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悠扬的琴声飘荡在午后,曲目是众所皆知的「绿袖子」,在有着温暖阳光的日子,听起来特别有种感伤而忧郁的味道,而原因则在于拉琴人,拉琴人的感觉、情感,对曲子的诠释,使曲子呈现出不同的面貌。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按压在琴弦上的修长手指才缓缓放了下来,抬起来的脸,有着秀气端整的五官,鼻梁上的细框眼镜使身上的书卷味更为浓厚,淡然的神情没有一般青少年的浮躁,反而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沉稳。
「桑同学,今天的练习就到这里为止,别忘了这个礼拜的考试。」负责教导的老师赞赏地露着笑容,朝面前纤细少年说着。
「好的,谢谢老师。」从容不迫地收好自己的小提琴,桑竫提起琴盒,向老师有礼地道别后,便离开这间只有特别生才能进入的琴室。
在这里,所谓的特别生有二种,一种指资质优越,在学业方面不但维持在上等标准,在其它才艺方面更是高人一等,而在这所堪称贵族学校中,只有达到这种标准的人,才能免费读这所学校,当然前提之下是,不仅学业要保持,就连比赛也不能掉到十名外才行。
另一种,便是身家来头不小,在社会上有相定的地位,对学校的捐款也有一定的金额,这样的人,学校自然也自动列入特别生行列。
至于桑竫,不但资质符合,他的父亲更是学校的董事之一,所以他理所当然地成为学校的特别生,也理所当然地成为校里的注目人物之一。
走在长廊上,由于不是寻常人能上来的楼层,所以一路上倒也没碰上什么人,只有几个也是到这里来练习的学生,但彼此都没打招呼,有的,只是冷漠的对望一眼,便移开眼而已。
规律的脚步声在近转角处,突然停了下来,深咖啡色的真皮软鞋转了个方向,走到几步远的大窗户,桑竫停在窗户前,镜片后的眼看向窗外,那里有人在踢球。
距离有些远,所以那些喧哗声和吵闹声并不很清楚,每个人看上去也都有些微小,他微微瞇起眼,透过镜片,看见了那个发光体,一个像阳光般的存在。
看了好一会,不常笑的粉色唇瓣轻轻往上扬,然后转身离去。
就在桑竫转身离开窗户旁时,那被他深深注视的人猛然朝他的方向抬起头来,很沉地看了一眼,随后便转头跟自己的同伴说笑了起来,爽朗的表情又引来场外女孩的尖叫声,他却丝毫不在意似的,听若罔闻,跟着自己的同伴往休息室奔跑而去。
「喂,小谷,校花也来看你了耶。」一个球员拍了下被称为小谷的他,带些羡慕地嘻笑。
「说不定是在看你哦,你和我同一个位置耶。」朝队员眨眨眼,一点也没有高兴或不高兴的样子。
「我可没那个行情,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嘛?我妹老缠着我要我问。」他这一问,旁边几个队员也同时靠过来。
「就是啊,每次帮你介绍你都拒绝,难不成你真的有心上人?」
谷非顼耸耸肩,不打筫回答这个问题,「我是来踢球的,又不是来交女朋友,你们都那么热心干嘛?」
「话不是这么说,你一天没有女朋友,我们就一天被烦个半死,怎么叫我们不着急?拜托你行行好,快交一个,不然每一次你在的地方,女孩子眼睛都黏在你身上,哪还有我们的份?」好几个队员听见这个抱怨,都一起猛点头。
举起保特瓶,谷非顼灌了一大口,避开了这个问题。
「小谷……」
「你们太闲啦?」一声暴喝,所有围着谷非顼的队员顿时飞快四散。
满意自己的杰作,队长走近窃笑的谷非顼,坐在他的旁边,「又被他们催啊?」
「嗯。」关好保特瓶,谷非顼拿起毛巾擦着自己身上的汗,他知道队长接下来要讲的是什么。
「决定得怎么样?要加入了没?」继续着十战九败的游说,队长衷心希望这第十战能成功。
「早说我不加入任何社团了,有须要我会尽量过来帮你们。」伸展了一下身体,谷非起身换下运动服,准备闪人,既然比赛已经结束了,他也没必要再留下来。
