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男的恶趣味 第七章

  “你外公在包厢。”蒋馥收到助理的消息,说在外头看见他小儿子,才特地趁里头谈的正事告个段落时,借口出来看看。
  他的出现对他来说正好。
  “嗯,替我问候外公。”钱贯杰看起来对他的话兴趣不大。
  “你该进去和你外公聊聊,你很久没回家了。”
  “我会找时间和他通电话。”
  “和你外公见个面会要了你的命吗?”蒋馥表情严肃,沉声道。
  钱贯杰放下筷子,如软骨头地将上半身往椅背靠。
  “蒋董事长,我吃饭时间不谈公事。”他脸上挂着痞子般的笑容。“更何况我下班了。”
  “只是要你进去跟你外公打声招呼!”蒋馥脸色难看。
  “等你们要离开时再叫我过去就好了。”他抬腕瞧了下时间。“现在还早,你们公事也还没谈完,不适合打扰。”看信志也在,就知道这是公事而不是私人餐聚,他这不相干的人闯进去干啥?
  “我们在谈要将蒋盛并入威远的事……你可以给你外公一点意见。”
  果然。钱贯杰眼神闪过黯淡。
  他突然站起身,在身上摸了摸,找到了一张名片,夹在指间往前递。
  “蒋董事长,你们‘自家’的事,我这‘外人’恐怕不适合插嘴。”他让父亲清楚看到他名片上艾宝科技的公司名称,及执行长的头衔。“虽然我不期望将来有机会再为贵公司服务、合作,但名片请你留着,若有需要,还是可以联络看看。”
  知道父亲不会接手,他迅速将名片塞给一旁的陈特助,伸手招来服务生,指指桌上菜色,并朝服务生微笑。“不好意思,麻烦帮我们打包。”
  他的举动触怒了蒋馥。
  “你不要过河拆桥!”公众场合,他顾及形象,音量不可太大,于是往前拉短距离。“你们公司那笔合约是我让它签过的!”
  “其实可以不必。那笔合约我答应得很勉为其难。”
  “那种随便乱抬价的合约——”
  蒋馥还想发难,但服务生已经动作迅速地将菜色打包好,回到桌边。
  钱贯杰笑着朝对方道谢后,再度转向。“蒋董事长,合约上的是标准收费,欢迎你向我们其他合作对像打听消息。”
  这老头以为丢了个案子过来,就算是给了人情吗?他突然想笑。说不定这家伙以为艾宝还只是间刚步入轨道的小公司,每笔Case对他们而言都举足轻重,少赚一毛都会对公司造成影响。
  也是,依这老头对他的态度,会低估艾宝是正常的。这家伙从来不会去注意和他有关的事物,那些东西在他眼中一向不重要。钱贯杰眼神没了笑意。
  绕到桌子另一边,他牵起从头到尾都像名旁观路人的女人的手。“我晚点会打电话给外公。”
  “我要你现在就进去!”
  看着挡在自己眼前的父亲,钱贯杰明明笑不出来,唇边的弧度却和他心情呈反比的不断扩大。
  “我、不、要。”他一字一字,缓慢且清楚地传达。
  车窗外景物飞掠,车内瑞典蓝调女歌手Toni Braxton浑厚的灵魂嗓音,轻轻回荡。
  Don't leave me in all this pain
  Don't leave me out in the rain
  Come back and bring back my smile
  Come and take these tears away
  I need your arms to hold me now
  The nights are so unkind
  Bring back those nights when I held you beside me
  Unbreak my heart
  Say you'll love me again
  Undo this hurt you caused
  When you……
  才进入副歌不久,突然,驾驶关掉了广播,换成了没歌词的轻音乐。
  坐在一旁,被安全带牢牢压在椅背上的钟欣怡,对他的行径轻觑了一眼,便移回目光。
  车内虽然还是有音乐,气氛却变得迟滞。
  钱贯杰目光直视路况,在她收回视线几秒后,突然开口。“介意换个地方吃饭吗?”
