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说“不”吗?
林家依走进休息室,取出这位大爷的专用咖啡豆。磨了一杯的量,用这台价格近百万,比寻常咖啡厅用的咖啡机还专业的半自动咖啡机,煮了一杯咖啡。
她深吸了口咖啡香气,也好想来上一杯,尤其是在疲累了一整天,还遇到张牙舞爪的老板时。
不过,她现在更想快点下班,不要再看到浑身没有一点温情的骆克。
好吧,经过这段工作时间,她知道此人聪明得不象话。之前在美国担任金融高阶主管的历练,让他对于成本有着绝佳概念。他不仅把饭店带入顶级饭店的新局,旗下同时还有两个平价饭店品牌也已在年初开始营业,住房率是好得吓人的九成。更别提,他们此时正在动工中的度假饭店,以及很有可能会在今年完成的首件台湾饭店并购国际品牌的收购案。
所有员工都当他是神,胡姐则说他是努力的神,因为他若是要求对方做到一百分,他自己则会先做到一百五十分当成标杆。
林家依端起咖啡走出休息室,努力让嘴角上扬。
好吧,即便觉得骆克做人很糟糕,但他还有他的优点。她还是希望他可以心情很好地享用这杯咖啡,这样才不会浪费这杯让人吞口水的好咖啡啊!
“咖啡来了,请慢用,”林家依微笑地站在办公室门口说道。
骆克挑衅地看她一眼,用指节敲了下桌面。
林家依脸色不变地把咖啡放到桌面。
骆克先喝了一小口,继而眉头一扬,专心地喝着咖啡,完全不想漏失每滴美味。
她煮的咖啡除了豆子本身的咖啡香及淡淡果香,没有一丝杂质,喝来干净又顺口——
就像她的人一样。
骆克利眸朝她飞去一眼,她的发簪已经解开,长发披在身后,仰着一张清雅的小脸,睁着一对黑白分明的眸子等待他的回应。
他的胸口蓦地紧缩了一下,他皱着眉,放下咖啡杯。
林家依看着仅余一口的咖啡杯,轻声问道:“喝得还习惯吗?”
“如果不习惯的话,你想怎么样?”骆克瞪着那抹笑容,一股被她关心的感觉暖流般地流过心头。
他用力一甩头,甩去那样的错觉。
“我可以多练习。”她认真地说道。
骆克将咖啡一口饮尽,坐回办公椅里,大掌直接揉向僵硬如石的颈后。
林家依看着他的红眼睛,突然觉得不对劲。
他少了平时咄咄逼人的气势,只有一股生人勿近的漠然,但他颓肩抿唇的姿态,看起来就是累。
“副董,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上前一步问道。
“不关你的事。”
“咖啡因可以舒缓轻微的头痛,如果喝完咖啡还是不舒服,记得去看医生。”
骆克双唇一抿,黑眸笔直瞪入她的眼里。
“这么关心我,居心何在?以为我会看中你,好让你一步登天麻雀变凤凰?”他粗声说道。
林家依皱眉看着他,真不知道他说起话来为何老是要这样夹枪带棒,好像不伤人见血,心里就很不痛快似的。
“我关心我身边每个人,请你不要会错意,我已经有论及婚嫁的男友了。”她说。
骆克看着她一脸与男友生死相许的坚定模样,内心不由得便反感了起来。韩斯昨晚和他通过电话,说到他们两人一起吃饭时,她说和她男友之间有些不对劲。
遇见韩斯这样的金龟婿,她和男友分手原本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只不过,此女心机太沉,演技又该死地好,好到他不得不全力防备她攻破心防。
“最好你是真的那么在乎你男友。”他讥讽地冷哼一声。
林家依被他那样鹰眸一盯,心头霎时一慌。
“我很在乎他。”林家依像要说服自己似地坚定说道:“我可以走了吗?”
