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瑷琳?”熟悉的男性嗓音响起,听来相当惊喜。
“呃,我……我刚拨号后,想说你大概换过门号,想改大公司内线,可是不知道你分机号码……”她干么慌张到语无伦次?白瑷琳懊恼地呼口气。“幸好你没换。”
“我的分机是5576。”这是离婚后她第一次打电话给他,傅聿恒心情大好。“我是另外办了个号码,现在都用新的,不过旧号码还是保留,我想,虽然我联络不到你,至少你永远都可以找到我。”
他的语气仿佛一直在等她打来……所以,这号码是为她保留?白瑷琳心弦一动。“你还好吗?昨晚我本想过去警局,不小心睡着了,警察怎么说?”
“他们问了好多问题,确认我对你没有不良企图,到凌晨才放我走,应该是没事了。不过我睡不到几小时就来上班,现在很困。”其实后来是胖警察拉着他交换离婚心得,他故意说得夸张,使苦肉计,果然让她很歉疚。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让事情变成这样,真的很抱歉,也谢谢你,为了茉茉这样做。”
“茉茉出生后,我都不在她身边,我这个不尽责的爸爸,至少不该让她感到害怕。”他自我调侃。“我这辈子第一次坐警车,感觉挺特别的。”
她轻笑。“你很累的话,就休息吧,不要勉强工作了。”
“其实还好,待会儿有会议,不能缺席的,我喝了两大杯咖啡,现在还算清醒。”尤其她的电话让他精神全来了。
“我这几天送的花,加上昨晚的表现,你觉得怎样?是不是值得嘉奖?”他们的关系能不能破冰?她愿意让他见女儿吗?
“是值得嘉奖,谢谢你送的花。”他真像个急着讨赏的小孩,她抿笑。”不过我有个问题,刚才你秘书老买花,说了一件我不太懂的事,她说你最近下班就去 ‘站卫兵’,那是什么意思?”
“呃……”她干么多嘴?!他脸微热,不肯承认,硬拗。“也没什么,就是……公司附近新开了一家包子店,每天傍晚开卖,他们卖的包子很好吃,我下班就赶去排队,跟一堆人站在店门口等,就像站卫兵一样。”
“原来如此,听她那样说,我还以为你昨天出现不是凑巧,其实你每天下班都来我这里,让我有点……”
“你怎样?”他屏息。
“有点感动,也觉得对你很不好意思,原来你只是去包子店,那就好,我还以为你每晚都等在门外,很有罪恶感。”他别扭的语气其实已给了她答案,她心窝暖暖的,故意假装不知。
“……”可恶,失策啊!他干么不承认?干么死要面子?傅聿恒很懊恼。“其实我……的确想去找你,但是怕你不高兴,所以不敢……但你可以想像我去过,我很想去看你和女儿……”
她柔声道:“以后,你想来就来吧。”
“你会让我进店里?”他又惊又喜。
“我想通了,离婚又不是结仇,我们还是可以当朋友,茉茉也是你的女儿,我无权剥夺你和她相处的权利,当然,前提是茉茉愿意见你。她完全不认识你,我得先和她沟通。”
但他不想要只是朋友——他按捺着,关系好不容易破冰,必须一步一步来。“所以我任何时间都能去?”
“花店晚上九点打样,之后茉茉就要上床睡觉了,九点之前都可以。”
“好,我今晚就去——”他迅速查一下行事历,又扼腕。“唉……今晚不行,我有个饭局。”
“那就改天吧,不急。”
“那,茉茉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喜欢什么样的衣服鞋子?”傅聿恒开始计划给女儿买礼物,一定要给她留下好印象,唉,为何今晚偏偏有重要饭局?他真希望马上见到他可爱的小女儿。
至于女儿的母亲,她的喜好他记得很清楚,到时候再给她个惊喜。
白瑷琳好笑。“你急什么?你是要见女儿,又不是要拜访大人物。”
“当然,第一次和女儿正式见面,要很慎重……”突然感觉到一股不友善的眼光,傅聿恒抬头望去,看见白升庆站在会议室门口,正盯着他看。
“要开会了,晚点聊。”他收起手机,走向会议室。
白升庆淡问:“跟谁将电话?看你心情很好的样子。”
“是之前的案子,地主打来道谢。”他不想说实话,前岳父会阻挠。
“是吗?我好想听你提到‘女儿’。我已经告诉过你,不要打扰瑷琳和茉茉,你没忘记吧?”
