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想见她,一下子又不想再见到她,这种反反复覆的心情,这些日子他受够了,蓝浩琛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或至少,一个能找到解答的方向。
拉开厨房与柜台间的小门,韩悦将餐点推出,悄悄地望着总是坐在同一个位子的蓝浩琛。
她必须说,那模样是优雅的,虽然她的脑袋一直提醒自己,他的本性一点也不……
很久很久,韩悦才按下铃,通知大雄取餐送去。
同一刻,她拉上了小门,阻隔了他抛来的视线。
人来、人去,自午后大雄离开,韩悦一个人忙里忙外,整个人就快要虚脱了。
收拾着杯盘狼藉,脑中想着该怎么样更有效率地工作。大雄一星期内是不敢回来的了,但她又不愿因为忙不过来而请工读生……才一个星期,牙一咬就过了。
那……不是得见到他了吗?想起那高大骄傲又优雅的家伙,手边的动作迟疑了会。
这么说来,若那家伙天天中午都来报到,明天岂不就要对上面了?
……算了,担心明天的事做什么呢?
说不定明天他被车撞——不、不,是那间他从自己手上抢去的公寓塌了,根本也就见不到了。呵呵呵……啧,什么时候她也变得这么黑心了?
不,她不是真的希望他出事,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为什么?为什么呢?
啊!好烦!不想了不想了不想了……
打起精神,韩悦将最后的几个杯盘洗好擦干,最后将门窗都上了锁。
顺手关上灯,准备上阁楼,才转身的那一秒——
碰!
韩悦回过头来,瞠大了眼。
她什么也没看清,只知道,偌大的玻璃应声碎了,月光洒下,满地碎片闪烁着。
碰!
一叠资料砸在他眼前的桌上。蓝浩琛回过神,一抬头,就见到所长摆出的臭脸。
“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所长严厉地问着。
“老实说,没有。”他很诚实的回答。
“噗。”坐在另一边的温政繁掩嘴偷笑。
“一个会开了九个小时,不愧是没人性的所长会做的事。”别人会怕他,他蓝浩琛的字典里没有害怕这两个字。
“其中有四个小时你离席。”所长提醒道。
“而另外三个小时你离席,还有一个小时他离席。”蓝浩琛指着眼前的两兄弟。“再说我出去是为了公事,你们自己说说是为了什么?”
两人都不回话。
“老婆产检,女朋友又不知道搞了什么飞机。”蓝浩琛说出两人的罪名。
工作狂的老婆因为工作压力过大而差点流产,再怎么没人性的人也有回光返照的一天,所长一接到电话,马上赶到医院,直到老婆状况好了点,才被老婆赶离医院。
对下属兼好友投来的视线,所长轻咳了声,眼心虚地转了转。
温政繁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每天三餐定时打电话给女朋友——不,还称不上是女朋友的青梅竹马,要她好好吃饭,电话打了二十几通没人接,终于按捺不住在会议中夺门而出冲去她家……
蓝浩琛杯着食指轻敲桌面。
明明,他的动作是极轻的,那声音在两兄弟耳里却是震耳欲聋。
嘴边噙着一贯讨人厌的笑,蓝浩琛将脚跷上桌角,似是不经意踢翻了那叠被硬加到自己头上的案件,长手捞过遥控器,转开了电视。
他的意思很明白了。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
所长咬咬牙,只有依了他。
“浩琛,”温政繁望着大哥的脸,转开了话题,想聊点轻松一点的。“那今晚就要打扰你罗。”
把玩着遥控器,蓝浩琛知道他在说什么。本来就约好,今晚他们两兄弟要到家中为他贺新居……虽然,他一点也不需要。于是懒懒地应着:“不回去看老婆?不回去看小幸?”
……真是个欠揍的家伙!所长眯细了眼。“她要我还是绕去你家看看,看你过的是什么狗屁生活之后再回去。”
“小幸没事。你也知道她,一开始翻译东西,根本不会理其它人……”温政繁倒是说得心酸。
“你们还真是听女人的话。”话中的揶揄调侃任谁都听得出来。转到了新闻台,蓝浩琛略略停下,只因,现在正在播一个独家。
“要去就快,东西收一收,电视回家也能看。”所长催促着,心中到底还是挂念着老婆。
蓝浩琛盯着电视,不说话。
“等等……这……”温政繁亦发现了不对劲,起身贴近了想确定。
“这不是那家大雄咖啡吗?”
电视中,记者一边报导,一边指着身后被砸得几乎面目全非的咖啡厅,若不是那块摔在地上的招牌是木刻的,只怕谁也认不出。“记者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信义区靠基隆路这边的一个小巷,警方在凌晨一点十八分时接到附近住户报案,说是一阵吵闹,似是有仇家找上门来,将这间咖啡厅门窗都砸烂。警方到达时是空无一人,究竟是什么人做的、有无人员伤亡,一切都还有待调查……以上是记者的现场连线报导。”
摄影机照出了他们坐过的那扇窗边位子,也照到了一旁围观的人群。
蓝浩琛深锁着眉,直到看见一抹令他傻眼的身影,以令他儍眼的方式出现在萤幕一角,一闪即逝。
他知道自己没有看错。
……怎么会……一手撑上了下巴处,暗忖一阵,蓝浩琛起身冲出了会议室。
“浩琛!”
