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回到了仙圣美。
看着传出琅琅读书声的教室,它仍一成不变,而我却不再是两个星期前,从这里离开的方旖玢了。
怀着沉重的心情,我不发一语地回到寝室,不想见到雅菱、依玫,也没想起乔治,我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窗前,想着父亲最后的遗容,和我的未来。这对刚满十七岁的我来说,担子实在太沉重了,我怎么会知道学校外面的生存之道呢!就算想破头,也不会有更明确的解答。
不晓得过了多久,走廊上传来许多脚步声,我才意识到天已黑,应该是下课了,同学们都回到自己的寝室,准备用晚餐。
当我站起身想关上窗户时,却听见门外的敲门声。大概是雅菱和依玫发现我回来了,我将门打开。
「旖玢……」
是依玫。
「我回来了。」我对她微微一笑,并不想做进一步的交谈。
「我一定得和你谈谈,这几天我找不到人商量,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听见你回来,我真的松了口气。」她脸上的复杂表情是我前所未见的。
「什么事?」
「雅菱不见了!」
我愣了一下,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她说雅菱失踪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
「会不会是跑回家了?你有没有打电话去她家?」
依玫摇摇头,她忧心地说:「她失踪的那天,王校长就已经打电话到她家去了,隔天她父亲就跑到仙圣美来了解情况,他们还问我知不知道她去哪里了?雅菱根本没告诉我,我一点也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
我想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丹尼斯,这一切一定和丹尼斯有关。
雅菱不会随便单独一个人离开学校。
「这一定和丹尼斯有关。」
我有预感找到丹尼斯就一定可以找到雅菱。可是要怎样找他呢?只有雅菱才知道如何与丹尼斯联络,可是她从来没向我们提起。
「我也想到了,可是要怎么找他呢?」依玫问。
「乔治,找乔治……」我突然想起。
「可是自沙滩一别后,我们就没和乔治联络过,怎么找他呢?」
我完全忘了,依玫根本就不知道我和乔治的事。
「对喔!」我假装拍拍自己的头,将目光移到别处。
「旖玢……」
「嗯……」我心虚地回应她,但眼光仍不敢直视。
「你想雅菱会不会有事?」
「不会的。」我摇摇头:「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怎么会有事呢?」
「说得也是。」依玫笑了笑:「对了,我还没问你这趟义大利之行开心吗?有没有什么艳遇?听说义大利男人很热情的。」
我沉默了五秒才开口:「我父亲在新婚之夜,心脏病发过世了。」
「我……我完全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依玫惊讶得将口张得大大的。
「没关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现在我想休息了,雅菱的事我们目前也无能为力,只好为她祷告吧!」
我轻轻将门关上。
短短两个星期,事情怎么会变化那么多呢?
我突然好想见到乔治,好想告诉他这段时间里所发生的事,好想在他的怀里哭诉我的不安。情绪十分脆弱的我,已经管不了仙圣美的约束,我离开寝室,偷偷地溜到黑原石。
乔治并没出现。
我们原先是约定好两天前的晚上见面的,无奈父亲的葬礼,使我延迟回台湾的时间,加上我又不知道乔治的电话或住址,我根本来不及通知他。不过,我相信,他会等我的,他一定能谅解我爽约的原因。
于是,我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黑原石上,等着他出现。反正我就要离开仙圣美了,就算被校长抓到我不遵守校规,也没关系了。就在这个时候,不知为何我的脑海里竟浮现了宁采辰的身影,不知怎么的,他那眩人的眼神及温柔的嗓音竟让我浮躁的心平静了下来。
天色渐晚,凉风变得更强劲,身上只穿一件薄衬衫的我,开始发抖。
我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寒冷、饥饿、孤独,使我觉得自己好像在街上乞讨的游民。
突然,我听见墙外有脚步声,一个硕大的黑影从围墙外翻进来。
那是乔治,我认得出来。
「乔治……」
他也看见我了,当他的脚一落地便火速地向我接近。「你回来了,我好想你。」说完便紧紧地抱住我。
「我也好想你。」