骆克下巴往外一抬,她快步转身离开。
当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时,他低头将痛到快炸开的脑袋往桌上一靠,感觉喉咙和整个头都像要被纵火般地焚烧着。
要命!他讨厌看医生,讨厌让不熟悉的人靠他太近。
骆克趴在桌上,像离水的鱼一样地张口呼吸着。
嘟——
内线突然响起。
“我煮了一杯咖啡放在休息室,早点休息,再见。”林家依说完后,内线再次被挂断。
骆克看着电话,双唇不由自主地上扬了。
或者,这女人是真的关心他吧。毕竟,她连公园的陌生人都要凑上一脚,现在知道他是谁,不嘘寒问暖一番,她可能会憋到内伤吧
有时候,他真的很难相信这样的女人居然会是心机女……骆克趴在桌上,无力也无法再多想了,他按下司机的设定号码——
“备车,送我回家。”
这一晚,林家依离开办公室后,并没有顺利进到董志仁家里。
她在董家门口站了一个小时,没关拢的落地窗,一直出现董妈妈叫阵似的声音。
“就是要给她下马威,她才知道要当人媳妇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她哪里知道要好好把握你?你的上司一直要介绍对象给你,这事可骗不了人。你哥哥的老婆那边,送了一栋公寓当嫁妆,她不但什么都没有,还借钱给朋友……”
听了许久之后,林家依终于知道这些日子以来男友和他妈妈的态度为何丕变了。
因为钱!
因为董志仁的大嫂嫁妆比她多,因为有人想帮董志仁介绍更好的对象,可他已经有了她这个女友,所以才会有意无意地百般挑剔。
她心寒得站在原地蓦打冷颤,脑子回响的尽是——
这就是她要嫁的男人?
她摇头又摇头,最终在门口放下董妈妈指名要的生日礼物“金元宝”一枚。
她打了电话给董志仁——他没接。
她传了简讯,说礼物摆在门口。
铃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
她接起手机,听到董志仁的叫声:“我妈很生气,她说你才在门口站一个小时,就翻脸走人,我们等你一个多小时……”
“我不是故意迟到的。”还有,他们有等她吗?他们饭还是吃了、蛋糕也切了,不是吗?人与人之间应该是互相体贴,而不是一昧苛求。
林家依的眼泪瞬间滑出眼眶,而她很快地擦去,大步往前走。
“才说你几句就翻脸,你这样子怎么当我们家的媳妇?”他说。
“你还想和我结婚吗?”林家依握紧拳头,努力不让情绪失控。
“你……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走出巷口,擦去眼泪,努力不让对方听出她的哽咽。
“我再怎么努力,似乎都没法子达到你们家的标准。”
“我们只是希望……”
“希望我家财万贯?”她脱口说道。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如果真的嫌贫爱富,早就和你分手了……”
“我累了。我一年里可以有三百六十四天把你们摆在我的前头,能不能给我一天,让我把自己放在前面?可不可以,你也想想你曾经喜欢过我的原因?不要只是因为我没法子百分百地配合就全盘地否定我……”
“你说那么多,我都听不懂!”董妈妈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
林家依傻了眼,整个人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董志仁刚才用的是扩音吗?所以,他们全家人都听到她说了什么……
她双膝一软,整个人蹲在地上,不停地颤抖着。
“你那么爱把你自己摆前面,就去摆啊,我们不稀罕你!我们志仁条件好,不怕找不到老婆。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干脆就和他分手,当成送我的生日礼物……”
“妈,好了。”董志仁的声音突然压过一切。“家依,你不要乱想……”
“你想分手吗?”她紧抓着手机问道。
他沉默了一会儿后,才用一种冷静的语气说道:“分手也许不是件坏事,我们都需要时间好好想想,我们是不是真的适合彼此……”
林家依听着他在电话那头长篇大论的外交辞令,目光呆滞地听着他不停地说着他们工作时间和兴趣有多么渐行渐远
“我不想再听了,再见。”
她切断电话,强迫自己起身,茫然地行走于大马路上。
每跨出一步,她都想起好多好多往事——
她和董志仁骑着摩托车环岛的笑容,两人都还没工作时,靠一千元过一个礼拜、挤在一起用电汤匙吃泡面的情景,他们在当义工时到海边帮忙净滩、他帮她挡太阳……她没有家人,他就是她唯一的家人,所以他希望她怎么做,她怎么会不配合呢?
