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奴婢爱说,夫人怎就只喜欢这两样小点,吃来吃去,从来不记得夏天的莲子藕粉糕、秋日用新摘栗子做的栗粉糕。你啊,是一整个偏食,从小就这毛病。」坐在墩子上绣花的锦红头也不抬,绷子里活灵活现的一只皇家血统狗,一旁还有个只剰下几针添色后就能完成的女娃,那眼色、五官,分明是小时候的霜不晓。
「你就一张嘴不饶人!到时嫁了婆家,看谁能饶你?」炭盆烧得银霜炭起烟,烘得霜不晓双颊像抹了胭脂,晶莹红润。
「我要是这么讨人厌,夫人早就把我贬到浣衣部去洗衣服了,再说嫁人育什么好,像夫人这样每天守着空闺……」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锦红吐了吐舌头,忙装专心于手上工作。
年深日久,虽然名为主仆,感情却比亲姊妹还要好,在言谈上面,也就没那么讲究礼节,可也因为每天看在眼里,她真替霜不晓感到委屈。
「他忙嘛。」霜不晓不疾不徐的回了句。
「这种冷天还在外面奔波,当人家妻儿的反而在屋内享福,你说谁才要抱怨?我总要自己找点事做,打发时间,若每天都黏着丈夫,像话吗?」
「反正驸马爷在夫人的心里就没有不是。」锦红叹了口气,这会儿都要一更了,他们家姑爷还不知道在哪里「忙」呢。
「你知道就好。」
「夫人,说这些不着边际的,不如让奴婢瞧瞧夫人的雪球缝到哪了?」放下自己手里的东西,锦红起身走到霜不晓跟前,看了眼霜不晓此刻膝上摊着的那只「雪球」。
锦红的脸抽搐了下……没完,继续抽。
「欸,你这人……那是什么表情?想笑就尽管笑。」也不过就是样子丑了点,形体走样了点,看起来不像她的雪球而已。
她捏住自己的颊。
「奴婢哪有笑?夫人看走眼了!」
「我都教你们惯坏了,衣裳是你们补的,刺绣活也是你们做的,琴棋书画是皇哥哥们替的工,从小要什么伸手就有,年纪大了才知道,自己音没一样能拿得出手。」谁规定皇家儿女就一定要六艺齐全,无所不能的?
「看来是在怪我们太勤快呢!」
「你教教我吧,天寒地冻的,我也想亲手给驸马缝件保暖的袍子。」
「好,我们赶明儿个开始吧,其实夫人这雪球缝得也没那么糟,你看这两个眼珠子,活灵活现的,夫人很有潜力。」孺子可教也。
「你这叫老王卖瓜,怕我给你丢了脸面。」
「是啊,我这老王还真想念圆滚滚的雪球呢。」
「圆呼呼、毛茸茸、白嫩嫩的,就是讨喜,我也想念它……」皇家血统狗的寿命,通常都因为近亲交配,活不长,若说再养一只,却已经没那个心情和心思了。
「将就吧,我的手艺也就这样。」
凤鸣没有回来的夜里,她总是拥被独眠,每每无眠时,偶尔会让锦红上床陪睡,身边的人有温度,能陪她说话解闷,她总是能睡得比较安稳。
但是锦红也有忙的时候,只得自己缝只狗儿,每天抱着睡,聊甚于无就算手艺差强人意,看的人是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主仆两人专心聊着天,全然没注意到外头的动静。
门窗骤然被打开,外面的风雪呼噜噜的刮进屋子,在吹熄所有灯火的同时,闪进了好几道身分不明的黑影。
「夫人来人这怎么回事啊?快来啊」这是锦红的呼叫声,也不知道是被什么打中,还是撞到了硬物,只听见闷哼一声,一下没了声响。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夺去霜不晓的视线,第一时间她来不及拉住锦红,只能闪身藏在床杨的角落,希望不要被贼人发现,也希望能拖到府里的人发现这边的异状。
府里怎么会有盗匪?外面层层的侍卫都上哪去了?
