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晨温煦的光线透过窗纱洒落床畔,辛雨澄从朦胧的睡梦中醒来。
她慵懒无力的想翻身,一只强健的手臂圈抱住她的腰,使她意识到自己是睡靠在一个结实的赤裸胸膛里,熟悉的男性气息使她呆愣了一下。
他又留在这里过夜,真的可以吗?
习惯了不要往下深想,她小心移开圈在她腰上的手臂,男人翻个身又睡去,她起身下床,捡起地板上的大件长T恤遮住赤裸身躯,到浴室简单梳洗一下,换上轻便的家居服,到厨房做早餐。
昨晚临睡前先洗米下锅,预约煮饭时间,打开智能型电子锅,半锅五谷米饭已煮熟,她略微翻动一下,重新盖上。
取出冰箱里的一锅排骨汤加热,加入冬瓜块和姜片;平底锅放入一点油,放入在保鲜盒里事先腌好的里肌肉片,煎两片男人的份,趁空档洗好一把青菜,煎好肉片再帮男人多煎一个荷包蛋,放在盛肉片的盘子上;取出另一个保鲜盒的材料入油锅,红烧油面筋;最后炒青菜的空档,抓七、八个蛤蜊加入冬瓜排骨汤里,滴一点米酒,完成。
辛雨澄喜欢忙碌的做菜做家事,让自己无暇多思,可是等饭菜都摆上桌了,不由想到,这会不会是最后一次帮男人做早餐?
两年了,昨天夜里他突然告诉她,家里已经决定了联姻的对象,是位学养、才情兼备的名门千金,他很满意。
她明白他的意思,黯然垂下美眸。
“恭喜你。”她温顺的回道。
所以,昨晚是两人在一起的最后一夜,他疯了似的索求无度,直到两人都精疲力尽。
这样应该够了吧?他跟一位门当户对的好女孩交往、订婚、结婚,就可以放下她所带来的伤害,去过他原本应该过的日子。
他们之间终于可以画下句点,不再有交集……
沈石佛一边扣上衬衫钮扣一边走至餐桌前,又见到她这种放空的表情,彷佛将自己锁在一个密室之中,没有人可以碰触到她……
他不悦地瞇一下冷眸,欺身解开她棉衫上的两颗扣子,她惊叫一声,随即又沉默了,任由他拉开棉衫,露出胸前一片雪白。他总是如此欺负人,两年来不管要了她几百次,一次也不曾再亲吻她的嘴唇,却喜欢在她的锁骨至胸脯上留下印记,教她没脸穿低胸衣服去勾引男人。
雨澄任凭他打量够了,放开她,他开始坐下来吃早餐,彷如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她抖着手扣好扣子,压下忧惧的心情,坐下来吃饭。
沈石佛吃完一碗饭,把碗递给她,她又帮他添了半碗饭。他工作一忙起来常常错过午餐时间,早餐吃米饭的确比较耐饿。
看似简单的菜色却是少油低盐,不肯迎合他的重口味,他不明白自己为何每一次都要吃光?他告诉自己,因为要找个停车位吃早餐太麻烦了,反正也还不错吃,平凡到不行的冬瓜汤尝得到鲜甜的滋味。
他不说话,她也不会发出任何声音来烦他,几乎已成了固定的相处模式。
他看她吃饭的样子,一小口一小口的细细咀嚼,一整个秀气到不行,只吃一些加青椒和菠萝片炒的油面筋和炒青菜,还有三块冬瓜。他回想一下,她每次做早餐给他吃,都只准备一份肉、蛋或鱼。
“妳吃素?”他盯着微张的小嘴,恍若邀人亲吻的瑰丽唇瓣,好诱人,令人垂涎。可恶,不管要了她几百次,他为何还是无法将她丢出心门之外?因为不甘心放她出去勾引别的男人?锐利无双的黑眸闪着冷芒,“辛雨澄,妳现实功利、出卖男人,吃素能赎罪吗?”
