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莲穿着一袭高领曳地的白纱礼服,纤细的腰系着白色丝缎,长发在脑后绾了个髻。披上白纱,看着镜中的自己,仿佛忆起了五年前那朦胧的一切。
他们终究是纠缠不清,她的生命因遇见他而起伏不定,恩怨情仇在她的生命中恍然若梦;而今她即将成为他的新娘。 过了今天,未来他们的生活会是怎样?或许,根本没有未来……“叩!叩!”
“请进。”她回过神向外边喊道。
王克天走入,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她,细腻而专注。几绺发丝从白纱中飘出来垂在两鬓,这发丝似乎是她一系列白色中唯一的黑色;白色纺纱的礼服,系着带子的白色高跟鞋,脖子系条白纱中轻飘飘地飘着。她真美!但她的眼神却带着几分迷惘、几分惆怅、几分温柔和淡淡的哀伤,长长的睫毛在美好的眼下投下一道阴影。
嫁给他,让她感到哀伤不已吗?他眼神阴惊,眉峰深锁,脸上堆积着厚而重的阴霾。
“妈妈,你好漂亮!这束花送给你。”童稚的声音打破气氛僵凝的一刻。
“谢谢你,小天。”她低下身接过美丽的花,灿烂的花朵更衬托娇美的容颜。
王克天走向她,在蜜白的脸上印下一吻。“我的新娘,你不该给我一个笑容吗?”
“你想看到我的笑容,除非取消婚礼。”他们之间有太多的阻碍和阴影。她还未克服内心的阴影。
“不可能。”他不顾她的惊呼拦腰将她抱起,这女人临到最后一刻还想后悔,王克天惩罚性的掠夺娇艳的红唇。今生,她只能成为他的新娘。
***
他们准时来到了教堂,却见韦长风急急忙忙地跑出来。
“大嫂,麻烦你先到新娘休息室等候一下。”净莲跟着一旁的女侍走进教堂的另一端。
“怎么回事?”王克天微愠问道。
“瓯牧师不见了。”韦长风低下头,不该怪他,这是他第一次担任这种工作。
“你最好不要让我等太久。”他早就迫不及待,要让她成为他的人。
“咦,这个小孩是……”
“我的儿子,小天。”他骄傲地回答。
“小天,今天高不高兴呀!”韦长风问道,欲转移王克天的注意力。
“高兴!隔壁的小明都没有机会参加父母的婚礼,我却可以,好棒哦!”小天拍手说道。
王克天含着笑意抱起他天真的儿子,走入教堂。他是上天给他的奇迹,在她成为他的新娘后,今生他再也别无所求了。
***
在新娘休息室中
净莲看着镜中的脸庞。蓦然,身后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她回过头想看是谁进来,却惊愕地从镜中看到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孔。她是姊姊吗?净莲想走上前,但那女人眼中强烈的恨意让她怯步不前。
半小时后。
婚礼正式开始了。 管风琴的音乐声中,身着白纱的新娘缓缓地步上红地毯走向新郎;净莲缓缓步向他,她的唇旁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王克天凝望着她,过了今天她休想再逃离他的身旁。她是他的女人,他的新娘,他的妻子。
他跌入思绪中,差点没有听见牧师的问话。“王克天先生,你愿意娶白净莲小姐为妻,并且一生一世爱她,祸福与共吗?”
“我愿意。”他毫不迟疑地说。
“白净莲小姐,你愿意嫁与王克天先生,并且一生一世爱他,祸福与共吗?”
只见时间大概停顿了片刻,然后新娘点头。
她大概是害羞吧!这对新人他可得罪不起。“我现在宣布,你们结为合法夫妻,新郎你可以亲吻新娘了。”
就在这时,一个红色的光点,瞄准了新娘的胸口,瞬间,鲜血染红了雪白的纱,纤细的身躯,像风中细柳,缓缓飘落。
他接住了身体往下坠的人儿,不敢相信地注视那令人怵目惊心的,越来越向外扩散的红。
他的心恍若刀割,鲜红的血滴在他的心里,纤白小手缓缓抬起轻触他的脸。“我爱……你,我……不。”她的话落在无尽的谜团里,合上的眼仿佛不会再睁开。
王克天不可置信地注视失去血色的苍白人儿,见她一动也不动,不安的战栗忽地窜上。他不能失去她,她对他说爱,这不会是他们的诀别语。他抱起她冲出了教堂,他会救活她,就像以前一样。
天色仿佛在顷刻间就黯了下来。
二月的雨丝断断续续,缠绵悱恻,总让人想起别离。飞舞的雨,像离人的泪,沾着衣襟,湿了衣袖。
***
急诊室中正亮起红灯在进行抢救。
王克天在门外等候,内心悔恨不已;他不该执意要娶她,或许她早想到今天的事会发生,所以才执意不要嫁给他,而他却霸道自私地想占有她的一切。如果他不是那么爱她,如果他不是那么强烈地想占有她,那么,或许今天就不会发生这件事了。自责的手狠狠地击在墙上。
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爱她,却是一再地伤害她。
医生从急诊室中走了出来,王克天着急地走向前询问她的状况。
医生看着他愧疚地说:“王先生,很抱歉。子弹命中病人的心脏,病人失血过多,我们无能为力。”
“你说什么?”他推开医生,然后冲入了病房。在惨白的灯光下,她全身都盖着一层洁白的罩布,他缓缓地走上前轻触她手腕的脉搏,没有震动频率了!
