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蓝七岁前都在街上乞讨,养成见机行事、善观脸色、见利忘义、贪小便宜的习性,进了绝影门后,虽力图上进,可习性已成,积习已深,难以教化,入门派后,为练就一身功夫可谓吃尽苦头,尤其她又有血晕之症,更是难上加难。
好几次她都想放弃,重新回街上乞讨,只是想到有一餐没一餐的日子,心中惶惶不安,在门里练武虽然辛苦,可三餐温饱,不用再忍受饥寒交迫之苦。
到底是要留在门派吃苦、还是要回街上乞讨,各有优劣,令她难以抉择。没想师父得知她的小算计后,狠狠踹了她一脚,冷笑地说:“没出息的东西,要滚现在滚。”
那一脚让她脏腑受损,吐了好一大口血,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若不是师父说门里不养废人,打算将她丢到山脚下自生自灭,她还想继续休养。
自那之后她也想通了,在街上乞讨并非长久之计,就算最后被逐出师门,起码可以学点防身功夫自保。
以前乞讨也没少挨揍,师父的一脚激起她压在心底的愤恨与不服输,自此之后她下了苦功练武,没想过五关斩六将,闯过门派考核,最终留了下来。
偶尔回想小时候在街上挨冻受饿、受尽屈辱、遭人拳打脚踢的日子,不免唏嘘感慨,正因有那样的经历,她每每见到乞儿总会多所触动,有股莫名的亲近。
她做不来散财童子,但偶尔发个善心,让他们赚几个铜钱,还是行有余力的。
到了城西厉家庄后,伍蓝打发男孩离开,正要上前敲门时,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真巧。”
她转过头,讶异地发现樊沐云正朝她走来,身边还跟着两个皂衣捕快。她回声道:“又见面了。樊捕头来这儿是……”
“公事。”他简短地回道,身边的差役上前唤门。“还未请教姑娘大名。”
“伍蓝。听说这儿缺护卫,所以我来看看。”
“听说厉家庄对人选很挑剔,姑娘这身板……”站在一旁的差役李忠瞄她一眼。
“试试也没什么损失。”她笑眼说道。
大门在此时开启,差役上前说了几句,四人便进入庄内,一位华发老丈上前领着他们去前厅。
见老丈以奇怪的步法在石子路上行走,伍蓝眼珠子骨溜溜地转着。没想到厉家庄还会奇门遁甲。旁边三人见怪不怪,跟着老丈的步伐,免得触动机关,想必以前也来过。
伍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每次进来出去都要如此麻烦?”
“最近庄里多事,所以才起了阵法。”李忠热心回答。
“什么事?”她顺口问道。
“最近鸡鸣狗盗的事增多了,只好出此下策。”老丈沙哑地回道。
鸡鸣狗盗?她心中一凛,难不成最近贼变多了,厉家庄的护卫折损不少,所以才对外征选护卫?
可这样也不恰当啊,谁又能保证从外头进来的,没有居心不良的人混在里头?想到此,伍蓝倒觉得有些好笑。她自个儿就居心不良,还有脸说别人?
出阵后,她由另一名小厮带至后院,樊沐云则往偏厅走。离去前,他瞥了眼伍蓝离去的背影,忆及她在亭子里不慌不忙、不掺和的态度,总觉得她不是简单人物,更别说她才进城,如何晓得厉家庄正在征选护卫?
虽然厉家庄曾在城内贴出告示,可经过几场大雨,上头的字早已模糊不清——当然或许她之前就进城过,可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觉还是无法抹去。
不管是在江湖打滚还是当差办案,他除了对危险特别敏感,有时事情不对头时,心里也会觉得怪怪的,只是因连自己都搞不清哪里不对劲,只能先暗中观察。
伍蓝不知道自己已招人怀疑,兀自欣赏厉家庄的园林造景,到了后院,就见草地上搭了一个擂台,上头有两个人正在过招,底下有二、三十人围观。
“这怎么回事?”她一脸狐疑。“莫非用打擂台的方式征选?”
小厮回道:“那是当然,否则怎么晓得武艺如何?”
