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洁妤手中拿着二个便当盒,来到刚才与沈拓分手的地方,却见不着沈拓的人影。「唉!不是说了要他等会儿的吗?这么没耐性。」她喃喃自语。
纪洁妤见沈拓用餐时总是独自一人沉默地用饭,周围的同学又避他如蛇蠍,她看了好生难过,於是她利用在厨房工作的空档准备了二个餐盒,想与沈拓一起用餐。
可她才转回头拿个餐盒,沈拓又不见人影,看来今天又是白忙了。
纪洁妤见不着沈拓正想转回头,不料,迎面而来的正是那日与沈拓起冲突的混混。她发现时已晚,想闪躲已来不及了。
为首者靠近纪洁妤,语气轻佻地说:「喂!听说你和那姓沈的小子走得很近?怎么有钱人的屁比较香啊?妈的!老子把你,你不要,却跑去倒贴人家!这是什么?」他一把抢走她手中的饭盒,「嘿!嘿!你喂猪呀!二个便当?」
「还给我!」纪洁妤伸手要取回那人手上的便当。
「还你?好呀!那得先让老子亲一个。」他说着便丢下便当,伸手要抓纪洁妤。
纪洁妤想逃,却被他的同夥人团团围住。
她面色惊恐的惨白,双手环胸。「这是学校,你别太嚣张!我可不怕你!」可惜,她颤抖的声音泄露了她的惧怕。
「哈,哈,老大,人家小妞说不怕你!」一群人咧嘴大笑。
他们朝她逼近,「你以为在学校我就动不了你,你当你是谁呀?人家有老爸挺着,你有什么?你以为谁会帮你?笑话!」为首者强拉过纪洁妤,就要亲上她的脸颊。
不料,却被突如其来的一拳震退三公尺远。
沈拓拉过纪洁妤将她挪向身后。「这是做什么?」他阴冷的语气中含着高张的怒火。
「妈的!专毁我的好事。你以为我怕你吗?你有老子,我就没有呀!你到底知不知道我老子是谁?管闲事,眼睛也不照亮点?我把马子干你屁事,快让开!」为首者叫嚣着,却不敢贸然前进,上回吃的亏他可没忘记。
沈拓转向纪洁妤询问:「还好吗?」他的眼神流露出心中的不舍,看到她红肿的手臂更令他怒火炽盛。
纪洁妤低下头,安抚地说:「我没事,咱们快走!」她瞧见了沈拓的怒气,怕他又要惹事了。
那位为首者非但没有乘机逃开,反而向前想对没有防备的沈拓发出重击。
沈拓眼尖地发现地上的黑影,回身反转那人的胳膊,过肩这么一摔,只听见喀的一声,为首者半身倚在围墙上哀鸣,想是手臂折断了。
但可怕的并不是这个,接下来事情就只是一瞬间,发生的速度快到令大夥都来不及反应,即见那位为首者的哀号声由二楼应声而下,在场的人皆惊恐着眼前发生的景象。
一时间惊叫声四起,其余人见状纷纷逃避闪躲。「不好了,不好了!老大摔死了!」
纪洁妤脸色惨白地看着纷乱的现场,一个念头忽地闪进脑海,只见她转身用力地推开沈拓。「快走,这没你的事!」
沈拓拧眉看向她,不解纪洁妤此时的作为。
纪洁妤抖着声音对沈拓说:「人是我推下去的!他想非礼我,而我只是出於自卫却不慎失手,这与你完全不相干。」
时间就定在那里,他怒目地瞪视着她,心中百般交集。是什么样的心态让她愿意为他背负这么大的罪名?但是他不要她替他顶罪,真是该死的她,难道在她眼中,他就这么的懦弱?
「人是我弄伤的,不干你的事。」他何时需要人代他受罪来着?
巨大的身子往前一站,发自内在的王者气势,令赶至现场的人见了不禁冷汗涔涔!
