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
如常的招呼从头顶响起,花小蜜随即浑身紧绷,垂下浓密的眼睫,拿起牛奶,佯装专心用餐。
「早。」七濑美纱水眸带笑,抬头迎向於纯然。
於纯然若无其事坐下来,大掌自然地搭上七濑美纱的香肩,自始自终都不曾看过花小蜜一眼,彻彻底底漠视她的存在。
既然她「不识抬举」,想要大方让爱,他就成人之美好了。
「美纱,你还有没有什麽地方想去?」於纯然问。
七濑美纱的美目透着疑问,考虑如何作答。
「没有的话,你收拾一下行李,过两天我们就离开。」他是个有信用的男人,说到做到。
七濑美纱喜出望外,并趁机追问:「那麽搭档公演的事情,你考虑得如何?」
瞧花小蜜置若罔闻,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於纯然有点意兴阑珊,他怎样都无所谓了。「我没异议,就照你的意思去办。」
「太好了。」七濑美纱开心忘形地拥抱他。
他真的要离开了,而且这麽快!迳自埋首早餐的花小蜜表面平静,实际上心已绞成一团,痛得她想掉眼泪。
「既然要走,我想去买一点礼物带回去。」
「好。」於纯然轻摸美纱的秀发,俨如千依百顺的模范男友。
「花小蜜,你也跟着来。」
无端被点名,花小蜜不得不硬着头皮面对於纯然,幸好他目不斜视,全副心神都放在身旁的女友身上。
他的表情是那麽温柔,大掌爱不释手地把玩七濑美纱的发丝,教她心酸难受。
强忍满腔伤痛,花小蜜慌忙别开脸,生硬地挤出一句话。
「不了,我不打扰你们。」
「这麽大一个电灯泡,当然打扰了。」於纯然瞥她一眼,眼神带着挑衅,挑明就是要做给她看。「不过总要有人帮忙提东西。」
「你的车只有两个座位。」要她亲眼目击他们如何甜蜜恩爱,花小蜜铁定会眼出血、胃溃疡,心酸死!
於纯然终於发觉花小蜜的异样,她脸色铁青,眼神闪烁,紧握叉子的指节泛白,整个人像一把上了弦的弓,紧绷僵硬。
她怎麽了?哪里不舒服吗?
几乎冲口而出的关心,被他硬生生吞回去,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心软,唯有强迫自己视若无睹!
於纯然若无其事地揶揄。「後座还有dog seat,以你的身形不成问题。」
她才不是小狗,欺负人也该有个限度!
不待花小蜜反对,於纯然已转头继续和女友卿卿我我。
「美纱,我想听听你的小提琴,待会儿拉给我听。」
「当然没问题,你想听什麽曲目?」七濑美纱柔顺地点头,就算明知被利用,她也乐收渔翁之利。
「随你,只要是你拉奏的,什麽曲目我都喜欢。」於纯然一把拥她入怀,狠下心肠,一不做、二不休。「不如就一起合奏《给爱丽丝》吧。」
心脏突地刺痛,一阵头晕目眩,花小蜜以为自己会昏倒,然而痛彻心扉的感觉犹在。
不要!不要和她合奏!
《给爱丽丝》是她专属的,是他们共同拥有的秘密,是她仅存的美好回忆,他不能这样子对待她,不要这麽残忍,她可以把他让给七濑美纱,但唯独这首意义非凡的乐曲不可以!
「《给爱丽丝》吗?你好像很喜欢这首乐曲。」七濑美纱的印象中,他偶尔会躲起来,不停反覆弹奏。
「曾经喜爱过,但现在已经不是了。」於纯然意在言外,语带双关。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这句唐诗正是花小蜜此刻的写照,她实在难受得想逃跑,然而这一切都是她自找,她活该受罪!
