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墨觑着月光下更显俊逸的他,看着看着,竟有种流泪的冲动。
不过她忍住了,轻轻的、有些虚弱的道:「我可以进去吗?」
李初不语,让开了身,杜如墨望了望灯火摇曳的房内,一时竟有些踌躇。什么时候她要进他的房间,也要鼓起勇气了呢?
来到室内,李初示意她在椅子上坐下,她却连这点动作,都觉得拘束起来。这房里的气息仿佛也跟她格格不入了。
「爷儿,我今天来的目的,你应该很清楚。」不让自己有犹豫的机会,她开门见山地问:「为什么要让我被调走呢?」
「因为我正在进行的事你帮不上忙,反添危险,调你走是为你好。」他简洁的解释。
「我帮不上忙,那连知道都不行吗?我爹为此而死,我也想尽一已之力,以告慰我爹在天之灵,你明白的不是吗?」
「我知道,但我答应过你爹要照顾你,不能让你有危险,所以你必须离开。」他还是坚决不吐露实情。
她摇摇头,无法接受他不清不楚的说法。「我以为,你不想再见到我,是和顾心兰有关?」
李初迟疑了下,淡淡地道:「确实和她有关,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究竟是怎样呢!?」她来,不是想听他打迷糊仗的!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她再也沉不住气了。「我希望你直截了当的告诉我,我们之间……变了吗?」
这回他没有犹豫。「如墨,我们之间没有变。」
「你要如何说服我没有变?」给她一个安慰,或一句承诺都好,她就会信了,女人的心很容易安抚,为什么他不懂?
可惜,李初思索了下,还是决定瞒她。「以后你就知道了。如墨,先忍耐一阵子,到了关键时刻,你自然有为你爹雪恨的机会。」
「我可以相信你吗?」她眼眶不由自主红了,心酸得连五脏六腑也腐蚀。
她竟还存着一丝希望,说服他是看重她的,他只是有口难言,她只要耐心等,视而不见他的冷淡,听而不闻他与其他女人的往来,她便能骗自己,他仍如以往一般的爱她。
「当然可以。」淡然一笑,他向前一步轻拥她入怀。她的疑惑他眼下无法替她排解,但只要她对他有信心,他会带她走过这一关。
看她难过,他也不好受啊!
大手轻抚着她的背,像在安慰受伤疲惫的小动物,可在迅雷不及掩耳间,他居然点了她的昏袕。
「黑鹰。」李初脸色不变,漠然地对某个角落一唤。
他应声出现,这一晚发生的事,他全看在眼里。
「世子,黑鹰先送杜姑娘回房……」
「不必!我亲自送她回去。」让别的男人抱她回房,甚至替她盖被子?休想!
墨鹰望着李初轻抚杜如墨发丝时的温柔神色,忍不住道:「世子,其实你正在进行的事,可以透露一点让杜姑娘知道,她也不致如此伤心……」
「不!」李初坚决摇头。「这事风险太大,如墨心思单纯,演不来这么复杂的戏码,很容易就会露馅,反而替她招来危险。唯独让她真情流露,才能瞒过我想瞒的人。」
「要是怕杜姑娘无法应付,那便尽量不让她出现,这样向她透露一点,或许无妨……」虽与杜姑娘相交不深,但心里对这个孤苦无依的姑娘,他着实有些疼惜。
李初眼底寒芒一闪。「不,如墨还是必须出现。直接消失更令人起疑。况且顾心兰若认为我为了她,连传有暧昧之情的心腹都能疏远,便越能达到我的目的,取信于她,不是?」
黑鹰闭上了嘴。世子决定的事,旁人很难置喙。
「太子出征留你与我配合,你便配合就好。顾心兰已把她爹在皇宫的部署及人马数透露给我。无论真假,等我送如墨回房后,再也你商议。」李初不再多说,抱着杜如墨便无声无息出了房门。
连心爱的女人都必须在他的计谋中轧上一角?黑鹰望着他的背影,心绪复杂。
与世子相识越久,越感受到他的可怕与无情。
顾心兰来宁王府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与李初也越走越近,到最后,简直可以说是出双入对。
杜如墨只当没看到,躲两人躲得远远的。既然李初不想让她知道,那她就别知道,即使偶尔听到他人提起世子与顾心兰好事将近之类的话,心里仍会怞痛不已。
他要她相信他啊!
