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王子笑一个 第二章

  “呃,这是非法赛车吧?”
  何蔚纯看着眼前沙滩上的一片灯火闪烁、人潮拥挤,有点不确定的道。
  西岛,督察会。学园里扰乱秩序、匪类横行的地界。
  与其他学生会掌权的学园不同,天才学园有两个学生会。以岛屿正中的一条林荫道为分界线,东岛为监事会的管辖范围,而西岛隶属于督察会。虽说是同一个学园,但两会却分为两种截然不同的管制方法,监事会较为严谨,制服为纯白色;督察会为黑色制服,因为会长经常摸鱼的关系,导致该区成为学园的黑色地带,似乎所有的乱子都是从那边引出的。
  而这片沙滩更是督察会管辖地界中的乱中之最。每到夜晚,总是有很多人聚集在这里。眩目的霓彩灯照亮了长长的海岸线,各种各样的小吃冷饮零星分布,机动车发出的轰鸣,人群尖锐的呐喊叫嚣声,怎么看都不象学园清静之地。
  “你想怎样?!”夏妍立刻敏感的扭头瞪她,“别说这还只是非法赛车,就是非法赛人你也得给我来!赚不到钱就休想回去!”
  “可是……”这里的人看起来都很不好惹的样子。
  “没有可是!如果不是你丢了脚踏车,我们会需要增加打工吗?”夏妍毫不留情的斥责她,说完给她撂下两箱冰镇饮料,“哪,你就给我好好待在这里,早早卖完再过去那边找我!”
  “咦——?!我要一个人在这里?!”她立刻惊讶的瞪大了眼。
  “你以为?!分散一点才能卖得比较多,你就不要再妄想挣扎了,我是不会心软的!”重重的从鼻子里哼出一气,夏妍爽快的转身就走。
  “妍……”
  身后传来小狗似的低呜声。
  夏妍已经走开了几步,听到声音后又不觉停了下来,不放心的叮咛她道:“有什么事的话就大叫,我在那边也能听到的。”
  虽说正常情况下在学校里是出不了什么事的,可坏就坏在这间学校一点也不正常!在座与世隔离的岛上也就罢了,难以置信的是居然真的有这种完全由学生管理的学校。这里的学生对于学生会崇拜的疯狂程度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在平时,学生会部长以上的人都独来独往,偶尔能看见一个都要引来一大堆人围观,但只有一种时候,他们会很多人一起出现,那样的话造成的效果就不是一般的夸张了。而她担心的就是这个。
  但是对她们而言,遇见学生会绝对是最讨厌的事情,误打误撞的在妈妈的期许下考上了这间贵得要死的黑校已经是她们胸口上永远的痛!她们只想要平平安安的度过这几年大学才好。其实这并不难,只要她们别惹上学生会。一遇上那些人,就什么道理都可以不用说了,校规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句话就可以改变的事情。那个校管部长叫黎耀阳的听说还是个恶名昭彰的暴力分子,其猖狂程度可见一斑!而很不幸的,这片沙滩就是他们最常出没的地方。
  天才的学生会几乎无一例外的都擅长赛车,所以经常会聚集在这里进行沙滩赛车比赛。归根结底,这里的人之所以会这么多,她们之所以能够来打工,也都是由于这个原因。只有在这里,才能够看到平时看不到的那些人。但与此同时,惹祸上身的几率也就大大提高了。
  “哦,我会啦。”看来夏妍是铁了心的要将自己抛弃,何蔚纯闷闷的点点头,应声道。
  “自己小心点。”虽然是有点不放心,但夏妍还是干脆的走人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赚钱比较迫在眉睫,而且应该不会那么凑巧,沙滩上这么多人,就轮到小呆倒霉吧?这么一想,她果然就安心多了,扬长而去。
  顿时就只剩下蔚纯一个人,噘着脸,守着两箱饮料,零零的站在一把橘红色的大伞下面。
  忽如一阵清爽怡人的海风袭来,吹起了她的马尾辫,也吹开了她结郁的俏脸,展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好舒服的风……
  她不由得踮起脚,迎向大海的方向,深深的吸了一口微咸的气息后,她转身便开始利落的工作起来。
  虽然待在督察会的地盘上总还是有种不塌实的感觉,不过既然妍是决意不理她,那就没有办法啦。反正是要一个人工作了,与其闷闷不乐,还不如积极一点,说不定可以卖掉很多呢!
