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到成功 第二章

  广泽王府地处临阳城,是整个临阳城里占地最广的一栋建筑。当南宫乘风回来的时候,王府门外排了一条长龙般的队伍,看见他的车驾,都纷纷地扑到车门处,一迭声的问安,边打躬作揖,神态极为恭敬。
  月牙儿掀开帘子走了出来,看见众多熟悉的和不熟悉的面孔,忙跳下车来,大声道:「哟,各位,可别折杀死小的,小的不过是王爷的一个仆人,你看,真正的王爷在那里呢。」
  顺着月牙儿手指的方向,大家才看到站在马车旁边一个脸色可以媲美锅底的贵公子,不是南宫乘风还会有谁?众人愣了一下神儿,于是又一窝蜂的涌上前去。一边奇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王爷不坐车反而和仆役们走到了一起呢?
  想也知道,这是事出有因的。
  你想啊,嫩草是一匹马妖,他怎可能忍心坐着由自己同类驾的车子去奴役它们呢?而当他断然拒绝这个要求后,多情风流,深知该如何掳获美人心的小王爷,就一脸要和美人同甘共苦的表情,毅然的站在了嫩草身边。
  于是,奴性深重的嫩草发慌了,非要推南宫乘风到车里不可,一边惶恐的说什么「马儿驾车,可却没有人肯坐车的话,那这些马就离死期不远了。」
  虽然南宫乘风不明白嫩草这种奇怪的想法是从哪里来的,但他当然不肯放弃和嫩草培养感情的机会,于是乎,可怜的月牙儿就被赶鸭子上了架,哦,不,是上了车。
  再然后,就发生了之前的一幕。
  想当然,南宫乘风是绝对不会去反思自己的错误的,所以他的气都出在那些无辜等了他一上午的人身上,冷着脸子丢出一句话:「月牙儿,今天主子我谁也不见,让他们全部给我回去。」言罢,自豪得意地转身,便对上了嫩草惊恐好奇的目光。那意思很明显:原来……原来你真的很凶……
  「咳咳,那个……刚才是在开玩笑的了,呵呵,想也知道,本王这么大度善良的人,有可能和你们计较吗?月牙儿,都请进来请进来吧。」南宫乘风闪电般的转身,面上甚至还堆了一丝笑容,当然,如果他不是将牙齿磨得咯吱咯吱直响的话,这话还是稍微有那么一点信服力的。
  那些等的人全部都愣住了,继而不熟悉的人感激涕零:原来……原来广泽王爷根本就不像传说中那么不近人情啊,你看看,人家还会开玩笑呢;而熟知南宫乘风的人则纷纷交头接耳:「哎,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王爷今儿怎的转了性子?」
  「笨,你还不知道吗?不看看刚才谁坐在车上,肯定是王爷最后也没逃过月牙儿的魅力,对人家怎么怎么样了,不然何至于他下来走路,月牙儿却仆篡主位呢?」
  「嗯,也不一定吧?月牙儿跟着王爷也有几年了,要吃也早吃了,偏偏瞅这个时候?而且你们难道还没有发现?跟着王爷身边那位小哥儿,可是真正的绝代佳人啊。」
  「我也是这样想的,但若真是这样的话,月牙儿怎可能坐在车上呢?」
  嫩草奇怪地看着南宫乘风,半晌忽然笑道:「你真的很有才华啊,我在书上看的,说巴蜀一带有十分厉害的艺人,可以在弹指间变幻脸色,我一直都以为那是瞎说,原来世间竟真有这门功夫,哪天你教我好不好?」
  南宫乘风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翻着白眼死不承认:「变脸?你看错了吧?我怎可能会这么高难度的东西,可担不起您的赞誉……」他的本意是提醒一下嫩草,别太蹬鼻子上脸了,这种公开的讽刺让本王十分生气,十分十分的生气。
  偏偏嫩草根本就不通世务,还认真点头道:「没错没错,你当得起当得起的,嗯,让我想想,最开始你的脸是青色,然后又变白了,哦,之后似乎又有些蜡黄蜡黄的,最后……哦哦哦,就是现在这种颜色,黑黑的臭臭的……」他慢慢地回忆着,神情严肃而郑重。
  「噗哧」一声,人群中有一个人没忍住,笑出声来,吓得熟悉南宫乘风脾气的仆人连忙将他拖了出去。
