寂。
一切似是已经在少年不寻常的话语中凝结成块。
“效青,你……”有什么不详的预感一点一点在灵魂深处重压着,封凌费了很大力气才勉强把这个名字从喉咙里憋了出来,“你在说些什么?”
“如果刚才进门的时侯你这么问,那是因为你还没有明白,可如果现在你还这么问,你就是在装傻了!”咯咯地一阵娇笑,少年缓步逼到封凌身前,略微地把头抬了起来,“能光明正大地站在这座府邸最中心的地方,号令这里所有的兵士,甚至连越铮也要听命于我……你以为我是谁?”
话既至此,所有的真相都不再是秘密了。
原顷半眯起眼睛,把头抬得更高了些,等待着封凌失态而震惊的模样。
长长的沉默,想像中的质问和呵斥却都没有到来。
粗糙而微凉的大手慢慢捧起了他的脸,然后是熟悉又温暖的低低叹息声:“效青,你脸上的这道伤口……还疼不疼?”
诚挚柔软的询问,安静得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原顷带着嘲讽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裹在大大披风里的身体重重地抖了起来。
“封凌,你是白痴吗?”重重地从那双手的温暖里挣脱出来,原顷带着怒气的表情把脸上那道从额头到下颌的伤疤扭成了让人心疼的形状,“我说的那些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不是什么原效青,我是原顷,你一心想要打倒的原顷!前些日子里那些戏不过是为了陪你玩玩,没想到你还真能忍……”
“我其实一直在诱惑你,你难道没发现吗?每次很想要的到候都要拼命忍耐住,然后自己解决,很难受吧?其实你这么美丽的一张脸,我也很想试一试的……我给过你那么多次机会,你居然会在床前守上一夜也不碰我,我都开始要怀疑到底是我吸引不了你,还是你根本就不行?”
“够了,你住嘴!”
刻意说出来的伤人句子一字一字地飘散在空气中,封凌终于再也无法自欺,只能强迫自己抬起头来,对上眼前那张脸。
真的,已经不是记忆中的那个孩子了……
长长的一条伤疤,那么深邃地烙印在那张天真的脸上,抹不去的痛。
难以想像,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被抚平?
“终于还是要爆发了吗?”眼前封凌的脸一点点地扭曲起来,原顷安心似地暗吐了一口气。
对了,这样才对。
别再用那种温柔的表情看着他,他们是敌人,被欺骗以后,应该是满心的愤怒,和报复的火焰,而不应该还是那种依旧在戏份中的安抚与垂怜。
封凌,一切到此为止,那些与爱有关的所有的统统结束了!
“你……”原顷微启嘴唇,才有机会吐出一个字,身体一紧,已经被紧紧地搂住了。
“效青,别再说那些话!我知道,你受过很多苦,我也记得你在梦中说过的每一个字。那个时候你要拉着我的手才能安睡过去,然后你会一直在梦中说,封凌,我很怕,你不要走……”
怀中的身体无力地挣扎了一下,被他更紧地禁锢在怀中。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开始想,效青,我应该这样一直抱着你,陪着你,不再让你害怕……真的!所以,你别再说那些话,它们都不再重要了,而我一个字都不要相信!”
“很可惜,我倒是认为你最好每一个字都要相信!”冷冷的声音将封凌的话骤然打断,怀中本已安静下来的身体猛的一僵,瞬间挣脱了出来。
“越铮,居然是你?”封凌的声音迅速恢复了惯有的冷静,转身看着那个被他削掉了一只右臂的男人面无表情地一点点把门推开。
“我知道你逃了之后必定不会离开,但实在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找到这里!”对峙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撞出剧烈的火花,一触即发。
“所以你也就等在了这里?哼,居然连我也瞒着!”重新挂上了慵懒又危险的神情,原顷看向越铮,嘴角轻轻勾出一个弧:“现在封凌人就在这里,你想要怎么处置?这么美丽的一张脸,如果就这么杀了也怪可惜。”
“哦?是吗?”冰冷的口气里流露出微微的不满,“原顷,难道你是在为他说情?”