  “随意。”她耸耸肩。而且现在才问也有点太晚了。
  “去我家?”他又问。
  钟欣怡又看了他一眼。对方则专注在路况上
  “OK。”有何下可?
  就这样,车子开回了钱杰贯的住处。
  下了车后,他一手提着打包的食物,另一手就如刚才在餐厅的情况,自然而然地牵起身旁人儿的手。
  钟欣怡没做什么表示,任他牵着。两人一起进了电梯,来到他位于八楼的屋子,经过指纹扫瞄过后,他打开大门。
  跟在他身后进了屋,空间大是理所当然的,但她很讶异地发现,他的环境布置非常舒适,一点也不像单身男子独居的地方。
  客厅整整一大区块铺着浅色地毯,漂亮的大理石桌与光用眼看就能感受其舒适程度的沙发组,一旁的木质柜上甚至插了瓶花。这地方怎么看,都像有个注重居住细节的女主人主导一切的模样。唯一看得出有男性氛围的,大概只有前方那目测至少八十寸的巨大液晶荧幕及家庭剧院组。
  他的客厅甚至看不到电脑。
  钱贯杰让她先在沙发上稍坐,他则转进厨房,将打包的食物装盘后再端出。
  “你自己住吗?”环顾一周后,她自然地跟进厨房,帮忙端东西。
  “对。”两趟即拿完所有东西,他将碗盘摆下后,将自己甩进沙发。
  “看起来不像。”她则坐到地毯上,靠近食物。“我大哥还住在家里时,家里从没那么干净整齐过。”
  “你大哥只是东西比较多。”他扬唇。“也比较随兴,和你一样。”
  “哪里一样呀。”她的房间可不会充满一堆模型零件。“你让我想起以前我们共用同一间书房时,他的东西几乎占满柜子。”她当时年纪还小,书房有什么就拿什么起来玩,有什么书就拿起来看,结果后来的求学之路虽然不是走和大哥同一条,但也相去不远。
  “我和他住时没这种困扰。”他耸肩。
  “你们住的地方肯定很大,有地方能让他当仓库。”她俏皮地皱皱鼻子。“我开动喽~”举起筷子,再度进食。
  钱贯杰因为她的俏皮而染笑,也跟进,仿佛稍早的插曲没发生过,两人又回到刚进餐厅时的融洽。
  “为什么你的客厅没电脑?”这很不对劲。
  “有,在柜子里。”他指指一旁的实木柜最下层,又抓来一旁的遥控器,朝荧幕按下按键,立即跳到开机画面。
  “为什么我大哥跟你住在一起那么多年,都没有学到你的收纳功力?”她惊叹。
  一样的东西,大哥是开放式的摆,钱贯杰却能收到看不见那些冷硬的机械零件。
  她要他教她怎么遥控,便试着玩了起来。
  “有键盘吗?”遥控器面板太小,她按得不太顺手。
  他从沙发下的隐藏式抽屉中,拿出了个无线键盘。“这边。”
  钟欣怡佩服得五体投地。他简直就是哆啦A梦。
  “你身上肯定有百宝袋!”
  “有的话我会立即去申请专利。”他笑。
  在自宅中,完全的私人空间,让他们比起在餐厅更不需要拘谨,钟欣怡席地而坐,倚在桌边玩遥控器,钱贯杰又到厨房替自己倒了杯波特酒,替那在生理期的家伙泡了壶热红茶。
  茶饮、零食、吃完或吃到一半的食物全摆在桌上,两人从吃饭、聊天,到后来各自占据沙发一角,玩起了对战游戏。
  “可恶!”连输了四回,慢热的钟欣怡也激动起来。
  她跪立在沙发上,整个人都快站了起来。钱贯杰则继续老神在在地当他的马铃薯,窝在沙发上。
  “注意右边。”他好心地示警。
  下一秒,钟欣怡再度被KO出局。她发出尖叫。
  “不公平!这种游戏我不熟,改玩益智游戏!”
  “你确定?”钱贯杰笑得很邪恶。
  “小看我?”她可不服气。
  “不敢。”他表情相当没诚意。“就算我们改玩Wii,我也不敢保证每场都赢。”
  他因为这自大的发言而得到一记白眼。
  看不起她的肢体协调就对了?