明明就听见了,干么还问他?“当然没有,但茉茉毕竟是我女儿,我至少该尽点责任,关心她——”
“不需要。当年我警告你不准骚扰瑷琳,否则就开除你,现在我也还是这句话,我是很爱惜你这个人才,但该拔掉你的时候也不会手软,想想你花了多少力气才爬到这位置,和瑷琳保持距离才是聪明的做法,不是吗?”
是啊,他这一路走来,究竟是为了谁?
傅聿恒眸光闪烁,恭谨地微笑。“是,谢谢总裁提醒。”
白瑷琳放下话筒,感觉松了口气。
她觉得做这决定是正确的,她相信他会和女儿处得很好,他们是离婚夫妻,为了女儿而重聚,如朋友般和平相处,情况听起来很完美。
可是他的语气太欢喜、太热切,仿佛他期待的不只是和女儿见面,他急促快乐的语调蕴藏过多热情,她心底起了热的骚动,怦怦跳着……
但一想起他曾外遇,所有不该有的感觉立即熄灭。
爱情曾在心里生根,就很难拔除,残余了爱的痕迹,一点撩拨,便蠢蠢欲动,不,她与他不可能了,她不会原谅他的背叛,朋友是她最后、最强硬的界限,绝不再退。
中午,白瑷琳和毛秀忻一起吃饭,毛秀忻一早听左邻右舍说了昨晚的骚动,非常好奇。
“听说昨晚有警车来,发生什么事?”
白瑷琳笑了,将昨晚状况描述一遍,毛秀忻听得吃惊又好笑。
“做个样子吓他就好啦,你干么真的打给警察?”
“他很精明,我想要是随便拨个空号,一定被他识破,没想到没吓走他,他主动说要跟警察走时,反而是我吓到了,好后悔。”
“他为了你和女儿,连警察都不怕耶,把事情都揽过来,够man!”毛秀忻竖起大拇指。“以前听你说他搞外遇,我觉得他很糟糕,现在却觉得他还不错,怎样,你要不要给他机会?”
“有啊,我给他机会了,他想见茉茉。我同意了。”
“我不是说那个。照你说的,他还在你爸公司,这几年都单身,也没跟谁交往,也许他还爱着你,你不考虑看看?”
“你不是支持菲利浦吗?”怎么倒戈,劝她和前夫复合?
“原本是啊,不过我想了想,虽然外遇很不可原谅,但假如你们依然相爱,他比任何人都爱你,而且诚信悔过,难道不值得你原谅他一次?”
换成四年前,这些花白瑷琳一定听不下去,但现在她冷静思考几秒,摇摇头。“我没办法忘记,心里会一直有疙瘩。”
“好,因为他出轨,他过去对你的好,一笔勾销,假设加上这四年的痴痴等待,再加上往后四十年,他对你和女儿都呵护体贴,他这么深爱你,还是不能抵消他对你的伤害吗?”
“这不能当作计算题来解吧?”要是有这么简单,她何必伤心离开?
“我知道,只是打比方嘛。假如他这辈子就只犯这一次错,放弃他不是很可惜吗?”
“所以要给他机会,赌他不会再犯?”
“爱情本来就是赌,跟哪个男人都一样,只差在他是由不良记录的瑕疵品,别的男人则是赌个未知数,你不放手一搏,赢不到大奖。但至少你对他很了解,赌起来风险比较小。”
“你是鼓励我跟他再续前缘吗?”光听这些话,她有点动摇,但套入自己的情况,还是难以接受,她有过切肤之痛,没办法这么看得开。
“喔不不不,我只是有感而发,你要怎么做还是你自己决定,千万别照我的话做之后,后悔了,找我算账事小,耽误你的幸福,我最过就大了啊!”
白瑷琳笑了。“还以为你给我指点迷津,我照你这盏明灯的话去做,就万事顺利了。”
“因为我是旁观者,当然可以很冷静地分析这些,换成我老公外遇的话……”毛秀忻幽幽叹息。“我砍了他,去埋在他的农场里,让他从瑕疵品直接变废弃物,还原谅他咧,才不可能。”
白瑷琳好笑。“所以你这套理论等于白说——”这时,手机,手机忽然响了,是话题男主角来电,她对毛秀忻比个谈话暂停的手势,走到窗边接听。
“你在忙吗?”傅聿恒听起来很愉快。
“还好,刚吃完午餐。你呢?”
“我也刚吃完,有事想问你。茉茉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玩具?”
