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点红妆 第二章

  「你要出去外面!?」云丹书叫了起来,瞄着窗外大雪纷飞的景况,耳边不时传来窗子拍打声与恐怖的呼啸声,天气这么冷,他不晓得一个姑娘家出去干嘛。
  「所以我说她疯了。」毋情天外飞来一句冷话,然后又低头继续赶着他的针线活儿。
  「闭上你的狗嘴!」云丹书向来的好脾气全被毋情给气跑了,「雪妹,告诉云大哥,外面的风雪那么大,你出去要干什么?」他像在哄小孩子似地对她轻言细语。
  雪残手执毛笔在白纸上写下一行子:你没瞧见我一身髒吗?我想出去洗净身子,去除污垢。
  「若想沐浴,云大哥可以帮你烧水,何必出去外头?何况外面那么冷,哪里有可以供你洗身的?怕不被冻死才怪!」他坚决的反对。
  「丹书,你干嘛这么担心?既然她想受风雪之苦去洗冷水澡,让她出去又何妨。」毋情漠不关心地说。
  「又不是你的家人朋友要出去外头,你当然说得理直气壮!」云丹书拿着汤勺破口大骂。
  毋情停下缝衣针线的粗手抬起头瞟他一眼,「她也不是你的家人朋友,只不过是个借宿之人,你干嘛对她像亲生妹妹一样照顾得无微不至?」他真搞不懂一个怀有心机的娘儿们,值得他这般对待吗?
  「我……」
  突来一阵冷飕飕的强风,令他们倏地打了个冷颤,转头向门口望去,冷风冰雪猛然袭上他们的脸,冷得他们直打哆嗦;另一方面,他们惊见大门是开着的,坐在椅凳上的人儿也早已不见踪影。
  「雪妹跑出去了。快!你出去找她!」云丹书慌了。怎么搞的!?竟然吵到连人何时跑出去都不知道!
  毋情将大门关上,然后拍拍身上的雪。「你自己去找不就得了?干嘛一定要我去。」休想叫他去找那个臭娘儿们!
  「要不是我现在正忙着煮薑汤无法走开,你以为我那么希望你去找啊。她应该还走不远,快去!」煮薑汤需要花些时辰,如此熬出来的味道才甘甜;热呼呼的薑汁在这种寒冬最好暖身了。
  「要找你自己去找。」
  「好!你不去找,以后休想吃我煮的东西。」见毋情无动於衷,他开始威胁。
  「不行啊!你不能让我饿死!」毋情开始惊慌失措起来。
  长久以来,两人的膳食几乎由他一手包办,唯有他能够烧得一手好菜,若是由毋情接手,端出来的菜盘肯定是焦得跟黑炭似的。
  「那就去找雪妹,我就不会让你饿死。」
  「这……好吧!」迫於威胁之下,毋情只好出去找寻他厌恶的娘儿们。
  寒溪过雪,梅蕊春前发。照影弄姿香苒苒,临水一枝风月。
  对着自己的影子摆动轻柔的身姿,她的娇躯散发一股幽微的清香,粼粼水光藉着浅淡的月光映照出她阴柔之躯,一掬水,髒兮兮的脸立刻换上一张似玉般的容颜。
  风继续呼啸,雪依旧吹袭,丝毫不停歇。
  泡在冰冷的小溪中,雪残悠然自得地以手代杓掬起水一点一滴撒在黑发上,像是奇蹟似的,所到之处,乌亮的青丝竟然马上变成雪发,一根根发丝比雪还白。
  躲在树林暗处的一双眼倏然瞪大,之后又变得深邃,最后射出阴冷的眸光。
  她的嘴角勾着微笑轻轻拍打着浮在水面的雪发,专心的程度根本没察觉到四周的动静。
  此种天气风吹草动固然没什么,只是吹来的风似乎掺杂着一股微妙的气息,让人直觉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彷彿感觉到什么似的,停下拍打的手,一双眼戒备地望着四周,猛然发现右前方的草丛动得厉害,不像强风吹过草丛该有的动向,她墨黑的眼珠子一歛,眼尖地瞥见草丛后有一双锐利的红眼。
