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她已经躲过,没想到娘竟毫不放弃。
柴书南也耳闻近来娘亲一得空就往聂紫相的院落跑,像打定主意要聂紫相签下放妻书。
听到这个消息,她的心绪更加五味杂陈,她甚至不敢去想,聂紫相到底应了这放妻书没。
应该……是答应了吧!
若非如此,娘又怎会如此明目张胆、三番两次邀潘家人人府?
想到这里,她的心中又是一阵烦乱,也让她在还没见着潘文风前,就已经讨厌起这个人来。
所以今儿早一听到娘又要请他过府时,就忙不迭躲在偏院的小园子来。
没想到,他竟好巧不巧撞见她,她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其实……他们两人的巧遇,恐怕都是娘算计好的。
「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俊颜带着包容的笑,向来自视甚高的潘文风好声好气地轻声讨好。
或许用上「一见定情」这四个字太夸张,可瞧那美丽细致的脸庞,嵌上那清灵动人的双眸,倾城的容颜怎不让人心动。
他怔怔地凝望着她好一会儿,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完全乱了章法。
如此天仙似的灵动美人合该配他这样的才子,没想到却错配给不解风情的聂紫相,着实是糟蹋了。
拯救柔弱的姑娘于不幸之中,更是他这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该做的。
「我压根不认识你,哪谈得上什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是婆婆的客人,又不是她的,有什么义务要陪他游当园子?
「书南,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不是吗?」
潘文风唤得亲昵自然,那声叫唤却让柴书南浑身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她跟他很熟吗?干吗这样装得如此热情?
为她另觅夫家是娘一厢情愿的想法,可不是她的,她倒觉得这样的日子没啥不好。
除了寂寞些,但因为爹娘的疼爱,她在聂家可说是如鱼得水,优游自在。
再说,要不是凭借着聂家的慷慨和丰厚家产,她不需再为生活上的琐事而操持忧心,所以能无忧地投身她一向醉心的医术和药学。
「公子,请你自重。」
柴书南望着潘文风的眼神有着强烈的斥责,身为一个饱读诗书之人,竟然直呼女人家的闺名,似乎不是该有的举措。
察觉她眼底的不悦,潘文风倒也不是愚笨之徒,在发现自己的态度已引起柴书南的不快之后,立刻改弦易辙。
「请您别误会,在下R是一时在!S大的园子里失了方向,又不便启口,心一急,才会唐突了。」
好在这聂府够大,活脱脱像个迷宫,再加上他一见着柴书南便机灵遣退送他出园的丫头,他才可以将这谎言说得像真的似的。
听到潘文风的话,柴书南才正眼瞧他,见他脸上漫着浅浅的羞窘,原本板起的脸色才缓了些。
呵,原来是迷路了。
既是如此,送他一程倒也无妨,至少不能让他出府后拿这事到处数落聂家的待客之道。
「好吧,我送你出去。」稍一转念,柴书南便大方应允。
完全无视潘文风脸上喜形于色,她脚跟儿一旋,就要领头往外走去。
好巧不巧,前日这偏院的园子才刚翻整,也不知哪个长工大意,竟留下半大不小的洞掩藏在草中。
柴书南前脚才一踏,就陷到洞中,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她的脚步猛一踉跄,眼看着身子就要摔落地面。
「啊……」面对这情况,柴书南惊呼一声,双手挥舞着想平衡自己的身子。
看着眼前这一幕,正愁着不知该怎么向佳人献殷勤的潘文风,连忙一个箭步上前,长臂一伸,就将小小的人儿给揽入怀,来个英雄救美。
那男人的气息、那强力的手劲,陌生得让柴书南的眉儿一皱,忍不住伸手推拒。
一来一往之中,两人都失了平衡,摔落地面。
那一震,头昏视茫,柴书南睁张双眼,还来不及从晕眩之中平复,就见一个人影在阳光的照拂之下,宛若天只般昂然S立在她眼前。
是聂紫相!
他干吗光张着眼瞪人?没瞧见她已经摔得七荤八素了?
不伸手救上一把就算了,还这么恶狠狠地瞪着她,这……像话吗?
这个女人竟然……
该说她胆大包天,还是娘太异想天开?