  “我保证我的瑜伽分数绝对比你高。”站起身来,她双手交叠向前,拉了拉筋。
  “我们还是玩益智游戏好了。”某人马上见风转舵。
  结果,钟欣怡依旧连四败,第五场险胜,她立即跳起来欢呼。
  “耶,我赢了!我赢了!”她表情不可一世。“哈哈哈哈哈……就不信赢不了你!”她朝他轻哼。
  钱贯杰被她的反应搞得哭笑不得。
  “十局赢一局很值得高兴吗?”
  “重质不重量,有赢就好。”她倒看得很开。
  “豁达。”
  “好说。”
  “嗤。”他好笑地哼了一声。
  “好了不玩了。”能量已经释放完毕,疯完后的钟欣怡如同电力耗尽,软绵绵地倒回沙发上。“好累。”她吐舌头。
  妈呀,太久没玩游戏了,她竟然玩到脑袋发热。她伸手扇扇脸颊。
  笑看她的举动,钱贯杰任这情绪转变太大的家伙休息,自己默默动手收拾桌上的杯盘及残局。
  “麻烦你了。”闭着眼睛的钟欣怡听得到收拾的声音,但激动过后,身体已经罢工,她只好发出无力的声音,略表谢意。“你是屋主嘛……就让你服务一下……”声音轻得仿佛要睡着了般。
  都没力了还想在口头上占他便宜。钱贯杰被她的俏皮逗得发噱,但他没笑出声,只是摇摇头。
  “基本的待客之道我还懂,累了就先休息一下。”他轻声回应。
  耳边传来细微规律的收拾声音,钟欣怡身体疲软,有些出神,脑袋却又十分清醒。
  手指还因为玩游戏时的激烈按压而微微发麻,却盖不过他刚才牵起她手时的触感……他不是抓着她的手腕或手臂意图带领,而是握住她的掌心。
  这其中的涵义差很多。
  认识他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她知道他身上有很多假象。
  钱贯杰不如他表现出来的游手好闲,也绝非一个没责任感的公司负责人。事实上,他无所谓的态度背后相当严谨,却又爱在发表意见或沟通的当下,表现得无关痛痒。
  这习惯似乎不只用在工作上,面对私事,他的态度更隐晦了。
  他绝不是那种会直接走到一个女生面前,大方对她说“我很欣赏你”的男生,要他坦白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好像会要了他的命。但他也不会是那种嘴上不讲明,只爱在肢体上吃豆腐、搞暧昧、占别人便宜却不认帐的浑球。
  他有刺猬般的防卫心,而今天他愿意让她进入他家,看见他隐藏在表象下最不为人所瞧见的那面,这肯定代表了相当程度的信任与重视。
  他在向她释出善意。
  但她不确定他所表现出的这些举动,究竟只是单向的讯息,或是希望回应的暗示。
  牵手耶……她手掌下意识地缩了缩。她该将这举动视为明确表示吗?