她眉心一拧,“我没有吃素,只是不习惯在早上吃肉。”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她宁愿吃稀饭配肉松。
她的柔从使他无法更进一步的羞辱她,豁然起身,“过来帮我穿衣服!”也不管她吃饱了没有,径自往卧房走去。而她,像最贴心的女仆一样帮他将衬衫最上面两颗钮扣扣上,巧手为他打好领带,别上白金领带夹,取下薄西装为他穿上。
“妳果然很适合当情妇。”
她轻“嗯”一声,没有反驳,转身要去拿他的公文包,沈石佛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让她不得不正视他阴暗的眼神,用目光一寸一寸的梭巡她脸上每一分表情,包括她睡眠不足的黑眼圈。
“石佛?”
他双眸迸出诡谲的光芒,质疑地讥问她。“妳太平静了,平静到让我生气,听到我说我有了结婚的对象,妳一点都不在乎,还跟我说『恭喜』,真是气得我不狠狠地欺负妳,妳都忘了自己是谁的女人!告诉我妳心里在想什么?不许撒谎。”
雨澄轻轻咬着下唇,轻声道:“我只是替你高兴,以后有一位好女孩来陪伴你,你……不用再看到我了。”
“什么意思?”他目光灼灼地紧瞅着她。
“我会很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搬出去,不会影响你的婚事……”
“原来如此,妳是高兴妳可以摆脱我了?!”他的瞳孔紧缩了一下,沉声警告道:“不要作白日梦了,辛雨澄,就算我明天就结婚,我也不会放过妳,妳一样是我的女人、我的情妇!”
“为什么?”她失声道。
太好了,终于如愿看到她花容失色的模样。沈石佛感到一股莫名的舒畅感流过全身,洗去他从昨晚累积下来的焦躁。
“石佛,你不可以这样子,既然有了想要厮守终生的好对象,就不应该和我在一起,你这么做对那位小姐不公平。”她柔声祈求着他放手。
“不公平?对谁不公平?”他勾起唇冷笑。“两个商业世家联姻,各取所需,你情我愿,不过图一时利益的结合,有什么公平不公平?没有人警告我娶了杨英妮便不能在外头包养情妇,怎么反而是妳急着要跟我撇清关系?妳当真为我、为杨英妮的幸福着想?不要笑死人了,辛雨澄,妳是嫌我给的钱不够多,想去钓另一个冤大头?”
一抹痛楚闪进辛雨澄的眼底,无助的摇了摇头。“你为什么要这样子?石佛,为什么非执意如此不可?放开我,也等于放过你自己。”
“为什么?”他抬起她的下巴,寒声道:“因为我还没玩够妳,因为妳还太年轻太美丽,明白了吗?在妳尚未人老珠黄之前,我都不会放妳走!”
她头晕目眩的颠了一下,只觉得手脚冰冷,让她看起来又苍白又狼狈,又楚楚可怜。
空气中的气流彷佛在剎那间凝滞了。
雨澄告诉自己,没事的,他只是在说气话,等他发现那位杨小姐漂亮又温柔,可以满足他所有的需求,还会帮他生儿育女,他自然会抛下她。
沈石佛放开她,从公文包里拿出一迭钞票丢在床上,“去买两件能看的睡衣!”头也不回的走出卧室,直接去上班了。
雨澄跌坐在地板上,深呼吸着。不管他如何对待她,她都不会掉眼泪,因为她已失去哭的资格与勇气。
如果可以勇敢的哭出来,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崩溃。