  红眼愈来愈近,从草丛中走出来现出原形——原来是一匹灰狼。
  她的眼神为之柔和,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她从水中站起来,裸着身子不觉危险地往灰狼的方向走去,动作自然,没有一丝畏惧与退缩,亦无裸裎的羞涩。
  灰狼上前行走了两、三步便静止不动,锐利的红眼一迳地盯着牠的猎物靠近。
  雪残在离灰狼只有四步之距站定,灰狼略动了一下,她不畏惧地露出亲切的笑容,哪知灰狼露出一排尖牙,滴下飢饿的口水,然后后腿一跃扑上牠的猎物,她紧急侧过身,却因慢了一步闪避不及被灰狼抓伤手臂,立刻渗流出血水。
  她愤怒地猛盯着灰狼,雪发一下子变为银白色,发色变成银白色一向是她生气时的徵兆,而雪发是她的自然色,一种身为雪女的标志。
  灰狼畏怯地后退一步呜咽了一声,除了嗅出她不是人类之外,也惧怕她射来的寒光。
  眼神再度回复柔和,银发亦回复成雪发,雪残伸手抓了数片雪花覆於伤处,停留三秒移开手,伤处已经不见痕迹。
  她蹲下身掬起水洗去余留的血水,凝脂如雪的手臂就像没发生方才那件抓伤的片段般。躲在树林暗处的人再度因吃惊而瞪大眼。
  雪残甩了甩发丝,雪发又奇蹟似地变回原来的乌黑,频频滴水的发丝也在她甩发的瞬间变得柔顺,没有半点沾过水的痕迹。
  忽地,不知从哪儿变来一条白丝绢,她巧手一缠,俐落地束住及臀的黑发,然后走到一棵矮树旁取下挂在枝干上乾净的雪衣穿上。
  清丽素雅的芳姿,玉脂般的雪肤,配上雪白的罗裳,站立於满天雪花的天地里,犹如飘逸的仙子,佳人如此,怎一个美字了得!
  她俯身摸摸灰狼的头温柔一笑,藉着笑容告诉牠她不介意抓伤的事,并安抚牠害怕、不安的情绪。
  六岁便丧母的她之后几乎是与动物一起生活,直到懂事、能够自食其力了,她才离开;所以每个动物的眼神她总能一眼看透,也能了解动物的心思。
  灰狼半带戒心半畏惧地盯着她,她无奈一叹,有点蛮横地拉起牠的前左脚轻拍牠的脚掌,试图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牠;此动作是动物之间表示友好的意思。
  狼向来是敏感的动物,在不确定对方是敌是友之前,警觉性是不会轻易就撤除的。
  彷彿感应到她的心意似的,灰狼怯怯地爬行一步,一颗头撞进她的胸怀,有些撒娇地磨蹭着,算是接受她的友好。
  雪残不禁咯咯地轻笑,发出甜美的笑声,也让她始终淡漠的眸子添上几许柔和的生气。
  灶房里尽是烟雾瀰漫,云丹书趁着煎鱼的空档坐在小板凳上和毋情一块儿闲聊。
  「你说雪妹……是雪女?」
  毋情猛点头。
  「昨晚你不是叫我去找那个娘儿……她吗?」见云丹书皱起眉头,他赶紧改口。「我追上去之后却发现她在小溪中沐浴……」
  「你看到她的身子了?」尾音扯高,云丹书的额角暴起一条青筋。
  「我只看到她的背影而已,而且她的头发那么长,要看的话也只能看到脚。」
  毋情一副不屑的表情,好像即使她人赤裸裸地站在他面前他也不屑看似的。
  听了他的话,云丹书这才松了口气。「雪妹怎么可能是雪女嘛,如果她真是雪女,为何她没有发现你在树林里偷看她?」
  「我怎么会知道?」毋情不是很在意地耸耸肩,「最奇怪的是在后头,我看到她被一匹飢饿的灰狼攻击,抓伤了手臂。」
  「可是昨天她回来时,并没有任何血迹啊!」云丹书又是怀疑又是担心。
