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到展览中心门口时,政申交代:「音乐会是八点场,我要在这儿待两个钟头,你开车随便去哪儿,出来再给你电话。」
辰锋放低声音暧昧地问:「我现在算是你的……男朋友喽?」
政申故意板起脸,一言不发地下车甩上车门扬长而去。
还真是开不起玩笑,他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个无趣冷硬的男人,可为什么就会觉得这样的他会让自己放不开了呢。
爱上男人的感觉还真是激烈到诡异啊,好像全身心都要被燃尽掏空似的,让他渐渐脱离了正常的思虑。
让辰锋真正动情的诱因是因为知道对方也不会比他感觉得轻松,那种被蛛网束缚却越挣扎越紧,渐渐失去抵抗的知觉,竟是比自己预料的还要刺激数倍。
那晚他们没有一起吃晚饭,但还是结伴来到音乐会现场。
此次是耀日参与的一场赈灾活动,小交响乐团与各路艺人都纷纷登台,场面很有些煽情。
作为赞助方老大之一,政申却只低调地要了靠后的嘉宾预留位,待到童声演唱时,他将手臂搁在座位扶手上凝神倾听,辰锋正好在这时扭头朝他看去,却意外发现专注时的洪政申有多诱惑人。
借着会场昏暗的灯光和温暖的气氛,他的手掌轻轻地覆上那人的手背。
其实这个举动很隐蔽,但政申还是本能的轻颤了一下,按捺略有些责备的心轻轻抬了下眼皮,目光却仍直视着前方舞台,最终,没有将那只手抽出,于是,就任他这么安静地握着。
直到中场休息时,政申接到一通电话,他看了下来电,起身到场外去接。
辰锋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胸口突然堵得慌。如果自己不懂得读取表情,可能也不必在意对方的各种举动。
该死的是,他猜到了电话那头是谁。
辰锋在原地坐了一分钟,终于还是站起来跟了出去,正好与迎面过来的政申撞个正着。
他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有事要先走一步,你替我听到散场吧,车子你开,我坐计程车去。」
「很急吗?」辰锋让自己的语调尽量平稳如初。
「嗯。」
政申也没有解释说明的意思,直接转身走了,辰锋站在原地许久,缓缓低头看向地下精致的花岗岩纹路。
辰锋猜到了政申要见的人,但没有猜到他们的面见内容。
这是林妙启程去澳洲的前一个夜晚,她需要同政申摊牌。
他们坐到离云顶工作室最近的那间咖啡厅,喝着熟悉但意外苦涩的蓝山。
林妙用勺子搅着咖啡,优雅如初:「谢谢你陪我度过难关,将剧组带入正轨,我明天就要去澳洲看新场地。」
「有帮到你就好。」
「政申,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讲?」
他轻轻叹息:「你知道了?」
林妙咬了咬下唇,略略低头,额上的刘海遮住她清秀的面容:「好吧。与其叫你为难,不如我来讲——」
「我们分手吧。」政申打断她,眼神深邃地看住她,「我不想骗你。」
「是爱上什么人了吧?你看着我时,眼睛里没有温度,只有怜惜。」林妙的神态顷刻颓然,但还不至于失态,「我努力过,政申,真可惜不是我。」
政申不知道还要用同样的理由伤害多少深爱他的女人,所以他觉得有必要终结这种无耻的游戏了。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对方……是个男人,这就是原因。」
镇定如林妙,也不由得吃了一惊,她呐呐地讲不出来,隔了很久才开口:「身边不是没有这样的朋友,我从未区别对待,只是对象是你,我真的接受不来。」
「我不是存心的,阿妙。」
「谢谢你这么说。但我不接受补偿。」林妙苦笑,眼眶有些红了,看似有些不经意地突然说,「是对街那个人吗?那天在海运门口。」
