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你回来了?」晴言一直在门口等门,看到夜色里的纯白身影,便跑了过去。「这是什么?」
「烟花。」
「啊?」他怔了怔,接过谢离手上的烟花,还挺重的。「你没找到少爷吗?」
「嗯,可能人太多了。没想到月河祭会有这么多人,不过那些孩子都很有趣,还有小朋友来跟我要糖吃,一点都不怕我。」
「骗人。」晴言眨眼,我才不相信有小孩会跟你要糖吃。
「唉?」谢离回头,幽黑的眼里闪了一点光,「果然啊,不过我真的买糖了。但向我要糖吃的不是小孩,是小鬼。」
「看吧。」晴言为自己猜对了觉得高兴。
「看来人真的不敢接近我啊……」谢离幽幽地道。
「不是啊,我就很敢接近大祭司。」晴言连忙说,怕他觉得受伤害。
「你是好人。」谢离笑了笑。
「其实也不是啦,他们只是不了解大祭司而已,如果了解了,就下会怕你了。」
「把烟花拿到后院来吧。」
「啊?」
「我们开烟花大会。」
「呃……」
「你想不想看我的式神?会有很漂亮的姊姊跳舞给你看哦!」谢离眨了眨眼。
「哈,我要看,我要看!」
会法术真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晴言深有感慨。
躺在花丛中,任身边漂亮的姊姊喂自己吃水果,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在梦中了。
突地,耳边隐隐传来孩子的笑声。
他奇怪地坐起身,才发现谢离身前居然出现了一片幻象。
「嘘。」谢离手指抵在嘴边,要他噤声,于是晴言只能瞪着那片幻象,忍耐惊呼的冲动。
那幻象里,有两个孩子在奔跑,个子稍高一些的胖男孩拉着比较瘦的小男孩。
「这个是我。」谢离匆然指了指后面的小男孩,微微一笑。
「唉?」
「是我小时候。」
晴言仔细看那小男孩,漂亮得像个娃娃,白白嫩嫩的,脸上还带着红扑扑的粉晕,叫人心痒痒的想在他脸颊上掐一把。
骗人吧,这么好看的小孩,怎么可能会是大祭司?!
那奇妙的幻象还能发出声音,这会,后头粉嫩嫩的小男孩正哭得很伤心,前面稍大一点的男孩则是心疼的看着他完全没有办法的样子,叫晴言看得想笑。
「阿离,你不要哭了,乖乖。」
「我被师父骂了,我讨厌修练,讨厌!」身后的粉娃娃泪眼朦胧地看着大一点的男孩,「你看,手都肿了。」
胖男生抓起小娃娃的手,「那我给你吹吹,还有这里,吹吹就不肿,也不痛了。」
在胖男生笨拙的吹气下,小娃娃停止了哭泣,露出一点淘气的表情,「云哥哥,带阿离逃走好不好?」
「啊?」胖男生傻了一下。
小娃娃撅起嘴,「你不是说会保护阿离吗?」
晴言被两个孩子逗得噗哧笑了,不过他笑出声后,那幻象便倏地消失。
「你把他们吓跑了。」谢离的眼神柔和,还呆呆地看着那已经空无一物的地方。
「大祭司,前面那个小鬼我怎么觉得那么像少爷啊?」
「是吗?」谢离笑了笑,转眼看他。
「是啊,少爷小时候也这样胖胖的,而且笨手笨脚的样子也很像。」说着他又笑起来。
「现在也还是笨笨的。」谢离轻声道。
他抬手,轻轻挥了一下,庭院里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连式神也不见踪影。
「好了,回去休息吧,时间下早了。」
晴言有点舍不得,可也只能点头。「嗯,大祭司也早点休息,晚安。」
待他走后,后院一下子静下来。
谢离将烟花摆在草地上,回身走到回廊,像往常一样懒懒地躺下来。
要说淳王府有什么他最喜欢的地方,就是后院这片回廊了,不论什么时候躺着,都分外惬意,白天躺着看蓝天白云,晚上躺着看星光闪烁。
这些事正好一个人做就够了。他自嘲地想。
枕着手,看那此摆放在花草中的烟花,他伸出另一手的手指,点了点第一支烟花。吱的一声,那烟花被点燃,朝空中射出金色花火。
谢离笑起来,觉得很好看,又懒懒地伸了手指,点了点第二支的方向。
红色的烟花接着那片金色,窜到了空中。
果然,还是最喜欢这个颜色啊……
风寂云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惬意舒畅的画面,好象突然闯进来的自己,反而是个破坏者了。
「谢离!」他叫他的名字时,有点咬牙切齿。
看那家伙懒懒享受的样子,他就恼火。
「怎么了?」谢离淡淡回应,这次连身都没起,依旧维持仰躺的姿势。
风寂云大步朝他走过来,脸色更臭。
「小心你脚下的烟花。」他突然出声,可还是晚了半拍,风寂云走过的地方,那支烟花刚好被点燃,嗖的窜起来,差点炸到他。
「怎么会突然点燃的?」风寂云惊魂未定,疑惑地看了那烟花筒几眼,又不敢靠太近。
「我点的。」沙哑的声音打断了他对烟花筒的研究,极力克制的黑脸还是显了出来。
可恶,这家伙看到他走过,还故意点燃!