在这种大热天下,花小蜜却觉得冷,心脏痛得麻痹,然後开始结冰,寒气蔓延至五脏六腑,扩散至四肢百骸,她的世界已没有温度,甚至失去所有光明,无止尽的黑暗正包围、蚕食她。
做了两天跟班兼电灯泡,看尽小俩口亲热恩爱,花小蜜咳血岂止三百回,心绞痛症无间断地持续发作,她快要阵亡了。
想不到愚蠢人是个双面人,他既是个温柔体贴、热情如火的男友,同时也是个冷酷无情、阴险恶毒的小人。
在她备受冷落,饱受煎熬过後,终於忍不住委屈地跑向好友哭诉。
三个小女人窝在朱迪的房间,听完原告的哭诉後,不用结案陈词,已一致裁定被告情有可原,原告不获同情。
「你这个猪头王!」朱迪气得翻白眼,很想一脚踹醒花小蜜。
「难得你单恋了十六年的小王子,开口要求跟你交往,你竟然拒绝?你是不是等他等到傻了。」杜鹃大大地摇头。
花小蜜可怜兮兮地瘪瘪嘴反驳。「我怎麽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又在戏弄人。」
「你不会分辨吗?男人对你有情还是无情,你半点感觉也没有吗?」朱迪盛气淩人逼问。
「我不知道啦!」花小蜜掩耳盗铃,当只鸵鸟。
杜鹃拆穿她。「你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承认。」
「没办法,谁教上天不让我长得美一点、才华多一点,偏给我最多自卑感。」
花小蜜大叫大嚷地承认。「我根本配不上他,只会成为他的绊脚石,阻碍他前进的脚步。」
她们根本不明白,在完美的王子面前她这个平民有多渺小,不管她如何努力,都不可能追赶上他的脚步,他是那麽的遥不可及,不是她可以高攀的。
花小蜜实在没半分自信,更没勇气跨出步伐,因为一旦尝过爱情的甜美,却不能永远拥有,那会教她受不了。
所以她情愿永远保持这份单恋,只要不曾开始,便不会结束,这样总好过有一天被他讨厌唾弃。
这是什麽人话?看不下去的朱迪和杜鹃,开始轮番炮轰小蜜。
「你这个人真贪心,不知道『人比人、气死人』吗?居然还向上天抱怨,你现在缺眼、耳、口、鼻,或是手、脚了?你五官端正,四肢健全,健健康康,早就该感谢苍天了。」
「谁来决定配不配?你是人,他也是人,狐狸精也是人,什麽星球来的王子、公主,全是你自己画的界线,你介意什麽、自卑什麽?只要他喜欢你,在他眼里你就是全世界最棒的女人,是他的公主、王后。」
「再说你哪里碍着他了?他又没嫌你碍手碍脚、丢人现眼,你自己却闹自卑,难怪他会生气,向你报复了。」
什麽嘛!她们骂得这麽理直气壮,好像她才是罪人,全是她的错,花小蜜苦着脸蜷缩身体。「是我不对吗?」
「我只能说,是你自己弃权,把他拱手让人。」杜鹃这麽认为。
朱迪颇有同感。「是你拒绝他,硬把他塞给狐狸精,逼他离开你。」
花小蜜无助地抱着膝盖,一副欲哭无泪,是她亲手断送自己的幸福吗?
如果於纯然真的喜欢她,而她却狠狠拒绝了他,还硬把他推给七濑美纱,践踏他的真心情意,那样真的会把心高气傲的他气个半死呀。
但可能吗?真的有这个可能吗?王子不喜欢公主,反而喜欢丑小鸭,这个可能性……
也不是全无可能呀!毕竟小时候他也曾经喜欢过她,不曾嫌弃她这个笨手笨脚的爱哭鬼,顶多觉得她太聒噪缠人而已。
反正她又不是现在才配不上他,於纯然说得没错,他一直都高高在上,而她一直都在高攀,既然她都已经紧紧攀附他不放,强闯进他的领域里,她又何须感到自卑,更遑论现在才退缩了!