“喂!你去哪——”
他已将他们抛在脑后。
韩悦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奋力挣扎,却斗不过挟持自己的两个壮汉,比大雄还壮的壮汉。
早先,闻声回头见到的是玻璃被砸碎了,然后,这两个人进来,一见到她似乎颇为讶异,仿佛没料到店中有人似的;接着二话不说便朝她扑来,一手捂上了她的嘴,让她无法对外求援。
黑暗中她听见其中一人打了几通电话像是在联络谁、该怎么处置她;等了一段时间,她被拖着又走了几条巷子,有一辆破车正在等候。
本来抓着她双手的壮汉放开了手去开车门。
就在这一刻,韩悦握拳,以手肘顶向身后捂着她嘴的壮汉下体。
“呃——”壮汉痛呼,松了手。
韩悦弯身脱离了他的箝制,头也不回地跑离。
想也不用想现在身后有两只,不,可能有三只熊在追她,她不敢回头。
天——究竟是为什么?大雄是不是惹上了什么麻烦?那又为什么是她遭殃?!
好在她打工时练了一身好体力,要比谁有耐力,这些人是比不过她的。
跑着,她虽想随便找个人家求救,但又怕一旦停下脚步就会被追上。
摸出了手机,拨了通讯录中唯一的号码。
“喂……婉瑜?”好不容易有人接起来,她吼着:“快点!快、我……”她已有些喘。
“喔,韩悦喔?”应声的竟是个男的。“婉瑜跟我在外面——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啊?被什么追?狗吗……我听不见——啊呦,不说了,婉瑜洗澡出来了,懂吧,你不要再打来啦,掰!”
听着那无情的话语,韩悦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也不想想他们两个能像现在这样幽会是托了谁的福啊!恼得发抖,韩悦气得想大叫,重拨却已关机。于是,她只能对着留言系统发泄:“以下留言给该死的王大东!要不是婉瑜喜欢你这个大猪头,我早想把你大卸八块送到猪市便宜卖!不,是大放送——唔……”闪过一根电线杆,她继续道:“你给我听清楚,我能忍到现在都是因为婉瑜,要是让我知道你这个废物敢做出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我就要你好看!听见了没?!要你好——喂!我还没说完!”但留言已断。
一口气骂完,她现在更加呼吸困难了。喘着气,她稍稍回头,看见身后果然有三个壮汉在追。低咒一声,不敢再看。眼见前方不远处就有红绿灯,想必是大马路了,那了那边,总会有人……吧?
才想着,一辆车开至她身前,让她整个撞了上去。“唔……”抚着痛处,才想破口大骂。
车门被推开了。“上车!”
车上传来一道好听的声音,虽然现在并不是欣赏的好时机。韩悦朝他瞪了一眼。“你……”是蓝浩琛!
“我说上车!”这女人,难不成忘了后头还有人在追?蓝浩琛伸手将她拉进车中,门还没关好,他已踩下油门。
“你……”韩悦余惊未定,但惊的已不是莫名其妙追着自己跑的三只熊,而是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
“你究竟在做什么?”直到确信那三人追不上了,蓝浩琛才道。想起刚才无意中在新闻画面瞄到有人被挟持;而为什么,他竟能一眼就认出那是韩悦?明明只是在角落那一闪而过的画面,就连现场都没人发现……
韩悦回头看着追在车后的三只熊,直到车子转了弯,看不见他们了,她才放心地摊在前座。
“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已是有些不耐,过着红灯,蓝浩琛停下车,转头望向身旁的韩悦,发现她颈间有个伤,正在冒血,染上了白色T恤,脸颊上也有一点擦伤,下意识地,向她伸出手。
韩悦轻轻蹙起眉,直觉要避,举臂想挡开他的触碰,却被反手抓住。
刚才一直被壮汉捏着的手,似乎是瘀青了,一按就疼。“呃——”
见她的表情,蓝浩琛亦凝眉。
就这样,藉由车窗外照来的路灯,两人对望着。
她的容颜、她的身影,近来时常出现在脑海。多数时候,像个令他印象深刻的过客;但有时,占据他的思绪一整天……蓝浩琛想念她的笑容,尽避,他只见过一回她在工作时的笑。
不能吗?不能见到她真心的笑容吗?韩悦应该不是吝于笑的女人;可有没有可能,那笑容会是为自己……为什么偏偏是她?他的老毛病又犯了,觉得女人生来就该被呵护,所以才私心想证明自己能博得她的笑容?如同过去在每个女人身上证明了自己能温柔、能付出,或许他给出的从来就称不上爱情,但没人能否定他的全心全意。
只是……眼前的她,全身上下,没一处让人有呵护的冲动。就算带着伤,以他对韩悦的认识,知道她没有脆弱到会因为留了几滴血、几道疤而大惊小敝。
所以,心中的浮动究竟该怎么解释……
蓝浩琛的脸庞很近,近到……她四周的空间若有似无地染上那独有的味道——坏心,却又不可思议地掺杂了一点沉稳。好几次,在他那深邃的眼中见到一种痛,好像,这世上所有的伤,他都能体认、他一肩承受。
可他的行为,又总让人恨得牙痒痒。
这个男人,让她,想探究……
——停!韩悦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这真是一个花痴才会有的想法!从笫一回见到这个男人就知道他不是好东西,第二回见更是烂东西,第三回见他根本就不是个东西……她在想什么?这个男人不仅没风度至极,还是个花心大萝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话就是为这种人存在的。
蓝浩琛的手还握着自己的,韩悦可以从他停在自己手腕处的指缝间,感觉到来自自己体内那脱节的心跳。她微微抽了口气,再不能理直气壮地与他对视,撇开了头。“啊,绿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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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路太窄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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