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宪兵队大牢里弥漫着一股肃杀阴森的气息。
山口容子和假扮成日本军官的杨适直闯丁怀楠被囚禁的牢房。
看守丁怀楠的狱卒只有一个人,此刻正打着呵欠,看起来精神有些委靡不振。
山口容子和杨适已经商量过了,如果不能顺利的让这个菜鸟宪兵打开牢门,他们只好将他的脖子扭断。
「开门!」山口容子简短的说。
宪兵似乎被吓醒了,他咽了一口口水说:「容子小姐,没有大队长的允许,我们不能随便开门。」
「弘武队长现在正在跟圣野上校开会,是队长要我来提人的。」山口容子亮出了从弘武太郎身上摸下来的钥匙。
「这个……」宪兵仍犹豫着。
山口容子愤怒的甩了宪兵一耳光,「混蛋!你眼中还有圣野上校吗?」
宪兵一脸错愕。
「还不开门?」容子目光凌厉的瞪着他。
「是。」宪兵只好依言打开牢门。
门打了开来,牢房里充满了血腥与潮湿的怪味,里面很暗,只靠墙上一个小小的天窗透进微弱的月光。
杨适看见丁怀楠的双手被铁炼锁在大柱子上,他身上的衣服染了大块的血迹,并且浑身是伤,他的头低垂着,气息微弱。
山口容子镇静且面无表情的用手扶起怀楠的头,确定是他没错。
「把他身上的手镣脚铐打开。」山口容子命令宪兵。
「容子小姐,我没有钥匙,平常都是……」这个倒霉的宪兵话还没说完,已被杨适一拳打昏了过去。
杨适从口袋里取出一截铁丝,他将铁丝折了一个角度,顺利的打开了丁怀楠手脚上的铁锁。
「快走吧!」杨适将怀楠背在身上。
山口容子掏出枪,准确的射穿那个宪兵的脑袋。她迅速的领着杨适从宪兵队的密道里逃了出来。
虎哥派来接应他们的车子正在偏僻的小路上候着。
杨适将已陷入重度昏迷的怀楠抱进车里,却发现容子并没有要跟他们走的意思。
「上车啊!」杨适焦急的催促道。
「我要回去了。」容子转身欲走。
「你疯了!?」杨适情急之下,一把拉住容子的手腕。「你是不是疯了?回去,弘武太郎能放过你吗?圣野能保得住你吗?」
山口容子甩开杨适的手,固执的说:「在姓曹的手里我就该死了,能活到现在,我也满足了。」
「德容!」杨适惊愕而痛楚的喊了她一声。
容子递给他一个凄美的微笑,然后头也不回的奔进树林里去。
天啊!为什么容子真的就是德容呢?杨适抬起头,无语问苍天。夜风穿过松林,像是低低的叹息,又像是幽怨的泣诉。
丁怀楠被安全的送抵虎头帮的势力范围后,杨适立刻请了医生过来处理怀楠的伤口。
「他的伤势怎么样?」杨适问。
「不要紧,他年轻力壮,过几天就可以恢复。」医生留下药帖:「按时替他换药就行了。」
「谢谢。」杨适送医生出去。
一道雪亮的闪光就在这时划过沉静的夜,天空似乎就要被撕裂了般。杨适的胸口急速的起伏,惦念着容子的生死安危;她刚才就这样走了,而自己为什么没有拦住她呢?雷声轰隆隆的响了起来,不行,他得确定容子是否安全才能放心。
「站住!」
杨适被一个威严的声音叫住了,他回头一看竟是戴先生。
「我担心容子。」杨适激动的说。
「你不能去找她,有圣野在,她会很安全的。」戴先生严肃的说。
「可是她偷偷放了怀楠……」
「你的出现只会激怒圣野,到时反会弄巧成拙的,你知道吗?」
杨适沉痛的说:「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呢?我能做什么?在这里枯等?等着老天爷决定让她生或是死?」
戴先生不语,杨适也无计可施,只能不安的守在怀楠的床边。
急雨像乱箭一样从深潭似的天际狂射了下来,闪电不时从窗外划过,杨适就这么枯守了一夜。
就在天快亮时,丁怀楠终于醒了,他一看见杨适,就知道自己已经安全了,他开玩笑地说:「我还活着啊!?」
「当然。」杨适笑说:「医生说你过几天就可以活蹦乱跳了。」
丁怀楠傻笑着:「你也真是神通广大,居然能把我从日本人的手中救出来。」
「你该谢的人是德容,如果没有她,我们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她人呢?」丁怀楠问。
「我也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杨适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让杨适觉得意外的是,丁怀楠被劫走的事件尚未引起轩然大波,医院忽然传出闹鬼的消息。
山口藤平被刺身亡后,日本方面立刻派了井口博士接替这个实验。据丁怀楠的推测,一定又是被囚禁的实验病患逃了出来,才会传出闹鬼的传闻。
院里的病人陷入极度的惊恐中,甚至有人信誓旦旦的说:「是僵尸,真的!我亲眼看见的,他的眼睛都烂了,脸上的肉好像也快要掉下来……好恐怖啊!」