那件事最后如何解决,沈拓并不清楚,因为他很快的就被安排出国留学。
他拉回飘远的思绪,闭上眼。
没想到这一走又是四个年头!他因此而与纪洁妤中断了联系。
短暂的相逢,只增加了他心头的沉甸,那份深埋的情感在四年后引爆。
可那却是一个更糟糕的相逢!
「沈总,CR的苏小姐前来拜访。」陈秘书透过对话机的声响,打断沈拓的回忆。
「请她进来。」苏卉是唯一一位与沈拓谈得上有交情的记者,她对他事业上的帮助可说功不可没。
一位削着短发,一身劲装的女孩走进沈拓的办公室。「嗨!听说你又制造新闻了?怎么不事先通知我,好让我在老编面前跩一下!」她开着玩笑抱怨道。
沈拓睨了她一眼。「你没事跑到我这做什么?若是为了採访新闻,那就请回吧!」他站了起来,走至沙发坐下。
苏卉笑笑,一脸不以为意。与沈拓认识至今也近八年了,他那吓死人的脾气,可吓唬不了她,她太明瞭那只是他的保护色彩。唯一令她遗憾的是她始终无法进驻他的心底,即使这八年来只有她能走近他的身旁。
她来到他对面的沙发坐下。「怎么说我苏卉可也是CR的红人,想要我採访还得排队,你沈拓别不知好歹了!不过,我也懒得理你,就让你自生自灭好了!」她端起咖啡轻啜一口。
苏卉瞧了一眼无动於衷的沈拓,懒得废话。「我是来跟你谈个交易,咱们情报互换如何?我这儿有份雅讯的内部资料,里头详细记载员工品行及能力,我想对你重新整顿雅讯会有帮助,毕竟一家公司的成败不能完全归咎於经营者,这些你比我清楚。雅讯之所以被你并购,员工脱不了责任,但里头还是有些可用人才,你不妨费点心思。」
沈拓闲散地端起咖啡。「你想要什么情报?」
「我老哥是不是近期回台湾?」
苏允是沈拓在美留学时的同学,但两人的交情却是在台湾奠基。苏允是电子业的奇才,沈拓之所以能在电子业快速窜起,苏允是第一功臣。而他的妹妹也就是苏卉,在财经圈内更是享有盛名,一些特殊情报均无法躲过她的追击,在必要时给予他不少的帮助。
「下星期三,十一点的飞机。」沈拓盯着站起身的苏卉答。
苏卉往门口走去,表示交易结束。
「你去哪?」沈拓喊住正要开门的苏卉。
「放长假。」苏卉耸耸肩,不置可否地回答。
「别玩得太疯!」沈拓拿起苏卉留下的资料翻阅,随口交代。苏允对苏卉的管教是太严苛了,以至於苏卉老是躲着苏允。
苏卉倚靠门槛斜睨着沈拓打趣道:「你还没有资格管我,除非……」她顿了下笑道:「你终於有兴趣在身分证上加上我的名字!」
沈拓皱起眉头,抬头瞧了一眼苏卉,他一点都不喜欢这种玩笑。
苏卉瞧见他冷眸凝睇着自己,无趣地道:「算了,算了!这么禁不起玩笑。」她旋身往外走去。「告诉我老哥别找我,该回来的时候我自会回来!」
苏卉的话语消失在长廊的尽头。
沈拓收回视线。身分证上吗?那个空格只留给一人填补!
一九八九年
当沈拓在美国接到母亲过世的消息匆促赶回时,并未见到他那忙碌的父亲。
由母系家人口中得知,母亲病重期间并未得到父亲的关注,她是独守病榻而亡。
自懂事以来,他便明瞭父母的婚姻关系只维持在表面上的和谐。父亲在外的红粉知己无数,新宠更是一个换过一个。
可是父亲始终不曾背离母亲,即使他们在家早已形同陌路,但对外仍是一对贤伉俪。那么是谁有这么大的本领,能让父亲不畏闲言,任由母亲孤守病榻而亡?
