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再踏上台湾,纪绯雪心中还真有几许近乡情怯的落寞;她凝视着这五年前把她送走的机场,心里的感触深刻得无法言喻。
从哪里来就从哪里去,这句话真是有道理。回想五年前要离开时,她还信誓旦旦的对自己说,这辈子再也不错上这块土地,谁知……
“老妈,你在看什么?”跟在纪绯雪身后的小男孩,满脸好奇的顺着母亲的视线,打量这陌生的地方。“有帅哥可以看吗?要不老妈怎会看得如此痴傻?”
突然,一个重重的巴掌往小男孩头顶甩下。
“你这小子,出口就没好话。怎么?真把你美丽又温柔的母亲当成花痴不成,整天就只晓得找帅哥看吗?”
纪绯雪根本无视这里是公众场合,同样摆出一副悍妇的架式,叉腰瞪眼的对着身高不到她腰部高的小男孩晓以大义……呃,不对,该说是怒斥一番。
痛啊!这巴掌打得可真重,难怪他老觉得自己长不高,原来这一切都是拜自己母亲所赐。
捂着头,纪武序心忖:温柔美丽?天啊!这个整天就只晓得K他头的母亲,怎能跟温柔这个字眼搭上边?他可不这么认为。
若有人夸母亲漂亮,他是绝对举双手再加上双脚赞成;但若有人当着他的面说母亲温柔,他保证立即吐给对方看。
只可惜现在当着他的面说他母亲温柔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认定绝对有暴力倾向的“好”母亲,所以他只能忍泪吞声,漠视自己良心的谴责,拼命点头赞同母亲大人的话。
死小子!竟敢当着她的面点头赞同她是个花痴女,好啊!看来不再给他一点教训,这小子是学不乖的。
弯起手指,纪绯雪再往儿子头上猛K一记。“你竟敢点头同意我是个花痴?好啊,今天若不把你打得屁滚尿流,我就跟你姓!”
“冤枉啊!母亲大人。”长久生存在母亲暴力威胁下的纪武序可是个聪明机伶的儿子,他不只善于见风转舵,还懂得逢迎拍马。“亲爱的母亲大人,您可误会儿子方才点头的意思,我同意的可不是关于你是花痴这件事,而是说你确实是个非常、非常温柔的好母亲,人见人爱、高雅大方、笑容慈祥,天下就属您儿子我最幸运了,能拥有您这样的母亲。”
鬼灵精的纪武序不只说得让纪绯雪听了心花怒放,还说得让在场的观众不得为他那副好口才鼓掌喝采。
“死小子,算你聪明。”
纪绯雪一看四周不知何时竟围了那么多观众,赶紧扯着儿子的小手继续往前走,就怕再留在原地,会让人把他们母子当笑话看。
台湾可不比纽西兰,在纽西兰随便她要怎么与儿子一起疯都可以,甚至当街跳舞,也没人敢说什么。
但在台湾,她可得顾好他们纪家人的面子,毕竟她父亲纪仕荣在商场上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想到父亲,还有大哥,这两位可敬又可爱的亲人,她还真是归心似箭。就不知他们见了自己,再加上这个小萝卜头后会说些什么?
呵呵!想必是惊讶得目瞪口呆吧!
一路上,母子俩依然不停隅隅私语——
“老妈,你说外公真会欢迎我们回来住吗?”
“这是当然。”无任何疑问,纪绯雪就是相信爸爸爱自己的心。
“那……”稚嫩的嗓音出现几许犹豫,纪武序谨慎的考虑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说了以后会不会又招来母亲一顿毒打?
“怎么?死小子。你何时变得如此不干不脆?还一副让人见了就恶心的娘娘腔样!”
“什么娘娘腔?我这叫深思熟虑!懂吗?老妈。”唉!对他这个天才老妈,他就是没有办法。“告诉你,我只是在想,我们是否该告诉外公,你被纽西兰的男人给吓得跑回台湾的实情?”
这种丢脸的事能说吗?想也知道。
“嘿嘿!小子,你要是敢把我们在纽西兰的一切吐出半个字,老娘保证立即大刑伺候,包你这辈子再也不敢开口乱说话!”
“呵呵,老妈,我不敢啦!”在他老妈面前,一点也没有他纪武序作怪的机会;要真敢乱来,不用怀疑,这样的威胁可是常常会听见的。
唉!有这样的母亲,不知该说是他纪武序幸福,还是悲哀?