“Love conquersall。Love conquersall。我只要静静的爱他就好了,命运要如何安排我的结局,一切随缘。”她喃喃自言着,不断深呼吸为自己做心灵瑜珈,等心情平复下来,她拍拍自己的脸颊,“好了,辛雨澄,一切都会过去的,今天还是要努力工作!不要偷懒,有钱可以赚是幸福的。”
她开始收拾他昨晚脱下来的衣物,在浴室里用手洗两人的内衣,枕巾和床单放入洗衣机洗,他的衬衫和西装裤用纸袋装好,等一下顺便拿去送洗;到厨房将餐桌清理干净,洗好碗盘,开始用吸尘器打扫三十坪左右的房子。
她是化妆品的专柜小姐,百货公司下班时间晚,她习惯在上班之前做好家事和处理生活琐事。
她的私人物品不多,买最多的是书籍,加上工作时必须穿制服,整个大衣柜她只用了三分之一,因为她一直相信自己不会在这里长住,总有一天沈石佛会对她下逐客令,“妳可以滚了!”所以她尽量将自己的东西减到最少,连睡衣都是拿宽大长T恤将就一下。
她叹气。穿什么有差别吗?他每次来都是直接脱光她的衣物,强悍的需索。
穿上专柜小姐必备的轻薄弹性丝袜,防止静脉曲张,换好公司的制服,坐在梳妆?前,开始打理自己那张脸。
幸好,公司的制服可遮住锁骨以下的吻痕。
“可怜的石佛,眼睛长到哪儿去了?我并不美丽呀!『妾似胥山长在眼,郎如石佛本无心。』错了,错了,无心的不是石佛,而是我。”
她其实是不及格的情妇,不会花大钱买性感的内衣和睡衣引诱男人,不会娇嗔作痴,更不会抛媚眼,比较像是一位女仆,可以上床的女仆。
把那一迭现金放进皮包,顺路拿去银行存。
性感的睡衣,省省吧!名牌专柜的睡袍可是很贵的。即使是女人必备的内衣,她也是等专柜打折才买,一套内衣一千多元,已经是她消费的上限了。
沈石佛如果又生气了,那正好,她应该很快会被Fire,不用再拖累他了。
蔡秘书煮好两杯咖啡,小心送进办公室,她的老板──银行企业金融部经理沈石佛,一早踏进办公室的脸色毫无表情,她便晓得今天皮要绷紧一点。
不过,银行董事长沈渊也在里头,蔡秘书心里笃定多了。比起年轻未婚的经理,年过五十的沈渊温文儒雅、风度翩翩,银行里三十岁左右的未婚熟龄女子反而迷恋沈渊,听说他家有悍妻,纷纷同情不已呢!
蔡秘书也是沈渊的崇拜者之一,每次董事长来找儿子聊天,心里便偷偷嘀咕着:没见过这么不像父子的父子!
不是说他们外表长得不像,而是个性南辕北辙。她的老板好像要将“石佛”这名字贯彻到底,常常面无表情,教人深感君威难测。
沈渊和善的向蔡秘书一笑。“妳先出去吧!”
“是。”蔡秘书整个精神提振起来,端庄的走出去。
沈石佛处理完一件公文,这才离开办公桌,坐在父亲对面,端起咖啡来喝,心里冷嗤:辛雨澄是不会煮咖啡的不及格情妇!
反正他习惯来公司喝咖啡,这一点就不强迫她了。
沈渊轻咳一声。“你昨晚又没回家,睡在那里吗?”
沈石佛冷哼。“我常常不回家,何必大惊小怪?”
大家心照不宣。他没回家睡,一定是睡在他藏娇的金屋里了。
沈渊顿了一下。“还是……辛雨澄?”
沈石佛没有回应,因为这是废话。
沈渊莞尔。看似冷情淡漠的儿子,其实是个纯情的男人,可惜他投错了胎,身为金融世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不容许他随便爱一个人。
晓得儿子的心病,沈渊审慎开口,“石佛,你和杨小姐认识才三个月,就答应联姻,你有仔细考虑清楚吗?”
