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记软钉子碰得楚宁老大不高兴。「你、你不要以为我是对你的事感到好奇,我是对你的钱感到好奇!」瞧他一副隐私权不容人侵探的模样就无端火大。
「钱?」一谈到钱,两人的频率顿时格外嵌合。
「我想知道你赚走了大笔的黑心钱究竟都花在什么地方,是在马里布还是瑞士,还是在大溪地买了度假别墅?存在黑市银行里生利息?」她仍泛着些微血丝的晶眸瞬间璀璨,细数得不亦乐乎。
「那你呢?」沉默许久的低沉嗓音陡然打断她肤浅的幻想。「靠着当掮客、当军火中介赚来的钞票拿来投资自己,从头到脚都是名牌加持,创造出虚美高雅的假象,可是你却忘了一件事,所谓高贵,不过是一颗真心。」
正垂首喝汤的丽颜蓦然一震,双耳再也听不进街道上机车穿梭的喧嚣声,也听不进川流不止的人声喧哗,只听得见那一句──
所谓高贵,不过是一颗真心。
「宁宁,」铁宇钧又拿那酥人筋骨的昵称来折磨她敏感的神经。「你以为把自己伪装成这样,就能完美切割你身上流着的东方血液?染红的头发、灰色隐形眼镜,为了掩盖东方人的特质,你做足了功课,这么做对你而言究竟有什么意义?」
拿着汤匙的纤指微微颤抖,好半晌,她抿紧了嘴就是不吭声,最后,他等到的是一声虚软的抗辩。
「铁宇钧,少在我面前不懂装懂,我只是倒霉沦落到不得不暂时跟你绑在一起,但没有义务听你训话。」
「我只是好奇。」他懒懒的以她之前的说法回敬。
楚宁心里清楚得很,他这记回马枪不过是句隐讳的警告,要她别再愚昧的尝试探讨他背后的故事。
这个男人粗率野蛮,完全是行动派,静下来时却又象是优雅的兽,伺机张开獠牙等着扑攫,可是……他看穿了她,以犀利精辟的言语剥去了她的伪装。
那些看在别人眼中不过是美丽的装扮,他一眼就点破那是她长久以来自欺欺人、华而不实的工具。
他,光是用一双眼睛就看穿了她,仅仅一记眼神……
「你觉得如何?」
「什么?」楚宁赶紧回神,抬起茫然的双眼。
「目前我并不打算离开台湾,这里出入境的机场太少,俄国佬雇的那些中国籍佣兵肯定已经布有埋伏,但他们不见得熟悉这里的地形。」
「喔。」她掩睫漫应,心神惶惶,「随便怎样都好,只要别再让那群混蛋把枪对准我的额头,我完全没意见。」
「不是没意见,而是没辙吧?」铁宇钧嘲笑道。
她瞪他一眼,「你怎能确定那些人是俄国佬雇的?」
「因为他们是跟踪你才来到台湾。」
「你拿出证据来啊。」她总觉得他一脸「都是你害的还敢问」的怪罪模样。
「没有证据。」
「那你凭什么乱扣我罪名?」又一个乱把枪口指错人的瞎眼混蛋。
「但是我能肯定我走得干净利落,没人知道我的行踪,而你……是唯一的意外。」直到现在,他还是想不透她是从何得知他人在台湾。「如果你能毫不犹豫地保证确定自己无人跟踪,我愿意收回这些话。」
楚宁憋了一口长气,鼓起双颊,然后很不屑地撇开头。「谁知道那些俄国佬疑心这么重,居然怀疑起是我和你串谋,哼!拜托,我才拿了三分之一的头款耶,难不成你这个黑心不良品会愿意跟我拆帐对分?」
「不会。」他直截了当毫不迟疑的否决她的话。
「混蛋。」哼,要比干脆利落,她绝不会输!
「混蛋的同伴是什么?」
「王八……」下意识脱口的脏话卡在咽喉,害她差点呛着。
铁宇钧撑起下颔,以睥睨的姿态笑看着她窘恼的逗趣模样。从最初的高贵娇媚到性感妩媚,再到此刻的无助旁徨,她多变的面貌像万花筒,繁复迷离,灿烂眩目。
「你瞄什么?」只要她猛然竖高手中的筷子便能一举戳瞎他,真想这么做。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又想调侃我?」
楚宁努嘴,懒得搭理,却忽然看他眉峰徐徐聚拢,神情肃穆,难得正经八百,搞得她好不容易放松的筋骨又一根根紧绷起来,不禁左右张望,怕那堆专门狙击的神经病又追上来。
「干嘛?你发现什么了?是不是俄国佬的人马又……」
「你的皮夹是不是留在旅馆里?」
「啊?」她尴尬僵硬的眼珠徐徐一转,落在大婶正在找钱给客人的背影上,抚着饱餐一顿鼓胀的小腹,再看看满桌杯盘狼藉,狼狈的窘困度瞬间破表。
她转回目光,再看看铁宇钧磨破了一个大洞的口袋。
留在旅馆里的行李势必是拿不回来了,除非他们嫌现状不够狼狈,预备为钱冒险找死。
「你的皮夹……」不会这么惨吧?