纪绯雪怎么也想不到,才刚踏人自己家大门,就很倒霉的碰上一个不是东西的禽兽,还很恶心的表现出一副跟她老爸聊得很愉快的模样。
看到他,纪绯雪第一件想做的事就是上前甩他一巴掌,这一巴掌是五年前她想给他的,却因心情坏毙了,而一时忘记;另一个冲动就是把他给拎出门外,当成垃圾丢掉。
不过这些冲动都被她理智懂事的一面给征服了,她很理性的控制住自己,并很不小心的装作没看到他的存在,只对那背着自己的老爸低喊一声:“爸爸,你的女儿绯雪回来了,敢问你还欢迎她吗?”
一听到纪绯雪的声音,两个正在交谈的男人很明显的呆了下,先转过头来看她的是那个被她恶意忽略的男人,再来就是一脸泪水的纪仕荣。
“绯雪?!”纪仕荣一看到自己的女儿,当即老泪纵横的走近她,张开双臂非常用力的将这傻得不能再傻的女儿抱人怀中。“傻瓜!你总算回来了,我都快以为你会狠心得连回来替我送终也赶不及,没想到我们父女俩竟还有活着相见的一天。五年没见,你可让老爸想死了!”
看爸爸因为自己而哭,纪绯雪不由得也哽咽的开口:“爸爸,我也好想你,真的。”
这五年来,她故意把自己的每一天过得很精采,连一点点寂寞也感受不到;可谁又能了解每当夜深人静,那异乡游子思乡情切的心情呢?
“来!让爸爸好好看看你。”就怕女儿会不懂得照顾自己,饿了不会吃饭、冷了不会穿衣,纪仕荣立即要女儿在自己面前转一圈,用最慈祥和蔼的眼神静静的凝睇这让他又骄傲文心疼的女儿。“不错!气色不错,身材也没走样,看来我女儿在外地当真过得如鱼得水,反倒是苦了我这个思念女儿的父亲。”
听爸爸这么说,纪绯雪赶紧开口求绕,就怕老爸又要跟她翻旧帐,“爸爸,你这样说可就不公平了!在纽西兰的这五年,我天天都能感受到你思念我的心情,不是耳朵特别痒,就是心里特别难受,你呢?你可有感受到些什么?”
纽西兰!原来他这个傻女儿这五年来一直待在那个地方啊!她可是真会躲,害得两家人为了她而找得人仰马翻,这小妮子竟一个人闷不吭声的躲在那风景秀丽的好地方逍遥快活。
“你啊,从小就特别鬼灵精,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现在好话坏话全让你一个人说完了,你要老爸回你什么?”
不改旧习,纪仕荣在经过最初见到女儿回家的心情激荡后。马上又故态复萌,跟她玩起一搭一唱的斗嘴游戏。
“我——”纪绯雪才开口想反将老爸一军,谁知有道稚嫩的嗓音不甘寂寞的发起言来,抢了她的风采。
“喔,我现在总算知道自己像谁了!”不甘被人忽略的纪武序支手撑着下额,一脸的老气横秋。“老妈,我完全像你嘛!你却老说我根本不像你,不是你亲生的,害我听了之后总是难过好久。”
“你这死小子给我电电!”呵,儿子不开口,她还真把这小人儿给抛到脑后了;他既然已经开口了,该面对的还是逃不了。
“老爸,你的表情看起来真蠢啊!”要介绍自己的儿子可以,不过总得等老爸回过神来再说。“来,我跟你介绍一个小坏蛋,他叫纪武序,今年五岁,是我纪绯雪一个人的孩子。”这句话,她很故意的把它说得既挑衅又得意。
儿子是他当年不要的,现在谁也没资格来跟她抢!
看那小小人儿长得一副人见人爱的模样,两个男人不由得你看我、我看你。立即互换了一个了然于心的表情。
“来!外公瞧瞧。”纪仕荣为配合这初次见面的小外孙的身高,还蹲到小男孩跟前,拉着他的小手真心称赞道:“不错!当真长得不错,又聪明又可爱。来,告诉外公,这几年你妈妈对你可好?她有没有虐待你?还有,你上学了吗?”五岁的孩童在台湾已经可以上幼稚园小班了,就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有没有这么做。
虐待?一听到这两个字眼,纪绯雪可要抗议了!“老爸,你这么问我儿子,对我可就不公平了,我——”要抗议。
但她的话未能说完,便被纪仕荣给制止了。“你给我电电!我现在是要听我的小外孙说话,不是你。”
呜,好不公平喔!老爸怎么可以有了外孙,就忘了她这个女儿?更糟的是,她实在很怕自己的儿子那张口无遮拦的小嘴。
为了防止儿子有乱说话的可能,纪绯雪只得在一旁瞪大严厉的双目警告着他:死小子,说话给我小心一点,要不待会儿就赏你一顿皮鞭吃!