政申愣了一下,他是绝对没有想到那短短的一面之缘,能令林妙留下那么深刻的印象。
「你——记得他?」
「那样的男人,大街上并不是很常见的。」林妙自嘲,「如果对手是他,输了,倒也不算太伤自尊。」
「别这样说,阿妙。对不起。」
林妙喝了口咖啡静静道:「他,爱你吗?」
政申对这样的提问还真的没有心理准备,他有些不自在,但是又不能蒙混过关。
「我不知道……」
「政申,你之前为我做的那些,我谢谢你。但有一个问题,我一定要问——」她认真地与他平视,「你到底有没有想过跟我在一起?」
政申点了下头:「有。」
「可那是在遇到他之前吧。不过,够了。虽然不想说再见还是朋友那些话,其实不是你劈腿,从头到尾都是我对你一见钟情,追着你赖定你,你一味让着我,给我机会,可我还是不争气,没办法攻陷你。」
「阿妙,你的话会令我无地自容的。」
「不要同情我,我在你心中不是没有一点地位的。」
「回香港时通知我,我为你的下一场庆功宴订了香槟。」
「却之不恭。」林妙牵起他放在桌上的右手,将他的大手贴到自己颊边,陶醉地闭上眼,「本来我以为这个体温是属于我的。来,政申,再吻我一次,当作告别的礼物。」
政申也没有扭捏,直接倾身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她却低声道:「你真的不爱我了,我的祖母才会吻我的额头。」
店内充满无奈的离别情绪,但在隔着窗玻璃的外人看来,却是一派温馨暧昧。辰锋找不到辞汇来形容当时的心情,原来妒忌的感觉是那样的,沮丧懊恼又充满离奇的自我厌弃,他张辰锋居然有一天会吃一个女人的醋!自己干么要犯贱地跟过来。
辰锋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定力,他踩下油门开回公寓,然后一个人独自坐在餐桌旁边等洪政申回来。
一小时后,政申开锁进屋,尚处于伤感期的他,也并未留意辰锋那一脸阴郁难猜的脸是有什么别的含意,只是自顾自往卧室的方向走。
辰锋不在意平时对他冷淡的洪政申,因为知道他是外冷内热的人,但他却不能不在意见过女友之后对他冷淡的那个洪政申,这让辰锋心酸胆寒。
手腕被猛地擒住,政申震惊而困惑地回头看向眼中燃着火的张辰锋。
「史密夫已经回国了。」
政申似乎听懂了他的意思,眼中的疑问一瞬间全都沉淀下来,神情变得深不可测:「你要走?」
「怎么这么问?」辰锋手下一用力,政申的上身跟他贴到一起,他嘴里恶狠狠道,「我走了你会难过吗?」
「你到底想怎样才满意?」
「不要让我走,留住我!引诱我,就像你引诱别的男女一样,洪政申,再用力点,让我爱上你!」
辰锋伸手一把将他拥进怀中,政申本能地一挣,却错估了他的力道,辰锋将他推带到餐桌边缘,将他的手扣在腰后,一把压住政申后脑,唇就这样落到他唇上。
稍一松口,下一秒又被牢牢捕捉,肺部空气就这样被抽空,轻喘交缠辗转低吟,越吻越激烈,夺人心智的缤纷,紧贴的身体摩擦起电,迷乱之间情难自控,双方都放弃了坚持。
政申的手一得到解放,右臂就环抱住了辰锋的脖子,仰起头大胆迎接他唇舌划过耳际、喉结时温湿潮热的袭击。
「啊……」
……
居然沦陷了,为了一个男人。
两人以为这种神秘莫测的关系可以维持一段时间,可不料,隔了一天就被另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揭露了。
那天上午,辰锋因为十点半有个商务会议要陪同周太太出席,所以九点人仍留在公寓。
有人按门铃,辰锋穿过客厅,看见监视器上出现一张陌生的面孔,而且神情急躁,所以开门的时候本能地站得远了些。
那个男人威猛高大,有强健的肌肉,面部棱角分明,桃花眼厚嘴唇,穿着黑衬衫和牛仔裤,楼梯口还站着两名小弟似的跟班,那身原本流气的江湖味,被一股杀气腾腾的势头替代。