“你们不是和杨家说好了?如果是杨英妮不喜欢我,我也不勉强。”
“我就怕你这样子。”沈渊自己有沉痛的前车之鉴,忍不住劝道:“婚姻是人生大事,在门当户对的小姐之中一定可以找到你真心相爱的女人,夫妻琴瑟和鸣,这样的婚姻才会幸福。”
沈石佛始终带着疏离气息的看着父亲,语气透着尖锐,“我不会再谈恋爱了,更不想拿我的心去爱一个女人。”
“石佛!”沈渊惊愣瞠目。
“爸,你跟妈做了十多年貌合神离的夫妻,你还不只一次搞外遇,直到最近十年你们才开始修复关系,为什么?因为妈不是你当年想娶的女人。”沈石佛目光犀利地看着父亲,“你担心我结婚后会像你们一样吗?我不会犯同样的错误,杨英妮是我同意要娶的,我就不会后悔,不会找别的女人寻求安慰,因为有一个辛雨澄就够了。”
沈渊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他就怕这样!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成全你和辛雨澄……”
“不要再说了,我和辛雨澄之间的事,不是任何人可以插手管的!”他目光如电,嗓音如冰,“我最痛恨和妈做交易,但两年前我们便达成协议,我为沈家商业联姻,从此不许有人插手我和辛雨澄之间的事!谁敢再插手管我的感情事,我就亲手毁了沈家。”
沈渊看着儿子对他疏冷的模样,完全没得商量的口吻,心里真是难过极了。只是,他无法责怪儿子,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他语重心长道:“石佛,辛雨澄也同意你这么做吗?在你和杨小姐结婚之后,继续抓着她不放,将她变成见不得光的情妇,这对她公平吗?”
“那是她欠我的,她没得选择。何况,我会继续给她钱,女人都爱钱,有钱就什么都不在乎。”
沈渊揉揉额头。这要命的偏见是从哪来的?
“你行,一个人包办了傲慢加偏见。”
沈石佛阴沉地看了他一眼,拒绝对号入座。
“那杨小姐怎么办?儿子,如果她爱上了你,欢欢喜喜地嫁予你为妻,你以为她可以容忍丈夫在外面有第三者?她不跟你闹翻天了才怪!更有可能去找辛雨澄的麻烦,砸烂你的金屋……”
“她敢?”
“妒火冲天的女人没有什么不敢。”
“爸在说你的亲身经验吗?”
“你妈虽然没那么猛,但手段也不少。”
“那正好。妈可以替我摆平杨英妮,阻止任何人插手管我和辛雨澄的事。”
“石佛,如果你决心走入婚姻,就放下辛雨澄吧!”
“不可能。”
“她有权利去追求她的幸福……”
“办不到!”嗓音冰冽。
“你……”沈渊懊恼。“你不要因为名字叫『石佛』,就硬邦邦的像一尊石头雕像一样没得商量。”
“你要怨就回去怨你老婆,这名字是她取的,不是吗?”沈石佛的耐心即将用罄。“如果你只是来讨论我的感情事,那你请回吧!我还要忙。”
沈渊的心一扯,胸口隐隐漫开酸涩。
“石佛,我真的想补偿你,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忙……”
“我不需要!不需要。”沈石佛嘴角嘲讽一扬,起身走到窗边,不想去看父亲一副想关心他的嘴脸,因为太迟了,他不是五岁,也不是七岁、八岁。
“石佛。”在儿子面前,常常充满无力感。
“我记得小时候,我想牵爸爸的手,你却像被毒蛇碰到一样的甩开我的手,对我吼『我不需要你──』我不只一次听你埋怨『我不需要你……就因为你的出生,害我被困住,被绑住……』”
“石佛,原谅我的失言,我当时还太年轻,不会做爸爸。”沈渊掩住自己的脸,他早就后悔了,他真的没想到那么小的孩子会记住他一时的愤怒之言。
“我慢慢长大才弄懂是怎么一回事,”他的语气平静得不得了,却没有温度。“你埋怨妈设计你而怀上身孕,因为妈的肚子里有了我,所以你不得不结婚,没办法去追回你真心所爱的那个女人。你对你的婚姻充满了怨愤、不甘,即便爷爷奶奶很高兴『长孙』的诞生,但你一点也不高兴,因为你不需要我。”
沈渊刷白了脸。
“石佛,原谅爸爸,爸爸不是故意的,真的对不起。”
“每个人都说不是故意要伤害我,对不起我,偏偏我最讨厌别人只会跟我说对不起。”沈石佛转身面对父亲,忽然笑了。“无所谓,我也学聪明了,我不需要你们,不需要。我只需要金钱、权力,只要有了钱跟权,每个人都会乖乖听话,包括辛雨澄,乖得不得了。”
“石佛……”
“我还有一大堆工作,不想加班到半夜。”
直接坐回办公桌前,暗示送客。
沈渊像斗败的公鸡一样站起身,走出门外还是要维持名门绅士的风范,唇角含笑的和员工点头。
呜,爸爸的心酸谁人知?