他失去了她!
“不……”
整个世界在他眼前破碎,无数绚丽的梦幻都跟着一起幻灭,他的声音冲破了云层,冲向了苍穹,一直连绵不断。然后,他冲出了病房外,她怎么可以用这种方式离开他,他的灵魂因她而撕裂、痛楚。死亡或许是一种解脱,那么让他陪她吧!让一切静止、静止、静止……他离开医院,迅捷的车速似风,一辆卡车向他迎面撞来。
那是黄昏时分,天空被落日烧红了,火焰般的红,一直蔓延到无边无际。
***
三天后。
在朦胧中,他仿佛看见她了。一袭白衣在缥缈的海上,海风吹起了她的长发,又卷起了她的衣角。天边云彩堆积,如真似幻,她迎风伫立,飘然若仙。他仿佛可以轻触到她,她却似一缕轻烟渐渐淡去。
“莲儿……”王克天从梦中醒来喊道,在他眼前却是一片暗黑。
“你醒了,先别急,你的眼睛因为车祸而受伤,暂时看不见。”韦长风拍他的肩说。
她是真的离他而去了。他的世界失去了她,还有什么值得眷恋?他的世界失去了色彩,或许是上天对他的恩宠。
“你要振作。你的儿子已经哭了好几晚,他已经失去母亲,不该再让他失去了父亲。”韦长风劝道,他不愿见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王克天,变得萎靡不振。
“你为我安排净莲的丧礼,我要她以我的妻子名分殡葬,并且尽一切力量查出杀害我妻子的凶手。”
“爸爸。”小天醒了过来跑到他身边。“妈妈不见了。她是不是不要小天了?小天好想她哦!”微泣的声音说着,脸上流着两道泪痕。
“小天,妈妈只是累了。她在天上看着小天,小天以后要勇敢些,不然,妈妈会难过的。”他紧拥着孩子,上天让他们走入他的生命,为什么又不留情地带走她?他失去的是他生命难以忘舍永恒的美丽,再也不会有任何女人进驻他的心,他的爱只为她保留。
***
霪雨霏霏,天空染上了一层忧郁。在一处开满白色水莲的湖泊旁,晶莹的雨珠在花瓣上逗留,淡青色的叶片衬托那一片白更加的明亮,王克天让她的妻子长眠在这里。墓旁种满野姜花,飘散出浓郁芬芳。
他穿着一身黑,脸上戴着一副黑色墨镜,阴霾的天色和他的心情相符;他的心不再有起伏,他的爱将随着黄色尘土而埋葬。
“爸爸,不要将妈妈一个人留在这里。”小天拉着父亲的衣袖说。
“小天,听话,让妈妈好好休息,我们安静地陪伴妈妈。”他抱起了儿子,看着大理石雕刻着的爱妻“白净莲”之墓。
黑色的天空,缠绵的雨丝,似乎也在一同哀悼,浓郁得化解不开的愁,紧紧缠绕人心。
韦长风走到了他的身旁,打破了这静止的片刻。
“找到他了,他在逸园等你。”他向王克天说道。
“是吗?”他淡漠地说,他的表情隐在墨镜后,让人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长风,帮我照顾孩子,小天要听韦叔叔的话。”他不愿孩子面对园内那一场风暴。
王克天一路上都强自抑下内心的怒气,他没料到自己最爱的女人竟死在父亲的手上。一个是他最敬的人,一个是他最爱的人,他同时都失去了。
他走上逸园小径,步上台阶,缓缓地将门开启。
“爸爸。”他喊道。他知道父亲就在这客厅内,那股淡淡的雪茄味告诉了他,这股味道竟引得他的内心一阵刺痛。父亲一向是慈祥的,为什么,为什么……“儿子,你派人将我找来是为了什么事?你的眼睛怎么了?”他的双眼缠着纱布。他的儿子不可能受伤的,他交代过的!