  想要好好工作了,她小小的身影便开始忙碌的穿梭在各个人群聚堆的场地上,不知是天气太热还是她的笑容实在是讨喜,饮料卖得出乎意料的好。又跑了一趟回来,收获颇丰,她看了一眼人声鼎沸的机动车赛场,决定再搬一点过去。
  她正弯腰从箱子里拿饮料,身后突然传来机车引擎的声音,她连忙回头,看到一台机车停在自己面前,骑车的人戴着头盔,让人看不清楚长相。
  只疑惑了很短的时间,她便笑着将手中的冰饮递上前去,
  “同学,要不要喝水?我这里有冰橙汁和柠檬茶,你喜欢哪种?”
  无人应答。
  只有海风呼呼的在吹,以及不远处人群的喧嚣。
  咦?不说话是代表不喜欢吗?她偏头想了想,又道:“那不然也有可乐啦,但是可乐那种东西喝多了对身体会不太好,我觉得柠檬茶就很不错了,天气这么热,你是刚刚比赛完吗?喝点东西会很舒服的……”她还一个劲的叽里呱啦个不停,毫不气馁的想要推销出自己中意的柠檬茶,没注意到此时对方动了一下。
  高大修长的身躯跨坐在流线型的车身上,车身稍斜,一只长腿伸出来踏在地上,干净的白球鞋陷入微热的细沙中。他缓缓的抬起手,揭去了沉重的头盔。
  海风张扬,吹乱他一头及肩的长发。露出一张无与伦比的俊颜来。
  他紧抿着唇,漂亮的单凤眼略眯着,弧线优美的下颔微微扬起,象是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呃……同学,你真的不考虑要一瓶柠檬茶吗?”她的笑容还是没变,只稍稍顿了一下,就把手中的冰饮再次递到他眼前。
  他定定的看了她半晌,突然敛下眼睑,将头转向前方,低道:“你不记得我了。”
  “哈?啊咧?”她鸭子听雷的晃了晃脑袋,一脸茫然。
  她呆滞的反应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想。握在把手上的手蓦地收紧,他低下头,看着仍没有停止工作的仪表盘,突然咬牙道:“你不记得我了?”
  “那个,如果你真的不想要也没关系啦,我……”
  “上车。”他沉声道。
  “咦——?”她惊异的向后倒跳一步,不敢置信的瞪着他。他是脑壳发热了吗?叫她上车是想要怎样?不行不行,还是三十六记走为上记,果然早先就不该和他罗嗦的,现在弄巧成拙了吧?超级胆小鬼立即很没出息的决定逃跑,可她才一转身,连一步都还没来得及跑开,就心惊的发现周围已经围了一大圈人,正兴奋的窃窃私语着,不时还传来失控的尖叫声。
  “骗人!是会长……”
  “没想到居然可以这么近的看到会长,好、好帅哦!”