「那怎麽办?都是我不好,他一定很生气,对我失望透顶……」花小蜜沮丧悔恨。
「你在这里自怨自艾也没用,他又还没走,一切都还来得及挽救。」
「诚心地向他道歉,他一定会原谅你的。」
没错!可是……
花小蜜瑟缩了一下。「可是我当时说的很过分,把他骂得体无完肤,狠狠伤了他的自尊。」
「吵架时说的气话谁不重?」杜鹃不以为然地挥挥玉手。
「你只要好好运用女人的本钱与武器,我包准他什麽气都全消了,舍不得拒绝你。」
「什麽本钱、武器,那是什麽?」花小蜜莫名其妙。
朱迪丢给她一记大白眼。「你真是猪头王,女人最厉害、教男人抵挡不了的,当然就是眼泪及海咪咪啦。」
意会过来的花小蜜随即面红耳热。「你们好坏!」
「你赶快回去和他重修旧好吧。」朱迪起来赶人,不忘澄清。「先声明,我还是一样讨厌你的小王子。」
杜鹃接下去。「不过还是祝你马到成功。」
她们看着花小蜜傻呼呼的模样,还真有点担心,唯恐她被男人吃干抹净,还要向他说声谢谢!
「他们这次真的没问题吗?」杜鹃很不放心。
「天知道!」朱迪耸肩,她只知道上天爱捉弄人,她自己也正深受情伤,她们唯一可以做的只有替他们祈祷了,阿门!
斯人独憔悴,只亮了一盏壁灯的偏厅,钢琴声悠然响遍,本来旋律浪漫轻快的《给爱丽丝》变得无比沉重哀怨,弹奏者的心情明显糟透了。
紧闭眼眸的於纯然无意识地弹奏,修长的手指熟练地穿梭游走,泄逸出串串音符。
但是不管他反覆弹了多少遍,仍然心绪不宁、烦躁不安,爱丽丝的魔法突然失效,波涛汹涌的心湖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他明天就要走了,和美纱一起离开,不知何年何月何日才会回来,而那个狠心的女人居然没半点动静,明明已经醋意横飞,笑脸比哭更难看,却仍不肯面对自己的感情,抛开无谓的自卑心态,开口挽留他。
其实他冷静下来後已经想清楚了,像小蜜这种死心眼的女人,不可能一下子变心,什麽感情昇华、不想和他太靠近,全是一派胡言。
说穿了,那只不过是她逃避的藉口,这个自卑心作祟的胆小鬼,他如何也不相信她已经不喜欢他,她是不可能不爱他的。
但既然好言相向对付不了顽石,那就别怪他狠下毒手了,所以他才会如她所愿地和美纱在一起,大演恩爱戏码,他非要气死她,直至她受不了为止。
只要强迫她看清自己的心意,不得不面对自己的感情,那样她才不会再自欺欺人,执迷不悟下去。
然而她的小脑袋好像比想像中顽固,难不成他下药太猛,适得其反了?
想不到他这招置之死地而後生,结果是把自己推往死胡同了。
可恶!
琴声戛然而止,室内变得寂静无声,只剩下心跳与呼吸声,细心静听,不难发现剧跳的心脏有两颗,被瓜分的空气变得稀薄。
一双小手从後攀住男人的颈项,柔软的身体密实贴上他直挺的腰背,於纯然霍地睁眼,表情由诧异转为怔忡,渐渐喜上眉梢。
「不要走!不要走!」花小蜜紧紧搂抱着他,发自内心地低嚷。
於纯然敛下表情,装出一张扑克脸,转身滑开长腿,把她夹在中间,双手放在她腰际,微微昂首,看着她不语。
花小蜜紧张地交缠小指,低垂羽睫梭巡他,面无表情的男人看来不太好说话,她怯怯地鼓起勇气问:「你可以不走吗?」
他的心狂喜,不过却没流露半分,不给她一点教训,难泄他心头的怨气。
「你不是嫌我碍着你,教我赶快回童话星球吗?难得我这个自私的男人愿意听你的话,按照你的意愿而行,把和平还给地球,你还不满意吗?」
於纯然极力憋笑,感觉自己也疯了,才会学着她说出这些疯话!