ERA时代梦想百货由“喜德集团”的孙家经营,皇玉美容化妆品专柜在一楼占了极显要的地段,众所皆知,皇玉美容集团的尹家,是孙总裁的岳父家,自然会给予地利之便。
下午两点,轮到辛雨澄午休时间,她直奔三楼的“魔法咖啡”,对着店长徐川川拜托,“川川,让我睡一下。”
徐川川耸耸肩,“刚好没客人,让妳瞇一下。”拿出午安枕给她。
雨澄不会占用咖啡桌,坐在吧?的最角落,趴在午安枕上补眠。
徐川川眼底流过淡淡不舍,低啐道:“傻瓜,把自己搞得这么累,谁感激妳啦?”摇了摇头,径自去忙。
“魔法咖啡”是有名的连锁咖啡店,她从学生时代就在咖啡店里打工,两年前进驻百货公司,升任店长,底下有副店长和两名店员,旺季时会多请一位工读生。服务业没有假日,只能轮休。
她指示店员替蛋糕柜补货,一定要色泽琳琅满目,看起来令人垂涎欲滴,吸引女性驻足,进来消费。
一对打扮时尚的男女经过,女生说想喝下午茶,男人只好奉陪。
徐川川打一张开嘴“欢迎光临”,心里便狂跳一下,她一眼便认出沈石佛,但沈石佛应该对她没什么印象,很快点了一杯黑咖啡。
杨英妮不依道:“你都没问我想吃什么。”娇娇女教他要体贴女人,不过看他开始皱眉,便乖乖自己点了英式奶茶和蛋糕。
沈石佛环视一下店内,对着吧?角落那个趴睡的背影感到熟悉。
杨英妮的注意力全在男人身上,婚事已定的幸福感使她笑得更加娇艳。“我今天好开心你特地抽空陪我一起挑订婚对戒,Tiffany的对戒名不虚传,我大嫂当初也是拉着我大哥来这里选购……”
餐点送上桌,杨英妮依然兴奋的炫耀不已,巴不得连不认识的店员们都能分享她的幸福。
沈石佛奇怪地看着她,不过是没有生命的两枚戒指,值得她兴奋什么?名为“对戒”或“婚戒”,就能保障一生一世吗?那世界上也没有人离婚了。
他喝着咖啡,继续沉默。
“你好像不太喜欢说话。”杨英妮并非不懂得看脸色。
“我不说多余的废话。”声音很轻,却也冷淡。
杨英妮喝着奶茶,努力猜想自己是哪里说错了?她真的好喜欢沈石佛,是菁英中的菁英,不像一般浮华子弟只能仰承长辈鼻息,爸爸说他是真正有出息的男人,嫁给他,一辈子稳坐金砖。
可是,大嫂却说沈石佛身边一直有女人,而且跟他好几年了。
杨英妮有点不安,偷偷向沈石佛的母亲谷夜岚旁敲侧击的询问,谷夜岚没有办法否认,语焉不详的说:“结婚后应该会断了。”再怎么打听,也只知道是皇玉美容专柜的一位柜姐。
她真的好想知道那女人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特殊能耐能抓住沈石佛好几年?