  「你怀疑我骗你!?这种事我怎么可能随便拿来说说,你当我那么爱毁谤她啊?」毋情有些激动,云丹书居然不相信十多年的朋友反而相信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人。
  「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这根本就不可能嘛!」
  他眉头一歛,「说到底,你就是不相信我的话。」
  「拜託,你能不能尽早脱离那场梦魇?不要因为雪女害了你的全家,就把所有的女人都当作是雪女,好不好?」毋情的行为他实在是看不过去了。
  「我是这种不分善恶的人吗?」毋情的口气十分恶劣。「她是雪女、她是雪女、她是雪女!你要我说几遍你才肯相信!?」他突地站起身,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云丹书随后站起来想再说些什么时,雪残在此时出现在灶房门口,他怔愣了下,毋情随着他的视线望去,也愣住了。
  她皱皱小鼻子,一副呼吸困难地指指他们的后面,然而他们仍是没半点动作,她一急,冲过去推开他们,跑至灶炉旁拿着锅铲将鱼翻身,见鱼煎得情况不佳,她皱起眉头,二说不说,从一旁拿来一只空盘子将焦黑的鱼剷起放在一旁。
  云丹书见状,俊容一红,感到糗极,在厨艺方面素来不错的他竟然也有失误的一天!
  她拿着放有煎鱼的盘子走到他们面前,以眼神指责着他们。
  毋情深深地凝视她,想从她的眼里看出些许端倪,却一无所获,他怀疑她站在那里很久,不知是否听见他们的对话了。
  「雪妹,不好意思,鱼焦了没办法吃。」云丹书瞄了一眼外头的天色,「市集还没结束,麻烦你去一趟买条鱼回来,可不可以?」每一顿的午膳他向来坚决要有一盘鱼,如此一来,营养才能得到充足。
  她孩子气地眨眨右眼,绽开天真的笑靥。
  望着她娇艳的脸蛋,他不自觉地脱口:「毋情,你陪她去市集。」他不晓得昨天他们救起的髒姑娘洗去一身污泥竟是如此绝俗,笑起来更是夺人心魂,他担心她一个姑娘家去龙蛇混杂的市集会有危险。
  「休想!既然你担心她的安全,由你陪着她去不就得了?」毋情深沉地斜睨她的笑颜完全无动於衷,她的笑容只会令他觉得噁心、虚伪。
  「你忘了吗?明儿个李家办喜事,要求今天需要钓到一百只鲤鱼,你前些日子一口气爽快地答应,却忘了你根本就不会钓鱼,而且也没想到寒冬根本没鱼可钓,说你笨,你还真的够笨。」云丹书无可奈何地瞪他一眼,末了仍不忘损他一句。
  「我怎么会知道!」他企图以一句话带过。
  「人家银两出得多你就见钱眼开!好歹你也想想后果吧?」云丹书不愿放过他,直想着要好好数落他,盼他这种性子能够趁早改掉,往后才不会惹祸上身。
  「要不然你说,你可以让我们不用干活儿,生活就能无虞吗?」他会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两人的生计着想。
  「你……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至少在你答应之前,得考虑到你若答应的话会不会拖累到我啊!」像这次的钓鱼,和上次的缝补衣裳,以及上上次的写字……等等,很少有一次是他答应人家而自己可以成功的。
  「你知道我辩不过你,我认输,我答应你陪她去市集这总可以了吧?」谁教他欠他的!