「对不起……我……」她可怜兮兮地抿着上唇,小手扯着他的衣袖。
「我以为你又在戏弄我,才会拒绝你,你无缘无故出走三天,一回来就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教人怎能接受。」
好,算她有理!「那也不用拒绝得这麽狠吧。」
「谁教你否定我的感情,把人家的真心真意贬得一文不值,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喜欢得有多惨。」她好委屈。
「喜欢到把我塞给其他女人嘛。」他从鼻子里哼声,还不想轻易放过她,想要多听一点她的心声。
「你不知道我要做出这个决定有多痛苦吗?谁不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嘛!」她急忙解释。
「可是七濑小姐和你真的很匹配,她这种既美丽又有才华的女人,才够资格站在你身边,而我只是一个一无可取的女人,内、外在美都欠缺,又生长在平凡家庭里,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生,怎麽能妄想高攀王子。」
她这样自卑、看轻自己,教他听得有点心酸,揪拧绞痛他的心,他不自觉放柔表情,揉搓她乱翘的卷发,无限疼惜地道出心底话。
「你现在还这麽认为吗?即使我告诉你,我喜欢平凡的你,不介意你浑身都是缺点、幼稚粗鲁没女人味。看到傻里傻气、冒失秀逗的你,我就会忍不住发笑,打从心底感到快乐,你天真灿烂的笑容让我感到很温暖,你是我的动力泉源,你就是我的公主、我要的女孩。」
花小蜜用力吸鼻子,她的大眼睛早已泪光莹然,豆大的喜悦泪水潸然而下,喉咙梗塞,所有心酸苦楚都化为乌有,甜蜜幸福满溢心胸。
「你现在仍然要把我推给别人,认为自己配不上我吗?」他大拇指温柔地拭去她的泪,抹掉脸颊上的泪痕。
开玩笑!她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大脚踢开可笑的自卑与自尊,不顾一切表明心迹。
「我不要,不要把你让给其他女人,不要再看到你对其他女人好,不准你再亲吻拥抱其他女人,看到你和七濑小姐相亲相爱,我真的好难受,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
「是你自己说不介意、不在乎,大大方方拱手让爱,既然你无动於衷,我才如你愿,免费表现给你看。」他一手捻着她的鼻子,大快人心地道。
他有够可恶!她就知道他是存心报复,这个小心眼的男人!
她槌打他的胸膛泄愤。「你好坏、好坏!」
於纯然一把把住她的双腕,把她拉下来亲吻,并顺势把她整个人抱坐在怀里。
花小蜜热情地勾着他的颈项回应,言语变得多余,一切尽在唇舌交缠中,彼此的情意已直接传进对方的心坎里。
趁着喘息换气的空档,於纯然埋首在她耳际,咬牙切齿撂话。「下次你再胆敢把我塞给其他女人的话,我保证会把你剥皮剉骨。」
「哇!你有暴力倾向。」她小指缠着他的发尾把玩。
「我不但有暴力倾向,还是个施虐狂,看我如何惩罚你。」他齿咬她耳垂,伸手瘙痒她的腋下及腰肢。
「不要啦!救命。」她吃吃笑着扭动身体,不停推打他,不过仍难逃魔爪攻击,害她笑得快要断气。
就在此际,他突然鸣金收兵,紧紧抱着她不放。
花小蜜纳闷地推开他,只见他脸红脖子粗,像在极力忍耐什麽,她慌忙挪动身体,双手巴着他的脸庞,紧张地探问。「怎麽了?」
「你最好别乱动。」他攒眉蹙鼻,额际冒冷汗,强忍甜蜜的痛楚。「为了我们的下半生着想,你不要再乱动,不然会闹出人命。」
虾米?她大眼圆瞠如铜铃,什麽事情这麽严重,关乎下半生与人命,她正想问个清楚明白之际,突然感觉到自己正坐着什麽硬物,害她几乎惊跳起来。
那是……那是……