这家伙就是佳乐交代过不许放进屋的危险陌生人吧,不过看来很有内情呢。
门开,聂风一眼看到门内的辰锋,就似看到鬼一样睁大了眼,然后像是在平息自己炸毛的联想,耐住性子问:「你住这里?」
「对,你找谁?」辰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洪佳乐是不是在这里?」
「好像没这个人哎,你确定吗?」
「你小子他妈到底是谁啊?!」见过不知死活的,还没见过这么不知死活的!聂风一把揪住辰锋领口,将他粗鲁地推进屋去。
其实聂风最不可忍受的是,这小子居然长得跟他妈偶像剧男主角一样!一想到这个家伙可能是情敌的时候,那把无名火啊,一直烧啊烧得,从脚心烧窜到头顶。
聂风早就忘了其实自己跟这位在酒吧里有过一面之缘,还逼他灌过酒,不过现在急怒攻心,也已经完全懒得回顾往日交集了。
辰锋早料到他的暴力倾向随时会蔓延到自己身上,不过还是没有压抑住恶作剧的兴致。
「说实话,佳乐不喜欢有人上这儿来找她哎。」
聂风眼神居然有些心虚地闪了闪,辰锋心里暗爽,原来地痞流氓也是有克星的嘛。
「你要再废话,看我不揍死你!」聂风扬起拳头吓唬人,「佳乐到底在不在?」
辰锋也不逞强,笑咪咪地说:「噢,可能在房里整理东西呢,要不要我替你叫她?」
因为语气故作亲昵,聂风头脑一热,用力甩开他就直奔里面。
「喂——你还没脱鞋!」辰锋边嚷嚷边抱起手臂看好戏。
公寓不大,两间卧室一目了然,用脚趾头想,那个多余的臭小子也不可能是跟洪政申一间的吧,那势必就是……擦!聂心顿起杀心 如果那家伙染指了我的佳乐,我必定宰了他!
先推开的是政申的卧室,大床、男性化布置,转而去开对面的卧室,佳乐正穿着性感睡衣在吹头发,湿发甩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勾勒出她雪白的颈部曲线。聂风的戾气顿时被化解掉大半,只能呆呆看着她,一副失魂落魄痛心疾首的表情。
「佳乐,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佳乐看了他一眼,没有半点惊讶的样子,甚至有点责备:「不是叫你等我消息吗?怎么那么耐不住性子。」
「这里不是申哥的地方吗?」聂风指着客厅那个不顺眼的男人,「那这个小白脸是谁?!」
「很高兴我们有这个共识,那个人的确是小白脸,不过不是我的,是我哥的。」
「啊?」
「他赖着我哥不肯走呢!」佳乐果断地帮了自己人,出卖了张辰锋,「你啊,干嘛不挡着他,说没我这个人会死啊!」
辰锋无奈地喊回来:「他认定你在这里了,我不说他也会白闯啊,你以为你男人是守规矩的善男吗?」
聂风却犹自震惊中:「他……他跟申哥睡一间?申哥他——你不是开玩笑吧!」
「说你没见识就是没见识,听到我哥是双的,有那么不可思议吗?」
「明明就不可思议……」
辰锋走上前,打断野兽派小情侣之间的劲爆对话:「我回房换衣服,你们慢慢聊。」
当天晚上,佳乐主动敲开两人的房门。
「哥,可以谈谈吗?」边问还边将手指朝辰锋的方向勾了一勾,「你也出来下。」
政申一到客厅就开门见山说:「佳乐,你是不是该搬了?聂风都找上门了。」
「我跟老爷子还要重新谈判呢,要我走,可以。」佳乐逼视他,「你就回答我一句——老爸的生日宴快到了,你跟不跟我回去?」
「他不会欢迎我到场的。」
「他等你妥协,你没有。现在他妥协了,你就不能给他一次机会?」佳乐走出几步,一把扯住辰锋的手臂,「哪,带他一起出席好了,看老爸接不接受。」
辰锋不知道随便看个热闹也会中枪,所以只好静观其变。
「疯了吗,带他去?」
「怎么,不敢啊?原来你不出现在洪家大宅,不是无情,而是没胆。」
「那天是生日宴,不是去触楣头的。」
