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无聊,她开始打量起他的穿着,没有戴冠的发用墨玉带系住,蓝狐滚边墨绿色锦袍,更添皇室贵族的气度,鼻梁髙挺,斜飞的凤眼让长长的睫毛给掩住,说实话,他是个英俊的男人。
把她带进宫殿里就专心去服侍他主子的小喜子也不看她一眼,这些人,完全不把人当人,就算要她当家具,好歹也先打声招呼,这样,算什么!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君无俦终于抬头了。像是才刚刚看到她,脸上的倦意在合上眼又重新睁开的同时消失了,眼底又是一片精光,不经意飘过的凌厉显出此人的心计难测。
「为什么出去丢人现眼?」他接过小喜子递过来的贡茶,用荼盖撇了撇浮沫却不喝。
「太子殿下在跟民女说话吗?」一早出门到现在她也累了,但是与身体的疲累无关,难应付的是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
不理不睬当做没她这个人快一年了,可以继续装聋作哑啊,如今又把她拎到跟前来,就因为丢了他的脸吗?
「本宫的眼前难道还有别人?」
很好,考验他的耐性,他的宫殿里就数她胆子最大,偷偷出宫还不顾身份地在大街摆起写字摊,这会儿还一点愧疚都没有。他该拿她如何是好?
「不知道殿下要追究什么?民女不懂。」
「卖字好玩吗?」听闻这样完全没有礼法的答辩,君无俦没有什么吃惊的样子,只是淡然看着。
弯身下跪的她穿着青衣,男装的她看起来更小了,眉目雅致,如一掬清泉,潺潺流人人心。
「挣钱很辛苦,可是那让民女觉得自己是活人。」
「你指责本宫苛待你?」
「难道殿下还要我谢恩,感谢殿下让服侍我的丫头们地位比人家低,吃不饱穿不暖,饿又饿不死?」一年累积的火气全数爆发了。
「太子殿下……」小喜子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竟有这等事?」他拧眉了。
太监们捧高压低的事情也不是今天才有,但是逼得她得出门抛头露面……这些可恶的奴才是要好好整顿了。
「殿下,这事由来已久,不是今天才有,玉主子连侍寝的身份都够不上,三餐有饭吃已经算是待遇优渥,殿下日理万机,这些事您不知道是正常的。」
「本宫当初叮咛你要时时盯梢,这就是你盯出来的结果?」君无俦沁了冰刀的眼睛瞄了小喜子一眼。
小喜子仿佛被一瓢凉水陡地淋了下来,腰折为两半。
「是小的错,请太子爷恕罪!」
「去把那些没长眼的奴才全给我杖毙,至于你,我有的是机会同你算账!」他心里恶火乱窜,不知为的是哪桩。
小喜子捏了一把冷汗地低头。
「太子不用这样,太监宫女们也是人生父母养的,要不是日子过不去了,不会送进宫来看人脸色过日子,这样随便打杀,实在太过分了。」汾玺玉伏地。
这一牵连下去又是一大堆人,她的本意不是这样。
「你不怪那些奴才?」他过分?她知不知道这可是在替她出气?
「不怪,他们都得听命于殿下,又错在哪里?」
「那么是……错在本宫了
「民女不敢。」她用一种近乎固执的神情坚持。
「你的不敢看起来一点诚意也没有。」说来说去居然是他的失误了。「我答应你会改善你们吃穿用度的问题,往后不许再做这种出格的事。」
汾玺玉静静地再度伏低身,闷声答应。「民女不会再犯了。」
「很好,那么如果本宫答应你放过这些没用的奴才狗命,你要回报本宫什么好处?」他当众索贿,还一派自然。
汾玺玉愣住了。
「殿下刚答应我不追究了。」
「慈悲从来只会坏事,你大概不知道在这里随时随地都会被出卖吧?而且我什么都没有答应你。」
瞧瞧汾少麒把同血缘的妹妹养成什么模样?简直是块唐僧肉了。
「太子是说……」
「本宫什么都没说。」他笑得可开心了,俊秀的容貌显出一丝邪恶。
要是让她知道是谁供出她在銮城大街卖字的,她还天真得起来吗?