  同一时间,钱贯杰站在厨房洗碗。
  正确的说,应该是他站在厨房,看着洗碗机运转。
  水柱激起的水花泡沫不断冲刷磁器碗盘,他盯着水流,暂时还没打算转身离开。
  他需要思考,思考当自己离开这台洗碗机后,该如何面对客厅的那家伙。
  他想向她道歉。
  今早的会议,他教训了威远的那个代表后,顺道连她一起拖下水。她可以不满,可以趁他载她回家时向他发脾气或抱怨,但她什么也没说,连带他到了嘴边的道歉,又吞了回去。
  刚才在餐厅发生的事,她从头到尾看见,人人都爱八卦,她该好奇,该向他追问。用餐遭到打扰,被迫中断,她绝对有权表示不满,利用这点追问,逼迫他交代起因及来龙去脉,但她什么也没问。
  那态度不是将好奇压下,然后假装不在意,她的态度是全然的自然,在面对她时,他可以感受到,那双眼中见到的是“他”,就只有“他”,而不是只有表象的一个空壳。
  她从不对他的言行做任何批判,他也无须向她解释。
  她只看两人间的互动,和她在一起,他感觉自己……像个普通人。
  一个没有执行长身份、没有显赫家世、没有任何外显及附加条件,一个可以有喜怒哀乐,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算任性或情绪化也无所谓的普通男人。
  视线望向沾染了水珠的手,及遭到少许水花飞溅的衬衫。
  就只是一个普通人……他看着自己的手,从未感受过,自己竟是如此平凡。
  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身旁的沙发陷落,闭着眼睛有些出神的钟欣怡,突然又清醒过来。
  她没睁开眼,只是将自己从脑中思绪拉了出来。
  她感觉到他坐上沙发,之后过了好一会儿,都没再有动静,她缓缓睁开眼眸,见到钱贯杰在沙发的另一头,隔着一格沙发,与她相望。
  这瞬间,两人只是看着对方,动也不动,谁也没开口说话。
  他靠在沙发上,头侧了一边,姿态一如他所习惯的慵懒。
  她看见他眼睑轻掀,长长的睫毛在镜片后摇动,嘴唇没特意拉出曲线,这是第一次见到他表情如此放松。
  须臾,他终于动了,修长的手指取下鼻上的胶框眼镜放置到一旁,瞬间,伪装没了,褪去了雅痞,单纯的五官显露,露出了一张俊俏又清秀的男性脸庞。
  他依旧看着她。
  两人持续互望。
  在他的目光下,钟欣怡心跳平稳镇定,一切平常,却又感觉……似乎有了什么不一样。
  她不知道,自己该等他反应,或是他在等她打破沉默……
  “刚才那男人是我爸。”他突然开口。
  “嗯?”刚才那男人,她觉得有几分面善。
  “他是威远企业目前的代理董事长。”
  母公司那方的经营管理阶层,她平时不会接触到,也没特别注意,但他这讯息,倒让她想起一件事。
  “威远原本的董事长姓钱。”而代理董事长,似乎是姓蒋。
  “那是我外公,我从母姓。”他双手交握在身前,拇指不断互揉。
  钟欣怡的视线不禁被那举动吸引,那双手看起来有些焦虑。
  “你紧张吗?”
  “或许。”
  “谈心”这项举动让他神经紧绷,虽然他表情看不出来,下意识的小动作却说明了一切。
  但钟欣怡没打算阻止他,他肯定是花了很大的力气,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她没道理要他停止,叫他缩回去。
  不过她可以用其他方式,试着让他感觉自在一点。
  “如果我闭上眼,会不会让你觉得比较自在?”
  他抿抿唇,胸口因为呼吸而起伏。
  “或许你背对我,效果会更好。”他才无须担心,她随时会睁开眼,看见他脸上的表情。
  她很配合地转过身。
  看着她的背影、她的腰身,钱贯杰心头蓦然紧缩,一股莫名而来的激动。
  他声音哑了。
  “小呆,介意有个人肉椅背吗?”