井口博士和山口容子站在二楼的走道上望着大厅里急着办理出院手续的病人们。
「我明明把门锁得好好的,怎么会有人逃出来呢?」井口一脸纳闷。
「这些流浪汉之中恐怕有人曾经是贼。」山口容子冷淡地说。
「贼?」
「不然怎么会懂得开锁呢?」她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病人走了就算了,你尽快把这个实验的结果作出来。」
「谈何容易!」井口蹙着眉,「山口教授的实验纪录遗失了一部分,我必须再花两个月的时间才能把结果作出来,你知道吗?」
「那又怎么样?」
「现在病人都转院了,医院的财务立刻会出现问题的。」井口分析道。
「这件事应该由卢定坚来想办法。」
「容子小姐,你这么说可不公平啊!」卢定坚一听到医院闹鬼的事,立刻也赶了过来,正好听见他们的谈话。
「我投资你们的医院是为了造福市民,现在搞成这样,对我的名誉有很大的伤害啊!」
山口容子昂起下巴,笑说:「没想到卢先生也会对造福市民的事业有兴趣?我以为咱们只是各尽所能、各取所需罢了!」
「你要这么说,我也不能反驳,做生意嘛!最重要的是诚意,我倒觉得医院里有人在搞鬼,如果我们希望继续把医院经营下去,是不是应该彻底查查最近医院发生的意外到底跟我们自己人有没有关系?」卢定坚盯着容子。
「卢先生这话说的是,容子,你不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都不太寻常吗?」井口也附和道。
山口容子寒着脸说:「我会留意的。」
井口走后,卢定坚忽然说:「听说容子小姐从小是在北平长大的。」
容子一愕,立刻反驳:「无稽之谈!」
「无稽之谈?是这样的吗?可是我的手下却告诉我,三年多前他曾经在北平见过你。」
「胡扯,这些年来,我一直跟着圣野上校在东北。」容子极力掩饰着心中的不安。
「是这样吗?」卢定坚笑笑:「没想到天底下长得相像的人还真多。」
卢定坚离开后,容子却有一种晕眩的感觉,他到底想做什么?拆穿圣野给她的假身分吗?不过就算她因此丧失一切的权力,事到如今,她一点也不在乎了。
杨适再度见到容子时,才知道原来她不但赶在弘武太郎和圣野醉酒醒来前回去还了钥匙,还假装醉得比他们更厉害。
弘武太郎对丁怀楠被劫的事震怒不已,他严惩了当日所有值班的人,再加上虎头帮又请动了法国领事出面说项,这件事才暂时被压了下来。
「德容,离开圣野吧!以前你说我留在卢定坚的身边迟早要死于非命,现在的你又何尝不是呢?」杨适坚定地说:「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再冒险了。」
「卢定坚恐怕已经查到我的身分了,医院的事,我只能帮到这里为止,现在病人全都撤走了,只要把医院炸了,他们的细菌作战计划就完全被摧毁了。」容子递给杨适一份医院的平面图:「我知道你一定会成功的。」
「你呢?你有什么打算?」杨适的眼中有着浓浓的惆怅。
「圣野对我很好,这点你不用替我担心。」
杨适怔怔的站着,眼光一直停留在容子清丽的脸庞上。
「吻我一下好吗?」容子突然要求道。
杨适心痛极了,他激动的拥抱了容子一下,然后将他灼热的双唇落在容子的唇上。
容子在心里对杨适说:从今以后,我会彻底把你留在我心里……
如今的医院就像一座空城,闹鬼之说仍在大街小巷里流传着,虽然卢定坚祭出义诊的名目希望为医院招揽生意,但效果不彰。尤其是医护人员,几乎没有人愿意于天黑后继续留在医院里值班。
这天夜里,杨适穿了夜行衣,轻而易举的潜进医院里。
当他进入地下楼时,一个打扫的清洁工人正拿着拖把在拖地。
「医院里还有人吗?」杨适插入口袋中的手紧紧的握着手枪,站在清洁工背后十步远的地方。
「除了我,只剩停尸间的死人。」清洁工还不知道再过一会儿,这间医院就要被夷为平地了。
「我劝你现在立刻丢下拖把逃命吧!否则你也会变成一个死人。」杨适说。
清洁工诧异的回头,只见跟他说话的是一个黑衣人,不仅全身黑衣,连头和脸都蒙起来了。
「不要杀我,我身上没有钱。」清洁工吓得丢下拖把,拼命往后退。
「快出去,离这里越远越好。」杨适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我走,我走……」清洁工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医院。
杨适依着容子给他的平面图,顺利的将炸药安置在培养细菌的一间实验室里,炸药将在两分钟以后爆炸。
当他准备离开时,却听到楼梯间有脚步声。
医院的人不是都已经离开了吗?究竟这个脚步声是医院的医护人员,还是莫名其妙的闯入者?