他高张的怒火激起他调查父亲新宠的决心。
当沈拓看着手中的密函时,他的眼神如鹰般冷峻得令人不寒而栗。
是她?
他感到心里一阵的刺痛,这再一次证明,人总会在金钱与权势中迷失自己!
就连那个清丽脱俗的小女孩,也无例外。
他双手环胸倚在离她家门前几公尺远的路灯下,审视着眼前壮观的建筑物。那是一幢华宅,出自大手笔,由此可以想见父亲对她是较为特殊的。
资料显示,父亲并未与她同住,却给了她一幢价值不菲的华宅,由此可知父亲对她的宠爱程度非比寻常。
一辆黑色轿车直驶而来,沈拓隐身於灯柱后头。车子直驶入华宅,由沈拓的方向看去,只能瞧见踏出车门的是个长发飘逸的玲珑身影,他眼眸射出一道寒光,直盯着那缕身影进入大厅。
是她!
他的手指因紧握而嘎嘎作响,他的愤怒明显地写在脸上。
纪洁妤自浴室出来,坐在梳妆台前梳理那头及腰长发。当她由镜中发现床头坐着一名男子时,她大惊站起。惊慌中绊倒了椅子,紧接着她的手打翻了桌上的东西,但当她再次看清来人时,她则惊恐地以双手捂住红唇,止住那即将失控的惊叫!
她不信地张大那双翦水双瞳。「沈拓?」
沈拓没想到她一眼就认出了他,毕竟这四年他不能说没有改变。何只是他?立於眼前的娉婷身影相较於四年前,更引人心动,而那份清丽出尘的特质非但没有减损反而更甚。他早已看出她的美貌不容忽视,但绝没想到上苍对她如此专宠,在她身上几乎可以用「完美」两字形容,莫怪他父亲要对她如此沉迷了!
他站起身来,走向她。「见到我这么令你惊慌?」他以手扳起她的脸颊,对上她那一双含着水雾的双瞳。
她的身子夹带着沐浴后的芬芳直冲他的鼻翼,他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臂,仔细地打量她。乌亮如星子的黑眸,此刻正闪烁着动人的水雾,白里透红的滑润肌肤,是如此不吝啬地展现它的美好,如瀑布般的黑发自然地披散在胸前,这使得她的脸庞愈显优雅美丽、动人心魂。
最后他的眼光落在她红润的朱唇,她的朱唇勾画出极诱人的线条……
「真的是你?你终於回来了!」她眼眶温热,心头雀跃着。乍见沈拓的喜悦,令纪洁妤忘却了沈拓出现的地点及时间实在不恰当。
她等了他四年,一段不算短的日子,终也盼到了他。
原以为一切都只是她一心癡傻,却万万没料到他竟会来找她,这怎能不令她欣喜若狂?
沈拓冷眸凝视,开口净是鄙视与斥责:「你就是以这般诱人的模样,迎接在你床上的男人?那么告诉我,接下来他们都会怎么做?让你销魂?」沈拓的冷眸中透露出凶残的寒光,他的手不自觉地加重力道,将纪洁妤更向他带近。
纪洁妤整个人愣住了,他那种不友善的态度,使她泪水涌上了眼眶,喉头哽咽难以开口。她绝望地用手捂住嘴,想忍住热泪,却不禁全身颤抖起来。为什么沈拓会变得像个可怕的陌生人?虽然她不了解他所讲的那些暗讽,但仍然是伤害了她。
他无法分析此时心中的感觉,四年来她是他唯一的牵挂,纵使他从不愿正面承认。
在美国这段期间,他曾预设种种纪洁妤可能发生的状况,却万万没想到她竟会沦为父亲的情妇!