  奶奶的,什么笨美人很可爱,冯夜白那厮纯粹是瞎扯,爷爷我受不了了。
  南宫乘风恶狠狠瞪着后知后觉四顾浏览王府景物的嫩草,刚要撕掉面具露出大灰狼的原形,便听嫩草惊叫一声:「啊,好多的马……好多好多的马儿……天啊,还有红色的……啊啊啊……」
  他猛然转过头,双目晶晶亮的看着南宫乘风:「我……我可以过去和它们说说话吗?我可以去看看它们吗?」
  南宫乘风的爪子在一瞬间就收了回去,他的双眼里全是嫩草那因为散发着兴奋神情而显得光彩照人的绝色容颜:「当然,当然可以,你过去看吧,本王的马儿们,你可以随便摸随便动随便看。如果有不听话的,也可以随便抽打。」
  「我不喜欢打马,它们都是很善良很可爱很勤劳的动物。」嫩草认真地道,在心里加了一句:「我就是这样的。」
  「月牙儿,伺候嫩草去看马。」
  南宫乘风挥挥手,决定先解决了这些跟在他后面的苍蝇再说,等到府里没人的时候,和美人吃上一顿饭,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培养几天感情,然后就可以……
  他嘿嘿嘿地笑出声音,那里面的得意神态,顿时吓得后面几十个家伙面如土色,谁都知道,露出这样笑声的广泽王爷,心里绝对是在算计别人,他们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牺牲者。
  几十个人想打发其实并不容易,但是我们不要忘了广泽王爷是出了名的雷厉风行,因此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已经有二十五个人走出了大厅。
  月牙儿就是在这时候匆匆奔了进来,大声道:「王爷,王爷,不好了,嫩草玩马玩得上瘾……」
  不等他说完,南宫乘风就一枚眼刀丢了过去,不悦道:「他爱玩你就随他便玩,什么时候玩够什么时候算,没看见有客人在这里吗?堂堂王府的一个管事,竟然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哦,是是,知道了。」月牙儿陪笑,然后慢慢退了出去。
  又过了一会儿,远处的西院里传来震天的马嘶声,正当众人惊诧莫名的时候,南宫乘风却呵呵笑着自语道:「没想到嫩草这么爱玩马啊,而且他的马缘也这般好,这些名驹可轻易不理人的,瞧这一回它们叫得多欢,嗯,不错不错,和我有一比,或许将来玩够了,也可以将他留在府里,专门负责替我照顾管理那些名驹。」
  因为迫切的想看嫩草和马儿们嬉闹的情景,南宫乘风很快的便打发了剩下那十几个倒楣鬼,乐悠悠兴冲冲地直奔天字型大小马房而来。还没到近前,便看见站着一动也不动的仆人们,而嫩草的呵斥声也清晰的传来。
  「你们这些马中的败类,你们祖先辛苦了无数代才赚回的勤劳稳重,吃苦耐劳,忠诚可靠的那点儿好名声,全都被你们败坏光了!身为一匹马,不想着好好干活替主人效劳,却在这里吃着最好的嫩草,向着主人发脾气撩蹄子,你们还当自己是马吗?我看你们根本就是把自己当成了人……」
  南宫乘风诧异地来到近前,就见他那二十几匹名驹全部耷拉着脑袋,而嫩草正把喂它们的上等草料全部挪了出来,一边道:「你们太狂妄了,罚你们一天不许吃东西,这些草料给那些拉车的马吃。告诉你们,虽然我今天抽了你们几鞭子,可是疼在你们的身上,疼在我的心里,明白吗?身为你们的祖先……咳咳,祖先的朋友,我必须要让你们成为名符其实的好马,为你们将来能够正常老死创造条件。」
  南宫乘风险些跌倒,拨开呆掉的仆人们向前走,那些本来老实的名驹一看见他,都猛然撩起了蹄子长嘶起来,却见嫩草将大眼睛一瞪:「干什么?想造反吗?」一嗓子将那些名驹吼得没了声音。
  「太神奇了,就像看到弼马温一样啊。」南宫乘风想起民间传说的孙悟空的故事,他现在对这个嫩草十分的好奇,然后他看见月牙儿翻了翻白眼:「能不神奇吗?主子,你如果给我权力,能把这赤兔马、汗血宝马、追风驹揍得嗷嗷直叫的话,我会比嫩草还要神奇的。」