杨适飞快的跑向声音的来源处,贴着楼梯的转角,他看见走过来的人正是井口,以及一个孤儿院的小孩子。
「医生伯伯,我真的只要打一针肚子就不痛了吗?」小孩天真的问:「可是打针可能比肚子痛还痛耶!」
「不会,我向你保证一点也不痛,而且病好之后,我还会买糖葫芦给你吃。」井口牵着小孩,打开了一间诊疗室的门走了进去。
杨适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回去拆了炸弹,放弃今天行动的大好机会,再者就是立刻救出小孩,再求完成任务。考虑了一会儿,他心底当下做了决定。
当杨适就要闯入诊疗室时,容子却似鬼魅般的出现在他旁边,简短的问:「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一分半钟。」杨适愕愣了一下回道。
「你对付井口,我把小孩子救出来。」容子说完立刻进入诊疗室。
井口已将注射针筒拿在手上,看见容子时,他似乎有一点诧异。
「你怎么来了?」
山口容子一言不发,且出乎意料之外的一把抱起孩子往外跑,而小孩则吓得哇哇直叫。
「你做什么?」井口的面目突然变得十分狰狞,且毫不留情的拔枪对容子的身后射击。「原来叛徒就是你!」
容子抱着小孩消失在井口的视线,但他立刻追了出来,就在一个黑影闪过他面前时,他的胸口已被子弹贯穿。他睁大着双眼,试图看清楚自己究竟是死在谁的手里,可是事情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了,这个黑影在他倒地之前,倏地窜离了走廊,他还听得见飞快而隐约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轰的一声巨响,医院顿时变成一团大火球,蕈状的火雾猛然直窜天际,周遭霎时亮如白昼,杨适也被震得朝后翻跌。
「德容!」他狂喊着,并抬起手臂挡住喷射过来的碎裂物。
然后,杨适看到那个小孩躺在他前方不远的草地上,他奔了过去,却没有见到容子的踪影。杨适抱住孩子,担心的问:「小弟弟,刚才抱你出来的姊姊呢?」
小孩嗫嚅的说不出话,接着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巡捕房与消防队员火速的赶到,医院被团团围住,杨适抱着小孩挤出看热闹的人群中,心中满是焦虑……
正当杨适满心疑惑与担忧的同时,另一边的山口容子则拦了一辆车直奔圣野的住处。
车夫一边拉着车,一边回头打量着容子。「小姐,我看你伤得不轻,要不要先到医院去啊?」
「送我去找圣野上校,快!」容子的背部被井口射中一枪,伤口剧烈的疼痛着,她清楚的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正不断的从伤口流出来。
也许,等不到天亮她就要死了,可是在死之前,她一定要见到圣野。
容子将头倚着车棚,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像要飞出躯体似的,疼痛的感觉也慢慢消失了;她清楚的听到耳畔呼呼的风声,风吹动了厚帷幕似的黑夜,星子在远处闪烁,又或许那就是圣野为她点亮的灯光。
容子忽然热泪盈眶,往事像雪融化后的一江春水漫过了心头,圣野与她从初相遇起的一幕幕像跑马灯般的掠过她的眼前,直到此刻她才惊觉原来圣野在她心里的分量是超过杨适的,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她清楚的感觉到,她的生命正一点一滴的在消失……
「姑娘,到了。」车夫将车子停在大门口。
站岗的一个卫兵立刻走了过来,他朝车里一探,大吃一惊,立刻对另一个卫兵说:「是容子小姐,她受伤了,快报告上校。」
那名卫兵火速地跑进去通报。
「扶我进去。」山口容子挣扎的从车上下来。
卫兵看容子根本站不住,只好将她抱进去。
圣野赶了出来,接过容子,立刻说:「备车,去医院。」
「上校,不用送我去医院,医院已经炸掉了……」容子喘着气说:「能死在你怀里,我就感到很安慰了……」
圣野连错愕都来不及,立刻命令卫兵说:「找广川医生来,快!」
他将容子抱回自己的房间,小心翼翼的放在睡铺上。
圣野紧紧的握着容子的手,她的脸色雪白,连手也像冰一样冷。
「是谁把你打伤的?是谁?」圣野的心揪疼着。