  “不行了,我要晕倒了,啊……”
  ……
  “呃,嘿嘿……”人群越集越多,里三层外三层的将他们围了个密不透风。看这情况是逃不掉了,她只有慢吞吞的把脚移了回来,硬着头皮的站在原地冲着他干笑几声。
  “我说上车。”
  强抑怒火的说完,他缓缓的抬起头来,见她还白痴似的站着不动,他索性伸手一把拉过她,巧妙的一个使力,她便跌坐在机车后坐上,还来不及反应到底怎么回事,人已经随着如箭般的机车,瞬间冲得老远。
  只余下沙滩上一干子呆若木鸡的人。
  空寂而清幽的树林里突然响起一阵尖锐的刹车声。
  车身停稳后,属于外来的躁动消失,林中只听得见从远处隐隐传来的些微人声,以及近处浅浅的呼吸声。
  “你还想在后面赖多久?下车。”冷冰冰的声音,有着不可一世的傲慢。
  牧圣攸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前方,等待着身后的人的动作。
  一阵海风低拂而来,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树叶的馨香。可现在的他根本就没心情注意这种小事,脑子里、身体里,都被一些什么给塞得满满的,让他无法思考。
  不记得他了!她居然不记得他了!在他因为她而做了那一堆蠢事后,她居然把他忘得干干净净了?!前后不过才相隔了五天而已,这女人长的是猪脑袋啊?反应迟钝,没有智慧,呆头呆脑,全身上下简直没有能够称得上优点的特质存在!他都不嫌弃的愿意腾出几个宝贵的脑细胞来记住她这尾白痴菜鸟了,她居然敢不知好歹的忘了他?!满胸的怒火翻腾不止,让他直想冲她大吼一通以寻求发泄。可是,
  ……她忘了他。
  不知怎么,这个事实犹如一瓢冷水泼下,让他那种一见到她就会涌现出来的不和常理的浮躁与易怒的情绪冷却了下来。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在意这种无聊事,可越是知道不该,就越因为在意而烦躁不安……好闷。心里象是被什么堵住了,有种无法喘息的窒闷感。
  夜风,好凉。
  让他觉得象是身在别处。不知为什么要来到这里,他的事情根本已经多到永远也做不完,他是神经短路才会拖着一个连他是谁都搞不清楚的呆瓜到这里来耗时间!
  只觉身后好久都没有动静,虽然颇有不愿看到那张傻脸,但他还是决定回头看看她是不是畏罪升天了。刚要转身,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脑海,使他的动作蓦地停住。
  这家伙……该不会是被吓到了吧?
  牧圣攸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车速太快了。如果是在平常,他并不会把车子开得太快,可是刚才,虽然不愿承认,但他确实是失控了。
  深吸了口气,再缓缓的吐出来。
  “你……”他才刚刚开口,还来不及转身,背后就突然传来一声暴喝,打断了他的话。
  “你不要太过分了!”后座的小菜鸟突然从位置上弹跳而起。她象是终于回过神来了,精力旺盛的小脸上火气狂冒,气疯了似的冲着他咆哮,“无缘无故就把人拖上车,还带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我要怎么回去啊?!你知不知道我在打工?!赚不到钱就会被饿死!好不容易才抽出一个晚上的时间想多赚点生活费,居然还遇到你这个大笨蛋!你从来都不会为别人着想的吗?你不要太任性了!随随便便就把人拉上车,你有没有想过别人也有不得不做的事情!并不是随时都要听你召唤的!现在我不但没把饮料卖完,剩下的那几箱被丢在沙滩上肯定也被人拿走了!赚到的钱还不够赔给商店!啊——我怎么这么倒霉?会被杀!一定会被妍杀掉的!你害死我了!!”
  一想到昏暗的未来,何蔚纯就禁不住两眼发黑的抱头哀号,根本就忘了她咆哮的对象是谁,满脑子都是被夏妍杀死的片段。
  ……被骂了。
  被这个白痴菜鸟骂了!
  这是他从生下来到现在的二十一年里,破天荒头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他要是笨蛋的话,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天才了!她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知不知道自己骂的人是谁?!上一次也是这样,把他的一片好心当成驴肝肺,居然胆敢推开善心大发的他?!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牧圣攸脸色发青的侧倚在机车上,漂亮的单凤眼危险的眯成一条直线,死瞪着在他面前跳来跳去的那尾不知死活的身影。
  “不知廉耻!披着羊皮的狼!以为有几分姿色所有的女生就都会惟你命是从?!你怎么可以这么霸道?这下我死定了!钱赔光了!饮料也没有了!车钱也赚不回来了!妍会杀了我!绝对会杀了我!这次死都不会放过我了!说不定以后就直接省下我的饭钱,让我看着她吃饭,啊啊——我好可怜!十九年来孝顺妈妈,乖巧懂事的我,从来就没有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坏事,看到流浪狗会喂东西给它吃,节假日还帮老阿婆打扫房间,每次路过乞丐都会给钱,我好不容易长到这么天生丽质、善良可人,为什么会遇到这种惨事?!莫名其妙的居然考上这间黑校,从此陷入打工赚钱的深渊,妍居然看钱看得比我的命还要重要,我简直就象是粒灰尘般的死去……居然是为了这种事情死掉,我好不甘心——”径自陷入自己疯狂的幻想里,她完全没注意到面前的人已经快被她的歇斯底里和聒噪不安给逼得跃跃欲试了。
  “你给我……”脸色由青转黑,牧圣攸紧握着指节泛白的两手,用尽自制力才克制住想一拳将她打晕了事的冲动。他最恨!最恨的就是罗嗦的人!而她不但罗嗦个没完,还胆敢骂他!
