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徐莉欢很早就醒了。
身畔床位是空的,丝质床单光滑平整,仿佛没人睡过。
他真的去跟那女孩过夜了?她不该意外,但心理还是闷闷的。
她去刷牙洗脸,忽见阳台上有人,定眼一看,是黎上辰!
他坐在阳台的木椅上,沉睡着,鼻梁上的银边眼镜微歪,身上还是昨晚的衣物。
他该不会在那里睡了一夜吧?她正要叫了,电话响了,她接起。
“喂?”她以为是曾父,话筒里却传来娇滴滴的噪音。
“喂,黎大哥,你吃早餐了没有?”
是席娜。徐莉欢淡淡道:“他还在睡。”
“啊,你好,你是他前妻吧?我们昨天见过,我是席娜,对不起喔,我昨天很没礼貌叫你阿姨,我以前看到三十岁的就叫叔叔阿姨,都忘记自己也二十岁,不能再装小了。不过,三十岁实在也不年轻了吼……啊,我没说你老啦,别介意喔!”席娜刺耳地在那头格格笑。
“没关系,更糟糕的我都碰到过。我工作的时候,有时候碰到一些没规矩的白目小鬼,装熟跟我乱取绰号的都有,你叫阿姨还是小儿科……啊,我不是说你白目没规矩,你别生气啊!”又想损她?门儿都没有。
“当然不会啦,嘻嘻!”席娜笑得咬牙切齿。“你可以叫黎大哥听电话吗?我不喜欢这里的早餐,我想问他附近有没有什么好吃的,我好想吃玉米蛋饼,我最喜欢吃这个了。”
“这不用问吧?这附近就一条街能逛,你去走一趟,找到直接买就好了。”
“喔,好吧,黎大哥常常帮我买早餐,他记得我喜欢玉米蛋饼,还要加肉松,他每次都会叮咛老板帮我加好多耶。”
徐莉欢默然,他说和这女孩没瓜葛,为何要帮她买早餐?还“常常”?
“那你们今天有计划要做什么吗?”席娜笑嘻嘻地问。
“还没有耶,我们昨晚……”她故意暧昧地一顿。“我不方便说,总之我们昨晚很晚才睡,我想让他多休息一下。啊,我得去叫醒儿子了,他跟他爸爸一样会赖床,就这样,改天再聊,拜。”不等对方反应,把电话挂了。
若不是小妹妹有意挑衅,她其实想展现风度、成熟应对,买早餐又怎样?干她何事?就算那是一夜缠绵后早晨的体贴,都和她无关……讨厌,感觉酸酸的,她毕竟是吃醋了。
她崩着脸走进阳台。“上辰?”她轻推熟睡的男人,他惊醒。
“唔?天亮了……”黎上辰眨眨眼,摘下眼睛,抹了抹脸。
“你昨晚该不会睡这里吧?”他身边丢着两个空烟盒,小桌上的烟灰缸完满烟蒂,她皱眉。“你要自杀吗?一个晚上抽两包烟?”
“我失眠,在这边看夜景,不知不觉就抽掉两包。”他掩口打呵欠。“后来好像就睡着了。”
她摇摇头。“刚才席娜打电话找你。”
“她说什么?”他皱眉。
“她说她不想吃这里的早餐,要问你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我跟她说这里的商店街只有一条,她可以自己去找。”
“她再打来,你能帮我挡就帮我挡。”他抹抹脸,这丫头还真烦。
她口气不自觉地有点冲。“你自己挡。刚才是因为你在睡,我才帮你接,你的朋友你自己招呼!”
“你好凶……席娜说了什么惹你生气吗?”
她瞪他,他还没完全清醒,一脸惺忪无辜,对他出气有什么用?他根本不知道她的心情……最好他永远都不知道。
“我没事。”徐莉欢叹口气。“你去洗把脸,清醒一下,差不多该下楼陪你爸吃早餐了。”
另一间木屋里,被挂电话的席娜火冒三丈,用力把电话摔地上。
“那个女人太过分了!我是要找黎大哥,又不是找她,她不会把电话拿给他就好,在那边罗罗嗦嗦,一个前妻管那么多干嘛?!”