容子用仅剩的一点力气说:「我欠你的还不清,如果有来生,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你胡说什么?医生马上就来了,你不会有事的。」圣野心急如焚的望着被鲜血沾湿的床褥。
「我对不起你……丁怀楠是我放走的、医院的事也是我做的,我不希望我的同胞受到伤害。上校,我不能奢求你原谅我,今天,我只能把我的命赔给你。」容子带泪的双眸诚挚、无奈地深深瞅着他。
圣野打了一个寒颤,脸色发白、呼吸急促;他踉跄的退了一步,几乎难以置信。
「我对你做得难道还不够吗?你怎么会背叛我?怎么会?怎么会?」
「可是我怎么忍心看着怀楠被折磨至死,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无辜的男女老幼在那些可怕的细菌作战之中,求生不得、求死无门?我知道我这么做对不起你,所以今天,我把命赔给你。」容子深吸了一口气说:「当井口开枪打中我的时候,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见你,无论你肯不肯原谅我,我都要回来告诉你,其实我是爱你的。」
圣野转过头,避开了容子的目光,他心中千头万绪、千回百转。两军交战就是这么残忍,他说过,他是军人不是刽子手,他又何尝愿意看见无辜的男女死在炮火之下呢?
容子攀住了圣野的身子,「既然你不能原谅我,那么杀了我是不是会一解你心头之恨?」
「如果你要我原谅你,你就好好的活下去。」圣野激动的拥住她。「我不要你用死来还我的情,我要你活着,活着还我的恩、活着还我的爱、活着把所有欠我的都还给我。」
医院炸毁后,卢定坚的生意受到严重的打击,更令他心烦的是,他跟日本方面的关系跌入了谷底。
卢定坚带着厚礼前去拜访圣野上校,守卫却只是简短的说:「上校不在。」
「不在?」卢定坚带着狐疑的语气说:「我一连来了三天都见不到他的人,圣野上校是真的不在,还是避不见面呢?」
「上校真的不在,山口小姐受伤在医院里,上校一有休息时间就待在医院里面。」
回到办公室,卢定坚不禁有几分诧异。
「没想到山口容子跟圣野上校的关系非比寻常,照这样看来,容子的真实身分,圣野是一清二楚的了。」
何京苦笑一下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我们想跟日本人修补关系,走圣野上校这条路是行不通了。」
「可是现在英国领事和法国领事都因为杨适的关系全靠到虎头帮那儿去了,如果连日本人都不帮我,我想选上这届的华董真是天方夜谭。」卢定坚焦虑不安的在屋里踱着方步。
「凭小姐跟杨适的感情,也许……」
「你是不是疯啦!?杨适背叛我,私底下串通虎头帮抢我的军火,你以为他还会念在跟璧人的情分来帮我吗?他如果对璧人有情,当初就不会背叛我。」卢定坚咬牙切齿的说:「如果不是杨适,我的大好江山也不至于如此摇摇欲坠,不将他千刀万剐,难消我心头之恨。」
「可是卢先生,再过半个月就是选华董的日子,我们该怎么办呢?」何京问。
「试试弘武太郎那边。」卢定坚沉吟道。
何京赶紧道:「我听说东北的情况吃紧,弘武太郎这几天就会过去支援。」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卢定坚气闷的走到酒柜拿酒。
「据说宪兵队副队长石田男出线的机会很大。」何京续道:「这个人耳根软,又好酒色,应该很容易摆平。」
卢定坚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那事不宜迟,我们就请他到夜总会去吧!」
然而,卢定坚恐怕作梦也没想到,这个四十岁不到的副队长石田男竟然知道他有个清丽脱俗的女儿,非但如此,石田男还表现了极度的兴趣。
「改天我做东,请卢小姐也赏个光。」原来他是在打卢璧人的主意。
卢定坚的脸上掠过一阵不自在,「小女平日深居简出,不知道石田先生怎么会认识小女?」
「喔,说起来也真是巧合。」石田男回忆起他遇见璧人的情景,那天其实只是个极平常的日子。
他看见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孩子刚从一间俄国面包店走出来。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对这个女孩就有一种惊艳的感觉,他痴痴的跟了她一段路,后来终于耐不住性子拦在她的面前问她的名字。
那女孩却刁蛮的回了他一句:我爹是卢定坚,有本事你去问他我叫什么名字。