“外公,有些话我不敢说耶!”仗恃自己已经找到了靠山,纪武序就这么当着自己母亲的面搞怪起来。
“没关系!外公挺你,有什么委屈你尽管告诉外公,外公保证绝不让你妈动你一根寒毛。”纪仕荣看这小外孙是越看越有趣,在他身上,他仿若找到女儿五岁时的影子,又调皮又喜欢捉弄大人,整得所有人哭笑不得。
哈哈,正所谓一物克一物,看来女儿是养了只小老鼠,专生来捣她蛋的。
“好!既然外公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招了吧!我保证我现在所说的全部都是真话喔!”
保证?天啊!
听到儿子竟然用了这样严肃的语词,纪绯雪唯一能做的就是拍额大呼不妙,一个不小心竟把视线溜到那已经被她忽视很久的男人身上。
一看见他脸上那种要笑不笑的表情,她的双眼中立即射出十万枝利箭,每枝箭的箭矢都直朝向那一脸欠扁的男人。
哪知那可恶的男人竟然到这时候还敢跟她作怪,故意用一双会让她心跳快速的眼眸静静凝视着她,害得她呼吸不顺、心神不宁。
不行!猛摇着头,纪绯雪警告自己不可以再被这花心浪子吸引,要不就真要万劫不复了。
好不容易等她回过神来,听清楚儿子的话后,才知道这浑小子竟当其猛吐起她的槽。
“其实我妈真的没有虐待我啦!只是把她该做的工作全推到我身上,又倒垃圾、又洗碗,还要把衣服放到洗衣机里……”
纪武序边说还边扳着自己的手指,直到十根手指都数完了。他又找来外公的手指,请他赞助一下;等外公的手指也被他数完了,纪绯雪的死期也不远了。
只见客厅中的两个男人,全用一双又愤怒又想杀人的眼瞧着她,害得她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只得摸着自己的头拼命傻笑;还不忘狠瞪那好管她家闲事的男人,以及站在她身旁的奸诈狡猾的“小人”。
孟翰镖忍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拥有与纪绯雪独处的时间,两人在纪仕荣的一声命令下,安静的相偕漫步在纪家的院子里。
他的心情忐忑,就怕纪绯雪不肯原谅自己过去铸成的大错;他的一颗心七上八下,就怕纪绯雪再也没有五年前那般对自己眷恋情深。
好多好复杂的情绪,就像不断涌出的泉水,在他心头翻腾不已,逼得他胆怯的保持缄默;就怕开口后,会得到比痴等了她五年的心情更加难受的悲哀。
纪绯雪外表虽如他一般保持沉默,其实一颗心是纳闷透顶,怎么也不敢相信,这花心浪子竟改变了那么多。
他的变化很明显,以往那轻佻的举止已然收敛,变得沉稳而内敛许多;那双总是笑嘻嘻的眼睛,再也找不到半点笑容,相反的还不时散发出一股难言的忧郁。
这可真是难得一见啊!
不过难不难得是他孟家的事,与她纪家全无干系,她今天之所以会乖乖的依父亲的话陪他出来,为的不过是想跟他把一些话说明白。
“咳。”纪绯雪停下脚步,以轻咳吸引他的注意,等他把视线胶着在自己身上后,她才一脸严肃的开口:“我不管你这五年来有多常出入我家大门,从今以后,我希望你能尽量少来,我的父亲我自己会照顾,不需要你鸡婆。”会说这段话是因为老爸方才告诉她,孟翰镖这五年来不时到她家串门子,就为了替她尽点孝道。
“另外,纪武序是我含辛茹苦养大的,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来跟我抢,就算是对簿公堂,或者是再次远走他乡,只要能确实保有我儿子,任何方法我都会不惜一试。”
好啦!现在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他可以滚蛋了,而她则打算转身进入家门。
“等等!绯雪。”几个字,他总算留住她的脚步。孟翰镖提着一颗忧虑的心,缓缓走近她。
他想展臂拥紧眼前这让他痴等了五年、爱得极为痛苦的女人,更想再次品尝她红唇的滋味,也想当场跪下来恳求她的原谅;可这些冲动的念头他一件也没做,只是轻轻的开口问她:“五年不见,你对我难道只有这两件事要说吗?”没有思念的关怀、没有久别重逢的拥抱,什么都没有,她真的已经对自己绝情了吗?