「小谷,难得你那么好的身手,不加入我们真的很可惜,只要你出场,我们没一场拿败仗的,而且也能招收到更多队员。」不死心地,队长再度说着:「我们真的很须要你这个人才,如果你愿意加入,队长让你当也没关系。」
咱们队长还真大方,也收拾着自己东西的队员互看一眼,在心里赞叹队长的大公无私。
拿起自己的袋子,谷非顼走到门边,回头露出一个足以迷死人的笑容,「好啊,等队长的妹妹来当我的女朋友,我就答应。」一说完,他马上潇洒离去,留下拼命忍笑的队员,和满脸黑线的队长,因为队长……根本没妹妹。
◎◎◎
一道纤瘦身影轻巧地避开众人的视线,拐进校园内隐密的一角后停了下来。
在那里已有一人躺在青翠清新的草皮上休息。
「你已经到了。」手里抱着教科书和笔记本及一个大型的饭盒,落坐在对方侧边,「来很久了吗?」
「刚到。」高瘦的身形一个利落的起身,伸手接过足足三层的大饭盒,将之摊开放在一条布巾上。由于谷非顼的父亲是桑竫父亲的下属,两人又同年,所以从小就认识,但他们始终避免在他人面前表示得太过亲近,以免招来不必要的猜测,造成桑竫的困扰,所以基本上没有人知道他们两人其实对彼此很熟识,而且感情更是不错。
谷非顼打开盒盖看见里面的东西时,不禁摇摇头,「你爸妈把你当猪喂吗?」
这是桑氏夫妇嫌桑竫太过瘦弱,便要厨子准备一个超大饭盒,让他带到学校当午餐,但桑竫根本吃不了一个大男人吃还吃不完的份量,所幸有谷非顼帮他。
桑竫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也动手用餐,只是眼睛还舍不得移开带来的书本。
突然,一双手拿走他放在膝上的书本,谷非顼皱起眉数落着:「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吃饭时专心吃饭,不要一心二用,这样会消化不良,你看你那么瘦,不想办法胖一点怎么成?当心风一吹就飞走了。」
「哪有那么夸张?」低声咕哝着,但桑竫还是乖乖地拔下眼镜动手用餐。
他的度数不深,所以只在上课或看书时会戴上。
在用餐时,谷非顼忽然说道:「你还是不戴眼镜时比较好看。」
对这句话,桑竫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知道他对外表并不重视,跟他说再多,他也只是回答一些没啥意义的语助词,所以谷非顼便自动结束掉话题。
桑竫夹起一口青菜放进嘴里咀嚼吞下后道:「你上午去帮足球社比赛?」
「嗯,因为结束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所以来不及冲澡,只换了衣服。」说完,他拉起衣服嗅闻,「汗味很重吗?」
「还好。」桑竫倒不是很在意,「不会臭。」
他对味道很敏感,但不会排斥谷非顼流过汗的味道,因为除了微微的汗味外,还夹杂着一种太阳的味道,而不是一般人的酸臭味,所以他还能够接受。
「太阳的味道?」谷非顼朝他眨眨眼,笑开了脸,露出一口漂亮的白牙。
桑竫老说他的味道像太阳,有十足的男人味,但他反而喜欢桑竫那种清爽的感觉,就算流汗也没味道,更别说他的排汗系统不发达,几乎不会流汗。
又取笑他,桑竫微皱鼻子,送给他一个小小的不以为然。
自从他说过这个形容词之后,谷非顼只要一逮着机会,便会拿出来逗他,真是无聊!
对桑竫这个不自觉的可爱动作,谷非顼只敢偷偷暗笑,怕说出来后,桑竫会跟他冷战。他生气时不会跟自己辩论,不会吵更不会闹,只会冷冷的不说话,将人的存在当作不存在。虽然他不单开不起玩笑,还挺固执,爱逞强,但心肠却又比谁都软,矛盾的个性,总教他担心不已,放心不下。
桑竫见他不说话,嘴角却奇怪地上扬着,不禁怀疑地道:「你在想什么?又偷偷笑我了?」
喔,漏说了一点,桑竫的疑心病也很重,更爱胡思乱想。
谷非顼一听,连忙否认:「没有、没有。」知道这种答案他不会接受,灵活的脑子一转,笑瞇瞇地道:「我如果像太阳,那你不就像月亮?」
「月亮?你头壳坏了?我又不是女生。」形容女生的名词他也拿来套在他身上?