「你坐起来。」在他身边坐下,他狠狠地瞪他。
「我觉得这样比较舒服。」谢离没有理他。
面对这个情况,他很想过去把他抓起来,但那抹白色的身影这样静静地躺在身边,又让风寂云做不出野蛮的动作。
「为什么不守约?」有气无处发,再想到今天被放鸽子,胸腔里的气愤又开始累积。
忽然不想去了,那种地方不适合我。
「所以你就和贺真一起出去,连说也不跟我说一声,害我像个傻瓜一样?!」
谢离坐了起来,那双面纱后的眼幽幽地盯着他,「你像个傻瓜一样?风寂云在月河祭上玩得很愉快吧。」
「你……晴言说的?我和舒默一起出去……」他顿时没了气势,想到那个突然的吻,更是心虚。
「随你,只要你觉得可以就行。」谢离站起身,似乎想回房,不想和他继续谈话。
「等一下!」他忍不住去拉他的手。
谢离的眼神是冰的,那双幽黑的眼看着他,很冷很冷。
「我不是有意和舒默出去,因为听说你和贺真一起走了,很生气才……我以为你会很想和我一起去月河祭的,回家没看到你,我很失望。」
「你玩得开心吗?」
风寂云怔了一下,没想到他会忽然这么问。
「我……」他一时无法回答。和舒默一起出去玩是很开心,套圈圈的时候,看烟花的时候,都很开心,只是那个奕如其来的吻打破了一些平静,不过自己的心情……
想到那个吻,他还是会心跳加速,那种莫名的心动很难描述,他特别喜欢他吻自己时闭着的眉眼,清新纯净里带了点撩人,又是那种让他心动的感觉。
所以,他喜欢……
「我说过,顺着你自己的心意就好,如果想和他在一起,我没有意见。」谢离沙哑的声音打断了他甜蜜的回想。
风寂云被他的话惊到。他是不是能看透人心?