既然是选护卫,当然要考校武艺,她讶异的不是要比武,而是弄得如此盛大。随便在空地比比就行了,还特意弄个擂台。
“怎么看着像在选武林盟主?”伍蓝好笑道。
“女侠有所不知,因我家小姐喜欢习武又好热闹,所以命人搭了这台子,不过就是用石头、木材搭一搭,也不怎么费事。”
她远远望去,果然瞧见擂台旁另有一座高起的楼台,上头坐了一个穿青衣的姑娘,约莫十七、八岁,美艳动人。
“那就是你家小姐吧。”伍蓝望向高台。
“是。”小厮开始解释比赛方法。“入选的方式很简单,只要能打平或打胜庄里派出的人就行。”
打擂台让她想起以前在门派的比试,那可是腥风血雨啊,死了还算好,一了百了,受伤残废才是可怜。
她不自觉地拿起怀里包着的花生就口。“要有壶茶就更好了。”
“啊?”小厮投以异样的眼神。
“没事。”她笑咪咪地请他吃花生,可惜人家不领情。“听说庄里最近宵小不少,折损了不少护卫。”
“最近不知道冲撞了哪路煞神,老有人闯进庄来。”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偷东西吗?”她又问。
“这事说来就气,也不知谁传的,说府里有尊血玉麒麟。”小厮摇头。
“血玉麒麟……”伍蓝恍然。半年前她在茶馆听书时,听见江湖人提到此事,据说只要拿着血玉麒麟到落日谷,“鬼剑”就会以剑谱及心法交换。
江湖人趋之若鹜是因为鬼剑在五十年前名震江湖,听说出剑非常快,如鬼魅一般,只是他在二十年前就行踪不明,几乎没人再见过他。
有人说他为了一个女人退隐江湖,也有人说他早死了。江湖就是这样,传说多不可数,真实可信的没多少,九成以上都夸大不实,她喜欢听江湖传说,却是当故事听,可总有人言之凿凿,自也有人深信不疑。
“就没活捉到人?”她没往人群里挤,而是站在一角望着擂台。
“听说抓到了两个。”小厮蹙紧眉心。
可惜他身分低微,不晓得到底问出了什么没有。
伍蓝闲聊地又问了几句,直到瞧见人群里熟悉的两个身影——这不是在亭子里遇到的那两个汉子吗?怎么他们也来了,还真是巧。
此时老莫正好无聊地东看西看,正巧与伍蓝的目光对上,他惊讶地挑了下眉,随即推了下身边的大胡子。
“那女的也在。”
“什么女的?”大胡子顺势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
伍蓝微笑以对,如果他们晓得樊沐云也在这儿,怕是会更吃惊。
“这小姑娘有点意思。”大胡子说道。
“什么有意思没意思,你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老莫讪笑。
“胡说八道什么!”大胡子瞪他一眼。
“过去会会她。”老莫朝伍蓝走去。
“别又给我惹事。”大胡子皱眉。
“还有哪位要上来?”擂台上的彪形大汉大声问道,刚刚他才把一个人踢了下去。
“先办正事。”大胡子说道。
老莫点个头。那小姑娘既然来了,一时半刻也不会走。
他身子一跃跳上擂台,报上姓名。“莫魁特来请教。”
伍蓝抛起花生,惬意地以口接住,看着莫魁凌厉地进攻,过了二十招还未分出胜负,莫魁便算过关了,接着是大胡子上场。
大胡子身材高大,没用武器,一套虎拳打得虎虎生风,而且力道极重,厉家庄的教头被他打退了好几步。
“身手还不错嘛,不晓得跟樊捕头比起来如何?可惜之前两人没打起来……”
“伍姑娘,又见面了。”
她猛地回头,樊沐云就站在几尺外朝她走来。刚刚的话没被他听到吧?
两颗花生从空中落下,打中她的头,她也没理,呵呵笑了两声。“怎么,你也来看比试?”
他走到她面前,见她发上安着两颗花生米,不由露出笑容。“你的……”他指了下她的发顶。
“没事。”伍蓝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花生米也不见得要吃,当发饰也挺好。”
樊沐云笑出声。“是吗?”
“樊捕头没听过一物二用?”她面不改色地说。他原就生得一副好皮相,笑起来更显得俊逸非凡,可亲许多,颇有翩翩佳公子的气韵。
“受教了。”他依旧笑容满面。
“哪里哪里。”她盯着他微弯的眼眸。
樊沐云挑了下眉。“姑娘何故盯着在下?”
“你顶着这张脸,不会带来麻烦吗?”
他一怔。这是什么问题?
“另外两位差爷呢?”她随意换个话题。
“他们还有事先回衙门了。”
“所以你真是来看比试的?当捕快可以这么悠闲……”她心生向往。“或许吃公家饭也不错,可以仗势凌人、鱼肉百姓……”
再次听见她不着调的思绪,他脸都黑了,说道:“这就是姑娘向往的?”
她颔首,见他黑眸顿时迸出正气寒光,她赶忙改口。“不过开开玩笑罢了,做什么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他冷笑,从衣内抽出一本簿子。“姑娘哪里人氏?”
“为什么问起身家背景?”
“今天在场的都要造册备案。”他严肃地回答。
“为什么?”她瞠大眼。
“原就应当如此,姑娘没谋过差、找过营生?东家总要晓得雇用人的身家资料,而后两方签下契约,否则出了事如何凭说。”
“这我当然听说过,可那是厉家庄的事,与你有何相干?”
“庄主将此事委托樊某全权处理。”他依旧一副公事公办、正义凛然的态度。
原来如此,伍蓝恍然,厉家庄正逢多事之秋,想找官家帮忙也是理所当然。可她又不平了。
“我又还没通过比试,樊捕头应该先去找赢得擂台赛的人吧?”
樊沐云冷笑。“一个小小百姓这么多意见?我就是仗势凌人,你奈我何?”
他奶奶、爷爷的!她喷出怒火,他果然是故意找碴的。
“你心胸怎地这样小?”她对着他横眉竖眼。“看你一脸正气,还想着你是个坦荡之人,原来是个表里不一的奸诈之徒。”
樊沐云不过是想给她个教训,才故意如此说,见时机差不多,正想来番训话与点拨,却见她突然双眼放光,激昂地说道:“你开个价吧!我要用多少钱贿赂,才能像你这样当个仗势欺人、阴险狡诈、目无法纪的捕快?”
他惊愕了。
她双手一拱,谄媚道:“请大侠指点,大恩大德永生难忘。”
她决定改行了,从朝不保夕的杀手生涯转向吃国家米粮、作威作福、鱼肉乡民的捕快!
樊沐云的脸一下胀得通红,气得七窍生烟。“你——”
怎么他的表情这么奇怪?伍蓝一脸茫然。他是嫌银两太少吗?不对啊,她都还没开价……
他现在的表情怎么跟师父生气时一样,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块。
“你……”她忧虑地望着他。“可是身体不舒服,还是走火入魔?”
他寒光一扫,右手本能地搭上剑柄,她本能地缩了下脖子。
“既然樊捕头身体欠安,咱们改天再叙。”她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上台,朗声道:“在下伍蓝,还请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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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辣翻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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