「那晚你没出现害我担心死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事情发生一些变化。」一想起父亲的事,我的声音又开始变得哽咽,眼眶不自主地湿润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乔治抬起我的下巴,让我的眼神注视着他。
「我爸爸……他过世了!」
乔治惊讶的表情出乎意料之外,我甚至看不出他究竟是在替我难过或是另有他意。
「所以……你在义大利多待了两天?」
「对,这就是原因。」
「他……你父亲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给你?」
我摇头。「没有。」
「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你一定是在说笑。」乔治的声音比我还高昂激动。
「是真的,他欠银行一大笔钱,剩下来的刚好全偿债了。」
「真不敢相信。」
他的眼睁得好大,情绪似乎比丧父的我还激动,我想他一定是在替我的遭遇感到难过。
「乔治,没关系的,反正我也不喜欢自己是千金小姐,只是爸爸离开人世让我觉得很难适应。不过,给我时间我会克服的。」
他动也不动的坐在我的身旁,彷佛听不见我说话似的,两眼直视前方。
「乔治,别为我难过了。」
他仍然无动于衷。
「乔治……」我走到他的面前,迫使他的双眼看着我。
「我……没有办法相信……」
我眼前的乔治就像受到重挫似的,眼神露出沮丧。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伤心难过的人应该是我,需要安慰的人也应该是我。
「你在担心什么?」我疑惑地追问。
他突然起身,对我说了一句:「我要一个人好好想一想。」然后又准备翻墙离开。
当他的双手放上围墙时,我对他大喊:「到底是怎么回事?乔治,你告诉我呀,过几天我就要离开仙圣美了……」
乔治不等我把话说完,只丢下一句:「我会再和你联络的。」然后越过墙,在我的眼前消失了。
站在黑原石上看着乔治离开的我,很快的就明白他不会再出现了。
而我终于明白一件事,他的震惊不是在替我感到难过,而是因为我不再是富家千金了。
在我经历过这么多事之后,现在再也没什么事能让我惊讶的了。
失去亲人、面临破产、爱人离开、友人失去音讯……我几乎失去我所拥有的一切。所以当昨晚王校长表示今天要与我谈谈时,我早有心理准备了。
起床后,我并没参加例行的早自习,而是直接到校长室。
该来的总是会来,我以为她是因为我缴不出学费,而下令要我立刻搬出学校,但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平日对我严苛的王校长,竟以温柔的语气对我说话。
「旖玢,听到你父亲的事,我感到很难过。」
我低下头不发一语。
「你要不要请假,找个地方让自己的情绪恢复呢?」
我实在是不了解王校长的用意,她不是个吞吞吐吐的人,如果是要赶我走,她早就大喊了,根本不需要这样拐弯抹角地说话。
「校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可不可以说得白话一点?如果是因为我缴不出学费要我搬出去的话,没关系,你就直说好了,反正我的东西也不多,很快就能收拾好的。」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对她所说的「不」感到兴趣了。「那是什么意思?」
「本来我昨天通知你时,的确是这意思。但今天早上,有位善心人士出面愿为你付学费,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只是看你气色很不好,想让你休假、散散心。」王校长状若亲切的说着。
「有人替我付学费?不会吧?我没有亲戚了呀?」
「你不用管那么多,现在只要好好的把学业完成就可以了。」王校长和蔼可亲的笑容,实在让我一时不能适应。她的话更令我感到匪夷所思,谁会替一个非亲非故的人付这么昂贵的学费,除非……他有什么目的。
「校长,能告诉我是谁付了我的学费的吗?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我没办法答应你,赞助你的人要求我不能泄露他的身分,你放心好了,他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有要求你做任何的付出。你放心地接受了吧!更何况别的地方你又不熟,离开这里你又能去哪里呢?」
她的话正讲到我的烦恼,是呀,我真的没地方可以去。
「我会还他学费的,校长,请你转告他,等我出社会之后,有自立更生的能力时,我会将钱还他的。」
「别再想那么多了,喔,对了,会客室有个人想要见你,是为了雅菱的事,你应该知道雅菱已经失踪四天了吧?」
「我知道,可是我并不晓得她到哪里去了,我也是很担心。」
昨晚与乔治会面时,我竟然忘了向他问起丹尼斯的下落,完全被自己的私情冲昏了头。我这算是什么好友!