纪洁妤因被沈拓紧扳着脸颊而微昂起头,她吃惊地望向沈拓的眼眸深处。那是一道慑人的寒光,丝毫不避讳里头的轻视与愤怒。
纪洁妤不明所以,她做了什么吗?他这般的指责所为何来?「怎么了吗?我不明白……」
纪洁妤未成句的话语吞没在沈拓的粗暴之下,他突如其来的攫取令她震惊地睁大双瞳,她忘了原本该有的反抗,只是不相信地任由沈拓在她唇瓣无情地蹂躏。
沈拓此刻的震惊绝不亚於纪洁妤。当他愤怒地仇视她时,没料到竟会为她红馥的芳泽意乱情迷,在他发现之前,他已不自觉地吻上她的芳泽。
他不断地提醒着自己所为何来,不断地否认来自心底深处窜起的绵长情意。
不,他并不想这么做!他只是因愤怒而一时迷乱心性。他怎么可能去碰父亲的女人?
他只是要给她一个警告,要她知道他将为母亲对她展开报复,他会如数地将母亲所承受的孤独与苦痛全都还诸於她!
但可恨地,她的唇令人无法否认地香甜诱人。不知自何时起,原本带着惩戒性质的掠夺,竟转变成连沈拓都无法控制的索取。他的舌不自觉地探入她的口中与她的丁香交缠,她并不如他预期般来得熟稔,反而是生疏且靦腆地,他眉头紧锁,不免产生一丝疑虑。
莫非父亲还未得到她?
不!他太了解父亲的耐性,他不会对一个女人下这么大的功夫,若非她早已属於他,他怎会为她购置这一栋华宅?
那么便是她太善於作戏,而这戏码可真诱人!
他的双手沿着她完美的曲线游走,将她僵直的身躯紧紧的拴在他双臂之中,两人因紧靠而体热遽升,那是一团火,狠狠地燃烧着两具原是孤寂的身躯。
他要她!
当这个骇人的念头转进他癡迷的意识,他如被火烫着般猛然推开她,他愤恨地注视着被他推倒在地的纪洁妤,即使此时狼狈的模样,依然不减她动人的神韵,这可真是一个祸害,难怪父亲肯为她放下多年的结缡情。
「你以为我会像以往的男人般,被你蛊惑?这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对你可是一点都不为所动!就凭你这点小伎俩还对不上我的胃口,或许对我老子适用些,但我沈拓可不将你摆在眼里。」讥讽的口气更增加他眼光中的冷酷。
沈拓无情恶劣的话语达到预期的目的。只见纪洁妤脸色变得惨白,泪水顿时涌上眼眶,她哑然地注视着他。
她的身心尚在刚才的惊愕中仍未转醒,浅促的气息及肿胀的朱唇,在在显示着刚才两人的热度,颤抖的身躯因无法排解胸臆间的偾张而剧烈地抖动,她无法置信地猛盯着沈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用力地摇首,抖动的朱唇不能完整地表达出她的想法。
她真是该死地诱人!沈拓别开脸不去瞧她那张迷人的脸庞,抗拒她需费尽所有的意志力,她的沉沦是他心底的痛,那如刀割般的伤痛,是他此刻最不愿意面对的。
他不能再作停留,随即转身离开她的房间,就如同他进入时一般,没有任何知会,快速地令人无法反应。
「沈拓……」纪洁妤没能喊住他,她就坐在那里全身打着颤,到底持续多久,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困难地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她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何会对她如此怀恨?
她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情况,前一刻她还沉醉在见到他的喜悦中,接着竟被他莫名其妙地夺去初吻,哦!不是初吻,她记起保健室中的一幕。
然而之后呢?她的脑中一片混沌。她想起了,他紧接着一串不堪入耳的辱骂,他对她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误会?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沈拓即使对她无情,也不该对她如此刻薄相待!那绝不是他的本意,纪洁妤拒绝相信刚才立於她眼前的,确实是那个她殷切等待的沈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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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的复仇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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