  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已经被危机包围,她急火攻心,气愤、惶恐、紧张、害怕、担心……一大堆各种各样的情绪冲撞得她头昏脑涨,直逼神智不清的境界。
  “我就知道遇到你肯定没好事!上次丢了脚踏车已经够倒霉的了,这次为了赚回车钱来打工居然更加损失惨重!你是强盗啊?不是踢坏人家车子就是强行掳人,就算是要拉我走也线征求一下我的意见,让我把东西收一收再走啊!这样至少损失也不会太惨重,也比较好向妍交差……”
  “闭嘴!”是咬牙切齿的声音。
  “……我就说我讨厌你!根本就再也不想见你了!学校这么大,这里又不是监事会,你是幽灵啊?这样也可以遇到?!自私,任性,不顾别人的想法!在你眼里无足轻重的事情很可能就是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的事!什么都不了解就不要插手!上次是意外我也就认了,这次你又是想要怎样?”
  “你敢再说一句……”虽然还是威胁压抑的语气,但牧圣攸看着她的眼神却有了一丝的变化,只有短短一瞬,下一刻,他就又回复了凶神恶刹的横脸,满腔的怒气倏然间突破了冷漠的保护色汹涌而上。他忍无可忍的直瞪着她。
  “我就是要说!你以为我怕你啊?上次只是因为不想惹事才会忍气吞声,我本来就是凶巴巴的人,你最好不要看我长得矮小就好欺负!”何蔚纯这才发现牧圣攸的表情好象不太对劲。刚才她是气疯了,经过一路飞也似的快车后,惊魂未定之下才发现自己被“劫持”到这片空无一人的树林里来,损失了工作不说,可能还要赔钱,更惨的是还要回去面对夏妍!那种恐怖绝对是比现场杀了她还要严重。可经过一通发泄之后,她的气是消得差不多了,胆子更是直线萎缩。不用怀疑,何蔚纯绝对是那种胆小怕事外加欺软怕硬的“小”女人,这下清醒之后才想起他上回的恶形恶状,其蛮不讲理之程度绝对比她厉害了不知多少倍!可、可是,说出来的话又不能收回来,她现在人单影只的,要是他凶性大发对她“如何如何”又该怎么办?事到如今,也只有硬着头皮撑下去了,只希望他也是那种外强中干的纸老虎,见到她凶也就自己退缩了——虽然这个希望非常渺茫。
  “你是白痴啊?!”
  果然,一口口水喷过来,何蔚纯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也宣告破灭。她心惊的看着他气得不轻的脸色,不觉艰难的吞了吞口水。
  “神经短路的白痴菜鸟!你以为谁想要害你啊?你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丢到垃圾堆里我也不会多看一眼!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居然敢在那种地方招摇过市的推销饮料!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场所?!学生会的主管全都有可能出现在那里,随便一个部长都能把你压倒在地上,即使被非礼了也没有人会救你!在那里的每一个女生都该有这样的觉悟,不是想发生一夜情的根本就不要出现!被我带走算你好运!不知感恩戴德也就算了,你居然还敢骂我!谁想要欺负你了?也不看看你自己这副前塌后陷的凄惨身材,就是打包好送上门来求我“欺负”我都还要考虑考虑!”