离开校长室之后,我便往会客室走去,透过透明的玻璃窗,我看见宁采辰坐在里面。
他一见到我,便立刻起身对我点点头:「你还好吗?」
不晓得为什么,我一见到他,身上所有的武装防备全瓦解了,隐忍许久的泪水瞬间爆发。为了不想让他见到我满脸的泪痕,我双手趴在桌上,将自己的脸埋在里面。
「我刚刚听王校长提起你父亲的事了,别太难过,谁都会面临亲人逝去的事实,你要从这事件中学习坚强,才不枉你父亲对你的栽培。」
宁采辰的声音就像一道暖流,他的话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缓缓地抬起头,忘记满脸泪水的糗样。
「人生就是这样,生生死死、来来去去的。」
「可是……现在就只剩我一个人了,其实我真的很害怕,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你有什么打算?」
「原本我想离开仙圣美,缴不出学费当然是要离开的,不过……」我双手趴在桌上,「校长说有人愿意赞助我,让我完成学业。」
「所以你会继续留下来?」
「我想应该吧!虽然……」
乔治的脸又浮现在脑海,他柔情的脸突然转为冷酷的模样,不断的在我心中重演,心就像被刀割一样,我痛苦地闭上眼,深深叹口气后又将眼张开。
「别再说我了,你有雅菱的消息了吗?」
宁采辰无奈地说:「她的父亲快急疯了,母亲病卧在床,情况真的很不好。伯父就雅菱这么一个女儿,唉!真不晓得她的脑袋瓜在想什么?」
「是为了逃避相亲吧!我曾听她说,她父亲要她嫁给南部一个运输业小开,是不是真的?如果是,她一定宁死不屈的,雅菱的个性我很清楚。」
「其实她要是真的不喜欢那个小开,可以再商量的嘛!何必搞得离校,又与家里断了音讯,这一点她就很不应该了。」
「或许是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而且她已有喜欢的人……」
「你说她有喜欢的人?那可以向她父亲表示呀!」
我想起雅菱曾说过的话,「不可能的,她父亲不会接受丹尼斯的。」
「丹尼斯?她喜欢的人叫丹尼斯?是外国人?难怪了!这下可棘手了。这么说她应该是和丹尼斯……」
他并没有将「私奔」两个字说出来,但我相信他应该很明白,这可能是雅菱离开的最大原因。
「这是我仅知道的,至于要找丹尼斯……我真的无能为力。」
「没关系,最起码我知道该从哪个方向去找。」
这时,下课的钟敲响了。
走廊上的脚步声掩盖了先前的宁静,我和宁采辰不约而同的停下话来,转头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影。许多人正以好奇的眼光探视着我们,一种厌恶的感觉油然升起,我冲动地对宁采辰说:「带我走!」
他讶异地看着我,并没提出疑问,只是不假思索地牵起我的手,带我离开会客室。顾不得众人惊讶的眼光,我们直奔校长室,当王校长听见宁采辰要帮我请假一星期时,她并没有露出任何讶异、吃惊或愤怒的表情,就好像父母帮小孩请假是天经地义的事一样,毫不考虑地就答应了。
在我还未完全恢复神智,了解自己正在做什么时,宁采辰已带着我离开仙圣美的大门,往不知名的地方出发了。
「我们要去哪里?」当仙圣美从我的眼前消失之后,宁采辰才开口问。
「你也是冲动派的吗?」
他笑了笑,「遇见你之后才是。」
Fly me to the moon
And let me play among the stars
Let me see what spring is like on Jupiter and Mars
In other words hold my hand
In other words darling kiss me
我坐在车上听见宁采辰低声唱着。
「什么歌?好好听喔!」
「你喜欢?通常像你这样年纪的女孩不会喜欢这种……」他讶异地摇头:「这是一首爵士乐老歌『Fly me to the moon』,带我去月球。」
「听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我摇下车窗,望着道路两旁盛开的黄色油菜花。「就跟现在窗外的景色一样,我……好像好久没有很自在、很轻松的感觉了。」
宁采辰突然笑出声:「你瞧你说的话好像你已经七老八十似的,小姐,你才十七岁,别把自己想得好像是悲剧中的女主角似的。」
「你的尖酸刻薄怎么又出现了,好不容易能跟你和平相处,你别又把话锋转到我身上。欣赏美景、纾解自己的心情也不对吗?」
他的表情变得忧虑,「真希望我也能带你去月球。」
「什么意思?」
「你把自己绑得太紧了,久了是会弹性疲乏的。我的话不过是逗你开心,可是你总是会错意,然后就会生气,旖玢,放轻松一点,我真的很想带你去月球,那种无重力的状态或许可以减轻你的负担,周围的星星会让你微笑。」
他的话说得极温柔,教我怔愣了一下;他的表情显得那么真诚,我不由自主的直盯着他。他和乔治是那么的不一样,他时而不正经、捉弄我,此刻他安慰我的话里却又感觉不出一丝戏谑。
「你别再说下去了,我会受不了这种精神诱惑的。」
「哦?」他笑了笑,「那么你喜欢什么样的诱惑呢?不管是哪一方面,我可是都很在行的哦!」
我睨了他一眼,「老是这么不正经。」
「小姐,这可是你才有的福利耶!真是不懂得珍惜,你就是太放不开了。」
「你真的觉得我太严肃了?」
「对。」
「可是说真的,现在的我笑不出来。」
他没回答,只是又开始唱起歌来。
我不明白,他不是正为雅菱的事而心烦?为什么还能哼着歌,一副悠然自在的模样。
「为什么在心烦的时候,你还可以这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是在我面前故作镇定,还是根本不在乎?」