“我?笑话?”长长的一个呵欠,“你要怎么处置他随便吧,我要休息了!”
“处置他,这个不着急,不过有些东西,倒是必须先让他明白。”
“什么……”
问题才问到一半,原顷身上单薄的长衫已经被越铮一把撕开了。
“封凌你看清楚……”
白皙的胸膛上,青色的,红色的,紫色的,yim靡混乱的痕迹,顺着窄窄的腰线,越来越明显地往下蔓延着。
“你不是一个字都不要相信吗?那我就给你看点东西让你相信……原顷他和我之间的关系,想必你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吧,这些东西,是我昨天在他身上留下的,下面的地方,更精彩,你要不要继续看?”
越铮的手已经滑到了原顷的腰间,原顷的眼睛微微合了起来,不出一声。
“够了!你放开他!”封凌愤怒又痛苦的声音。
“你都看到了,现在你相信了?”
“混蛋,你怎么敢这样对他?我杀了你!”
“封凌,你在逃避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要承认?”越铮冷冷地一哂,封凌即将冲向前的身体瞬间怔在了那里。
“你以前不是一心想要灭了他,现在不过是看到他在一个男人身下而已就那么激动,你居然想救一个你的敌人?你的那些使命和责任都不顾了吗?”
还是没有丝毫波澜的口气,却让封凌无法再上前半步。
逃不开的事实,他心中那个纯洁的少年,就是他一心想要铲除的原顷!
满身的青紫,性爱的痕迹……男女不忌,他向来如此,可自己那么激动干什么?
这样的淫乱不是自己最为唾弃和厌恶的吗?
可那连心都要跳出来的感觉到底又是什么?
越铮微微一哼,有力地左手已经直接从原顷的腰间探了进去……
连澈?
含笑的声音却犹如一盆冷水猛的浇落,封凌那如暴风雨般落在原顷胸前的吻骤然停了下来。
“他在你手里?”紧紧相对的双眸,近得可以捕捉到原顷眼底掠过的每一点情绪,短短五个字的问句,把本来想刻意淡去的敌意瞬间又拉出了距离。
“是啊!”叹息般回菩,“我可是特意有交代过越铮,千万别让他死得太早……”
封凌的心猛地一抽,看着眼前的原顷一点点重新笑了出来,“他对我做过的每一件事我可都记得,光他抽我的那几鞭子,我就不舍得让他就这么死去。“
“他……他怎么会那样样对你?”
眼看封凌颤声吐出这几个字,原顷的手指缓缓地抚上了他的淡红的唇。
“他那样对我,是因为他早已经知道我是谁,至于他为什么一直瞒着你,不让你知道我就是你最大的敌人……”
轻笑着的声音更加娇柔起来,婆婆着封住嘴唇的手指绕向颈后,将他的身体拉低,主动在耳边印上一吻:“我想,他大概是和你一样,爱上我了。”
那温柔如小动物般的吻就在脸颊上一点点落下,封凌心里涌上的却是百般难言的滋味。
连澈,理智如他,清醒如他,居然也爱上眼前这个人了吗?
或者,还是在比自己更早的时候?
这样一个秘密,他居然能在心里埋藏如此之久,连他也瞒着?
战局还未开始,自己这边就已经输得如此一败涂地了吗?
耳垂上狠狠一疼,是原顷尖利的牙重重咬下来了。
“封凌你发什么呆?连澈他喜欢我,你不舒服吗?”
无法点头或者摇头,或者眼前这个恶魔般孩子比他自己更能看透自己的内心。
“没关系,我保证一会让你们都舒服……别发呆了,要见他或者要做别的什么都先抱我起来再说!”带着喘息声的催促,情人般的呢语吐露的却是不堪入耳的话。
怔怔地把那小小的身体抱了起来,如往昔一般的柔软和轻盈,却再也找不到那般熟悉的温暖。
现实里,记忆间……
什么时候遗失掉的?怎么才可以找回来?
