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都不是,有太多的可能性了。
她不喜欢不知道对方的来历,眼前这个男人,让她非常困扰。
他说的是通用全国的官话,穿的是一般的汉服,可他的皮肤太黑了,不像一般江南人士,她怀疑他是北方人,抑或南方广府那儿跑远洋货船的人,但他说话没有特别的口音,她听不出来他是打哪来的。
除了他姓苏,是少爷的朋友,关于眼前这个家伙,她所知的真的不多。
天知道,她甚至不清楚他叫什么名字。
莫名的焦躁,在心中堆积,瞧着他脸上的笑容,她忍不住再问。
「苏爷,能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嗯?」
「你的大名是?」
他微微僵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她会问得如此直接。
瞧他那反应,那一刹,她清楚他确实打一开始就不想让人知道他的名字,她垂下眼,佯装无意,轻声道:「抱歉,白露逾距了,苏爷当没听见吧。」
「不,呃……你没……」他吸了吸鼻子,咳了两声,然后咕哝了一句。
她没听清楚,忍不住问。
「你什么?」
「我叫苏……」他隔着手绢,张嘴又说。
他的尾音又弱掉了,但这一次她听清楚了,却有些不敢相信,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迟疑的看着他。
「你是说……小妹吗?」
他盯着头顶上的蓝天看,没有任何的表示。
「你叫苏小妹?」她轻声再问。
这一次,他叹了口气,然后一脸无奈的转头看着她,好气又好笑的解释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那个字,不是妹妹的那个妹,我不是老么,也不是姑娘,那字是鬼魅的魅,魑魅魍魉的那个魅。」
她眨了眨眼,慢慢的重复。
「苏小魅?」
「对。」他看着她点头苦笑,「别写错了,拜托。」
霎时间,她眼里浮现了些什么,然后那个什么,扩散了开来,染上了她的嘴角,融化了她冰雪一般的素颜。
她笑了。
他看得呆了一呆。
但他的呆愣,让她察觉自己做了什么,如来时般突然,那春花一般的笑颜飞逝,转瞬无踪。
「我不会写错的。」
像是为了要逃避他的视线,她匆匆转身,谁知转得太急,脚下一滑,差点掉进田里。
「小心。」
他伸手试图协助她,可指尖在触碰到她手臂的那瞬间,她却像是被烫着一般跳开,轻呼出声。
「不要——」
那声拒绝,让他一怔,但他依然握住了她的手臂,将她带入怀中稳住。
她很小只,南方的姑娘都很小只,她的头顶只到他下巴,娇小的身躯柔软又温热,一点也不像冰山,他一只手就能环住她的腰,她身上有种淡淡的甘甜味,像是花香,但他一下子想不起来那是哪种花。
有那么一刹,他有些迷惑,忍不住低头,深深吸了口气,试图想起那是什么样的花。
然后他感觉到她在发抖,微微的,战栗着。
她正伸手在推他,推他的胸膛。
「放开我……」她低垂着螓首,没有看他,向来轻软的声音微紧,有些沙哑:「拜托……」
「抱歉,我不是——」他飞快松开了手。
一得到自由,她立刻往后退开好几步,一张小脸,白如纸。
懊死,他吓到她了。
他不禁往前一步,试图解释,但他才动,她立刻就往后再退。
他愣了一愣,不由再进一步,可她却又跟着再退了一步,他这才赶紧停下,摊开手道:「别紧张,我没恶意,你刚快跌倒了,我只是怕你掉到田里。」
「我……我知道。」她依然垂着眼,防卫似的以双手环抱着自己。
他可以看见,眼前的女人血色尽失,连粉唇都失去了颜色。
尴尬,顿时充塞在两人之间,但她没有让它持续太久,很快就开口道:「我……我还有事,先回去了,苏爷你慢走。」
说完,她便召了蓝蓝一起,匆匆转身快步离去。
瞧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他有些困惑,在他印象中,她并不是那种胆小羞怯的姑娘。
她还在光天化日之下亲过他呢,当然那是为了救他啦,可如若是一般胆小的女子,怎做得出那种行为?一个敢与虎为伍的女子,怎可能是胆小的?
没错,他是不该闻她,但他并没有强将她留在怀中太久,不是吗?
她怎会只因为他伸手救她免于摔倒就吓成这样?
宋家的三姑六婆曾说她怕男人,他原以为那只是她们避免他接近她的借口。
直到现在。
他认得恐惧的滋味。
在那一瞬间,为了某种原因,她很害怕,非常恐惧。
她没有在呼吸。
当他环住她的腰时,她屏住了气息,没有呼吸,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那是极度恐惧的状态下,才会有的反应,但她没有理由怕他,她前一刻还忍不住对他笑了一笑呢。
所以,她不是在怕他,可她在害怕什么……
难道,真是男人?
但宋家来去的男人如此多——
他的思绪猛的一顿,飞快回想过去几天所见所闻,宋家来去的男人是很多,但那些人,确实只要是男的,从来不曾有人靠近她。
三步。
他原以为是三姑六婆的玩笑,或者是因为蓝蓝,但现在回想起来,真的没男人靠近她三步之内,而且只要有机会,她几乎到哪都会带着蓝蓝,她知道人们会因为那头野兽,自动退得大老远。
那头虎,是她的护身符。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拧眉。
可她摸了他,他记得,在他昏迷病重的时候。
他记得她照顾他,几乎擦遍他全身上下,人们也再三和他聊起他落水时,她是如何救了他。
饼去几天,他更见过她帮着照顾医药堂里那些前来求诊的患者。
所以,显然她不是不喜欢男人。
他抬起眼,瞧着前方那带着那头猛虎,已经走得老远的身影,领悟到一件事。
她没有不喜欢男人,只要是躺着的病患,她都不介意,但站着的不行。
除了小孩与女人,她只接近那些老的、小的、病弱的异性。
她不接近站着的、健康的男人。
她不是怕他,她是畏惧他们全部,所有强壮得足以伤害她的男人。
他在看她。
扁明正大、毫不掩饰的看。
打从那天起,他就一直在看她,好像打算在她身上看出个窟窿似的。
她不喜欢这样,却不晓得该如何阻止,他的视线让她紧张。
他太过高大,太过强壮,而且他喝酒。
或许她反应过度,可这男人的一切——他的高大,那身肌肉,那混合着酒气的酸臭汗水——在在都提醒了她曾经待过的黑暗深渊,那让她浑身紧绷,思及欲呕。
喝酒的男人很可怕,酗酒的更糟。
她清楚知道情况能变得有多糟糕,她不该去招惹他的,她应该和前几天一样,尽量离他远一点才是。她本来打算在少爷回来之前,都尽量远离他,所以就连换药,她都找了阿同代替她。
他没有对这事说上嘴,可那天之后,他的注意力就全到了她身上。
似乎无论她到哪里,只要一转身,就会看见他在那里,对着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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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白露歌 上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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