但就算她拚命说服自己,心底的疙瘩还是在,几句话就要她相信,几句话就要她忍受他与别的女子过从甚密,他究竟是认为她愚笨好欺,还是觉得她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则去?
或许只是让她真正放弃的关键还没发生,所以她一忍再忍,连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哪一天会无法承受。
被调来打扫大门,或许是好的吧?至少她不会常常遇到他们,能图个眼不见为净。即使这府里的人,对她皆存着甚高的敌意,不是扫好的地方转眼又被弄脏,就是成天有别人的活落到她头上。
但是她不吵不闹,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久了,别人也懒得欺负她了,顶多是多见到几颗白眼,她还承受得住。
手上竹扫没停过,这些日子以来,她麻木的重复相同的动作,她放空自己,逼自己不想不看不听,这样心就会获得暂时的平静。但当她好不容易完成今天的工作时,远远传来的说话声,却令她心一沉,直觉想躲避。
可手上的竹扫不仅拖累了她的动作,也暴露了她的行踪,走向这来的李初与顾心兰,和她打了个照面。
不知为什么,一见衣着光鲜华丽、姿态高人一等的两人,她顿时有种狼狈的感觉,转身便想离开。
然而顾心兰的一句话,让她不由自主停下脚步。
「容之,这不是你的书僮吗?」她语声微带惊讶,更多的却是有些讽意。「是了,那日听说他被调离,我还在想说好久不见了,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他,被派来扫大门呢?他是犯了什么错?」她故意问。
「她没犯什么错,只是……眼下,书僮这个职位不适合她。」李初默默观察着杜如墨,见她脸色有些泛白,心疼至极,却不能让顾心兰听出什么端倪,便说得隐讳。
顾心兰只当他是在替杜如墨出头。她原本就不太喜欢这个男身女相的书僮,居然长得比她还标致;再加上仲山那件事,若不是他带路出了问题,也不会遇袭,更不会害她逃得狼狈,事后还必须跟李初解释道歉。她早恨上这个笨书僮,恨不得他被驱离发配边疆算了!
「我也觉得书僮这职位不适合他。」她假意附和。「但容之你看,这大门,他也扫得不太干净嘛,根本没有一个职位适合他。宁王府怎能留着这样的下人,不如遣了他吧!」
「还不到那个地步。」李初有些不悦地微攒眉。
「容之,你别再纵容他了!什么事都做不好,还敢留在宁王府领月俸,逞论他还害得你…一名誉有损,外头人都在笑话了!一般人遇上如此情况早该羞愧请辞,他却厚颜赖着不肯走,该不是他真的心怀不轨?」顾心兰不断挑拨。
李初的表情有些古怪,却没反驳她的说法,只是深深地望了杜如墨一眼。
这一眼,令她心都碎了。在她被顾心兰羞辱时,他竟一句话都没有替她辩解。
「爷儿,您也认为杜墨是厚颜无耻硬要留在王府吗?」她幽幽地问。
李初仍是那副看不出情绪的淡然,「我没这么说过。」
「杜墨真的什么都做不好吗?一点也帮不上您的忙?」
「不,你帮过我。」
「那么,顾小姐所言便不是事实。」她再也受不了了。凭什么她要站在这里让顾心兰羞辱?若不是因为爱她,她需要受这种委屈吗?
他怎能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一径要求她忍耐?他究竟将她的尊严置于何地?假使她的委曲求全换来的是这种对待,那她何须再忍?
「既然如此,顾小姐以不实言语羞辱世子的属下,似乎有所僭越,您不该说些话吗?」她豁出去了,矛头直指顾心兰。她的个性温和,并不代表就要任人柔圆搓扁,太过分,她还是会反击的。
「你说什么?」真不敢相信一个下人敢跟她当面杠上。「杜墨,你居然如此无礼?!信不信我马上将你扫地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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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书僮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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