  知道结果了,雪残先走一步往门口方向而去,离去之前她别有深意地瞟毋情一眼。
  虽然已无暴风雪,却仍有着稀疏的雪从天缓缓飘下,也因为今天雪下得小,所以一个多月不曾开张的市集又再度热闹起来。
  一抹娇小的身影,乱窜乱钻地东奔西跑,眼珠子骨碌碌地张望两边的摊贩,清秀的外表与素净的打扮更增添她的纯白无瑕与气质。
  姑娘的后头则跟了个七尺之躯的修长男子,刚毅的长相彰显他的性格;出色的两人出现在人声鼎沸的市集,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毋情心中不断怀疑她临出门前的那抹眼神。
  「喂!我和丹书的对话你是不是听见了?」这没什么好避讳的,何况他向来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才不相信区区一个弱不禁风的雪女能奈他如何。
  雪残好似没听到他的话般,依然像只花蝴蝶一般一会儿飞到这一摊,一会儿又飞到另一摊。
  「喂,我在问你话呢!」他低吼,却说什么也不愿走到她身旁。
  因为答应过丹书要保护这臭娘儿们的安全,所以他选择跟在她后头,否则他才懒得管她的死活,早走在前头自个儿逛自个儿的了!
  他跟在她的后头吼着,却还是得到相同的反应,一个恼火箭步迈上,他一手抓住她的肩怒吼:「我在叫你你都没听到,你是耳聋啦!?」
  雪残摆着一张无辜的脸,两片唇瓣开开合合就是不闻声音出现,毋情这才忆起她是个哑巴,根本没法子出声。
  「走,别逛了!我带你去书铺。」话罢,他拉着她的手便转往另一条小巷。
  他要带她去哪里?
  她纳闷地望着他的背影,又低头凝视那只被他拉住的手。
  这人真奇怪,明明知道她的真面目又那么厌恶她,如今却拉着她的手?
  「到了。」
  屋内充斥着书卷味,满墙的书架尽是堆积如山的书册,排放得有条不紊,教人看得舒坦。
  她深吸一口气,亲自感受那股气味,心中竟奇蹟似地平静下来,她转头凝视他,感到莫名的不解。他带她来书铺做什么?
  「邱老闆,我要买一百张可随身带着用的小纸张。」常陪着丹书来这儿光顾,与邱老闆彼此都十分熟稔,用不着再说些客套话。
  「好好好,你等一下。」邱老闆堆满亲切的笑容背过身准备,回身时手上多了数张不同种类的小纸张,「小子,你要哪种纸?」
  「你都用什么纸写字?」毋情问她。
  她摇头,表示没有特别偏好哪一种纸,她不晓得他的葫芦里到底在卖啥膏药。
  「这……」偏偏他一个粗野汉又不懂这些!
  看出他的困窘,店老闆开口帮他忙。「姑娘可以摸摸质感如何,再决定要买哪种纸啊!像这张,摸起来质感挺不错的,一般百姓都挑这种宣纸。怎样?不错吧?」
  雪残认真地摸着每一张纸,最后还是选择宣纸。
  「姑娘是要写字用的吗?」店老闆将每一张纸放回原位,然后细数纸的张数。
  知道她不方便,毋情代她回答:「有小纸张随身,需要写字时才较方便。」
  店老闆瞄了她一眼,心下已猜到七、八分。「那可以顺便买枝我们这儿特制的炭笔,如此一来,外出时便不用花费功夫去准备砚台磨墨,对於一个外出的人而言,是再方便也不过了。」
  斜睨一眼无法说话的她,毋情考虑了一会儿,「好,就买下!」
  她瞪大眼,不敢相信一直厌恶她的人在一夕之间竟改变如此大,对她如此细心周到。
  她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另有企图。嗯,不得不防!
  你爷爷的!是他答应又不是丹书答应,那顿喜筵理应由他喝才对。
  臭老头!吝啬鬼!
  只邀丹书不邀他,多他一个参加喜筵又不会少块肉!
  现在倒好!丹书受邀去喝喜酒,他却得待在家里和那娘儿们共处一室!
  你在生气吗?