  “你、你少不要脸了!色狼!笨蛋!我就是没有胸部也才不会去求你!我骂你又怎么了?你还不是老骂我是白痴?上回还说我是丑女!既然这么讨厌我,那你就不要理我!我才不稀罕这样的好运!”紧握着颤抖的双拳,她双颊涨红,象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的反驳回去。
  “你以为我想来理你?!我只是,只是……”牧圣攸单手扶着头,突然猛的一脚踹上旁边的树干,然后气急败坏的向她走过来,“去他的!刚才你干嘛要假装不认得我?居然敢这样对待纡尊降贵的蹲在大马路上帮你捡书扶脚踏车的温柔的我!你脑筋发霉啊!”
  “我……我有什么办法?谁让你上次那么凶,我以为你又会骂我了嘛!所以还是装作不认识比较安全,也不会有什么麻烦。而且又是在晚上,就算有灯光,也还是看不太清楚,你可能根本就没认出我来,要是突然之间我跑上去和你说话,结果你一点反应也没有,那我不是很糗?总之还是太麻烦了,我……没想过会再见到你。看就知道了,我们不一样,反正也不会有什么交集,记不记得又有什么关系?”垂下头,敛去了刚才气势汹汹的模样,何蔚纯又回复了温驯的神色,低声说道。
  她真的是这么想,只要平平凡凡的度过这几年的大学生涯就好,不出什么风头,也不要遇什么劫难。学习之外的时间用来打工还不够了,更加应付不了其他的闲事,特别是,恋爱之类的。他对她来说,还是太危险了,她完全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除了逃避,什么办法也没有。
  “你是猪头啊!怎么会没有关系?我又不是你那种反应迟钝的脑袋,就算是灯光昏暗,就算是在人群之中,我也一样会认出你来的!所以,以后不许你再对我视而不见!否则的话,我……”他看着她,突然说不下去的别开脸,僵直的站在她面前。
  夜风,来袭。
  气氛有了瞬息的变化。
  她张大了眼,嘴唇动了动,但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楞楞的站在原地。
  不动声色的吸了口气,牧圣攸又将视线转回到她身上。他飞快的看了她一眼,伸出来的右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但还是坚定的握住了她的手,
  “过来!”他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将她拉向最近的一棵树下。
  她本来就不是反射神经很灵敏的人,搞不清楚他在想些什么,稀里糊涂的只觉得膝下一软,就跌坐在盘结的树根上。
  “把裙子掀起来。”他居高临下的站在她面前,平静的声音中不带任何的感情色彩。
  “哈——?!”眼睛蓦地睁大,何蔚纯不敢置信的倒抽一口气,只觉得她的小脑袋开始严重充血。他、他、他说什么?!
  “动作快点。”今晚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在不必要的事情上,他不想再节外生枝。
  “那、那个……”腿好软,她站不起来,亮亮的眼睛里闪满了惊恐。她浑身僵硬,双手抽筋似的盲目的向后摸索,磨蹭着向身后的树干上退过去。
  “那你个头啦!你是想要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犹如被一块巨石砸中,何蔚纯只觉得眼前顿时一黑。想到现在不是晕厥的时候,她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呼吸再呼吸,企图作出垂死的挣扎,
  “那个……你不要冲动,先、先听我说,这样……我们是不可以的。虽然现在不结婚也是能做这种事的,可还是太、太快了,我们才见过两次,我连你的名字还不知道,那个,还有,我觉得应该要先谈恋爱比较好,直接的话……是不正确的……”小脸越烧越红,头也因为羞涩难当而越垂越低,都快贴上胸部了。
  “笨、笨蛋!你想到哪里去了?”看着她一脸别扭的表情,牧圣攸也不由得俊脸一红,不自在的一手捂着嘴,“我怎么会……真是服了你了!”白痴的思维果然是很难让人理解。
  “啊?不是吗?那……是要做什么?”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会错意了,她又回复到茫然的状态了。
  长长的吁了口气,牧圣攸无可奈何看她一眼,干脆直接蹲在她身前,修长的手掀起她的裙摆,露出她膝盖以下的部分。他定定的看着她的膝盖,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阴沉。
  “我就知道。”他低低的声音中包含着愤怒。
  上次的伤口又裂开了,渗出丝丝血迹,还有化脓的迹象。
  受伤之后,她只到医务室上过一次药,就没有再去了,去医务室看病不便宜,离住的公寓又远,浪费车费也浪费时间。加上这里的气候总是温暖而潮湿,伤口就更不容易好了。可是,他的表情干嘛要这么严肃呢?她会摔伤,其实也不完全是他的责任,意外而已。她以为象他那种态度恶劣的人,转身就会忘得干干净净了,却没想到他还能记得。
  该不会,他今天晚上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又把她带到这里来,并不是想找她的碴,而只是因为他还在意着上次的事吗?她不解的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表情。
  这个白痴!他虽然早就料到她不会好好的处理伤口,可却没想到她居然完全的放牛吃草!开了这么长一道口子,连药也不上,还在沙滩上卖力的跑来跑去,不裂开才怪!她是猪脑袋啊!知不知道这样任其感染的话,连死人都有可能?!