「这跟男女没关系,我的个性活泼像太阳,你的个性文静不就像月亮?这样有什么不对吗?」他也不是很坚持这样的说法,只是觉得这样逗他很好玩,反正到最后桑竫还是会同意就是了。
「才不要!」蹙起眉,桑竫一口回绝,这样的说法让他……很不自在。
「哎哟,说是就是,对不对?认不认同我的话呀……」谷非顼开始耍起赖皮招数,意料中地看见桑竫因为怕麻烦而挣扎快投降的别扭表情,呵呵,可爱毙了,可是他还是不敢讲。
原本是不打算理会的,但受不了噪音的他终究敌不过谷非顼有如跳针的唱盘似的叫嚷,只好一脸无奈的点头,随便他了。作战成功的谷非顼这才停止他的必杀技,高高兴兴地继续填饱他的肚子,和桑竫很想翻白眼的表情成反比。
饭后,桑竫又翻开书本和笔记本,向谷非顼询问他不懂的地方,死板的条例他没有问题,但一应用到困难而又陷阱多多的实例上,他的脑子有时就会打结似的解不开。但谷非顼就不同了,他的脑筋灵活,理解力强,组织能力也不弱,课业上的内容他只需复习一遍便能到处蹓跶,他的资质聪颖,常让桑竫十分羡慕。
但是学校的名次上,第一名的常胜军却是桑竫,而不是常让他请益的谷非顼,这点始终让桑竫无法释怀,可是只要他询问谷非顼,他都只是挑挑眉、耸耸肩,没有回答,这就表示他是故意将「秀才」的名号拱手让桑竫,只不过从不正面证实罢了。
桑竫其实心里也明白,谷非顼会这么做,也是为了他好,因为桑氏夫妇的关系。
他们自视甚高,对于自己总是有着令人厌恶的优越感,再加上社会地位及身价不凡,骄傲的心理作用下,他们绝不可能让他坏了他们的声誉。
所以身为音乐家的桑夫人和厌恶体能运动的桑先生便逼迫桑竫不单要在课业上超越任何人,也须在音乐方面拥有一定的声誉,以免丢了桑氏继承人的脸……不,正确来说,是他们两人的脸。
为了他们的面子,桑竫只能拚命念书,努力练琴,以达桑氏夫妇的标准,否则,他就只好等着接受难听的辱骂和更苛刻的要求,为了平静的日子,他的生活除了桑氏夫妇的期望外,其它都不重要。这些事,和桑竫从小便一起长大的谷非顼自然知道,也了解桑氏夫妇的厉害和桑竫承受伤害时痛苦的难挨,因此他只能尽量不着痕迹地帮助桑竫,好让桑竫能在桑氏夫妇掌握不到的地方有个喘息的空间。
为此,桑竫十分的感激,并在心中暗下决定,只要他得到的,凡是谷非顼的要求,他都一定会答应。
这也是他总是拿谷非顼没辙的真正原因。
问完不懂的地方后,谷非顼突然对正在收拾东西的桑竫问道:「你晚上几点睡?有黑眼圈哦。」将书本和饭盒放到一旁,桑竫从水壶倒了两杯茶,「最近要学法文,所以比较晚睡。」
伸手接温热的茶杯,谷非顼的眉微蹙,「你学法文做什么?又用不到。」
他们当他超人?除却已会的英文和日文,还要他练琴、学计算机程序、模拟公司企划、解答商业运作弊点、业务拓展演练等等,他光是想象就头晕了,更何况还不止这些。
轻啜一口管家伯伯为他准备的药草茶,说是给他提振精神和补充元气用的。管家伯伯也是除了谷非顼外,能接近他并真心关心他的人,只是碍于桑氏夫妇,而不敢做得太多。
这茶真香!看着杯中橘黄色的茶液,桑竫的神情微露疲惫。
「他希望将来能打入法国的市场。」对从来不曾接触过的东西和市场,那个人竟然还想扩展自己的事业?但他不敢表示想法,只是默默的学。
谷非顼听后十分不以为然,但也知道多说无益,发表再多意见,桑竫还是得学。
他抬起腕表看了下,「还有半个小时,午休才会结束,你就先瞇一下,结束的时候我再叫你。」
桑竫点点头,屈起手臂当枕,侧躺在草地上,闭眼休息。这并不是第一次,只要他问完课业上不懂的地方,如果还有些时间的话,谷非顼都会要他小睡一下,而他通常会在旁边守着,直到下午的预备铃响。
刚开始桑竫并不习惯,但久了,也就不再坚持了,而且他发现,向来难以入睡、也习惯独睡的他竟渐渐地在谷非顼的身旁睡得又香又沉。他想,也许是因为谷非顼是个值得信赖,而且最常待在他身边的人,所以一放心,要入睡这件事也就不是那么困难的事了。