「也还没有那样,我……」
「风寂云,你无法做到面面俱到,也不要去学那些虚伪的人,因为世俗的关系,对我敬若上宾,这些我都不需要。」
他有点无法应对他直白的话,支支吾吾的想反驳,「我不是因为我们成了亲才要对你好,我……」
「你现在不就是这样吗?明明动了心,但是想到我又觉得不应该,毕竟我们成亲并未多久。不过你可以换一种想法,你此刻对我这么客气,是因为我没做出什么冒犯你的事,如果我现在说要去伤害舒默,你又会怎么样?」
他果然一震,惊疑地抬起头,「伤害舒默?」
「是,如果我对你说,我很讨厌他,要去杀了他,你会怎么做呢?」谢离沙哑地笑,眼睛看着他。
想起这个人过去杀害同门师兄的恶名,风寂云心里有此发寒。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也不了解你的个性,但是如果你真伤害了舒默,我不会放过你。」
此话一出,谢离就沉沉的笑了,「看样子你已经明白自己的心,那么,晚安。」
他关上门,留给留下的人一扇冰冷的门扉。
风寂云在门外怔怔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听到他走远,谢离靠在门柱上的身体慢慢滑下来,在地上呆坐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站起身定到铜镜边,摘下面纱,丑陋的脸孔在月光下显现。
拿下发间的木簪,攥在怀里轻轻抚摸,闭上眼,眼前又闪过一张俊雅的面容。
他还记得那人当时的神情,是那样温柔地帮自己插上发簪。然后他笑起来,左眼角边的桃花痣很能媚惑人心,他温暖的嘴唇,轻轻地贴在自己耳边说:「真好看,阿离,你戴这个簪子真好看呢,就像是为你而做的!」
冰凉的泪水沁出眼角,攥在手心的木簪甚至刺痛了掌心,谢离凝视着发簪,轻声自语。
「我只剩下你了。」
早上晴言敲了很久的门,也不见谢离应门,他有点担心,便自己开了门。
「大祭司,我进来了。」
还是没有响应。他心里的不安增加了几分,快步走进内室。
还好,床上的纱帘是放下来的,大祭司还没有起来。
不过这么晚不起来也有点奇怪啊,平常他都起得很早。晴言想着,走近他身边。
「大祭司,你还没醒吗?」他轻声问,想撩开纱帘。
「晴言,我还没戴面纱,所以你不要靠太近。」
谢离沙哑的声音传出的时候,他才放下心来。「没什么的。」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已经能面对了,都和大祭司相处好久了嘛。
他拉开纱帘,想整整被子,然而目光落到那张脸上,这是发出了一声惊叫。
谢离立即转身,将头靠向墙面,有几分懊恼。「我说了,叫你不要过来的。」
「怎,怎么……」晴言不明白为什么他现在的脸看起来有一层淡淡的绿色,把原先的那一伤疤衬得越加恐怖了。
「可能是昨晚着凉,有些发烧,旧伤又犯了,所以颜色会比较难看……」谢离闭着眼,咳了几声。
他这样一说,晴言才发觉他的声音比平常更嘶哑一些,而且有气无力。
壮着胆子用手去摸他的额头,试了一下体温。
「啊!大祭司,真的烧得好厉害!我去叫少爷!」
谢离滚烫的手抓住了他,「不要去,一般的医者不会治我。没事的,我躺几天就好」
「那……」
「你让我好好休息就好了,不要去麻烦别人。」谢离又咳了会,翻个身,想要继续睡的样子。
「去煎退烧药也没用吗?」
「嗯。」谢离沙哑地应了声,晴言……
「什么?」
「把桌上那支木簪拿给我。」
「木簪?」晴言看了下那空空的桌面,又再看了一遍,「没有木簪啊,大祭司,桌上什么也没有,你是不是记错了?」
他知道谢离指的是哪支木簪,那是他喜欢的东西。
谢离坐起身,目光落到桌上,果然,那上面什么也没有。
他心一跳,直觉的认定,那木簪不见了。
晴言回身的时候,就看到他闭着眼睛,手指抵在唇边,轻轻念着什么,接着有一光点从他的手指飞出,掠过自己,直飞向窗外。
接着,他跟着谢离穿过花园,一直走到舒默所住的听涛小榭。
一路上,侍卫都有些奇怪地看着大祭司形色匆匆的身影,晴言则是满心担忧既担心谢离的身体,又担心他找错地方。
凭一个光点就能知道木簪在这里?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谢离没有敲门,直接推开了门。
舒默正在写字,看他突然闯进来,惊讶地抬头。
「大祭司……」
「把木簪交出来!」谢离向他伸了手。
「木簪?什么木簪?」舒默不解地抬抬眉毛,神情镇定地看他。
见他这样,谢离也不再理他,手臂一挥,从衣袖里飘出许多五彩光华,一下子,屋子四处多了许多彩衣侍女,到处开始翻找。
「等一下!虽然你是大祭司,可是你忽然闯进这里,还这样乱翻我的东西,到底想干什么?舒默的脸色有些变了。
谢离冷冷地看他,交出来。
「主人,找到了。」很快的,彩衣侍女将一个锦盒捧到他面前。
谢离正要打开,那侍女忽然被舒默一掌拍击,打退了半截。
见到舒默动手,晴言更是吃惊。印象里一直弱下禁风的人,居然也有这样的功夫?!