  “给我等着。”他铁青着脸,极力压抑住想对她咆哮的冲动,转身走向机车,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医药箱。当他看到里面还有一双医用手套时,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拿出来。
  拿过药箱,他重新在她面前蹲下,将箱子平放在地上,熟练的打开来,里面错落有至的放着各种各样的医用工具和药品。
  “会有点疼。”他沉声道。
  自始自终,他都没看她一眼,只专注在伤口上。
  当何蔚纯看到医药箱时,情绪不由得顿时松懈了下来,让她本该还有的一些气恼也瞬时消散殆尽了。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月光柔媚的铺陈在这片空寂的树林里,轻柔的海风在枝叶间滑过,时而传出舒畅的声响。夜晚的树叶,有着深沉的颜色,密密的团簇着,盛起头顶银亮的月光,也给林中带来一袭朦胧。让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脸。
  他的手很轻,使她感觉不到痛苦,于是她乖顺的坐着,静静的看他。
  他低垂着头,长长的碎发柔顺的滑落下来,遮住了他一只眼睛。黑夜中,他优雅挺立着的鼻子,还有明显是因为生气而紧抿着的嘴唇,以及光洁而柔软的皮肤。她还记得碰触他时手心的感觉,温温的,如婴儿般的细腻洁净。她相信,一个人的身体比他所表现出来的言行更加坦率。
  开始有些了解了,似乎能够看到他骄傲得没有说出来的东西。大吼大叫、蛮不讲理的时候,或者不是他真正生气的时候。但是她可以确定,在他以为她不记得他时,他是真的发火了。所以他只是冷冰冰的看着她,不和她吵,也不骂她,就象第一次见面时她看到的那样冷漠而傲慢的眼神,所以,她才会觉得他如此的遥远。这男生骄傲得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骄傲。明明就是在意自己被忽略在意得要死,还倔强的装个酷脸以为她看不出来。他,讨厌被忽略。是讨厌被任何人忽略,还是……对她?
  她想知道。
  “你不要生气了。”
  听到她的声音,牧圣攸的神情微微一怔,手中的动作没有停。过了一会,才传来一个不甚情愿的声音,闷闷的,象是在赌气,
  “我没生气。”生气的人不是她吗?还好意思说这种话。
  “可是……”他明明就是在生气嘛!还象个小孩子一样的噘着嘴生闷气。不过,她却不想拆穿他。一旦感觉到,便觉得他真的象个孩子,好可爱。
  嘴角渐渐放柔,她往后将头靠在树干上,抬眼看着如云涌动着的树梢的黑影。海风带来温暖而潮湿的空气,将她包裹在舒适的氛围里。很久,没有这种安全的感觉,象是小时侯缩在妈妈的怀里,什么也不用担心,那个怀抱就是她的全世界。她喜欢那种小小的世界,除了彼此,谁也看不见。
  夜色深沉,是很深很深的蓝,蓝得象海一样。
  膝盖上传来的一丝痛楚唤回了她的知觉,使她不禁低吟出声。
  “疼吗?”他沙哑的轻道。
  恍如梦中醒来,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她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
  他凑近她,修长的身型遮住了她所能看见的月光,使两人浸在了沉沉的树影中。他的声音好轻好柔,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她所不熟悉的担忧。好近,他的气息将她紧紧的包围在了里面,让她的心脏差点因为过分的悸动而炸开。
  “再忍一下,我会很轻的。”他低声说。
  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她回避似的逃开了他的视线。庆幸现在是晚上,否则一定会被他看到她红透的脸,好羞。
  她所不知道的是,重新低下头去的牧圣攸也俊脸微红。好热。碰触到她肌肤的手,一阵阵的发烫。