  「什么?揍?」南宫乘风心痛的「嗷」一声狼叫,差点背过气去。嫩草听见了他的声音,连忙奔上前来,陪笑道:「那个……我……我刚刚已经教训过这些目无主人,骄傲自大的马儿了,你……你能不能不要杀掉他们?」
  「我为什么要杀他们,我现在只想杀你。」南宫乘风咬牙切齿地道,那些可都是他最珍爱的宝贝马,当初皇上哥哥跟他开口要,他都不舍得贡献出一匹,现在却被嫩草这样的蹂躏,他发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杀?杀我?」嫩草心中一惊,第一念头是我马妖的身份暴露了,他二话不说,拨拉开人群就拼命的向外跑。
  南宫乘风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开始向前追去,不管如何,那些马已经挨了揍,自己是挽回不了的了,如果再让美人跑了,岂非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但是怎么回事啊?这个嫩草为什么可以跑得这么快?南宫乘风向来以自己的轻功为傲,可他发现这个嫩草的轻功竟然比自己还要高出不知多少倍,眼看着对方越跑越远越跑越远,他一咬牙,拽出腰间足足有十几尺长的鞭子,准确无比地套住了嫩草。
  奴性深重的嫩草立刻不敢动了,耷拉着脑袋,一副任凭主人责罚的样子。
  南宫乘风呼哧呼哧的喘着气,终于来到嫩草面前,狞笑着道:「跑啊,跑啊,我让你再跑,哼哼,敬酒不吃吃罚酒,走,跟我回去。」他一拽绳子,动作绝对称不上客气,因为此时的他已经开始怀疑嫩草是不是自己的对头派来的卧底,不然怎么会一进府就虐待他的宝贝们,然后一听见自己要杀他,就做贼心虚的要逃跑,而且最最令人怀疑的,是他竟然有这么高的轻功。
  嫩草就像是被戴了紧箍咒的孙悟空,柔顺地跟着南宫乘风身后,一直到了广泽王府外,他才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喂,你……你没有买下我,我……我凭什么要跟你走啊,大不了你那些美食我不吃了,绫罗绸缎我不穿了还不行吗?」
  「哼哼,现在才想起这些,晚了,给我进去。」南宫乘风一边说,一边也在深深的怀疑,到底是哪个白痴对头能派出这样笨的卧底来呢?难道是故布疑阵擅用奇兵吗?嗯,别说,这个也有可能,自己对付聪明人,那是稳稳立于不败之地,但是对付笨蛋,还真没有经验。
  就这样,温顺的嫩草便成了南宫乘风的贴身仆人,因为南宫乘风要时刻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而且他还打着好主意,这么漂亮又笨笨的卧底如果不吃掉,也实在太可惜了,不是吗?
  折腾了一天,很快便到了晚饭时分,嫩草站在南宫乘风的身后,看着对方太快朵颐,不由得十分好奇,心想人类真奇怪,那些鱼和肉有什么好吃的呢?青菜会比青草好吃吗?而且还被煮熟了,嗯,对方既然是王爷,怎么桌上竟然连一盘嫩草都没有呢?明明他喂马的时候很大方啊,偏偏对自己又这么吝啬。
  南宫乘风一边吃,一边拿斜眼看着嫩草,心想嘿嘿,馋着吧,馋死你,只要你有了欲 望,无论是吃穿还是银钱,有欲 望就好办了,哈哈哈……就这样。
  他做足了样子,才故作大方地对嫩草一挥手:「行了,本王吃完了,看在你今天第一天做事的份儿上,剩下的都赏了你吧。」
  「我不吃。」嫩草温柔地拒绝,心想我干什么要吃这些难看又难吃的东西啊,等一下去马房,我的子孙们肯定不会吝惜给我一些鲜草吃的。
  「什么?不吃?」南宫乘风一愣,然后大怒,站起身吼道:「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还嫌弃我的口水不成?我是你的主人知不知道?」不行,坚决要刹住嫩草的这种歪邪心埋,不然如果他连自己的口水都嫌弃的话,将来做那种事时,还可能乖乖让他躺在那里被自己亲,或者让他用那张小嘴替自己做某些事吗?