至于闲置在一旁的谷非顼就自动自发地帮桑竫在书本上,较艰涩难懂的部份做上批注,好让他能更轻松易读。这是他们一贯的相处模式,而且从未改变过。
只花了十几分钟便完成例行公事的谷非顼,轻轻地合上书本放回原位,然后他的视线移到了只一下子便熟睡的桑竫的身上。他看了半响,接着微乎其微地叹了口气:「唉!睡得那么毫无防备的。」声音里有着小小的懊恼、淡淡的无奈、一点点的宠溺和许多隐藏起来的情愫。
收回几近胶着的视线,抬头看向晴朗的蓝天白云。
天气真好,也许……适合交个女朋友。
◎◎◎
在越来越强的日光照射下,两道人影不慌不忙地清理着坟墓四周围的环境,拔草、扫地、洒水、焚香、祭拜。这是这所墓园中,唯一一个不须管理员清理,并时时有人来祭拜的坟墓。
此时,管理员提着打扫用具经过,「桑少爷,您来啦,今天天气很不错!」
纤细的身影微欠了下身,扬着浅浅的笑容回应,「嗯,您辛苦了。」
「呵呵,工作嘛,您可别太累!」和善的态度明显地表示十分喜欢桑竫。
从三年前起,这位身份尊贵的大少爷便每个月一次,风雨无阻地来到这个墓前整理、祭拜,刚开始只有他一个人,但一年后,另一名身材高瘦、相貌堂堂的少年就跟着出现,而且他不像桑少爷文静不爱说话,相反的,人大方爽朗,很会说好听的话,常让管理员一见到他便笑。
不同于桑竫的有礼淡然,谷非顼朝不远处管理员打招呼:「伯伯,我有带您爱吃的羊羹冰在冰箱,是芋香和蜂蜜口味的哦!」
已上了年纪,但身子仍硬朗的管理员竟笑开脸,「谢谢,有空到我那里去泡个茶、聊聊天。」他每次来总带些不一样的小点心给他,让他甜到了心坎里。
他是不知道埋在地下的人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但看沉默的桑少爷那么勤劳地每个月都来,想必是很重要的人吧!不过他从不曾主动去问,怕会不小心去侵犯到他人的隐私。
虽说如此,但他还是很喜欢这两个孩子。
对管理员的提议,谷非顼只是笑笑,因为桑竫是不可能去的,他会宁愿坐在这里一整天,时间到了再回家,所以他得找时机哄他离开,以免难得的休息假日泡汤了。
目送管理员离开后,谷非顼一转身,看见桑竫已放好漂亮的鲜花,正点香欲祭拜。
他接过点好的香,跟着桑竫拜了拜后,便退到台阶下,让桑竫惯例性地和躺在地底下的人心灵对话。桑竫把香插好,双眼凝视着照片中的人,陷入沉思,其实,这个已故的人是他的母亲,是生他、育他、爱他的母亲,名高月荷。
怎么说呢,其实并不复杂,不过是一个很通俗的故事,高月荷是桑家老爷内定的媳妇人选,并非大户人家,只是一名好友的女儿,在好友夫妇因意外逝世后,桑老爷将这名他极为喜爱的女孩给带回,并让她成为自己的媳妇。
谁料桑原早有女友,只是碍于父亲并不喜欢她的娇纵及傲慢,无法顺理成章的来往,为了庞大的桑家家产及父亲的命令,他不得已娶了这么一名陌生的女孩。不幸的是,桑老爷在他们婚后一年,不幸因病去逝,桑原也跟着丧礼的进行,和高月荷离婚,并将她扫地出门,且以闪电般的速度再婚。
只是大家都不知道的是,高月荷当时已有身孕,却选择默默离开,不愿再过这种貌合神离的日子,更何况她名义上的丈夫根本不爱她。只是身无分文又体弱的高月荷,在生下桑竫后,身体更每况愈下,终于在照顾了桑竫七年后,撒手人寰。
那时的桑氏夫妇在经过医院鉴定后,才接受了桑竫是桑原亲生的事,正巧,桑原也正为乔若晰的不孕所苦,所以桑竫的到来,倒是替他们解了一椿麻烦事。
而年幼的桑竫站立在桑氏夫妇面前时,满怀期待和憧憬的他怎么也没想到,等待他的是残酷的现实和往后不堪忍受煎熬。