「你怎么知道他接受不了?都冷战这么久,他早想透了,不然也不会要我把你请回去。老头年纪大了,现在也能睁只眼闭只眼了,不要以为他跟你一样冥顽不灵。」
辰锋在这时插了一句:「我倒不介意提前拜见岳父大人。」
佳乐比政申早一步反应过来,她笑骂:「啊呸!是公公才对吧。少占我哥便宜。」
回到房间后,政申洗完澡,只穿了条白色内裤和紧身T恤出来,然后自己坐到单人椅上翻看耀日期刊,辰锋什么也不干,坐在床上枕着手臂悠闲自在地看着他。
五分钟后,政申实在忍无可忍:「干嘛盯着我?」
「为什么不成全你那剽悍妹妹?」
政申心知这一步瞒不过,放下手上的杂志看向他:「你也想看我妥协?我爸想让我回去接手家族事业。当年悔婚,他流放我,现在又要让我回来当少爷。」
「你本来就是个少爷,浑身上下都贵族,你没办法否认自己的出身。」
「我以为在你面前我已经表现得足够孟浪。」
「那说明你道行还不够,我可是比你更无赖的。」
「这倒是实话。」
辰锋笑得很玩味:「其实这次,我想跟老爷子道下歉。」
「道歉?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自作多情?」
「你爸想看你结婚生子继承家业,而我横刀夺爱了嘛,多少有些内疚。」
「疯子……」政申腾地温度上脸。
难得看到政申一脸好脾气的温顺样子,辰锋只觉一股冲动袭脑。
在政申面前,自己越来越把持不住,那种随时想要跟他做爱的感觉,就好像染上毒瘾似的难以戒断。
辰锋直接跨下床,慢慢走到他面前,嘴边挂着戏谑的笑意,接着单膝跪下来,缓慢而情色地掀起政申只有居家时才会穿的这一身能完美勾勒出他有型身材的贴身衫,然后俯下身舔吻政申的腹肌。
急剧的喘息让政申强健漂亮的胸膛上下起伏,开启的双唇原本想要发声阻止,却因为尖锐的刺激而难受地哽在了喉间,他忍耐着,沉沉地呼吸,在辰锋眼中这一幕却成了最煽情的风景。
身体敏感得出奇,政申发现自从与辰锋时常翻云覆雨后,就有点迷失了,当那人将手指潜入他的内裤,激昂的瞬间化作一丝软弱的轻喘。
「唔……」酥麻脱力,只要辰锋小小的一个动作,就宛如在体内注入一股难以扑杀的欲火,闷烧的同时,令他为之受伤腐坏。
当他折腰,当他用口唇包裹自己的下体时,那种冲击难以言喻,被猛然吞噬进一道几乎能烫痛他的热流里,让他甘心放弃一切去交换这片刻的归属,政申抬高下颚,尽情享受那销魂一刻,也让这段缠绵的序曲尽情磨蚀他的意志、卸除他坚硬的伪装。
侵吞他全部情热的双唇诱惑缠卷紧缚,轻易撬开防线,他轻轻地一次抬眼,眯起的含笑的眼,视线无意间交会火星飞溅,身体的反应陡然强烈了几分。
完全没有缘由和道理,他也愕然自己过度忠实的反应,就这么一步步将他引向覆灭边缘。
逐渐熟练地挑逗使他亢奋,柔软的舌从根部或急或缓地摩擦,再一路舔舐到顶端,吮吸时配合着手指的动作,在几次卖力的抚弄后,政申挺了挺腰,他感觉到自己的膨胀,最后在沉闷的坚守后,耐不住地呻吟出来。
「啊!辰锋……」
……
似乎还是不够,辰锋将额头抵在政申的肩头,他们像两头受伤的雄狮,亲昵地厮磨着缠吻着,汗水交融沿着漂亮的肌肉线条滑落,潮了床单,湿了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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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速沦陷 下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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