壮硕的阿菊姐杵在角落,不说话。
“别乱摔东西,摔坏要赔的。”小蒋吃完自己的早餐,把席娜没动过的蛋饼端来吃。厨师做得挺好吃啊,不知道这位大小姐在挑剔什么。“我表嫂说了什么?”
“我先客客气气跟她道歉喔,她咧?她说我是白目没规矩的小鬼!都道歉了还要怎样?!”
“唉,这话是有点重了,你怎么会是白目没规矩的小鬼呢?”小蒋摇头。“你是公主病,公主病听起来比较高级,其实就是白目小鬼的升级版,任性幼稚加自我中心,以为你是世界的中心,全世界绕着你公转——”
“小蒋,”席娜阴森森地道:“你想试看看被阿菊姐提起来,绕着她公转的感觉吗?”
“谢公主隆恩,小的吃蛋饼就好。”赶快吃蛋饼,没事吃蛋饼,多吃多健康,他就是不敢反抗的俗辣,俗辣才会长命百岁。
席娜焦虑地猛啃指甲,来回踱步。原以为黎大哥是碍于前妻在场,做个样子,事后会来关心她,结果他没打来半通电话,现在又放任前妻堵她!都说女追男隔层纱,为何她这么拼命还是赢不到他的心?
不祭出绝招不行了!
她捡起电话拨给老爸,电话一接通,她就大哭。
“爸!黎大哥都不理我啦!!他跟他前妻在一起,我这么爱他,我对他比之前的十二个男朋友还要认真,我这辈子从没对谁这么认真,他好过分,我追他到山上,他理都不理我,刚才还让他前妻挂我电话……我好难过,我快哭死了,我不要活了啦呜呜呜呜呜……”
小蒋目瞪口呆,这位小姐绝对有影后的潜力,哭得声嘶力竭,脸上一滴泪都没有。
席老爸的声音照样不需扩音,就响遍屋内。“按!这个黎上辰是什么东西?林北打电话警告过他,他还不知好歹!林北的女儿也敢欺负?!他混哪里?他有比林北大尾吗?按!林北没看过这么没眼光的男人,他的眼睛长在口袋里吗?!我女儿水当当的他竟然不要!有志气点,你也不要他,把他甩了!”
“不行啦!我已经跟他那个……那个……说不定我肚子里已经有宝宝了,你要让你的孙子没爸爸吗?”
小蒋惊呆了,真的假的?
“按!”席老爸惊雷般一声怒吼。“他还是不是男人?!敢做不敢当,你说你追他去哪个山上?我马上撂兄弟去!”
“不行啦,爸,你不能打他,万一打死他,我的宝宝就没爸爸了,你吓吓他就好……”
小蒋冷汗涔涔,事情怎么变成这样?表哥知不知道自己惹到大麻烦了?他得赶快警告表哥,可是他被监视,手机也被抢走,要怎么通风报信?
程予乐没有来吃早餐,欧观旅解释她晕车又感冒,昏昏沉沉地没睡好,要让她多睡一下。
早餐后,曾父想带大家逛山庄,欧观旅不愿去,说是不放心留下女友,但众人心知肚明他是不想陪父亲。
气氛有点尴尬,曾父找个借口暂时离开,留下三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四人待在木屋里聊天。
认识越多,徐莉欢越欣赏欧观旅。他个性坦率,言谈间显露负责可靠的气质,有男人的担当,他对父亲不友善,是因为他对父亲的拈花惹草不满,他来此也不是为了遗产,主要是为了受尽委屈的母亲,他认为这笔钱是父亲欠母亲的,理当替母亲讨回。
她默默瞧向黎上辰,同样都有个被始乱终弃的母亲,他只提过母亲一次,说他母亲另嫁他人,几年前随丈夫一家移民到国外。他几乎绝口不提母亲。
程予乐终于下楼来,她对于睡过头很尴尬,连连道歉,欧观旅不但毫无责备,第一件事是扶她坐下,探她额头温度,担心她的感冒有没有加重,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有个男人全神贯注地关心自己,仿佛是他的世界的中心,一定很幸福吧?