又来了,他这个爸爸真是急性子。她微笑。“不是叫你别急嘛?反正你今晚又没空过来。”
“我想多了解她,提早做准备,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嗯……她喜欢浅蓝色,爱玩布偶多过洋娃娃,她不太吃零食,但很爱喝汽水,尤其是橘子口味……”她听见抄写的沙沙声。“你在写什么?”
“做笔记。等等输入PDA。”
“不必刻意记吧?以后多相处,自然会了解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而且,比起物质,茉茉比较重视人本身,她喜欢的人陪着她,她就很开心了。”不过,他为了女儿,如此细心地预作准备,让她感动。
“我希望第一次见面,就让她觉得和我很亲近、很熟悉。再说,谁知道我能和她相处多久?说不定见了几次面,你又带她离开了。”他语气哀怨。
她扬眉。“你以为我会反悔,不让你和茉茉见面?”
“你当然会遵守承诺,但你是考虑周到的聪明妈妈,而我是不及格的爸爸,你怕茉茉被我这个坏榜样影响,用技术性的方法破坏我们的协议,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想太多了,我不会那样做的。”她望着窗外,看着窗玻璃倒映自己含笑的眼睛。
他叹口气。“我当年太不成熟,没把事情处理好,吵架离婚那段时间让你很难受,你要是不原谅我,我不能也不敢怨,没想到你愿意让我见茉茉,我真的很感激。”
“那时候我也有不对的地方,都过去了,就忘了吧,至少我们现在都成熟多了,遇到事情可以好好讨论。”
“是啊,所以接下来的话,我也是用很成熟、很诚恳的态度说:你改变了很多,勇于表达自己想法,不像以前总是顺从别人的意见,我很欣赏这样的你,也为你高兴,我只建议你稍微修饰一下表达意见的方式,报警这一招不是人人都能应付的。”
她笑了,很糗。“好啦,我知道我太过分了。”
“嗯哼,因为我是宽宏大量的成熟男人,所以不介意。”
“傅先生,成熟的男人不会老是把这句话挂嘴边的。”她直笑,还成熟的男人呢,真敢说!
他也笑。“你知道我为什么打给你?”
“不是为了大听茉茉的喜好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其实我是拿它当借口。”他嗓音变得低沉。“我今天听同事说,工作再忙再累,只要和家人讲讲话,相互拥抱,就能提振精神,所以我打给你,想和你聊一聊,没想到光是听到你的声音,那些又烦又累的感觉,就消失了。”
她怔住,像被她温柔的话语融化,脸颊热着,身体软绵绵。“可是……我不是你的家人。”
“喔。”这一箭够狠,他很受伤。“好吧,我的确不是,但我真的很累,你不能安慰我一下吗?”
他可怜兮兮的口吻让她觉得自己很无情,她心软了,顺着他演。“那……你工作累就多休息,别累坏身体。”
“还有呢?”
“这几天很热,气象报告说今天温度创下新高纪录了,你去工地时尽量留在阴凉处,记得多喝水,小心中暑。”
“有,我出去都带两瓶水。对了,晚餐吃什么?你答应我今天要煮苦瓜汤,多煮一点,我今天会晚半小时回家吃晚餐……”越说越顺口,这么叮咛她,好像他们依然是夫妻,感觉真好!
他未免太入戏了吧?她无情地喊卡。“傅先生,我好想没邀你来吃晚餐喔?你跑来我这里,我不会煮你的分的,还有,别忘记你今晚有应酬。”
“……我没忘。”唉,幻想泡泡破了,他讪讪道:“我该去工作累,晚点聊。”
“嗯,去吧。”
电话那端的他迟疑着,似乎还想说话,几秒后才挂断。
白瑷琳收起手机,对着玻璃上自己含笑的面容,出神微笑。
好像回到新婚时,那是他还没变得愤世嫉俗,她努力学习当个家庭主妇,他在上班空档打电话回家,也许是报备要加班,也许是要告诉她什么重要的事,他们都舍不得挂断,于是话题越扯越远,越琐碎。
话题琐碎也好,失去焦点也罢,就是想再多听一点对方声音,他们就是彼此的焦点,只要是她说的,任何小事他都会认真听,任何小事,他都当作大事。
他爱她、宠她,平凡的她,被他爱着时,觉得自己美丽动人,她想象不出比和他白首偕老更幸福的事……
一直在旁觑着她表情的毛秀忻,问道:“你前夫打来的吗?”
她点头。“他想知道茉茉喜欢什么,想带礼物给她。”
“你们好像聊得很开心?”