“走吧。”埋在他怀里的身体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含糊不清的句子隐约还能寻到几个月前那脆弱的样子。
可接下来他再也无法听到那个声音说:“封凌,在我睡着之前你都不要走好不好?我想这样一直看着你……”
模糊着的意识让脚步随着原顷的指点机械地迈动着,一直到大门开启的“咯吱”一声后,才猛然被唤醒。抬起眼时,很容易就可以看到胸口缠着厚厚的纱布,躺在床上正重重咳喘着的人。
“连澈!”虽然早有心里准备,真的看到眼前的场景,还是忍不住失声唤了出来。
“封,封凌……”床上的人勉力抬起了身体,本就惊异的脸在看清他怀中的人以后,更是换上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封凌,你别上当!”胸腔上的伤口让他说不出完整的句子,话才说到一半,剧烈的咳喘就无可抑制地响了起来。
“连澈你别说话,我都知道了。”眼睛微微地闭上,避开了连澈此刻脸上的表情。内心深处,交杂着自责、怜惜、愧疚和犹豫的情绪让他一时也不知该更多地做些什么。
怀里一轻,原顷已经挣扎着跳出来了。
“你好像一时还死不了的样子。那么重的伤居然还能撑到现在,我都不得不佩服你了。”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原顷的脸上全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可是你干嘛一看到他就急不可待地要说出真相,你不怕他会杀了我吗?还是,你已经不爱我了?”
“哼!”连澈从喉间重重地长音。
“怎么样都无所谓了,爱不爱那种愚蠢的东西,我本来就从不计较,只是眼前,你既然还没死,有些事情总是要解决了才好……”
“啪!”重重的一声。还没有人来得及有所反应,原顷已经沉声开口了。
“这一巴掌是还给你的!从现在开始,你以前给我的我会一个一个都还给你!”
很努力地抓住床沿,连澈才把身体稳住,大量的失血让他已经禁不起任何重创,而原顷的这一巴掌竟是丝毫没有留情。
“你……”怒斥着,声音才发到一半,却像是被刀砍了一般断在半空中。
“你欠我的以后有的是时间一点一点慢慢还,现在,我先把欠你的还给你……”
细碎的吻落在了他尖尖的喉结上,时重时轻的噬咬着。
“你干什么?走开!”
“把该还你的还给你,你替我挡了一剑,多少算是把我从越潜手下救了出来,我总要拿点东西补偿给你。”
散发着诱惑气息的句子随着吻落到了连澈的下颌,越来越热。
“所以今天,你和封凌想怎么抱我都可以,如果你们没有抱过男人,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们很多种的姿势!”
又是那种天真的笑声,听的人几乎要落下泪来。
“封凌,你也过来吧,这张床,好像很大的样子!”
长长的沉默,没有人发出半点声音。
“怎么,你们都不要吗?”半跪在连澈身边的身体轻轻扭了扭,原顷嘴角一挑,眼腈慢慢从两人身上掠过:“是封凌你不相信我的技术,还是连澈你已经伤到连做爱都不行了?或者,你要我帮你?”
“你,你别再说这种话!”封凌不知道眼睛里会有酸涩的液体挣扎着想要涌出来,只能用哽咽的句子打断了他那些自我作贱的话语。
“怎么了,我不过是……”
“你只不过是想要我抱你是吗?你过来……”夹杂着咳喘的声音,一个一个字在安静的空气中都很清楚。
“连澈,你终于决定还是不忍了?早这样不就好吗?”
半裹着的风衣随手抛了下来,布满吻痕的身体重新裸露了出来。
“怎么样,你想用怎么样的,我都不介意……”圆润的膝盖一下一下在连澈的双腿间挑逗着,半长的头发披散下来,有说不出的媚态。
连澈的身体勉力坐了起来,手顺着原顷光裸的脚膛一点点抚摩了上去。
让人难堪的场面,封凌双手紧握却说不出半个字。
“这样就很好,封凌你不要一起来吗?我们……”
“这样的确很好,所以你最好不要动!”
骤然的变化,原顷本来满是笑意的脸已经变了颜色。
连澈本来抚摩着原顷胸膛的手,已经悄声无息地来到了他的喉间。
手里藏着的是半截短短的刀刃。
“如果你动一下,我保证你立刻就会觉得喉咙很凉,我的身手你最好还是相信比较好。”
原顷的动作停了下来,保持着依偎在连澈怀里的姿势没有再动。
“封凌,他在我手里,你快走!”