像打量一件货物般的将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他名义上的父亲,用无所谓的口气道:「长得是不错,就是不像我,我不喜欢。」他的小脸瞬间刷白,听见世界出现裂痕的声音。
而桑原美丽优雅的太太,乔若晰皱起她精致的眉,面露厌恶,「这哪像桑家的小孩?瘦瘦小小的,还一副呆呆蠢蠢的样子,真是什么样的女人生什么样的儿子。」她连看都怕碍了自己眼睛的表情。
桑竫的世界崩落,变成一块块不成形的碎片散落一地,他冷凝着脸,不愿示弱。
「不准妳批评我妈妈。」他尖声喊叫,不能容忍有人骂他的母亲。
桑原闻言皱起了眉,不悦地动手给初见面的儿子一巴掌,力道毫不留情。
「顶嘴?谁准你这么说话的?」说完,他的眉皱得更深,朝乔若晰道:「是欠管教,不过还是需要他。」被大人的力道打得倒地的桑竫,根本感觉不到肿起来的半边脸和受伤的口腔传来的疼痛,他只感觉到胸口那种刨心般的痛苦和绝望。
乔若晰为难地看了下地上那小小的身躯,随即转开脸,「好吧,就让他留下好了。」
似是十分勉强般,桑原对着桑竫道:「你是我桑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我可以给你优渥的生活,不过你得给我表现出一个桑家继承人的样子,懂吗?」
桑竫僵着身子,他根本不稀罕他们让他留下来,他甚至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不单梦想破灭,还被他的亲生父亲如此蹧踏、羞辱,他几乎想冲动地掉头走人,可是,他又想到平日妈妈的教诲和临死的期望,终于他咬牙点了头。
桑原对他没有卑躬屈膝的态度很不满,但只撇了下唇,「陈伯。」
一名年约五十几岁的中年人走过来,「先生。」
「带他去安顿一下,另外该买的买、该教的教,别让他丢了桑家的脸。」
「是。」交待完,桑原和乔若晰便欲转身离去,突然,桑竫开了口,童稚的声音冰冷清晰地扬起:「请你……给我妈一个丧礼。」
「丧礼?」不就是人烧一烧、放到灵骨塔去吗?还要什么丧礼?
「帮她找个好风水的地、建个庄严的墓地、挑个好日子让她可以入土为安。」妈妈只希望能入土为安,其它是他加上去的。
管家陈伯的眼惊愕地望着年仅七岁的小孩,讶异他竟能说出这番话来。
桑原倒是出乎意料的没有拒绝,「陈伯,这种小事给你办,别来烦我。」
「是。」听着脚步声远去,陈伯才上前想扶起可怜的小孩,一探头,话还来不及说便给愣住了。
在桑竫狼狈的脸蛋上,早已爬满了泪水,而一双漂亮的眼眸里除了些微的憎恨外,还有着深深的悲哀与沉恸,搭上不相衬的面无表情,比他失声痛哭、哀哀低泣还令人心酸不舍。
一个七岁的小孩,就被人给逼出这副模样,真是不应该,而始作俑者竟然是第一次见面,付予他生命的创造者。而多年后,从陈伯那知道此事的谷非顼,不小心说溜嘴,问了桑竫,当年为什么会知道要提出那种要求?是他妈妈的遗言或有人教的吗?
起初桑竫一直不肯说,后来实在受不了谷非顼在他耳旁持续不断的噪音干扰,才很不自在地说了出来。之后,他即因谷顼怔愣过后,爆出的笑声和他冷战三天。
因为他的答案是,「看电视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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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难自禁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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