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的她既不想谈,也不想答应他。
“你一向任性,这次一定也是触怒皇上,才会故意给你一点教训,将你打入天牢,这回若是出去了,可得敛敛自己姿意妄为的个性。”这些话,她好久以前就想告诫他,可总觉得自己没立场,所以一直隐忍不说。
如今,她怕自己再不说便没机会了。
“不许用这种交代的语气说话,我要的是你的陪伴,不是交代。”伸手将她牢牢拥入怀中,那力道似是将她给揉进自个儿身体里一般。
“只要你没事便成了。”
她望着他眸中不曾遮掩的深情,封易蕊的心轻颤着,她甚至想过如果她能早一点想通,不被世俗眼光给蒙去心智,那么或许很多事都不会发生了。
当初因为嬷嬷的一番话,她就将自己的心锁紧,将他遗忘在角落,如今只能懊悔。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燕子柳抢走燕家族长的位置,也不能放任燕怀柳替他背过。
有些事,她一定得做!
用力回搂着他,好用力汲取他的温度,因为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次了,所以她格外眷恋不舍。
“你……”该死的,他像个老太婆似的讲那么多,难道她都没在听?
那种诀别的感伤,让他几乎急得快发狂,燕怀柳蓦地张口想告诉她,自己之所以会待在这天牢之中,不过是他的诡计。
但牢中满是敌人耳目,他不能对她说出口,坏了大计啊!
而封易蕊缓缓退出他的怀抱,头也不回地钻出牢门之后。
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封易蕊甚至必须捂着自己的耳朵,不看不听才能继续往天牢之外走去……
封易蕊蹑手蹑脚,踩着宛若猫儿似的轻缓步伐,靠近燕子柳的院落。
自从察觉燕子柳就是幕后黑手,一切都说通了。
是他杀了自已亲娘,也夺去郭家二小姐的性命,这一切的腥风血雨,是为了嫁祸给燕怀柳,趁机扳倒他在朝廷和燕家之中不可撼动的地位。
但知道真相又怎样,一样救不了燕怀柳。
毕竟口说无凭,想替燕怀柳洗刷罪名,就得有真凭实据,她知道无论是皇上或郭家,都不可能相信她的空口白话。
她小心翼翼推开了门,闪身而入,不断仔细翻找,却一无所获。
突然闻,墙上一副挂歪了的画,蓦地引起她的注意。
没有时间犹豫,心底的迫切逼得她没法思考自己的安危,她快步抢上前去,伸手扶正那画,果真她眼前的墙壁竟像有生命一般朝一旁滑开。
是一间暗室!
这样的发现让封易蕊惊喜万分,想也没想地就朝着那个暗门走了过去。
“你还是找来了?”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封易蕊差点跳了起来,但她随即镇定自己的心神,透着那幽暗的微光,她果真瞧见燕子柳端坐一张太师椅上。
他不是已经出门去了?难道方才他出门不过是作戏?
看来不单单是她在怀疑他,显然他也不相信自己?
“所以真如我所想,这一切纷纷扰扰,真金是你所作所为?”
双眸不着痕迹地环视这间狭小的密室,想替自己寻得一条活路。
“昨儿个你去见燕怀柳了?”
“你派人监视我?”封易蕊怒声质问。
“何需监视,我只不过稍稍一问,伺侯你的那个丫头就全招了。”
“你杀了圆柳?”冷不防打了一个寒颤,想到他极端的手段,封易蕊抖着声问道。
“难不成你真当我是杀人魔?那丫头傻傻的什么也不知情,我不会因为她助你就杀了她的。”燕子柳没好气地回道,显然对她的臆测很不满。
“难道你的双手没有沾满血腥?”对于他的埋怨,她亦不客气。
“你要知道,我之所以杀我娘是因为你,杀郭风月也是因为你。”
终于听见他间接承认痛下杀手,终于看清这一切的封易蕊,心中对他最后一丝怜悯也无,昔日的情份更是涓滴不剩。
“你别胡说,你杀人是为了满足你一已私欲,与我一丁点关系也没有。”
被全然否定,燕子柳霍地起身,以极快的速度来到封易蕊身侧,顾不得力道箝住封易蕊下颔,逼她非得正眼瞧着他不可。
“你想知道我怎会杀了我娘吗?那是因为她瞧不起你,当我同她商量要找媒婆向你提亲时,她竟然因为你是个孤女,大大嘲弄了你的身份,在那当下我就决定要杀了她。”
那话说得轻柔,可却听得封易蕊脸上血色尽褪,浑身发颤。
“你……怎么可以?”她不懂,她娘是多么重视他这个儿子,他怎么可以因为这种原因,就杀了自己的亲娘。
“有何不可?你可是我的一切,无论是谁,我都不容许他们伤害你,即使只是一句坏话都不可以。”
她静静聆听,却必须不断大口深吸呼,才能让自己保持冷静,不致在盛怒之中做出可能危害自己的行为。
“那郭二小姐呢?你又为何杀她?”
“那自然也是因为她对你不敬,所以那女人更该死。”
那骄纵成性的郭风月是怎样对待封易蕊,他可是一清二楚,而燕怀柳对郭风月的不友善,正好让她成为他的棋子之一。
“你疯了!”这是封易蕊听完后,唯一的结论。
“是啊,我疯了!”猖狂地朗朗而笑,他承认自己的确是疯了,为她而疯。
“你把这些都告诉我,就不怕我将你的罪行揭露?”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得知道他的盘算,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你不会。”那语气万分肯定,显然对于这点,燕子柳有着十足把握。
“你凭什么这样认为?”他该知道她的性子,她从来不会坐视不管,只要有机会,她绝对会将他扭送官府,好告慰亡者在天之灵。
“你就不怕燕怀柳出事?”