“什么?”太快的变故,加上复杂的心情,让封凌一时还没有明白过来。
“你快走,现在只有这个机会而已!我现在的伤势,走不了太远,如果你现在不走,惊动了越潜兄弟,就再也走不了了。”
“可是……”
“没有可是,封凌!”急促的句子,让连澈抵在原顷喉间的手都似无力般的颤抖起来,“想想萧甚,想想平禾,想想他们死前我们都说过什么?”
萧甚……
平禾……
永远抹不去的名字,让封凌的心上重重一疼。
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却在原顷的酷戾下惨死。
萧甚是被钉在木架上活活折磨了三天才在太阳的暴晒下死去的,而平禾,尸体被装在巨大的酒罐里被送了回来。酒罐的外面还贴了原顷亲自留下的几个字:封凌,用你最亲爱的朋友酿的酒,希望你喜欢。
那个时候,就刺破了手指对天而誓,要用敌人的血来祭奠他所有亲人和朋友的亡魂。
而现在……
“封凌!”已经有哀求的口气透露了出来:“你不要感情用事,少了一个连澈,你还有乔暮,可是如果少了一个封凌,天下还要等多少年?何况,我会想办法回去,你相信我!”
是!连澈说的没错!
自己不但是在为自己活着而已,所以那些私情,冲动……
效青也好,连澈也好,注定都要被抛开。
他要活下去,为了那些誓言,为了天下,他也要活下去。
封凌的眼睛紧闭了起来,再睁开时候,已经是如常的冷静和清明。
“好,我走!”语调平稳的回答:“回去以后,我会立刻发兵,连澈你必须撑到那个时候!”
“我会的!”他也努力用最镇定的口吻来回答,然后注视着封凌决绝地转身,离开。
一直勉强支撑着的身体再也无法坚持,大片的鲜血从连澈胸前的纱布里渗了出来。
而始终没有发出声音的原顷也慢慢开了口。
“你应该知道,我刚才可以很轻易地就可以把你推开;就像现在这样,你这个样子,连刀都握不稳,居然还敢威胁我?”
没有回菩,只有一阵连一阵的咳喘。
“你也应该想到,即使封凌现在走出了这个门,只要我愿意,马上就可以通知越铮重新把他捉回来!”
连澈的眼睛抬了起来,手掌拼命摁在胸前。
“还有,我现在马上就可以让你死——死一千遍都行……这个你也不用怀疑!”
“那你还在等什么?”莫名的愤怒竟是让他低吼了出来。
“等什么?你让我想想……”原顷的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当真是在想着什么。
“因为……”
半晌的时间,才听到他幽幽的回答。
“因为我忽然想起了一种感觉——比做爱更能带给我快感,而这种感觉,我只从你那里尝试过,所以,我还不想这么早弄死你。”
什么?连澈一怔,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原顷的身体已经重新缠上来了。
“你吻我吧,我一直在想着这种感觉……现在让我再尝试一次,好不好?”
渴求又单纯的模样,原顷就这样半仰着头等待着。
散发着复杂神色的眼睛微合了起来,留下的就只有那么无邪的一张脸。
要的不过是一个吻而已,却是这么虔诚的模样。
即使如刚才那么浪荡地勾引他,连澈都可以忍耐下来,可是眼下,他却无法拒绝。
他无法抗拒那种天真的性感,纯稚的诱惑。
或者说是内心深处,他知道这是原顷在肮脏的现实中沉淀下来的唯一干净渴望,而且……只是对他而已。
修长的手指挑起了他圆润的下巴,沾染着血迹的唇缓缓地印了过去。
才一碰到,那温暖的小舌就灵活地从他的唇中探进来了。
热热的温度和他的紧紧地缠在一起。
吮吸着的感觉,带着索取的意昧。
他从没有想过如原顷那般对做爱都毫不在乎的人,居然会在接吻时,有那么专注又圣洁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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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却香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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