  睨着那张递过来的小纸,毋情闷声不响地转向另一方,不理会她凑过来的小脸。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那么讨厌我,不喜欢看到我出现在你的视线范围内,既然你不喜欢看到我,那……我离开好了。
  他冷着脸缝补衣裳,不看她再度递过来的小纸,直到听见门闩的声音这才纳闷地抬起头来,却发现佳人已消失无踪。
  桌面摆了张小纸,他凑近一瞧,虽不晓得里头写了些什么,不过也猜出了大概。
  算了!少一个人少了负担,她离开反而更好。
  但是……一想到丹书在赴筵之前,曾再三嘱咐他要保护那娘儿们的安全,他就头痛。
  与其被丹书臭骂一顿,倒不如他现在出去找那娘儿们,省得丹书回来见不到她的人又开始破口大骂,怪他没看好她。
  搁下针线,毋情进房穿上厚实保暖的衣服,正在系腰带的手停顿了下,那娘儿们好像只着一件薄薄的白罗裳,他伸手想为她拿一件厚衣时,旁边细小的窗缝呼呼地吹来一阵寒风,让他不自觉地想起发现她是雪女的那一天。
  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反正她是雪女又不怕冷,他何必多此一举?
  甫踏出屋门,大雪纷飞,寒风冷飕飕的,他缩起头拉高衣领忍不住哆嗦了下,不过几个时辰便已颳风下大雪,真无法想像白天也只飘雪而已。
  虽说在四处都是白色的景物之下,挺难找一个娇小的白影,但他仍是睁大眼睛努力寻找。
  或许是上天保佑,让他发现前方有白影在晃动,可是他并不确定那究竟是不是那娘儿们。
  希望是,他暗暗祈祷着,千万别让他的期望落空了!否则……
  天晓得他多么不想待在这儿吹冷风,如果她没跑出来,现在的他早待在温暖的小屋里享受,哪还用得着站在这儿找那该死的娘儿们!
  想着想着,毋情的脚步愈来愈快,就快看到了、就快看到了!他嘴里念念有词,直到白影清楚地尽现於他眼前。
  「该死的,你在干什么!」
  雪残闻声立即抬头,像是遇到救星似的,原本就掉着泪的脸这下更是哭得厉害,她跪在雪地上,手里紧紧地抱住一只小动物,雪白的衣裳沾染了鲜红的血迹。
  「怎么回事?」看着她求救的眼神,即使再笨的人也懂她的意思,但他就是有意折磨她。
  她不断抽泣,嘴巴开开合合哽咽地想说明事情的原委。
  「算了、算了,你别说了。」说了他也听不懂。「你怀里抱的是什么东西?」他倨傲地站在狂风大雪中,居高临下地俯看她。
  自知无法出声,雪残挣扎着站起来欲将怀中受伤的小狼凑近他面前,却不慎跌倒。
  其实他早就看清楚了。换句话说,他是故意的。
  然而见她跌倒仍紧紧地抱住受伤的小狼,丝毫不在乎自身的伤痕,其坚决的性格看在他的眼里,一股莫名的感觉悄悄爬过他的心房。
  寒风无情地吹袭,树干上的雪堆冷不防地掉下来打在他的头上,冰得他差点全身麻痺,也间接冷冻了他的心。
  毋情挥去头上冰冷的雪堆,「站不起来?」他冷冷地问道。
  她摇摇头再试图站起来,却跌得更惨,怀中的小狼不受外界的撞击,依然被她保护得好好的。
  「小狼交给我。」
  她依言动作,交给他的同时,手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她惊骇地收回手,心知自个儿的体温是一般人无法承受的冰冷,但她怕他一放手会让小狼受惊。
  他倒抽一口气,却忍耐着直到小狼安全地枕在他的怀中,他才忍不住倒退一步,右手支撑着小狼,碰到她的那只左手挨不住冷,猛力摩擦生热。
  雪残心怀歉疚地深深鞠一个躬。
  但她的举动看在他眼里是无动於衷,他冷冷地道:「小狼由我来抱,你如果没事就自己走回家。」他特别瞟了她的脚一眼后才漠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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