她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像他这样的男人从没交过女友,有一、二位性伴侣也不值得大惊小怪,但至少希望结婚后他能忠实。
她猜想,沈石佛喜欢的应该是像她这样娇艳型的女子,看起来赏心悦目,也带得出场。好,喝完下午茶就到一楼的皇玉专柜一探究竟。
沈石佛看她又吃蛋糕又喝奶茶,甜上加甜,不腻吗?真可怕的品味,幸好下次不用再陪女人喝下午茶。印象中,他不记得辛雨澄会这样吃东西。
徐川川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轻轻摇着雨澄的肩膀,“小姐,该醒了,妳只剩二十分钟用餐。”
雨澄马上醒来,拍拍自己的脸颊,“睡得好舒服哦,头也不晕了。”
徐川川拿走午安枕,递上一个现做三明治和一杯红茶,凉凉道:“快吃吧!是哪个没天良的牢头狠心压榨妳,让妳常常睡眠不足?坏男人赶快抛弃,不用留恋,我介绍我哥给妳好了。”往她身旁一坐,不教她往后看。
雨澄当她在开玩笑,轻笑道:“妳不怕我当妳大嫂虐待妳啊?”
徐川川噗哧一笑。“妳不要被恶小姑、恶婆婆虐待就不错了。”
雨澄甜言蜜语,“不会啦!妳妈妈人那么好,妳也一直很疼我啊!”
徐川川又好气又好笑,“妳啊,直接嫁来我家好了,让我妈好好帮妳补一补。对了,妳那个吸血鬼妈妈,最近没找妳麻烦吧?”
雨澄唇畔的笑痕一敛,“妳不要那样说我妈。”
“吸血鬼?那是我妈说的,不是我说的。”徐川川见她眉宇添愁,很快转移话题,“我妈又炖了中药,妳要过来帮忙吃哦,否则我不饶妳,下班后要等我一起走,知道吗?”她比雨澄大二岁,以老大姊自居。
“好啦!”雨澄小口咬着三明治,把握时间填肚子。
徐川川揽住她香肩,调皮地眨眼,“看妳吃东西真可爱!可是妳知道吗,妳这张小嘴比较适合接吻,可以整个含住……”
“咳、咳、咳……”雨澄呛到了。
“干嘛吓成这样?我又不是同性恋。”徐川川拍拍她的背,把红茶端给她,让她先喝一口试试,不呛了再慢慢喝完。
雨澄整张脸咳得微微涨红,等喝完茶顺过气了,捧着脸跨下椅子,眼眸里还蒙着一层水气,一转身见到沈石佛,可比见鬼了还惊吓。
该不该打招呼?
尚未转念完又瞧见他身旁的美女,呃……那、那还是装作不认识好了,雨澄一溜烟的从他们面前走过去,上班要紧。
沈石佛如刀锋般锐利的目光射向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这个可恶的女人!
他是妖魔鬼怪吗?捧着脸转身的表情明明魅人勾魂,一见到他立刻像见了鬼,还装作不认识的走人。
打从她睡醒后,他便听出是她娇软的声音,也想过万一她过来打招呼要如何处理?奇怪他一点也不担心两女杠上会有什么后果,反正他的家人再怎么隐瞒,结婚后杨英妮迟早会知道辛雨澄的存在。
结果他都不怕尴尬了,她反而学乌龟先缩头再说,还是,她根本不在乎他要娶谁?他眼底一道闇光若隐若现。
杨英妮却乘机道:“那女生长得真可爱,看起来好秀气,看她穿着皇玉美容的专柜小姐制服,我突然想到我妈叫我顺便帮她买一瓶面霜,石佛,你会陪我一起去吧!”眨了眨放电的美眸。
“我还要回去上班。”沈石佛的声音轻淡冷凝。
杨英妮知道了多少?他与辛雨澄纠缠多年并不是秘密,只要她敢问,他就敢摊牌。想不到杨英妮也跟其它女人没两样,第一个想到的是去情妇面前宣示主权,真令人失望,无聊透顶。
“石佛,拜托啦,一下子就好,顶多三十分钟。”他如果不陪她一起去亮相,那还有什么戏唱?杨英妮使性子道:“你每天工作、工作、工作,星期天也很少约会,好不容易放自己一下午的假,我就不信伯父会开除你。不然,我打电话给伯父好了,拜托他让你连明天也放假,好好的跟我培养感情……”
“妳不要太过分了!”他沉下脸。“妳是我的谁,竟敢干涉我的工作,连我父母也不会做这么离谱的事。杨英妮,我把话说在前头,金融界的男人都十分无趣,工作非常繁重,妳考虑清楚再决定要不要嫁。沈家的媳妇没有几把刷子是撑不起重担的,还有,千万记住,上班时间不准来找我,也不准打电话约我出来陪妳逛街,这种无聊的事不要再做第二次。”
杨英妮呆住了。她以为即将订婚的男人会对女人百依百顺,轻怜蜜爱唯恐不够,怎么义正词严的数落她的不对?她哪里错了?