徐莉欢好羡慕,瞥见黎上辰注视着她,她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指向桌上的保鲜盒,对程予乐道:“观旅说你喜欢吃咸稀饭,这是厨师特地为你煮的。”今天早餐是西式,欧观旅说女友爱吃咸稀饭,请厨师帮她煮一份,让她醒了可以马上填肚子。
程予乐显得很惊讶,瞧向男友,欧观旅一脸不自在。“知道自己的女朋友喜欢吃什么,这有哪里奇怪吗?”
“谁说奇怪了?你对女友很好,让人羡慕,我们是在夸你,不是骂你,你干嘛这么凶?”黎上辰揶揄。
“你羡慕什么?你也有大嫂啊。”
“我们离婚了,我不是你大嫂。”徐莉欢立刻接口。
“是啊,处得好也不会离婚了。”跟他弟弟有说有笑,面对他就马上沉下脸?黎上辰很不是滋味。
“你看,你弟弟都记得女朋友爱吃什么,你记得我爱吃什么吗?”
“唔……”他想了想。“玉米蛋饼夹肉松?”
就算他不记得,她一笑置之,顶多挖苦他几句,偏偏他讲出玉米蛋饼!还加注肉松!什么鬼玉米蛋饼!他最讨厌蛋饼夹肉松!徐莉欢冷笑。“那是你前女友爱吃的,不是我。你记错了,我爱吃的是烧饼。”喔,也许该说是现任女友?
“那我呢?你记得我爱吃什么吗?”就算他记错了,她语气也不必这么酸吧?何况他哪来爱吃玉米蛋饼的前女友?
徐莉欢傻眼,她哪记得?他们婚后在家的时候不多,鲜活一同用餐。她想了又想,只想起他有个偏食的坏毛病。“你不爱吃青椒。”
“错了,我爱吃青椒。你的哪一任男友不爱吃青椒吗?”他不过记错她的喜好,她把他记成谁了?她把对哪个男人的记忆套在他身上?
她哑口无言,他冷眼相对,两人崩着脸互看,四周的空气在结霜。
程予乐赶快插话。“不过你们现在比刚离婚时好多了吧?你们不是在约会吗?”
“是啊!”他扬笑,笑意没有到达眼中。
“是啊!”徐莉欢附和,笑靥灿烂,尽管内心冷得像冰。
两人都快演不下去了,黎上辰起身,将谈话作结。“那我们先走了。还要陪爸去散步。”
最后,欧观施用还是没陪父亲散步,程予乐代表他出席。
曾父让看护推着轮椅,带众人走遍大半个山庄,跟他们介绍每个特色景点。
一伙人走累了,在一处小亭子休息,徐莉欢带着儿子认识一些花草,程予乐饿了,到附近的游客中心去买吃的。
黎上辰和曾父坐在亭子里,望着不远处的一大一小,黎上辰的目光始终不离母子二人,他们对着一株小花不知道在聊什么,笑得好开怀。
曾父望着孙子。“你和莉莉是不是吵架了?”