  南宫乘风想到这里,眼睛就直勾勾的看着那张樱桃小嘴,心里一股火腾腾腾的往上升,暗道奶奶的,同样是人,看看人家的小嘴,那真是樱桃小口,红润可爱,再看看我手下那些混账东西的嘴巴,一个个跟血盆大口似的,除了月牙儿,就没一个能让我赏心悦目的,妈的偏偏那个月牙儿一脸的反骨相,怎么看也提不起兴趣。
  不过现在好了。他安慰地想:现在嫩草来了,就算他是别人派来的奸细我也认了,先拐上床再说,嗯,说不定还可以利用本王的魅力让他成为反卧底,向他的主子提供假情报,啊哈哈哈,那可就太美妙了。南宫乘风想到此等美事,只笑得嘴巴都咧到了耳根后面,甚至手舞足蹈起来。
  「嫩草。」他含情脉脉的呼唤,心想先别急着深情款款,要给他一定的适应期。谁知叫完了,并没有任何回应,他没有起身,心想可能刚做贴身仆人,正在溜号呢,没关系,以后调教调教就好了。于是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眼皮朝天,大爷状又叫了一声「嫩草」。
  仍是没有回应。这下南宫乘风火了,腾的一下坐直了身子,恼羞成怒的大吼:「嫩草,你耳朵长毛了吗?」一边喊一边回头看去,却见一个饭厅里空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嫩草的影子。
  月牙儿刚刚查完了上夜的仆人们,正要赶回来吃饭呢,便看见嫩草从饭厅出来,直往马房而去。他奇怪道:「嫩草,你不用伺候爷了吗?」一边说一边心想这不可能啊,爷那个德性我还不知道,美人在前,他有放过的道理?嗯,这嫩草该不会是想逃跑吧?
  想到这里,月牙儿的心中开始挣扎起来,暗道嫩草一看就是纯洁的孩子,落在爷这头灰狼的手里还能有好儿吗?如果为了自己的良心,我应该装作没看见他。可是眼在爷身边,还能要良心这东西吗?要良心就别要命,要命就别要良心,这可是爷反覆交待过的话啊。
  嫩草哪知道月牙儿心中转着的念头。他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哦,我看见爷吃完饭后,坐在那里想事情,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还冲我挥手让我出来,所以我就出来,想先寻点东西解解馋。」他很老实的用了「解馋」二宇,因为他根本就不饿。
  「可那边是马房啊。」月牙儿不解的看着嫩草:「厨房在这边。走,我带你一起去吧。」他好心的提出邀约。
  「哦,不……不了。」马妖不会说谎,脸一下子红了:「我……我先去看看那些马都收没收拾妥当。」
  他刚说完,月牙儿就一脸感动地道:「嫩草啊,你真是太勤快了,又负责任,这王府里的那些混账东西们能有你一半的负责任,我就不用操那么多的心了。」
  他拍了拍嫩草:「好吧,你先去看看那些家伙有没有偷懒,有偷懒的就来告诉我,我非剥了他们的皮不可。嗯,看完了就来厨房,我给你留碗红烧肉。」他说完,一边自己往厨房那边去了。
  还不等走上十步,便看到一脸怒气追出来的主子。月牙儿心想这是怎么了,我不过想吃个饭而已,也不得清静,但表面上可不敢不恭敬,忙迎上前去陪笑道:「这么晚了,爷不歇息吗?」
  不等说完,头上就挨了个爆栗,听南宫乘风大吼道:「歇息个屁,我的贴身小厮都跑了,我还歇息,妈的,反了反了,现在谁都敢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他忽然瞪向月牙儿,咬牙切齿道:「还有你这个狗东西,今天竟然敢在嫩草面前漏我的气,哼哼,好啊,你们都是一丘之貉,这个月的月钱和赏钱你不用要了。」
  月牙儿心想我太倒楣了,我……我这是触得什么霉头啊。垂头丧气的刚要往厨房走,就又挨了南宫乘风一脚:「往哪儿去,快带着本王找嫩草,找不着你今晚不用吃饭了。」
  月牙儿愁眉苦脸道:「爷啊,嫩草说是你挥手让他走的啊,你……唉,反正我管不了了,嫩草在马房呢。」说完他转过身,带着南宫乘风往马房走,没办法,谁让自己是奴才呢?填饱肚子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所以,嫩草啊嫩草,不要怪我出卖了你,呜呜呜。