「我已经透过各种管道在找雅菱了,只要一有消息我马上就会知道,所以我不是故作镇定,也不是不在乎雅菱,而是在这段时间内,心急又有何用?」
「真佩服你,我就没办法。」
「你可以的,只是需要时间,孤独的人最坚强,适应力也是最好的。」
希望如此,我在心里想着。
但我却有个意外的发现,并非孤独的人适应力最好。而是因为应接不暇的景象不断出现时,没有多余的时间想到自己的忧伤。
宁采辰让我发现到这点。
这几天,宁采辰开着车带我不停地到处跑,每天醒来都在不同的地方,而我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对凡事都感到好奇。
一直到三天后,他接到一通有关雅菱消息的电话,才中断了我们的行程。
「找到雅菱了。」他放下大哥大后对我说。
这是我最想听见的消息,我想宁采辰应该也很高兴,但却发现他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喜悦,而是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找到她不是应该高兴吗?」
他没说话,只是快速地将车掉头,让车飞快地向前奔驰。
面对他凝重的神情,我有了不祥的预感。却万万没想到宁采辰竟将车开到医院的停车场,我再也忍不住了,紧抓着他问:「雅菱怎么了?她受伤了?」
宁采辰点点头,将车熄火。
「她在河堤旁的草堆被人发现,身受重伤,目前仍昏迷不醒,正在手术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从来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
「雅菱……」
我随着宁采辰匆忙地走进医院,雅菱的父母早已守候在手术室的门外。当她的母亲一见到我出现时,情绪激动地抓着我的衣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她最要好的朋友,怎么不劝阻她,究竟是谁把她打成重伤的?」
「伯母……我真的不知道。」
面对她激动的反应,我不知所措,不断望着身旁的宁采辰向他求救。
宁采辰连忙将雅菱的母亲扶到一旁。「伯母,你别太伤心,她会没事的。」
「好好一个女儿……你该看看她身上的伤,我的心好疼呀!」
见到她的伤心模样,我的鼻子都酸了,不忍再继续看她如此,于是我独自走到走廊的另一端,默默地等候着。
宁采辰悄悄地走到我的身旁,拍着我的头,将我揽进他宽厚的怀里。
「都是我的错!我为什么没及早发现……」靠在他的胸膛,我的泪水便无法抑止。我不断地自责,尤其是这三天我彷佛置身天堂,而雅菱竟在地狱中挣扎,我的内心更加不安。
「没有人怪你,要怪就只能怪雅菱太不聪明、运气太差了!」
「可是……她也只不过想尝尝恋爱的滋味,想享受短暂的自由,为什么连这些都无法拥有呢?太不公平了!」
「现在我们只能祷告,希望雅菱平安无事。」宁采辰叹口气:「你想会是丹尼斯下的手吗?」
我不愿相信会是丹尼斯,因为我曾经见过他们亲密的模样,加上丹尼斯文质彬彬的脸孔,以及他灿烂如阳光的笑容,假若真的是丹尼斯将雅菱打成重伤,那他一定是披着人皮的野兽。
「我不知道。」对他的问题,我没有办法答覆。
「等雅菱脱离险境,我们就会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
「对,她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然而手术的时间实在很长,从下午两点开始,直到晚上八点钟都还没有任何消息。我们只见到各科医生不断地从手术室中进进出出,每个人都是面色凝重。
焦急的等待使我快喘不过气,四周的空气像凝结般,每一粒分子都变得沉重。我的四肢变得僵硬,头脑也有些混淆不清。
直到晚间九点三十分,主治医生终于从手术室走了出来。
所有在等待的人全围靠过来。
医生拉下口罩,露出疲惫的笑容,然后对雅菱的父母说:「手术很成功,她的生命暂时不会受到威胁了。」
「感谢天!」雅菱的母亲感激地握着医生的手,「谢谢!」
「不过,可能会有一些后遗症,她还有很大的难关要克服。」
雅菱父亲担心地问:「什么后遗症?」
医生耐心地解释:「她的双腿受到重击,以后行动可能会比较不方便,要走路可能要多费心。」
她没办法走路了!医生说得很委婉,但我们都明白医生的意思。雅菱的父母面色凝重,而且神色沮丧。
「只要雅菱活着就有希望,不是吗?」宁采辰安慰着他们。
「是呀,只要她还活着,我会照顾她一辈子的。」雅菱的父亲拥着妻子,眼睛泛着泪光,「我们应该高兴她还是我们的女儿,老天并没有夺走她,光是这一点就值得庆幸。」
看着这一幕实在让我很感动,甚至还很羡慕雅菱,至少她还拥有这么多爱她的人。相形之下,我的内心反而有些落寞。
宁采辰发现我的沉默,他紧揽着我的肩,像是想将他所有的信心都灌到我的身上似的,我很感谢他的安慰,于是对他点点头。
「我不要紧的。日子还很长,不是吗?」
是呀!对十七岁的我和雅菱来说,日子还长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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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怀春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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