“嗯。有点小口角。”一路上徐莉欢不怎么理他,难怪父亲察觉有异。
“她好像很不高兴。”
“是有一点,晚点气消了就好了。”她捡起几颗小石子,教儿子玩游戏,风将他们的笑声送进他耳中,他想起昨天下午的棒球赛。经过昨晚,他恐怕再没有机会加入他们。
“你说你们要复合,但我怎么看,都觉得你们有点勉强。吵架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是你们两个好像在假装没事,怕我发现,你们好像瞒着我什么……”
“我们当初离婚有过不愉快,要克服那些不是那么容易,难免会有争执。我们假装开心,是因为不想让你担心。”他随便编借口。
“你老实说,你们是在骗我吗?”曾父转头凝视他,额上出现深深的皱纹。“你和莉莉是不是为了遗产,假装要复合?其实,我原本就打算不论你跟观旅有没有带伴来,都会给你们这笔钱,加上这个无理的条件,只是我这个老头的奢望,我希望看到你们都过得好。你老实说,我不会怪你,我保证这一亿元,一元也不会少给你。”
“不,我们真的打算要复合。我在努力,莉莉也是。”一亿遗产几乎已确定是襄中物了,为何要继续说谎?是想让老父保有美梦吗?
或者,想作梦的,其实是他自己?
他望着徐莉欢,她显然听得见谈话,有时她的动作会停下,微偏过脸往后望,神情带着一抹机警。
曾父很欢喜。“那就好,那就好,唉,你跟观旅同时带另一半回来,我真是太高兴了,老觉得一切像个梦,才会胡思乱想。你跟莉莉小吵无妨,不过别在孩子面前吵,要顾虑孩子的感觉。”
“当然。我很重视孩子,无论如何,我不会放弃小咩。”他故意提高音量。
徐莉欢的背影一震。
散步结束后,他们回木屋用午餐。欧观旅另行替女友准备餐点,众人当然不会去打扰他们的午餐约会,让他们独处。
用过午餐,徐莉欢带儿子回房去午睡,走出房间时,在走廊上遇到黎上辰。
她沉声道:“我有话跟你谈。私下。”
他们来到一楼起居室,管家有事忙,曾父也午睡去了。
一确认四下无人,徐莉欢开口问:“你爸是不是在怀疑我们了?”
“是啊。但我应付过去了,他还是相信我们。”黎上辰耸肩。“他看出我们气氛不愉快,还说就算我们是假的,他照样会给我遗产。”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我们就不必再演了。”
“何必呢?我们一直演得不错,不是吗?”
“我演得很痛苦。”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令她恼怒。
她听到他与父亲的谈话后一直很焦虑。他不是家庭型男人,也没有传统的香火观念,到山庄后他没再谈过儿子的监护权,她乐观地以为他先前提起只是恫吓她的手段,显然她想错了——有什么方法能让他愿意放弃儿子?
“如果一亿元全部都给你,你愿意放弃小咩的监护权吗?”
“我还不想谈这个问题。”
她焦急地追问:“你答应给我五千万,我不拿,就当我用五千万跟你买儿子的监护权,你同不同意?”
“你认为我爱钱?你把我看得真扁。”
“不知道是谁五年没见,一见面就威胁我陪他来诈骗他父亲的一亿元?”还敢说他不爱钱?
黎上辰了无笑意地勾唇。“把小咩给我,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对,我不愿意把他给你,他是我的全部,我不能失去他。”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会是个好爸爸?我会照顾他,我疼他不会比你疼他少。”
他不肯吗?徐莉欢咬唇。“求求你……算我求求你好吗?别和我抢他。”
他愣住,这是她第一次求他,不是以往两人笑闹时,那种撒娇爱嗔的语气,是她异常认真的恳求,她全心全意……求他放手,离开。
他视而不见地望着她恳求的双眸,仿佛回到十四岁那年,那时他跑去找他的母亲,但她已成为别人的母亲,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烫在他的心脏上。
“你别再来找我了,好吗?”