  嫩草在马房里正和他的子孙边联络感情边一起分享那些鲜嫩的青草。忽见两盏灯笼向马房走过来,他害怕自己监守自盗的行为被人发现,连忙狼吞虎咽的把最后一把草吞下去,与此同时,南宫乘风的声音传了过来:「嫩草,你在吃什么呢?」
  嫩草慌忙的在衣襟上擦了擦手,结结巴巴道:「我……我没有偷吃草料,我……我……就是看看马儿。」然后他忽然想起月牙儿的话,连忙抚摸着马鬃道:「月牙儿,我刚才看过它们了,它们都……都没有活儿可干,所以……所以我实在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偷懒。」
  「我的老天。」月牙儿抚额呻 吟,哭笑不得地道:「嫩草,我是让你看看那些马夫有没有偷懒,是不是没给马备足足够的料,咱们府除了小王爷外,地位第二高的就是马,所以马夫们的责任心很重要了。」
  南宫乘风脸色难看地小心观察着嫩草的脸色,一边在心里寻思道:嗯?刚刚他到底在这里干什么?给他主子传递消息吗?有可能。因为他很慌张,我问他在吃什么,他竟然答我没有偷吃草料。他是真笨还是假笨?是扮猪吃老虎还是真猪呢?
  「爷,嫩草找到了,我去吃饭了。」月牙儿心想我的妈呀,可总算完成任务了,这肚子都咕咕叫了呢,这两人真不是普通的会折腾人。
  他刚要转身,就听见南宫乘风有些冷淡的声音:「慢着月牙儿,给我把这一槽草料都翻出来,一寸一寸的仔细找。」
  「找什么?」月牙儿奇怪地问。
  下一刻就接收到主子的眼刀:「混账东西,我怎么会知道是找什么?总之你给我翻一通,看见异样的东西就给我拿出来便对了。」哼哼,他就不信嫩草不露原形,虽然说放长线钓大鱼也是个奸主意,但这么笨的卧底,他不认为有什么钓大鱼的价值。
  月牙儿心想,主子有病了吧,不知道找什么,还叫我翻这一堆烂草。转念一想,算了,谁让自己是奴才呢?于是他认命地叹了口气,低下身子开始翻找起来。
  「我……我也帮忙吧。」座右铭就是少吃草多干活的马妖也连忙自告奋勇。
  不过他的行为却被南宫乘风解释成为做贼心虚,但南宫乘风并没有拒绝他的要求,反而好整以暇地笑道:「好啊,你也帮着翻吧,记住,是除了青草以外所有的异物哦,哪怕是一根小铁环小铁桶或是一个小纸团,都不要放过,明白吗?」
  「明白了。」嫩草很雀跃,自己终于有活干了。
  他以比月牙儿高涨不知多少倍的热情立刻投入自己的工作中,南宫乘风则在一边眼也不眨的盯着他手上每一个动作,他就不信了,在这样严密的监视下,这个笨卧底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嫩草的工作态度积极而认真,他很快就从草里翻出一样异物,高举着来到南宫乘风的面前,兴奋道:「王爷,王爷,我找到了一样异物。」
  南宫乘风凑在他捏着的两指间看了良久,才看清嫩草所说的异物是一根猪毛。他险些气得吐血,指着嫩草的鼻子大吼道:「异物异物,你拿猪毛过来干什么?」
  嫩草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委委屈屈地道:「是你说过的,除了青草以外的所有东西都要翻出来的。这根毛也不是青草啊。」然后他注目看了那根毛发半晌,忽然认真道:「王爷,你说错了,这不是猪毛,根据它所发出的气味和颜色,硬度来判断,它应该是一根狗毛。」
  「噗哧」一声,原来是旁边正在翻找的月牙儿实在忍不住了,捧着肚子笑出了声来。即便自家主子就在旁边用杀人般的目光瞪着自己,月牙儿也直不起身,没办法,从出生后就没有经历过这么好笑的事情,他要尽兴。
  「好,我再说一边,除了青草和猪毛狗毛,反正所有的毛发以外,其他的东西。」
  南宫乘风这个气呀,他向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偏偏还不好发作。他一边命令着一边就在纳闷:只在灯笼的微弱光芒下,这家伙怎么就能从一堆青草中翻出一根狗毛来呢?火眼金睛也不至于这般厉害吧?