终於意会过来後,她全身如着火般滚烫,憋住气动也不敢动,脸红腮热。
她逗趣的举动惹得他哈哈大笑起来,本来绷紧的冲击也舒缓不少,危机暂时解除,於纯然搂她入怀,亲吻她的苹果脸儿。
「你这个爱哭鬼,有没有乖乖等我回来,好好练琴?」
「当然有,我每天都……」花小蜜蓦地住口,然後惊叫。「你记起来了?」
「可以再次选择的话,我还是忘掉比较好,我真不想相信自己这麽没眼光,喜欢上一个笨手笨脚的爱哭鬼。」他一脸倒楣。
「老天!你何时记起来的,为什麽不告诉我?」被意外惊喜冲昏头脑,她没空去计较他的揶揄。
「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结果被你狠毒地扫地出门,难道我还不要脸地巴着你不放吗?」於纯然佯装生气地瞟她一眼。
「对不起,我真的知错啦。」她攀着他的肩颈,主动亲他。「你是怎麽记起来的?就是在躲起来的那三天中想起来吗?」
「说起来还真要感谢你那两位好友……」於纯然把一切娓娓道来,由在咖啡座被朱迪和杜鹃找碴开始,接着在河边发生的小意外,到他是如何重拾回忆。
「当我退烧、醒来後便什麽都记不起来,妈妈还说忘记比较好,因为遇溺时的记忆太恐怖,第二天我们便按原定计画离开,之後我一直也没刻意要去回想,记忆便一直被封印。」
「难怪你走的时候,不管我如何哭闹,爸爸都不肯让我见你,一直隐瞒着你失忆的事情。」花小蜜抹一把眼泪,回想起来,当时父亲异常固执,实属少见,之後她每每向他问起於纯然,父亲都面有难色,原来有这一层因由。
「花叔叔一定是不想你伤心。」不难理解大人们蓄意隐瞒的理由,他心满意足地拥紧她。
「嗯。」她舒适地钻进他怀里。「我们真要找一天好好向朱迪和杜鹃道谢,如果不是她们骂醒我,我也没勇气向你坦诚心意。」
「你那两位好友真够呛,尤其那个长发的,她好像特别生气激动。」於纯然记忆犹新。
「当然了,因为朱迪痛恨醉心音乐的男人。」
「为什麽?」
「朱迪和小孟本来是一对,不过因为小孟太醉心音乐,总是冷落朱迪,结果两人常常为此而吵架,一直分分合合、藕断丝连。」
原来如此!难怪朱迪把他当仇人看待,以她泼辣刚烈的个性,於纯然还真有点同情小孟。
唉!这个世界上有着形形色色的爱情故事,每一对男女都有自己要面对、解决的问题,而他眼前仍有一个难题,等着他去解决呢。
美纱!於纯然在心中沉吟一声。
仿佛回应於纯然的心声,室内突然大放光明,两人不用回头看也知来人是谁。
花小蜜慌忙跳离於纯然怀抱,羞愧得无地自容,感觉自己是个厚颜无耻的卑鄙女人,还是抢了别人男友的狐狸精。
於纯然耙梳头发,用力握住花小蜜的手,朝她点一下头安抚,然後笔直走往伫在门边的七濑美纱。
该来的还是躲不了,即使被美纱掌掴也是理所当然,是他活该,谁教他利用了美纱,明明已经不喜欢她,还对她虚情假意,他真是个冷酷无情的男人。
小蜜骂得没错,他极度自我中心,总是毫不理会别人的感受,可以若无其事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他这个自私的男人不值得美纱的爱。
赫然发现美纱脚边的行李,於纯然加快脚步,站定在她眼前,看着她异常平静的美丽容颜,他说不出一字半句。
七濑美纱深深凝睇满面歉疚的於纯然,这个她所深爱的男人,从不曾真正属於她,纵然她千方百计想掳获他,却仍徒劳无功,原来感情真的不能强求、算计。
她知道感情从来都是自私的,没有公平可言,不管她如何努力、付出,都不会有同等的回报。
既然她已经尽了一切努力去争取,最後仍不能抓牢这个男人的心,继续耗下去也是枉然,也是时候该放手,能够放开一切也是勇敢的表现。
「我们分手吧。」七濑美纱柔声道。「这次是真的分手,我不会再来找你。」
於纯然心一突,本应是他的台词却被她抢去,怎能教他不更感惭愧歉疚,他辜负了她!