母亲温柔含泪的眼睛,让他的心支离破碎……
一眨眼,黎上辰回到现实。他摇头。“我真的不想淡。我还没想清楚。”
“一个小孩会改变你的生活,万一你不喜欢这种改变,把小咩丢回来给我……他不是东西,他有感觉,你知道他会有什么感觉吗?他还小,但他也会难过、会受伤,你知道吗?”她好怕,怕失去孩子,更怕天真单纯的儿子要承受成人的无辜争夺。
她只能继续用想得到的任何理由说服他。“也许以前你母亲没有坚持要你,所以你无法了解这种心情,你可能觉得女人都很随便就能抛弃孩子,但我不是——”
他脸色一沉。“别提到我母亲。”
“为什么?也许她和你现在这样有关——”
“我说了不要提她。”攻击是最好的防御,他冷声道:“你谈她就是在提醒我有过怎样的遭遇,我不会让相同的事发生在我的孩子身上。”
她气得发抖,眸光充满白热的愤怒。“第一次见到你弟弟的时候,他看起来很凶,我想他一定很可怕,哪知道你才是糟糕的那个!你的外表比他斯文一百陪,但你心肠冷硬,没有人性!”这就是她爱过的男人吗?忙着为过去的自己出气了,却没有为孩子着想,她好失望,心底凉了。
“听起来,你对他认识很深了。”他声调平衡,但下颔抽紧。
“其实不算多,但已经足够让我认为他比你好。”她挑衅地回嘴。
“很遗憾,你是跟我生了小咩,不是他,你得应付我,而不是他。你跟他毫无关联。”
啊,他生气了,那冷冰冰的眼神、犀利的语气,是他发怒的特征,他不喜欢被拿来和弟弟比较是吧?很好,她火气也很大,现在唯一能让她高兴的就是激怒他!
“也许不是毫无关联。”
“你是什么意思?”他皱眉,语气锐利得可以劈开石头。
“我没必要跟你解释。”她忽然无法再容忍这拘束的室内空间,她起身,往屋外走。
他跟着出来。“他有女友了,你跟他不可能——”
“我当然知道他有女友,我有说我要和他交往吗?”感觉背后的他紧盯着,她恶意地道:“喔,也许会,要是他没有女朋友,我会考虑,毕竟他长得不差,高大又强壮,让人很有安全感,看他照顾女朋友的样子,我可以想像当他的女友一定很好。我欣赏他,他是个好对象,要是我真的跟他在一起,甚至结婚,你怎么说?”
“我会祝福你和他。”他面无表情,但内心嫉妒如狂。“我倒是在想,你们结婚时,我该以前夫还是大伯的身分出席?”
“你的口气真酸,你在吃醋吗?”
“我还在想,要不是你答应跟我演一对,以你过去对男人的态度,大概早就对他出手了——”
他没打算说这种不堪的话,但话溜出了嘴,来不及阻止。
她美眸骤然喷出怒火。“你说什么?!”
“我说你应该有分寸,别忘了你现在的角色!”他心底懊恼,但拉不下脸道歉。
“我很清楚,不需要你提醒!喔,也许我很快就会对他出手,我老是让你失望,偶尔也该让你满意一次,你说是吗?”
她噪音尖锐而愤怒,她捏紧拳头,像要扑上来揍他,但晶莹泪水在她眼眶里颤抖,他动弹不得,仿佛被她冰冷痛楚的眼神刺穿。
“我真后悔爱过你。”她眼中有最凌厉的憎恨,语气却充满最温柔的绝望。
在这刹那,黎上辰深深后悔自己的混帐话,他想道歉,却见弟弟从木屋走出来。
欧观旅一脸担忧,他似乎听见他们的大吵,出来关心。
徐莉欢也看见他了,她不想在旁人面前吵,冷冷道:“我要进去了,懒得跟你说。”她转身走向木屋。
她只想跟欧观旅点个头便快快进屋,不料离他还有几步时,她突然脚下一滑,往前摔倒,就这么不偏不倚地倒在他身上。
她第一个念头是退开,但昨晚席娜扑入黎上辰怀里的景象忽然跃入她脑海。喔,他认为以她“对男人的态度”,早该对他弟弟出手,是吗?她何不满足他的“期待?”