「你说呢?」铁宇钧探探空荡荡的破洞,让她看个仔细。
他探索完两边裤袋之后再摸摸衬衫口袋的大掌倏然静止不动,象是突然察觉异状,噙笑的俊脸为之一凛,瞬间僵愣。
「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有没有?」
她屏息等待,以祈祷世界末日千万不要来的悲凉心情,期盼他接下来能笑得嚣张可恨,然后掏出一叠纸钞,不,纵然是一枚硬币也好……
铁宇钧眼神略显古怪,瞥了一眼凑到他鼻尖前方的兴奋芙颜,抚在左胸处的大掌就这么滑开,淡然地宣判两人的死刑,「没有。」
悲苦的丽颜颓然地埋入双掌中,掩不去连声惨呼,「喔,天啊!这什么跟什么啊,分明是想搞死我……」
穷得沦落街头的两个亡命之徒?!这是演哪出?
剧本是这样安排的吗?编剧是谁?她要乱刀砍死这个愚蠢的家伙!
没有钱……没有钱,就不能睡舒服的软榻;没有钱,就不能当女王耍派头;没有钱,就不能为所欲为,不能当凯子享受!
与其真要落魄至此,不如刚才一枪轰了她!
楚宁茫然的仰高头,迷惘的晶眸浮现满天金条,她伸长纤臂欲抓,但突然杀出另一只大掌硬是将她的柔荑压下。
金条,我的金条!她欲哭无泪,甩头恶瞪着连点安慰的白日梦都不肯让她作的恶质同伴。
铁宇均靠过来与她勾肩搭背,悄声商量,「你知道在台湾吃霸王餐的下场会怎样?」
「怎样?」她垮下弯弯的秀眉,回答得很无力。
好想哭喔,此时此刻,按照往例,她应该是在五星级饭店里柔软的大床上醒来,打个娇懒的呵欠,接着细心梳洗后穿着剪裁合身的亮丽衣裳,坐在饭店的餐厅里享用精致的早餐,接受来往各地的优秀菁英惊艳目光的膜拜巡礼,而不是邋遢肮脏活像街友,窝在骑楼下的小面摊,身旁坐着疑似游民的男伴。
「我敢打赌你从来没做过家事。」
「放屁,我从小就是……」娇嗓赫然止声,惊觉差点泄了自己的底。「你、你少自以为是,家事谁不会做?」掩藏在记忆深处的回忆太痛苦,她不愿回顾。
「那我就放心了。」铁宇均扬起慵懒的微笑,慢条斯理的替她脱去风衣,卷起袖子。
「你要干嘛?」楚宁傻眼。「卖掉风衣付面钱?省省吧,都破烂成这样,送给游民,他们都还要考虑收不收……」
他轻叹一声,「宁宁,跟着我是要吃苦的。」
碎碎念着的嗓音蓦止,胸中蓦然一慌,她语无伦次,「谁、谁说要跟着你!谁说要跟你……」
「干活吧。」
不甘愿的水眸恨恨地瞅瞪靠在肩侧的可恶俊颜,她扪心自问,为什么她的伶牙俐齿总会败在他低级又没格调的戏谑捉弄下?又为什么对于必须和他继续纠缠的这件事感到莫名的安心?
关于铁宇钧,有着这么样一则传说:善于卧底的男人,善于欺骗,善于伪装,善于谎言,善于包藏祸心,尽乎无所不善,唯一就是不善女人。
是吗?!根本是鬼扯!
【第四章】
稀奇古怪的跳蚤拍卖会,位在某连锁量贩店的货舱,长长四大排罗列着各式诡异器物的摊架,显然捧场的人不多。奢华的后现代,勤俭不再是美德,二手永远不如一手来得可贵,拣宝人潮疏落,倒是满天的飞蚊苍蝇来得多些,举目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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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恶传说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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