“你——你卑鄙!”气极了的封易蕊,再也顾不得为自己留下一线生机,纤手一扬,使尽全身力气往燕子柳颊畔打去。
那一巴掌燕子柳应该闪得过的,可是他却刻意结结实实地挨了她一巴掌,那巴掌甚至让几许血丝自他嘴角而下,再加上他脸上还漾着的邪肆笑容,那阴邪的模样更是吓人。
“你知道,要整死一个人要花多少银两吗?”燕子柳忽尔这样问道。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就算是天牢,要弄死一个人也不是那么难的事,你该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吧?”
“你不可以!他是你的亲弟弟。”
“为了你,我连亲娘都可以不要,亲弟弟算得了什么,更何况我恨他,要不是他的存在,这燕家的一切本都该属于我,包括你!”
正因为爱极了封易蕊,也恨极了燕怀柳,那种爱恨终于磨得他发狂。
“不可以!”极度的惊吓让封易蕊激动大喊,而她自然流露的真情,更教燕子柳心中生恨。
“可惜我已经决定了要这么做了。”伸手万分怜惜的轻抚着封易蕊惊惧的小脸,只要能让她知道自己真的在乎她,他什么事都敢做。
“别……不要……”
脑海中浮现的是燕怀柳那一身狼狈,她根信燕子柳绝对会痛下毒手。
“不要我这么做也可以,只要你同我成亲。”
对于封易蕊的表现并不意外,他说过他了解她,知道她的所有想法,所以即使自己的所作所为曝了光,他还是相信,封易蕊一定会点头下嫁,即使不是为了他燕子柳。
她已经绝望彻底了,浑身的力气像是在转瞬间被人抽离,封易蕊甚至没能再撑着自己瘫软的身躯,往地上坐去。
可她不愿屈服,除了嫁,就是死!
“你可别想一死了之。”为了迎接这天的到来,燕子柳可都已经沙盘推演了数百回,居高临下的他,睨着地上的她说道:“要是你敢寻死,燕怀柳也别想活了。”
仰首抿唇,望着他的疯狂,封易蕊无言以对。
不用再说什么,因为多说无用。
如果她连求死也不得,那她该如何是好?
大红灯笼高高挂,燕子柳以极快的速度,完成拜堂的准备。
仰首望着眼前一片红,他志得意满。
终于,他想要的一切都属于他了。
只消过了今天,明天他深爱的女人,便会乖乖待在他身边,成为他的妻子。
或许,他该留下燕怀柳一条小命,这样他就能彻底控制封易蕊,让她乖乖听命于他。
即使她不爱他,也要将她禁锢在他身边,他得不到的,旁人也别想得到!
“少爷,事情都照你的吩咐做了。”
“那嫁衣可是织锦坊的绣品?”
暗夜恭恭敬敬的答道:“是。”
“那凤玉号的玉如意送来了吗?”仔细打点成亲要用的每一样东西,终有一天,她一定会知道他是怎样爱着她。
“送来了,质地翠绿,无一丝瑕疵。”
事事都替燕子柳办得妥妥贴贴,即使因为燕子柳的大业已成,暗夜已能见得了光,但依然尽力替燕子柳完成每一件交办的事。
如今万事齐备,他亦交代好下人明日成亲的大小事,就等吉时一到,便能让主子将封易蕊风光娶进门。
“很好。”
“成亲那天,我要蕊儿风风光光,成为众人欣羡的焦点,不许有任何一丝差池,懂吗?”
等了这么多年,心机用尽才能得到的人儿,怎能不费心娇宠?
“是……”暗夜恭敬地点点头,但脸上却浮现一抹欲言又止的神色。
“怎么?有什么话就说吧!”
“主子,斩草若不除根,只怕后患无穷。”
一直对燕怀柳的存在感到忧心,暗夜尽心提醒燕子柳,希望他能警醒些。
可兴许是成功的滋味儿来得太容易,燕子柳对于暗夜的忧心有点嗤之以鼻。
“你在担心什么?他都已经被皇上打入天丰,那郭家的恨意极深,就算我不出手,郭家也会设法取了他的小命。”
“可是……”暗夜还是觉得这事轻易得透着古怪,一颗心就这么吊得老高,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就要发生了似的,“燕怀柳在朝野仍有许多人脉势力,咱们若不尽快斩草除根,只怕燕怀柳抓着机会,会东山再起。”
暗夜努力劝说燕子柳,希望能快快了结燕怀柳的命。
“不成。”虽然他的确恨不得燕怀柳死,可此刻若是没了他,那明日的拜堂只怕徒生变数。
他得留着燕怀柳的狗命,那倔性子的蕊儿才会乖乖同他成亲。
暗夜张口还要再说,但燕子柳却没再给他机会。
唉,主子还没完全获得封易蕊的心,才会留下燕怀柳一条命,只为牵制心爱的女人。
天下女人何其多,何必非得执着于那一个?
暗夜不解地摇了摇头,正想继续去办未完的事儿,可他才一回身,便见一个人矗在他的身前。
“你……”这人何时近身的?
这怎么可能?凭他的武功修为,绝不可能有人近身而不自知,除非那人功力比他更上一乘!
瞪着来人,阵阵的惊愕涌上暗夜心头,他口才张,那人却已反手为刀,硬生生朝他颈后砍去。
“你……你怎么在这?”在软倒之前,他这么问道。
“我在我该在的地方,很奇怪吗?”
难不成他天真以为,他会一辈子被禁锢在天牢?
休说那个向来倚重他的皇上不同意,就是他自己,死也不可能眼睁睁瞧着他心爱的女人落入燕子柳的魔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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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个娘子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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