林家依咬着唇、用力地咬住,想忍住泪,可泪水却像逃难似地夺眶而出,拼命地想逃离她伤心的脸庞。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这些年来,她看着董志仁,早已把他当成是家人而不是男人。毕竟,什么脸红心跳的事从没在两人之间存在过。
而董志仁待她,也不当她是情人,可他对她的标准却比待家人还严苛。
林家依跌坐在便利商店的户外圆桌旁,用力深吸了好几口气。
铃铃铃……
手机再度响起。
林家依身子一颤,竟然害怕是董志仁打来的电话。她现在不想听他说挽回的话,怕自己会口不择言,伤了这么多年的感情……
铃铃铃……
她怯怯地看了一眼来电号码,发现是韩斯。
她忙挤出一抹笑容,用嘴开朗的声音说道:“哈喽。”
电话那头停顿了三秒钟。
“你还好吗?”韩斯问道。
“没事。”她鼻子霎时一酸,有种被人拍拍肩膀的感觉。“你人在哪里?”
“我在香港。”
林家依失望地咬了下唇,却还是强打起精神问道:“人在香港,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
“我有个朋友生病了,我人在香港,没法子照顾他。你帮我跑一趟,方便吗?我已经告诉他,我会找人过去了。”
“好。”她一口答应,只希望有事可以分散注意力。
“麻烦你买一下退烧冰枕、退烧药,还有一些食物过去那里,替他煮点粥、饭,我会付钱给你。”
“不用了,我朋友换肾,你帮了那么多忙,我回馈一下也是应该的。”林家依挺直身子,仰头看着天上满月。
她闭上眼睛,想象月亮的光包围治疗着她。她告诉自己,她会没事的。
父母双亡都没打败她了,分手又算什么?不过,是失去一个她已经当成家人的男友罢了。
“我朋友和我住在对门,我有他的钥匙,已经请人把钥匙用信封装着,拿到大楼管理处柜台。住址是……门口密码是……”
林家依记下了住址、密码,走到她的苹果绿YAMAHA摩托车前,开始思考着做哪些料理给病人食用。
摩托车在路上缓缓往前,因为她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她觉得好寂寞、好孤单,好像要有人可以关心她,不要难过时总是孤零零一个人。
他的运气真的太好,生病时还遇到小偷!
这是骆克被房间外头声音吵醒时,脑子第一个闪过的念头。
如果他病得神志不清而使用暴力对付小偷,导致过失杀人,不知道能不能得到缓刑——这是他的第二个念头。
这里一坪要价四百万,门禁森严,小偷若能如此轻易入侵,一票入住的企业主不全都是冤大头吗?
骆克强迫自己坐起身,只是才一动,全身就痛得像是刚被人分尸又勉强组合起来一样。
“该死!”他诅咒一声,在床沿坐了两秒,才有法子起床。
他抱着头,拼命咽了口口水。
他推开门,外头传来女人模糊的说话声。
太好了!这个小偷是个女人,至少他的力气还能应付。
骆克又走了一步,但却皱起了眉,因为他闻到了食物的香气!
见鬼了,这个小偷会不会太如入无人之境,还煮起饭来。
骆克一边举步艰难地走向厨房,一边捂住咕噜作响的肚子。很好,他还会觉得肚子饿,显然病情还不至死。
骆克转过黑色基调的客厅,一眼看向厨房——
林家依正穿着白色围裙站在流理台前。
骆克皱起眉,看着绑马尾的她,一脸温柔地烹调着料理。
韩斯只说要叫朋友过来看他一下,他嫌啰嗦,挂了电话,没想到来的人却是林家依!
她不是跟男友有约吗?结果,韩斯一句话,她就闯到别的男人家做菜。他叫她泡杯咖啡,她还要摆一副委屈样。
“你们要好吃喔!”林家依拿着大汤勺从热腾腾的汤面上捞起浮渣。
“你在这里做什么?!”骆克大声一喝,心头无名大火蓦地狂烧。
林家依跳了起来,手里的大汤勺咚地一声滑进锅里。
她伸手就去抓,汤勺没抓着,手却被锅子烫着,痛呼了一声。
“啊!”
骆克板着脸大步冲上前,抓过她的手放到水龙头下冲水。
“你这个笨蛋!”他瞪着那横亘过半片手掌的烫红,又瞪她一眼。
她一脸无辜地睁着眼,露出贝齿对着他傻笑。
他脑子一昏,连忙闭上眼,所有病症头痛伤风趁机潮涌而上。
“你先坐下。”她心慌意乱地拉着骆克的手臂,推他在餐椅上坐下,看着穿着黑色短袖上衣、黑色睡裤、头发凌乱、脸色铁青的他。“你……该不会住在这里?”