他说话的声音虽然平静、冷淡,可纪绯雪就是奇怪的能听出他隐藏在这番话之中的心切、焦虑、哀伤与落寞。
该死,她不想感觉!只要是有关于他的事,她都不想去感觉;就算看出他已经是一脸的悔悟,已经为了自己而改变那么多,她依旧狠心的告诉自己,这根本没什么,与他五年前对自己的残忍相比,这一切根本就不算什么。
想起在酒吧中他赐予自己的羞辱,还有在酒吧门口他给的那个足以杀死她的回答,纪绯雪逼自己伪装出一脸的平静,才转身面对他。“除了这些,你还希望我说什么?”她潇洒的耸耸肩,脸上一片的茫然。
看她如此,孟翰镖一颗心跳得更快。他忍着想抱住她的渴望,焦急的再问:“真的没有吗?五年了,我爱你如昔,你呢?你对我难道真的已经……”
“心死。”这两个字他说不出口,纪绯雪很愿意帮他开口。“倘若你真执意要问我还有什么事想对你做,我可以告诉你,你还欠我一样东西,而我现在就想向你讨回来。”
话落,她伸出手,在他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狠狠地掴了他两个耳光。“这件事是五年前我离去时就想做的,只是当时心情太坏而忘了做;现在我既然已经做了,我和你之间算是清清楚楚,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好了,掰掰啦!祝福你有个美满幸福的婚姻。”
纪绯雪这声祝福可一点诚心也无,她根本就希望他一辈子都得不到快乐,一辈子被他所做的错事捆死。
抚着自己被掴的双颊,孟翰镖感觉不到丝毫痛楚,因为脸颊的痛与心里所承受的痛相比,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与她之间,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当纪绯雪把那个花心浪子抛在自家庭院,独自走回屋内时,竟看到一个最不该出现的小人儿出现在自己眼前。
母子两人同时用一双眼睛与对方暗中较劲。
纪绯雪争的是不开口说出实情的权利,而纪武序所争的则是她早该告诉他,却因“一时大意”而忘了说的实情。
可能是觉得愧对自己的儿子,逼得纪绯雪不得不放弃坚持,无奈的说:“唉,问吧!看你想知道什么,只要你开口,老妈保证绝不加油添醋,把事实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呵呵!既然老妈难得有这么明事理的时候,那我这个做儿子的也不好太客气了。”心智比一般孩子还要成熟的纪武序。早在国外就已经受了不少教育。若拿他的程度与国内同年龄的小孩相比,他可以非常自豪的夸下海口,就算是国小毕业的大哥哥大姐姐们,也未必比得上他。
纪绯雪就是了解他的聪明,所以也不愚蠢的知道自己再也无法隐瞒,当真把当年她与孟翰镖之间发生的事,一件不露的仔细说给儿子听。
而纪武序听完后,心里大概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娘亲好胜的性子他是了解,现在他想知道的是那个该是他亲生老爸的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就因为纪武序的巧思良策,一对已经分手多年的爱侣,才能有再次携手共度一生的机会。
纪绯雪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竟会有这么凄惨的遭遇,这简直比当年在酒吧受尽孟翰镖所赐予的侮辱,还要来得令她愤怒。
她人就站在圣坛上,在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双足亦无法点地的情况下,被迫与孟翰镖进入结婚礼堂。
陷害她的人,包括她儿子在内,连自己的娘家以及孟家人都参了一脚;这该说是她人缘太差,还是她罪有应得呢?
当牧师开口问她,是否愿意与抱着她不放的男人共度一生,不管将来是悲是喜,终生与他不离不弃时,纪绯雪小嘴一张,就想大喊:我不要!我不想!我这辈子就算嫁鸡嫁狗也不嫁他!
可恨的是她根本开不了口,只能听自己的那个逆子替她说:“我愿意。”
很好!你们大家都听到了喔,那个说“我愿意”的可是那个背叛她的好儿子,不是她喔!
正常情况下,这样的婚姻根本无法成立,可偏偏那个胡涂牧师还是让它通过了!
这下子纪绯雪更能肯定,包括眼前这个胡涂牧师,也被她的家人所收买了,要不怎会让这桩可笑又充满陷害意味的婚姻通过神的见证呢?
最后的结局可想而知,纪绯雪终于如孟翰镖的愿,真嫁给他当老婆了;而且这桩婚姻保证具有法律效力,让她想抵赖也无从赖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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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花贼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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