「美纱,对不起。」
即使再伤心痛苦,七濑美纱依旧面带微笑,因为她要留给他最美好的回忆,他所看到的全是她最美的一面,在他心里面维持着最完美的形象,要他後悔没有选择她。
「你别弄错,是我不要你,并不是你甩了我。」七濑美纱上前,一把抱着他。
於纯然用力回抱她,他知道她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人,从来都是个高傲自负的公主,他紧紧拥抱着她,无限温柔疼惜,藉以传达心中的感谢与歉意。
他抱得那麽紧,几乎让她舍不得放手!七濑美纱心酸眨动氤氲的水眸,强忍落泪的冲动,她绝对不能哭,不能泄露自己的软弱,敛下所有感情,她轻轻推开他。
「如果你还有兴趣想我搭档公演,可以随时联络我。」七濑美纱不是个感情用事的女人,不想错过和出色演奏家搭档的机会。
「我会认真考虑。」於纯然这次不是敷衍。
旁观一切的花小蜜很动容,她深谙七濑美纱真的爱惨了於纯然,和她一样,处处为他着想,情愿自己痛苦难过,也不想他有丁点难受。
「七濑小姐,我……」唯恐七濑美纱误会,花小蜜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意。
「花小姐,谢谢你这段期间的款待。」七濑美纱主动拥抱花小蜜,并在她耳边小声交代。「替我好好照顾他。」
彼此了然於心,花小蜜用力点头。「嗯。」
「我走了,不用送。」七濑美纱拿起行李,十分洒脱地告辞。
於纯然本想驾车相送,但为免彼此难堪,徒增她的伤感,最後还是作罢。「保重。」
结果,他们俩陪同七濑美纱走出於家大门,目送载着她的计程车绝尘而去,才折返回家。
「七濑小姐人太好了,我真的很对不起她。」花小蜜始终觉得自己亏欠了她。
「傻瓜!对不起她的人是我,根本与你无关。」於纯然虽因辜负了美纱而感到内疚,但并不太担心,因为他相信美纱会很快站起来,重新找到真爱。
「你放心,美纱是个坚强美丽、骄傲自负的女人,她不会容许自己倒下的。」
「我真的没半点及得上她呢。」瞧他赞不绝口,花小蜜羡慕之余,还真有点吃醋。
「怎麽会没有呢。」他眉眼带笑,促狭地睨着她。「有一样天赋本钱,你绝对胜过她。」
「是什麽?」怎麽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於纯然俯身,凑近她耳际轻道,花小蜜听後,顿时浑身着火,拧眉瞠目娇斥。
「可恶!於纯然你这个好色鬼!」她一把推开他,轻打他的胸膛。
他轻握她的花拳,俊脸无辜。「我只是说出客观事实。」
「哼!」鬼才相信!她悻悻然瞟他一眼。「你坦白告诉我,你和七濑小姐发展到什麽阶段?」
为何女人总喜欢翻旧账?於纯然只好小心翼翼作答。「还不就是一般情人。」
「那麽你们有没有……有没有……」她嗫嗫嚅嚅,始终难以启齿。
深谙她所问何事,他不由得叹一口气。「如果我说没有,你相信吗?」
花小蜜不语,她并不乐见他说谎欺骗自己,但也不愿听到他亲口证实,女人就是这麽矛盾。
「我可是个正常男人,这种事情……」他不作隐瞒,打算坦诚。
然而她却飞快掩住双耳,拒绝收听。「够了,你不要再说,我不想知道了。」
真是孩子气!他感到好笑,一把拉下她的双手,抡起拳头轻敲她的额。「不管如何,我和美纱已经是过去式,你就别再吃这种无谓的干醋。」
「可是七濑小姐这麽完美,你不会感到可惜,後悔没选择她吗?」花小蜜很难不在意,毕竟优劣分明、高下立见嘛。
於纯然双手搂着她的蛮腰,一瞬也不瞬地瞅着她,深情款款。「美纱再好也和我无关,我心里面已容不下其他人。」
「甜嘴蜜舌。」她的心里瞬间花儿朵朵开,没什麽比情话绵绵更动听了。
「真的很甜,你要不要尝尝?」他促狭地把嘴唇凑上去。
花小蜜踮起脚尖,攀着他的脖子,张口咬了下去,於纯然很快噙着她的上唇,吮吻逗弄,两人嬉戏地拥吻起来,情难自控,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意。
「咳!咳!」
突然传来的乾咳声让两人蓦地分开,同时循声转头,那是——
「Dad、Ma!」
「於伯父、於伯母!」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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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多金男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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