  “好了。”最后一道工序完成,牧圣攸利落的整理好医药箱,站起身来,“三天内尽量减少走路时间,两周内不能跑动。注意避免伤口碰水。”
  “哦。”好……好快。而且也好专业,“你是医学部的学长吗?”之所以叫他学长,是因为她们这一届没有他这种人,如果有的话,她再迷糊也是不会轻易忘掉的。他的存在,强烈到让人不得不注视着他。
  他走向机车的步伐停了一下,并没有回头,说:“算是。”他是医学部部长,也算是学生吧。
  “耶——?!好厉害哦!医学部好象是最难考的科系之一,超级王牌专业!我也选修了一门基础医学,可是那个臭老头讲师每次都把病案说得好难,真是过分!”一想到这件事情,何蔚纯立即不满的嘟起了嘴。托臭老头的福,她的一等奖学金危险了啦!早知道就不该选医学部的课程,这么难,简直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嘛!
  “喂。”他依然背对着她,低声开口。
  “啊?”
  “你胆子不小,居然敢装做不认识我?”他转过身来,一记凌厉的目光扫向她,后者立刻浑身一僵的冻结在原地。
  “那、那个……”这个混蛋!刚才还说不生气了,大骗子!他怎么这么记仇啊?她苦着一张脸,在心里自哀自怜。
  “牧圣攸。”
  “什么?”
  “我叫牧圣攸。”
  起风了。
  他低沉的嗓音被吹散在深夜的风里。全世界,只剩下他温柔注视着她的眼睛。她微讶的睁大了眼,震慑于他卓然出尘的气势中,只能痴痴的看着他。
  “你可记住了。”温柔的神情顿时收敛,他威胁的眯起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她,“下一次,你要是再敢装作不认识我……”
  “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我发誓!”她连忙图表现的高举起手,连额间的冷汗都顾不上去擦。
  “发誓是用两根手指的吗?”他阴森森的提醒。
  “呀——!”她看着自己伸出的两根手指摆成的“V”字型,立即胆战的失声惊叫,以飞快的速度再掰出一指后,才怯怯的看着他讨好的傻笑,“嘿嘿……”
  他只看了她一眼,而后长腿一伸,跨上机车。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可是……”
  “上车。”他以不容她拒绝的强悍语气说道。
  看她还是没什么动静的站在他身旁,低垂着小脑袋,手指局促的拉着他的衣摆。
  “你不怕开快车吧?”他会意的问道。
  “怕啦。”她小小声道:“刚才是因为太生气,没反应过来,所以才……”
  他了了。这笨蛋压根不是胆子大,之所以能在他飙完车后还神气活现的罗嗦个不停,根本就是神经线太粗!世界上居然还有这种人,他真是……XX的!
  “笨蛋。上车啦。”他拉她坐上后座后,取过自己的头盔给她戴上。虽然他对自己的车技很有信心,但基本的防御措施还是必要的。
  “……好重。”她小小的头被套进大大的头盔里,都快要不能呼吸了。
  “忍耐一下。”口气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势霸道,但他替她扣上带子的手力却是轻柔的。
  “你的头盔让我戴了,那你怎么办?”她隔着光洁的风镜问他。
  “我不用。”拉过她的手环上他的腰,“抱稳了。”
  “哦……好。”她脸红的抱住他,流线型车身的设计使得她整个身体都往前倾,亲密的贴着他的背。同样是在他的车后座,心境却与来时的感觉完全不同。这样的靠近,依赖着他,让她觉得好安全,也好温暖。
  “别怕。”他倾身在前,微微的侧过头,声音中有着内敛的温存,哑声安抚道:“这次,我会开得很慢。”
  她在身后,很轻,很轻的点了点头。
  海风,未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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