  「王爷王爷,这回有了。」嫩草的兴奋声音再度响起,这一回他用一团青草包着一团东西跑了过来。
  南宫乘风的心中一凛,暗道这卧底真的能把他传递消息的纸团翻出来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下一刻,他看清了嫩草手中举着的东西,于是立刻跑到一边呕吐去了,原来是一堆已经干掉了的马粪。
  「嫩草,除了纸张和铁筒外,不许再拿别的东西到我面前来。」南宫乘风大吼。
  嫩草耷拉着脑袋到马槽里继续翻找,而月牙儿已经笑躺在地上了,他为了尽情笑一回,连自己的前程职业都赌上了。没办法,他自认自制力也挺强,但这一次真憋不住了。
  「啊,有了有了,一个小纸团。」嫩草终于看到了一张纸团,心想这回总算找对了,王爷不应该不高兴了吧,于是欢天喜地的拿着来到南宫乘风面前,将纸团递给他。
  南宫乘风的心怦怦跳,他看见嫩草翻到了这个纸团,原以为他会藏起来,谁知道他竟然兴高采烈的给了自己。
  他展开细看,只见上面是几行小字:『献于吾之至爱二丫头:汝慕吾来吾慕汝,一日不见心里堵,何时花轿能上路,哪怕汝是母老虎。』后面还有一行大字:『此乃情诗,非礼勿视,擅自观看者,屁股上必长脓疮针眼。』
  「噗」的一声,南宫乘风一口血喷了出来。他气得浑身乱颤,暗道这是哪个蹩脚的半吊子秀才,竟……竟然写出这么低劣的情诗,而且最恶毒的是,明明是他自己到处乱扔,还……还要诅咒看到的人长脓疮针眼,太……太可恨了,奶奶的你不要让我给找出来,找出来我非把你大卸八块不可。
  嫩草大惊失色,一把扶住南宫乘风风中落叶般颤抖又摇摇欲坠的身子,声调都变了:「月牙儿月牙儿,快来,主子吐血了,他犯羊角风了,怎么办怎么办?」
  月牙儿一骨碌爬了起来,赶到南宫乘风面前,急急道:「按人中啊笨蛋,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他一边说一边拍拍嫩草:「快,把爷扶到屋里去,我去找大夫。」话音落,人也一溜烟跑的没影儿了。
  「那……到底是先按人中还是先把爷扶到屋里去呢?」
  嫩草的内心挣扎着,他毕竟只是一匹马,哪里懂人的急救啊,像他们马类,如果生病了或者累了,在地上打两个滚儿就行了,偏偏人类却又这么多说道,这可真是难坏了沉稳的马妖嫩草。
  「先按人中吧,月牙儿是先说的按人中,后说的扶进屋里。」
  嫩草的自言自语,险些又让南宫乘风又喷出一口血。
  他从来都是雷厉风行的性子,谁能想到这个可能是卧底的仆人竟然这样慢吞吞的,这……这让自己怎能忍受得了。
  难道自己怀疑错了吗?毕竟有哪个笨蛋对头能送这么个人过来卧底啊。南宫乘风动摇了。
  但转眼间,一股特殊的青草气味冲进了鼻子里,定睛一看,原来是嫩草将还沾着草屑的食指按在了他的人中上,这一下,素来爱洁的南宫乘风再也支持不住了,直挺挺的倒在了嫩草怀里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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