汾玺玉一直告诉自己别往心里去,这样的人,根本无法相处。
「把头抬起来看本宫。」
「殿下曾教训过小女子,在男人面前是不可以抬头的。」膝盖很痛,痛到她不想讲话了。
「今日不同以往,本宫今天还蛮开心的,就免了你以后的繁文缛节,尽管抬起头来跟本宫说话吧。」很好,真是受教,都多久以前的话了,现在还用来堵他,她知不知死活?
他的心是万年不化的冰,漂浮的内心是黑暗的,他生来为自己而活,但是,他居然有点喜欢她这调调了。
突然对她这么好,无事献殷勤,会不会有鬼?汾玺玉可没听过习惯吃荤食的野兽会改吃素。
「玉主子,赶快谢恩啊。」小喜子催促愣在那里的汾玺玉。
可汾玺玉已经被这位东宫太子搞得一头雾水,脑袋里全是米浆糊了。
「看你一脸不信,这样吧,本宫给你一个要求,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说就是。」
「请让民女出宫,请放我自由!」这几乎是她本能的反应跟要求。
君无俦顿时沉默到连杯盏里的茶都凉了。「自由?汾玺玉,你可知本宫赐你名字的意义?」他冷飕飕的语调,可以焚毁人的眼光重重地烫着她。
她几乎知道这位高贵的太子要说什么了。「你的名字是我取的,人是我的,以后人了阴曹地府,人的也是本宫给的名字,按皇家典制,妃嫔是没有资格葬在皇陵墓园的,本太子就给你这个恩典,以后你死了得葬在我身边,本宫话都说到这分上了,你说你能上哪去?」他的眼光像冰刀子,硬生生地割着她。
皇宫里最多的是女人,最不值钱的也是女人,女人向他争自由,真是天大的笑话!
汾玺玉身子一节节地凉软,跪坐了下去,手握成一个发白的拳头。
这个出尔反尔、说话跟屁一样的……大混蛋!
半盏茶后,她被君无俦赶出了紫金宫。
君无俦支着额头,眼睛盯着白釉紫花茶盏上的琥珀汁液,问小喜子。「整个东宫的女人里,你说她像谁?」
「禀主子,汾姑娘不像任何一个人。」
「与众不同是吗?」
相较在内殿里头的主仆,汾玺玉孤单站在雕栏玉炮的宫檐下,放眼看去,几重纵深的宫苑已经被明灭的绢红宫灯渐次点亮,大门的石狮子还有屋顶的嘲风兽沉沉地看着天边一角。
这就是她怎么也踏不出去的皇宫吗?
「姑娘,请跟着奴才走吧。」一盏五色琉璃宫灯来到她跟前,是小喜子。
「我自己会回去,借您的灯笼就好了。」
「太子殿下把尔雅殿拨给了你,从今天起你就是尔雅殿的主子了。」
「我刚刚臭骂了他一顿,他还要换间好房子给我住,他脑袋坏掉了吗?」
「噗……玉主子,这话只有你知我知,可不能再说。」小喜子忍笑,稍稍绷住笑意后不忘说教。这真是有趣的丫头啊。
「好吧,那就劳驾您了。」她实在不想再去细究那位太子的心思。
「玉主子,请往这边走。」
千金一尺的鲛绡帐,挂着一排精致小巧的香囊和玉坠,身下是白绸绣缇花香枕,蔓生白薇如意纹的锦被,白色在宫廷里是个大忌讳,在这里却那么自然地并存着。
是刻意吗?还是他知道她喜欢白色的事物?
掀开纱帐,她身上只有单衣,但是纱帐的金勾下不知道谁贴心地放了一件玉白绡衣,脚踏上一双珍珠绣鞋,她昨晚脚踩的那双男人黑色软鞋已经不见。
这里的宫女好快的动作。
地上毯子织的是朱鸟鎏花,她披上衣服,晃着一头乌黑如上好缎子的长发到处游荡。
昨晚实在累极,对换了寝宫这件事的兴趣远不如看见美丽大床时兴奋,而小喜子很知情识趣,也不啰唆,只说:「以后这座尔雅殿就是姑娘的寝殿,如果缺了什么请尽管吩咐下来。」
尔雅、玺玉、玉玺,这人心里头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么沉重的玉石就能镇住她荒谬的命运?压都压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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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妻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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