气昏头的她,故意就这么抱着欧观旅。
突然被抱住的欧观旅吓一跳,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直到背后的黎上辰冷声开口。“人家的女朋友就在后面,你克制点。”
徐莉欢抬头,看见程予乐站在欧观旅背后不远处,她震惊地望着她与男友,俏脸毫无血色。
糟糕,她没注意到还有别人!徐莉欢火速放开欧观旅,对程予乐解释:“对不起,我滑了一下,我不是故意对观旅……”她只是想气气黎上辰,心里很内疚。“你们别误会,对不起。”
欧观旅终于回过神,沉下脸,瞪着她,程予乐呆愣着,两人一致的注目,更让她觉得自己荒谬又悲哀。
她忍不住低声道:“我很羡慕你们。”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奔进屋里。
徐莉欢狂奔上楼。
她冲进主卧室,扑到窗边。南风太暖,吹得她热辣的脸像燃烧,阳光太亮,让她眼眸更刺痛,她热泪盈眶,却哭不出来,感觉自己像沸腾的锅子,就快要爆炸——她忽然笑出来,神经质地颤声笑着,停不住。
她原本想谈孩子的事,怎会扯得这么远?怎会跟他吵得这么凶?他还真以为她对他弟弟有意思?
他依然那样看她,他没有安全感,总认为活泼外向的她不安于室,不安于守着一个男人……他不是调查过她,对她离婚后的生活了如指掌吗?他怎么没查出有人窃走她的心,不肯交还,又狠狠贱踏?
他难道查不到这个混蛋是谁吗?
她哽咽着,泪水滑落两腮。她好气他,真的好气,可是为什么不断想起他提起母亲时,眼中赤裸裸的伤痛?
那是她不曾见过的他的另一面,是幼年被遗弃的他,没有痊愈的心灵,教她觉悟自己说得过分了。千方百计想激怒他,真的让他难过了,她却懊悔自责。
刚抱过他弟弟,却已忘记那感觉,隐约记得他强壮、高大,她根本来不及想到有没有安全感,当时她满脑子都在想像他会有多生气——抱着另一个男人时,她想的还是他。
她悲哀地微笑。因他快乐,为他难过,每个心跳受他拉扯,爱他仿佛陷入迷宫,没有出口,没有解脱。
为什么,他不爱她,却依然能让她心碎?
她倚窗,吹了半晌的风,等情绪冷却下来,才打电话给好友芳芳。
电话一拨通,她急道:“芳芳,半年前你爷爷过世,找律师来分配遗产,你有留那个律师的名片吗?”
“有啊,干嘛突然问这个?你现在不是跟你前夫在山上吗?”
“是啊,他还是要抢小咩!”她语气急促起来。“我得赶快准备,不能等回去才开始找律师,那就太晚了,我一个律师都不认识。你那个律师擅长监护权官司吗?我回去问看看我同事有没有认识的,我不能让他抢走小咩……”
“等等、等等!你不要慌,慢慢讲,我马上帮你去问,你说他要抢小咩?”
“他说他不会放弃孩子,你觉得孩子判给他的机率有多少?我每趟飞出去都要好几天,只能把小咩托给保母,法官会不会认为我没能力照顾他?”她六神无主,心慌地猜测。
“这很难讲,孩子跟你过习惯了,你把他照顾得很好,再说法庭也会考虑小孩子的感觉,小咩从出生都是你照顾,根本就不认得爸爸,他不会想跟爸爸一起住的,你不要太紧张……”
好友安慰她好久,徐莉欢才暂时安心,挂了电话。
她走进儿童房,想看儿子睡得好不好,却见床铺是空的——儿子不见了!
“小咩?!”她惊慌,连声呼唤,但四周静悄悄,没有声音。
她冲出儿童房,到每个房间寻找,都不见儿子踪影。
他不见了!他明明睡在床上——谁带走他了?难道——
她冲下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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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买前妻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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