聂紫相站在床榻边,瞪着眼前这个头被缠上一圈圈白巾的柴书南,胸臆间的怒气又被激起。
这女人,胆子也未免太大了。
那日不但衣衫不整就大摇大摆从他的眼前晃过,还自,硕自地穿戴好衣物,像个没事人往山径走去。
那时,他淸淸楚楚在她的眼中看到一抹倔气,以为那只是她当下不甘示弱的反击。
那反击看在他的眼中,除了对她浑身散发出的冶艳气息,有着不少惊叹之外,其余并无多想。
她之于他,依然只不过是他娘亲以一个荒谬至极的理由,硬塞给他的女人罢了。
当年权宜的接受,除了为避免更大的麻烦之外,没有任何的意义。
但他没料到的是,当亲眼目睹她与别的男人在园子里嬉戏时,会激起那么大的怒气。
这女人——
聂紫相翻腾的思绪因门被猛然推开而打断,聂紫相才抬头,就见娘亲急忙忙的在丫环们的左右簇拥下穿过小厅,笔直往内室走。
「娘……」
望着自己的娘亲,聂紫相正要开口喊人,但谁知娘却像视而不见似的,直接绕过他,在榻旁止住脚步。
「唉哟!」聂夫人一见缠着白巾的柴书南就满心不舍地低喊着,那模样活像是天要塌下来似的。
「这可怎么好?如花似玉的人儿给伤着了,以后要怎么替她找好人家?」
「娘,她伤在后脑勺。」她的花容月貌可完全没伤着丁点。
一见亲娘那哭天抢地的模样,聂紫相很是没好气地提醒,双眸还忍不住往上翻了翻。
她那张脸可是一丁点儿也没伤着,至于后脑勺的伤,大夫也说顶多疼一二天,便无大碍,娘的反应犯得着这么夸张?
柳轻烟倏地转头,水漾的双眸瞪向自己的儿子,原本漾在眸中的怜惜尽敛,完全没有半点好脸色。
「不管怎么样,伤着了就是伤着了,就算没伤在脸上,也一样让人心疼。」
瞧瞧,那怒视的眼神,当他是什么千古罪人似的。
「我说,这可不关我的事,是她自个儿在园子里和男人私会,拉扯之间不小心撞伤了头……娘你瞪我做啥?」
这席话让柳轻烟瞪大眼,直勾勾盯着聂紫相,那眼神充满指控,活像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似的。
柳轻烟伸出食指,重重点在聂紫相的胸膛上,这似曾相识的举动,让聂紫相皱起了眉。
原来,柴书南那日会有这样的举动,肯定是有样学样。
「聂紫相,我告诉你,你可别不喜欢书南,就胡乱在她身上安罪名,她一向灵巧贴心,比你这没血没泪的儿子好上千百倍,我不许你这么污蔑她。」
「我没一句假话。」他干吗没事罗织罪名?
明明亲眼瞧见,她和潘文风拉拉扯扯,要不是他及早出现,那潘文风还不知有什么更不堪人目的举措。
难道这样算冤枉她?
「你胡说!书南一向守礼,哪有可能和男人拉拉扯扯的。」在她心目中,柴书南温婉可人又贴心,眼前这硬邦邦的儿子,压裉连比都没得比。「反正你又不要她,就连瞧她一眼都嫌懒,就算她真的红杏出墙,娘还会欢欢喜喜的,像嫁女儿一般把她给嫁出去!」
说着说着,聂夫人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朝着那向来让她既气恼又没辙的儿子伸出手。
「拿来。」
「拿啥?」被索讨得一头霎水,聂紫相一脸不解地望向聂夫人。
「放妻书。我不是让管事拿去给你签字了?」要不是儿子迟迟不肯签回放妻书,她也不会忍得这么辛苦。
她盘算着,只要这个笨儿子放妻书一签,她就要大张旗鼓地嫁女儿,也不用像现在这样,还得顾及聂家的颜面,绑手绑脚的。
偏偏儿子勤于朝政,总是早出晚归,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他只怕早就把这事给抛在脑后了。
「娘……」真有那么等不及?
本来为柴书南另觅夫婿一事,娘还懂得遮遮掩掩,现在索性直接伸手索讨,显然娘终于愿意放过他,让他不再困在这桩他从来就不是心甘情愿的姻缘之中。
但……「嫁媳妇」?也亏天真的娘想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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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哪里跑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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