闪过攻向自己的拳脚,谢离将锦盒向空中一抛,木簪果然落了出来,在半空中,两只手几乎同时去争。
他一掌挥开舒默,然而舒默不避,反而拼了命去取木簪,一迟一缓之间,那木簪被舒默抢到。
「还给我!」谢离声音嘶哑,已经到了生气边缘。
「这不是你的东西。」舒默冷冷回嘴。
谢离没了耐心,银光闪动,手里已多了一柄长剑,长剑挥过,对着他一阵猛攻。
没想到舒默的身法很好,灵巧的避开了,而谢离已经烧得晕眩,几乎快站不住,舒默便趁此之际,忽然将木簪往他剑上一砍。
「叭」的一声,那木簪撞上锋利的剑身,应声而断。
四下远远围观的人都吓得白了脸色,因为谁都可以感觉到大祭司身上顿时发出的可怕气息。
「这是我赤焰国的圣物,凤血,你根本不配戴在头上!」舒默却还不怕,冷眼瞧着他,就像在瞧一个怪物。
谢离长剑一抖,速度快得无法看清的瞬间,那剑已经在舒默身上砍了一道。
舒默闷哼一声,却没有害怕的神色。
剑身又一闪,这一次,直接架到了舒默脖子上。
「大祭司!」看他真的要杀人,离两人最近的晴言首先回过神,扑过来拖住他的手,「大祭司,虽然是你喜欢的木簪,但要是杀了他,少爷……」
不能杀了这个人啊!杀了他,少爷会更讨厌大祭司的!
舒默的脖子渐渐渗出血丝,谢离的眼睛看着他,没有一点温度。
「住手!」下朝回来的风寂云,怎么也想不到家里会是这样的场景——
听涛小榭门口站着吓得发抖的家仆,屋子里面乱七八糟,最刺目的,是架在舒默脖子上的长剑,那鲜血已经顺着剑身流了下来。
「谢离,你疯了!」他瞪大了眼,简直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昨天晚上说要杀舒默的谢离,今天早上真的就动手了?
他一掌挥开剑,谢离被他打退半步,身子晃了一晃,是用剑尖支在地上才没摔倒。
「这是怎么回事?」风寂云瞪着他,扶起舒默。
「少爷,不能怪大祭司。是这舒默偷了大祭司最心爱的木簪,还故意把它给毁了!」晴言急忙拉住少爷的手,不想他误会。
风寂云却是无法理解,「为了一根木簪,你就要杀人?」
谢离的眼睛结了冰,「你让开,我要杀了他。」
话音刚落,他就飞扑过来,长剑也像有眼睛似的朝舒默猛劈,风寂云立即格开他的手,拆解他的进攻。
拳掌相击之间,变成了两人的战斗,侍卫都看傻了眼,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谢离,你真的疯了,听到我的话了吗?住手!」
「滚!」谢离送他一个字,一掌击在他胸口。
眼见剑直指舒默心口,晴言吓得捂住了眼,眼看舒默就要被刺身亡,下一刻,一道身影忽然挡在了他面前。
一双手狠狠按住了谢离急速飞来的剑尖。
「要杀他,就先杀你,是吗?」死寂的沉默里,谢离沙哑的声音分外刺耳。
风寂云看着他,没有说话。鲜血已经从他的掌心渗出,可他仍牢牢挡在舒默面前。
谢离的眼睛就像死灰一样,怔怔地盯了他半晌,然后长剑平空消失。
他走过去拾起那断成两半的木簪,慢慢地走回后院。
谁也不敢靠近他,就算蒙着面纱,大家几乎都能看到他极其可怖的神情。
回到房间,一口鲜血再也忍不住从谢离嘴中溢出,当他猛跌下去的时候,手还牢牢抓着那坏掉的木簪,凄然一笑,沉入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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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的鬼祭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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