听了这段经过,卢定坚大吃一惊,心里头不禁有些不安。
「璧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我代她向你赔罪。」卢定坚端起桌前的酒,一口饮尽。
石田男笑道:「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有个性的女孩子,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卢先生及您千金吃个便饭。」
「那怎么好意思。」卢定坚心中虽然暗自叫苦,但转念一想,如果攀上这层关系,说不定能因此让他拿下这届华董的宝座,如果真是这样,璧人应该也不至于怪他。
赴宴那天,卢定坚并没有对璧人说得太明白,因为他自己也没料到,石田男宴请的只有他们父女二人。
佣人将精致的菜肴一道道的端了上来。
石田男满心欢喜的说:「这些菜,我是特地请怀香楼的师傅过来烧的,还合你们的口味吧?」
「石田先生,你真是太客气了。」卢定坚立刻敬了石田男一杯酒。
而一旁的卢璧人只是冷眼的看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应酬着。
「卢小姐,我敬你。」石田男端起酒杯望着璧人。
「我不会喝酒。」她毫不领情的拒绝。
卢定坚急得撞了璧人的手肘一下。
卢璧人只好摆出一个微笑,「那我以茶代酒,石田先生应该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我当然不介意,只是觉得有点遗憾。」石田男嘴边的笑容有点僵硬。
卢定坚立刻打圆场。「璧人,难得石田先生看得起你,你就敬石田先生一杯吧!」
「乾杯!」一听父亲完全不替她着想,璧人赌气的一口喝光杯里的酒。
石田男开心的拍了拍手说:「真是虎父无犬女。」
卢定坚见石田男开心起来,紧接着提起华董任职的事。
「放心吧!我跟大小姐十分投缘,你的事包在我身上。」石田男眉开眼笑的拍着胸脯保证。「不信我现在就打电话给罗宾斯先生,他可是这次最有影响力的推荐委员!」说完,他便离席去打电话。
卢璧人听出了原委,狠狠的瞪了父亲一眼:「你拿我当夜总会里的交际花啊!」
「乖女儿,你就帮爹地这个忙,更何况石田先生的人也不错。」
卢璧人立刻嘟着嘴巴说:「我看他就是一脸嫖客相。」
「你对他有偏见。」卢定坚摇摇头。
她板起脸来,「爹地,我从来没见过你对人这么低声下气,这家伙是个日本人耶!」
卢定坚叹了口气,「你也知道爹地不曾对人这样低声下气,如果不是情势所逼,我会这么做吗?」
正说着,石田男回来了。「卢先生,罗宾斯先生说你现在可以过去找他,他在等你。」
「现在?」卢定坚有点诧异。
「对!现在。因为晚一点罗宾斯有别的邀约,这个时间是我好不容易帮你约下来的,你应该不会平白把这个机会让给虎头帮的陆虎吧!」
「虎头帮也约了罗宾斯!?」卢定坚的心里有点慌。
「所以你一定要赶在他前面,以免错失良机,璧人小姐我会送她回去的。」石田男说。
「我自己可以回去。」卢璧人立刻起身,她才不愿一个人留在这里。
石田男立刻说:「这顿饭还吃不到一半呢!大小姐你这样回去岂不是太不给我面子了?」
卢定坚因为急着赶往罗宾斯那里,因此用命令的口吻对璧人说:「你留在这儿,帮爹地好好谢谢石田先生,别让人说我们没家教。」
卢璧人心里虽百般不愿,却也只能眼巴巴的望着父亲匆匆离去。
石田男盯着璧人看了许久,然后说:「能让我看上眼的女孩子不多,你是其中一个。」
「放我走吧!」卢璧人忽然觉得自己的处境很危险。
「你怕我?」石田男将身体挪到璧人身旁,并且用力的嗅了嗅璧人的耳畔。「好香的味道。」
她霍地站起身子:「我不是妓院里的那些姑娘,你搞错了。」
石田男也站了起来,他的眼睛像两簇燃烧的火苗,璧人惊惶的被逼到墙角,石田男揪住璧人的领口,「刷」的一声撕破她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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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起情涌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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