“废话!”他没好气地说道。
“你是韩斯的朋友?”林家依不解地皱起眉,韩斯明明知道她现在的工作是骆克的助理秘书,为什么只字不提两人是好友?
“那你又是韩斯的谁?”骆克声音一沉,双臂交握在胸前。
“我和韩斯是好朋友,他要我过来照顾你,我已经来了半个小时了,韩斯说如果你没醒来,别吵你。”
骆克两道浓眉打了结,面容严厉地像在逼问犯人地说:“哈,韩斯的拜托显然比你男友重要,刚才不知道是谁还在男友面前说好说歹地想——”
“我不想谈到我男友。”林家依眼眶一红,她连忙转回流理台前佯装忙碌。
好不容易,她在路上流干眼泪,重振了精神,可不想现在功亏一篑。
“吵架?”骆克一挑眉,紧抿的唇线突然往上微扬。
她不说话,小心拿起另一根汤勺捞起沉没在锅里的汤勺后,又舀了一碗米粒熬得透亮的汤粥。
她端起汤粥,无意识地吹凉。
再怎么说,骆克在LORD咖啡馆吃过一阵子的早餐,加上胡姐的提醒,她不得不清楚此人个性强悍,可吃东西的口味很淡——不爱咸辣、也同样不爱冰饮或烫食。
骆克看着她认真吹凉热粥的模样,看着她微噘的唇,看着她被热气染红的双颊,他的心也随之阵阵地抽搐着。
他用力闭上眼,原本还想开口讥讽几句,无奈身子不听使唤地晃了下。
“啊!”她放下汤碗,从背包拿起刚买来的耳温枪替他一量,眉头霎时一皱。“三十九度八!你该去看医生。”
“不看。”
“不看,脑子会烧坏。”林家依急得跺了下脚,小脸胀得通红。
“无所谓。”他双臂交握在胸前。
“你无所谓,我有所谓。”她转身拿来退烧药和开水,递到他面前。“吃退烧药。”
“我发烧和你有什么关系?”骆克黑眸紧盯着她。
林家依被他那对黑眸望入眼里,心口不期然地一窒。
“你是我老板,万一你挂了,我成为最后一个看到你的人,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林家依苦笑地吐吐舌头,清雅眉眼都蒙着一层无奈。“我的闲言闲语已经够多了……”
骆克刚硬的脸庞闪过一阵狼狈,他该为她如今的情况负一半责任,但他岂能服输?何况她欺骗韩斯感情在先,他不过是代替好友出口气。
“你的麻烦与我无关。”骆克冷硬地道。
林家依看着这个一脸倔强、眼神因为高烧而发红、脸色灰青的男人。一把火气油然而上,她双手叉腰,扬起说道:“好吧!你不必因为我这种小人物的进退吃退烧药。那么,你总该为你在乎或在乎你的人吃下退烧药吧。”
“没有这种人。”骆克继续板着脸,神色依然孤傲。
林家依看到他握得死紧的拳头,想起初见他,他在公园里的落寞,想起在公司里偶尔听见的——像是他们父子似乎有所不合的传闻。
林家依心一痛,收回药包。
“退烧药给我吃好了,该退烧的人是我!我老是一头热地伺候男友和他一家子,连别人嫌弃我,我都还要微笑地说对不起。”
她愈说愈心酸,红着眼眶,打开药包。
“你发什么神经!”骆克抢过药,狠狠瞪她一眼,拿起药丸放进嘴里。
林家依偷瞄他吃药的样子,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不爱吃药了。
原来这个看来强硬的钢铁老板吃药——很笨!