“讲到自己的孩子,当爸妈的当然很开心。”
“可是你和菲利浦先生讲话,都没这么笑眯眯的耶。”可怜的菲利浦,八成要出局了。“是不是对你前夫心动了?”
“没有。”白瑷琳垂眸。
真的没有吗?被他勾起许多过往回忆,那些甜蜜点滴,像浪潮,拍打心的堤岸,软化她心房,理智在抗拒,心却快要背叛她,向他投向……
城市另一端,傅聿恒放下话筒,对自己苦笑。
有短短几秒,他以为他们之间重燃可能了,没想到她一句话就终结所有温馨气氛。
她的态度为何突然转变?莫非想起那个加拿大人?
他蹙眉。昨晚见她和那男人在店里,态度亲昵,她甚至允许那人握住她的手,他们进展到哪一步了?他忽然发现自己对情敌一无所知,那男人和他小女儿的相处甚至比他还多。
而他呢?和她有过两年婚姻,女儿是他的亲骨肉,婚姻因为他外遇而结束——虽然他根本没外遇,但她不信,她认定他是欺骗她的负心汉……
可恶,情况对他很不利!必须立即澄清!
他拿起手机就想打给她,但秘书正好进办公室,提醒他午后有个会议,该准备了。
他只好投入工作,这一忙就忙到下班,也没空档打电话给她。
下班前,秘书提醒他:“总经理,你今晚和‘力凯集团’的黄副总有约。”
“我知道。”真相取消饭局,但这饭局已一延再延,再推掉的话,对对方不好意思。
他无奈地驾车离开公司,路上试着拨电话给白瑷琳,但她没接听。
饭局约在一家高级日本料理屋。寿司、清酒、生鱼片让黄副总胃口大好,话匣子跟着打开,谈公事也就罢了,黄副总偏要炫耀他和老婆去二度蜜月,旅行多甜蜜多有趣,听得很刺耳。
“男人哪,事业再怎么成功,身边要是没有人分享,这成功就逊色了。老弟,”已有三分醉的黄副总搂住他的肩。“我看你孤家寡人很久了,很想有个伴吧?我帮你介绍我表妹的女儿,台大硕士,今年刚毕业……”
“多谢好意,我想继续单身。”傅聿恒脸上陪笑,心里祈祷这顿饭快点结束。他又拨了几次电话给白瑷琳,她就是不接,是故意躲他吗?
“不考虑看看吗?那丫头很漂亮呢,改天我拿她照片给你看。”黄副总忽然皱眉。“唔,我肚子怪怪的……”
黄副总开始跑洗手间,进出三次之后,他脸色惨白,瘫在椅子上。“我好像吃坏肚子了,这里的菜有问题,不新鲜……”
餐厅的老板听见,紧张地跑来。“先生,我们的彩色都是每天采买,绝对新鲜,绝对卫生!”
傅聿恒道:“菜没问题,我和其他客人都没事,”眼见黄副总脸色越来越差,他作了决定。“我送你上医院。”
他送黄副总去挂急诊,医生判断是急性肠胃炎,安排病床给病人打点滴。一时间联络不到黄太太,傅聿恒留下陪伴,帮忙取药、填资料。
黄副总好尴尬。“聿恒,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没关系,你好好休息,我再打给你太太——”急诊室倏地喧闹起来,附近发生连环车祸,送进许多伤患。
傅聿恒望着那一团混乱,忽见其中有个受伤的女人抱着小女孩,女人背影酷似白瑷琳,搂着四、五岁大的小女孩,小女孩在她怀里哭不停。
他心一紧。难道是她和女儿出了车祸吗?他大步跑过去,按住那女人肩头。“瑷琳——”
女人回头,一张陌生脸庞错愕地瞪他,他愣住,尴尬后退。“抱歉,我认错人了。”
等黄太太闻讯赶来急诊室,已是九点。
傅聿恒匆匆离开,前往“MOMO花房”。在急诊室里,他不断打电话给白瑷琳,她始终不接,他有点担心,不会出什么事吧?
他到达花店外,店里只有店员,不见她与女儿。他正要进花店找人,隔壁租书店的老板娘和一个小男孩探头出来。
“你来找瑷琳吗?”毛秀忻看过照片,人的他是白瑷琳的前夫。
他点头。“她不在吗?”
“她带茉茉和她的外籍朋友出门了喔,他们好像要去一家很赞的餐厅吃晚饭,她没告诉你吗?”