  “比悬空没东西靠好。”耸耸肩,她伸长腿,缓缓向后退,直到背部碰到人体障碍物,他接手,移动她的身体,让她靠在自己曲立的腿上,隔着不到一只手臂的距离。
  他并未将她拥在怀中,两人接触,感受得到对方,却也保持礼貌距离。
  他深深吁了口气。
  “我不习惯说故事。”他已经开始感到胃部翻搅,想逃避。
  “说得不好我不会笑你。”她耸耸肩,缓和一下气氛。
  “要笑就笑吧。”他又做了个深呼吸,终于定下心,将那段自己当年也被蒙在鼓里的往事,轻轻托出。
  “我爸和他的前妻有两个小孩,在他们的第二个孩子满三岁那年,他前妻车祸丧生了,过不久,他经营的公司发生财务危机,他为了公司,也为了家庭,续弦娶了我母亲……”他轻哑的嗓音幽幽流溢。
  当时的父亲还年轻,外貌出众,也有能力,母亲在商场上与他有过几次接触,几次非公务的言谈中,她对这个男人爱家,与对妻子的疼爱、专一留下非常良好的印象。
  也知道当他妻子意外过世后,他从委靡再度站起来,为了两个孩子,尽心尽力在商场上冲刺。可惜金融海啸击垮了许多公司,他所经营的蒋盛也受到波及而面临倒闭危机。母亲欣赏他的专一与努力,因此向他提出企业联姻。
  可惜她没想到的,是那男人的忠诚,不会因为再娶就换了个人。父亲自始至终,忠诚的对象只有他的前妻,以及前妻为他生下的那两个小孩。
  母亲努力过,后来认清那男人绝对不会爱她,在他六岁那年,她主动提出,协议离婚。秉持着就是想帮助对方的本意,母亲没要求蒋家父子离开钱家,毕竟他们共同拥有一个孩子,蒋家也算半个钱家人。
  在还不知道这些原因前,小时候的他常觉得奇怪,为什么大哥和姐姐总对他不理不睬,也不知道为什么,爸爸只疼他们两个。
  他明明很努力,不断拿各种玩具去讨好,拿遍奖项,跳级……
  直至后来才知道,他的努力不会让父亲感到开心,父亲只会担心他的光芒越盛,兄姐便只能活在他的阴影下,而外公会将一切全交给他,不留半点残羹给自己的一双儿女。自他有记忆以来,父亲就总是在为大哥和姐姐的事与外公争执,争取他们的权益。
  “你恨他吗?”对他过于轻描淡写的语气,钟欣怡感到疑惑。
  “或许曾经有过那种情绪。”将话摊开来讲,他感到一颗沉重的大石被搬开,胸口还麻麻的,吸呼有点痛,胸口却有点轻。
  “但我没办法恨。”他嗓音低了几分。“我后来才知道家里的仆人会虐待我的异母兄姐。”他是钱家唯一的继承人,是外公唯一承认的金孙。
  主子的态度直接影响下面的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兄姐受尽嘲讽和虐待,钱家上上下下全将他当成小祖宗,捧在手上照料,他的大哥却在他小三那年,因食物中毒送急诊,差点死掉。
  他亲眼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大哥,身上有多处明显外伤。
  他躲在书房外,亲耳听到父亲与外公的争执,父亲为了大哥悲愤怒吼,却被外公无情冷漠的言语给打了回来。
  他震惊得无法思考,脑中一片空白,直到见到同样躲在书房外,躲在另一边角落的姐姐。他想上前解释,自己并不知道这一切,他想安慰她曾经受过的苦难,却不知该如何起头……他只能回到过去,像个牛皮糖,默默跟在她身后。
  直到她失控、崩溃,朝他怒吼,他才知道一切都不可能修补完整了。
  钟欣怡没想到会听到这般的家族秘辛,泪无预警地落了下来。
  “他们没人告诉我……”他嗓音有一丝羞愧。
  突然间,许多疑惑被解开来,反转的情绪教他难以承受。
  原本他认为兄姐对他不理不睬很过分,在他知道,兄姐面对他无忧无虑的缠人笑脸背后是遭到何种对待,他的想法转成了,他们怎能在面对他时只当他不存在?他们绝对有更多机会偷偷修理他,但他们只是选择了避开。
  疼爱他的外公成了促成这一切的刽子手,但他无法怪他。
  为了遭到不公平对待的小孩而努力的父亲,他又怎么能恨?可他也是他的孩子,每每面对他的偏袒,除了失望,也就只能让无力与悲哀在心中流转,自己再想办法将情绪压下来。
  他卡在中间,无法回应任何一方的期待。什么也无法做……他什么也不是。
  “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互相……”
  钟欣怡听到身后传来他幽幽的低语。
  将一切摊开,钱贯杰觉得自己像是被掏空了,心缺了一大块。他任自己曲身,额头抵上她的背。
  他埋在她的背后,声音变得模糊。
  “小呆,告诉我……这种情况,如果是你,会怎么办?”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已经不像问话,而是喃喃自语。
  这“互相”……她收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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