他一颗药要配上一整杯的水,要是药包再多个两颗,他光是喝水就喝饱了。
林家依望着他抿着双唇,像孩子别扭似的神态,连忙低头偷偷掩去眼里的笑意。
骆克看着她抿唇偷笑,原本想斥喝个两句,但他的视线没法子移开,只能定定停在那抹笑容上。
“你先喝点粥……”她抬头看着他,被他一瞬不瞬的注视看得脸红。
她突然察觉到卸下笔挺西装的他,肩臂及胸膛的线条只能用强悍两字形容。而那对结实的肩膀及高壮体格,看起来像是毫不费力地撑起一片天。
“我去帮你切水果。”
从不曾意识到男女如此有别的她,慌乱地转过身,感觉身后他的视线像火一样地烙在她的身后。
她咬着唇佯装不知情地切好一颗苹果,又为他烤了两片吐司——她记得他喜欢吃。
“你发烧得这么严重,明天早上的会议……”她把东西分别装进两个小盘里,放到他手边。
“继续,我没那么容易挂掉。”他喝着微温的粥,暖了胃和心,带着温度的目光自始至终都不曾离开她的脸。
不过多了个她在厨房里,怎么这屋子就突然有了生气?
“我可以进去你的浴室吗?”她被盯得脸发烫,根本不敢去想他的紧迫盯人是什么意思。
骆克看着她,才放松的眉宇又在瞬间变得暴戾。他以前碰过一个拜金女,就是用同样的方法成功在他家留宿。
只不过,这个林家依姿态显然更加自然。
他把粥碗往桌上重重一放,低咆地说道:“你去我的浴室做什么?想投怀送抱,也得看看我的身体状况,还有你自己有没有本钱。”
“你你你!”林家依气红脸,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气愤地大叫出声。“我是想拧毛巾让你擦脸,然后顺便帮你准备好干毛巾放在床边……你你……脑子有问题!心思邪恶……”
她气到说不出话来,用力跺了下脚,抓起背包就要往外走。
“站住!”骆克大叫一声。
林家依原本没打算停步,要不是因为他随后那一长串惊天动地的猛咳的话。
她抿着唇,不清不愿地回到厨房倒了杯水给他——
“你该去看医生。”
骆克摇头,喝完了水,哑声说道:“你家离这里多远?”
“搭车大概四十分钟。”
“你今晚就给我睡在客房。”他粗声命令道。
“你在关心我?”她受宠若惊地看着他。
骆克很开心她正在发烧,即便神色有异,也让人看不出端倪。
“我只是不想你晚上出事,这样我没法子跟韩斯交代。”
“我没带换洗衣物。”
骆克抓起厨房里的电话,转接楼下负责一切大小诸事的饭店式管理服务台。
“替我送一套女性休闲睡衣,一套外出衣物,从里到外都要搭配好。身高多少?”他抬头看向她。
“一六三。”
他冷哼一声,把她从头到脚看了一眼,摆明觉得她的身高很不称头。
“体重?”他又问。
“四十七。”
“你们这些女人脑子都有问题,瘦得像竹竿有比较美观吗?”他斥喝了一声。
“我一餐吃两碗饭。”她不服气地说道。
“吃的东西都没吸收,简直浪费粮食。”他不以为然地抿了下唇。
林家依皱皱鼻子,不服气地鼓了下腮帮子。挑剔鬼!她的胖瘦高矮也碍着他了喔?
“胸围。”他拿着电话又问,目光就停留在她身上。
“不知道。”林家依双手瞬间环在前胸,尴尬到不敢和他对上视线。
“她没什么身材,随便挑几套内衣过来就是了。”骆克挂上电话,努力睁开因为药效发作而开始昏沉的眼皮。“待会儿如果有人按门铃,你就出去把东西拿进来,不用付钱。”
“衣服的钱,我明天给你。”
“你付不起,我也懒得收,就按我还你煮粥的这份人情好了。”他用力眨着酸涩的眼,想睡,却不想离开。
“你回房休息,吃完药后睡一觉会好得比较快。”林家依轻声说道。
“不想看到我碍眼,可以直接说。”骆克用力撑起自己,转身走回房间。
“你说话怎么这么不讨喜?”她不放心地跟在身后,就怕摇晃晃的他随时会倒下。
“这样说话不对吗?我父母的对话向来都是这样。”
林家依看着他高壮得像天地都无所惧的背影,她大步向前走到他身边。
“我陪你回房间。”她扶住他的手臂。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骆克身子一僵,却没有拒绝。
“谁会同情上司?我是来照顾朋友的。”林家依仰头对他一笑。
骆克的心抽筋似地痉挛了起来,而他把一切都归因于药效太强,所以他才会让她替他开门、替他盖被、才会装睡,让她坐在床边替他擦汗、才会……梦了一夜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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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老板的爱情挑战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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