“可是,订婚对戒就是要一起买啊!”
“这一次就算了,这种东西又不会跑掉,假日来买也一样。”沈石佛叫服务生结帐,从目睹辛雨澄逃之夭夭,他就一肚子不爽。
什么叫这种东西?是对戒,见证爱情的对戒!
“你……你以前交过女朋友吧?你都是这样对待女孩子的吗?”
“嗯?”
“就是……对戒啊!你们以前没买过情人对戒?”杨英妮一定要问个明白。
“我不戴戒指,除了手表,任何配件都是累赘。”他记得辛雨澄也不爱那些,顶多戴个小耳环。如果戒指可以套牢一个人的心,他会买三百六十五个给她。
杨英妮宽心了,又露出笑容。
不过,她还是硬勾住他的手臂,搭电梯到一楼皇玉化妆品专柜选购商品。
真教人费疑猜,眼前这三位柜姐哪一个才是沈石佛的女人?
杨英妮首先排除在咖啡厅有一面之缘的辛雨澄,太可爱的女生不像是沈石佛的菜,看似大学刚毕业,不像交往好几年的年纪。
另一位柜姐程樱,似乎来实习的,辛雨澄正在指导她。左看右看还是负责接待她的曹沐兰最符合条件,二十六、七岁,容貌端丽,笑容十分娇艳,是男人都想追求炫耀的漂亮老婆类型。
杨英妮看看沈石佛再看看曹沐兰,酷哥人人爱看,曹沐兰也不例外,笑得十分暧昧,而沈石佛呢,从头到尾没什么表情,冷眼看女人耍把戏。
杨英妮心里有数了,特地多买了几样化妆品,趁曹沐兰笑得心花怒放,乘机笑问:“小姐,妳一定有男朋友对不对?而且还是有钱的小开。”
“妳怎么知道?”曹沐兰是立志要嫁有钱人,而且也真的钓到一位中小企业的二代小开,并不怕人知道。
果然!杨英妮以为找到正主儿了,勾住沈石佛的臂弯,亮了亮手上的Tiffany的小提袋,意有所指的炫耀道:“这是我男朋友陪我一起挑选的订婚对戒,因为我们很快要订婚、结婚了。”
曹沐兰僵了僵,什么意思?她上个月才刻意和她的小开男友戴着订情戒四处向女同仁炫耀,今天是现世报吗?换别人向她炫耀。
“是,恭喜你们。”无聊男女,赶快结帐吧!
辛雨澄和程樱在一旁也看呆了,好猛的女人喔!不过,只有雨澄知道杨英妮搞错对象了,也看出沈石佛正忍耐不发脾气。
杨英妮看“情敌”一脸僵,心里得意极了,看看身旁的男人,等他掏出信用卡结帐,等了半晌没反应,换她有点僵,直到有人问:“小姐,是付现还是刷卡?”杨英妮只好自己结清一万多元的帐。
等一下要好好的审问他是什么意思?男人不是理所当然要帮女人付帐吗?何况他们都快结婚了,他更不应该在“情敌”面前让她没面子。
场面有点诡异,没人笑得出来,背后却传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杨英妮蓦然回身,是一位比她更美的年轻女子,精雕细琢像极了白雪公主,她的危机意识立即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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