“……不,她没说。”原来如此,她和那男人在一起,所以不接他电话。
“她差不多该回来了,你要不要进来我店里等?”
“谢谢,我还是回去好了,反正也没什么要紧的事。”说完,他转头走向车子。
站在母亲身边的纪修瑞问:“妈妈,你认识这个叔叔?”
“他是茉茉的爸爸。”
“咦?他就是茉茉那个外遇的爸爸喔?”
“嘘,小声点……”
傅聿恒没听见母子俩的对话,闷闷地坐上车。好,她不想被打扰,他就不去叨扰,有骨气点,她既然拒绝,他何必痴缠?
车钥匙插入钥匙孔,他的手却很没骨气地不转动它。
就这样回去吗?明知她和别人约会,他什么也不做吗?
他不甘心,他们中午明明聊得很愉快,他不信只有他产生了微妙的感觉,他想确认。
反正他不想回家,空荡荡的家,和这黑漆漆的马路,没有分别;没有她在的地方,待在哪里都一样寂寞。
他不走了。坐在车里,打开手提电脑,处理工作,一面等待。后来再拨她的手机都直接转语音信箱,大概是关机了吧。
花店打烊了,店员关上大门离开了,他仍坐在车里。公事都处理完了,他忽然想起,万一她今晚不回来呢?万一她去那男人家里过夜呢?
不可能,她个性保守,而且带着女儿,但在国外住了几年,说不定被外国人开放的风气大改造,也许她把女儿托给别人,然后……
他胡思乱想,坐立难安,好不容易等到十一点,加拿大人终于开车送白瑷琳回来,他眯眸,看他们有说有笑地下车,却不见他女儿。
“菲利浦,下次你要讲笑话,要考虑到我爸妈的年纪,我们懂的笑点,老一辈的不一定懂。”白瑷琳笑着,一面在皮包里翻找钥匙。
“我只是想表现我的幽默风趣啊,没想到连讲三个笑话都冷场,被你爸妈瞪着看,这比会议上拿错报告资料、只能瞎掰,还要可怕。”菲利浦哀叹。
“其实,可能不是笑话的关系。”每次父母见了菲利浦,都是客气而生疏,他们难以接受金发蓝眼的女婿,舍不得她远嫁国外。
“菲利浦,也许你——”
“也许我的笑话该update,你想说这个对不对?好巧,我也这样想。”
“不是,我想说——”
“你想说我还要多学习表达能力对不对?好巧,我也这样想,那句成语怎么讲?对了,‘场作俱佳’,下次讲笑话要带动作,才会好笑!”
他high够了没?白瑷琳哭笑不得。“你别打断我好吗?我不是要说这些,我要说的是,很多是,不是努力就会成功,你应该看得出来,我爸妈喜欢你,可是不能接受你——”
“但不努力,就绝对不会成功。”菲利浦又打断她,握住她的双肩,眼神无比认真。
“我知道他们不能接受我,因为我是外国人,所以我要努力跟他们相处,久了,他们肯定我的内在比我的外表重要,就会接纳我了。”
白瑷琳叹了口气,拿他没辙了。“你回去吧。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她目送他离开。本想拿父母的态度劝退他,没想到他越挫越勇,不管明示暗示,他就是不放弃,就像她,不论他怎样追求,她最多是感动,无法心动。
一度以为自己对感情心灰意冷,所以无动于衷,但原来,不是麻木,是因为没有对的人来拨动心弦。
中午时,和某人说过话,整个下午和晚上,都在想他,想他说过的话,想他逗她发笑,她的人和热情的追求者在一起,心里想的都是他。
他是对的人吗?如果不是,为什么她如此惦记他?如果是,为什么他们以离婚收场?
她打开门,正要进屋,有人碰了碰她的肩头,她以为是菲利浦折返,回头。
“你还不回去——”出乎意料地看见傅聿恒,她吓一跳。“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很久了,原本先打电话给你,你都不接手机,干脆直接过来,你邻居说你和人出去吃饭,我就在车里等,没想到你这么晚才回来。”傅聿恒面带微笑,提醒自己保持风度。虽然他不高兴她和那男人让他等到这么晚,但他哪有资格干涉?
“我忘记带手机出门。”所以刚才她和菲利浦说话,他都看见了……算了,看见了也无妨,她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以为你今晚有饭局,没办法来。”
“出了点状况,饭局提早结束了。”他瞧着打开的门,又瞧她。“不请我进去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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甩不掉前夫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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