因为紧张,手心湿滑,加上呼吸沉重,就算死命咬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鼻子的热气还是随着鼻翼翳动还有剧烈的心跳声,回荡在耳膜中。
「你是笨蛋吗?看对人再打!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有人低声吆喝着。
「随便啦,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赶快办完事、赶快闪人!」
「说的也是!听说那家伙手无缚鸡之力,快把他给做了,好回去交差。」
几把大刀「唰」的逼近床榻搜索着,霜不晓小心移动着,却不慎被裙角绊了一下,跌在地上发出「叩」的声音,贼人闻声,左边和中央的大刀突刺过来,她要反应已经来不及,腹侧被刀锋划过,胳臂也被另外一把刀砍中。
「唔……啊!」霜不晓吃痛喊出声。
「妈的,是女的!难道是公主?!」
「认错人了,快撤!」贼头率先从北窗跳出去,其他人纷纷跟进,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霜不晓吁了口气,身子慢慢倒向角落的墙壁。腰腹在被划过的那一瞬间只觉得凉,倒也不是特别疼痛,只是刺痒的感觉蔓延后,却是一阵麻木。恍惚间,她隐约听见外面有喧哗声。也只是片刻工夫,身体就迟钝的没了知觉,好像身体不是自己的了。
那刀有毒。
喧闹声近了,她迷茫着,勉强抬头往外看去。杂沓的脚步纷纷进了屋子,人影幢幢。身体越来越冷,眼一黑,她晕了过去。
痛像钻子般钻醒了她的神智。那疼痛太强烈,比她这辈子遭遇过的所有都痛,她忍不住,低低的呻吟起来。
「不是说用麻沸散就不会那么痛了?」那声音带着点急躁和压抑不住的暴怒。
第一时间叫来的大夫毫无作用,被一脚踢了出去,在束手无策,考虑要不要惊动御医时,苍古见领着医术高明,却少有人知的疏勒王子来为霜不晓解毒。
「古见,把你家二爷带开,他在这里我不能做事。」带着异国风情的脸抬了抬,要下针、要包扎、要去腐血,有这家伙在一边乱,他没法下手。
放出来的血颜色很深,并非寻常鲜红的颜色,而是一种混入黑墨,又带着浓稠的骇人色泽。
「我安静就是。」凤鸣看着躺在床上的霜不晓,心生不舍。
她呼吸微弱,胸口几乎没有起伏,若不靠近鼻下去试探,根本无法察觉她还有吐纳,脸色和唇都可见淡淡的黑,皮肤也泛着被毒濡染的铁青,枕畔被衾血迹斑斑。
他从没想过她在自己心中竟占了如此重要的位置,看她受伤,他宁愿伤的那个人是自己。
这些日子以来,她为他付出了多少,他点滴记在心底,却不敢有所回应,怕这一回应就耽误了大事……
受伤的腰腹和胳臂都已经做过紧急处理,也灌下了解药,疏勒好心的想把病人因汗水浸湿而贴上脸庞的发丝往后撩,哪知道马上接到阴森森的警告。
「你要是敢摸到不该摸的地方,就算一根指头,别怪我不顾兄弟情义。」
「我刚刚救她的时候你怎么不吭声?」
「疏勒,别忘了,朋友妻不可欺。」声音有种濒临危险界线的紧绷,除非无知觉的人,要不,只要是人都知道该收手。
「只是一根头发。」
「头发也不行!」
疏勒脖子一缩,不再多话了。
到这节骨眼他才动不动就给脸色看,张牙舞爪的,担心的要命,可平常呢,对夫人从来也不闻问的,所有的弟兄都知道他把这位如意夫人当摆设。
任何一个女子遇到像他这样冷漠的丈夫都会受不了吧!「让人来收拾收拾吧。」
「毒解了吗?」
「她要是能熬过今晚,就有五、六成的机会。」她体内的解药正在和毒药对抗拉锯,能不能赢,得看这位夫人的命了。
看凤鸣快把拳头握碎,还是一身红衣的苍古见小声劝说:「受伤就是这样,总是要捱些痛,夫人身子骨好又年轻,痛过才痊愈得快。」
「那些人……」
「口供问出来了,层层叠叠追上去,确定都是大殿下的人。」逼供,他古见最行了。
公主府的卫兵也不是好惹的,虽然暂时被迷药迷昏,但轮班的卫兵很快发现异状,又加上凤鸣的军队就在近处,马上把公主府包围的像箍了铁的桶子,几百支长枪对准了逃逸的贼人,一网成擒。们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一个小小的公主府,居然塞了那么多卫兵,这也就算了,还层层守卫,跟铜墙铁壁没两样。
「他竟敢……为什么不直接冲着我来!」凤鸣低吼,一脸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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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销魂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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