王克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五年前你破坏我的婚礼。现在你又派人杀害我的妻子,这一辈子她是我唯一爱过的女人。我多希望不是你。为什么?”他的手放在头的两侧痛苦地说。他一直是误会她的,她没有背叛他,那些相片都是父亲派人伪造的。只是他知道的太迟,来不及阻止父亲,只能眼睁睁地看她在怀中死去。
“因为她不配当你的妻子。”王兢尧冷静地说,他不能容忍他的儿子娶仇人之女,五年前不行,五年后一样不行。
“就因为她是白云豪的女儿?她父亲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让莲儿在我怀中死去?”他的手染上流自她身上温热的血,是他害死她的。他不该娶她,父亲也不会动了杀机。他也是凶手,杀死他挚爱的凶手。
他没想到一个女人的死亡,竟令他的儿子这么痛苦。他不愿白云豪的女儿成为他的媳妇,而他的原意只是想破坏一场不该有的婚礼,难道他做错了?
“我爱她,你为什么不顾我的感受?为什么你是我的父亲?”王克天失去控制地吼道。
“儿子……”王兢尧欲走上前安抚他。
但他的话令他停止了步伐。“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的……”他将桌上的东西扫落。
王兢尧看着儿子伤痛的神情,内心不禁想着,难道他真的做错了?制造了一个无法挽回的悲剧。
***
深夜。
忧郁的夜风带着瑟瑟的凉意,雨点和云雾把天空遮的更暗,筛落了一地的落叶,寒风不断萧萧瑟瑟地吹,那落叶也不断地飘坠。
王克天在这样的雨夜坐在钢琴前面,反反复复地弹着同一首曲子;单调重复的曲子,把那极冷的夜,似乎敲成一点一滴的碎片,熟练的手指一次又一次滑过冰冷的琴键,那是一首“伤逝”。
今宵的月光,
映着往日记忆;
记得初次的相会,
你温情地伸出白皙的纤手。
有多久没有听到过你的声音,
春夜里把你思念,
只见落英缤纷,
有多久没有见到过你的笑影,
任凭思念侵蚀心扉。
说不出我的魂牵与梦萦,
暮暮、朝朝、深夜、黎明。
亲爱的,让我们在天国里重聚。
像幽灵一般,意识中又显现出那迷人的魔影。一双美丽温柔的眼睛,一副漾着笑意的嘴唇,一直闪耀在心灵上的影子。他的琴声如狂风疾雨,琴声猛烈地敲击夜色;他越弹越重、越弹越猛,他猛烈的一拳敲击在那琴键上,钢琴发出当的一声巨响,琴弦断了。他砰然地合上琴键,将头抵在钢琴上面,他多么希望失去她只是一场梦。
夜空悄悄飘过几缕轻羽般的云片,山庄上笼着一些黑沉沉的树影,月光在窗外就像一片银色的山岚,挥不去的身影像迷醉灵魂的音浪,不断磨难着他。
***
韦长风在得知王克天将自己锁在顶楼玻璃屋已经三天的消息后,立即赶到了逸园。
他低下头看着几乎和王克天同一模子印出来的小天,他的父亲一定不知道他们有孩子。不然,他怎么舍得拆散一个原本可能美满的家庭,他俯下身抱起小天。
“我们一起去找你的爸爸。”他和蔼地说,内心对这失去母亲的孩子多了几分疼惜。
“嗯。”小天乖巧地点了一下头。
韦长风带着他走上了玻璃屋,在楼梯间就闻到浓郁的酒味,他在麻醉自己。
韦长风敲着那扇门,里面一片岑寂,没有回应。
“我知道你在里面,纵使你不想见任何人,也该见见你的儿子;他跟你一样,有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就是哭闹着要找妈妈。他是你们的儿子,你不该让他承受你们太多的不幸。”韦长风劝道,他怀中的小天挣扎着要下来,韦长风将他放下。
“爸爸,小天好想你,也好想妈妈哦!你们是不是都不要小天了!”小天敲着门抽泣地说。
那扇门缓缓打开了。先是一阵浓郁的酒味,然后一个形容憔悴的王克天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的面颊已经凹陷进去,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凌乱的发丝,颓丧的脸色,在他的身上找不着丝毫往日的风采。
“爸爸。”小天投入了他的怀中,抱着他的颈项。
“小天,爸爸对不起妈妈,没有好好照顾你。”他的理智已经渐渐回到脑中。
“你应该振作起来,接受手术,好好照顾孩子。”韦长风劝道。
“不,我不想再见到这个世间所有的一切,那会让我强烈地想起莲儿是如何死在我怀中,我不想再感受那种椎心之痛。让黑暗降临我的生命,那可以治疗我的伤痛。”他的声音沙哑哽咽,失去她,他的世界只剩下黑暗。
夜,静静地流动;消逝的时光,一去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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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面撒旦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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