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他忽然笑道,“昨夜我留宿在皇后那里,潋潋吃醋了!”
她没有反驳。将错就错吧,她也不想让他察觉太多。
“最近季涟一族有异动。”赵阙宇握住她冰冷的小手,不断搓揉,“迫不得已我才去向皇后求助的。潋潋,你不必担心,我和皇后之间,向来只是同盟之情,从无夫妻之爱……”
呵,说得真轻巧,他又怎知皇后对他不是一片痴心?否则,为何如此襄助他?
“潋潋今天很沉默啊,”他打量她的神情,“让我好忐忑。”
“昨夜没睡安稳而已……”她很想质问他红丸之事,然而终究忍住了。
他如此善于狡辩,不知又会说什么搪塞她,到时候不免又被他骗得晕头转向,忘了自己真实的情况。
“对了,朕让人配了几副滋补的药。”他挥挥手,立刻有太监捧上药盒,“潋潋,你最近气色不佳,没精神的时候便吃上一丸吧。”
药盒打开后,周夏潋睁大眼睛,因为那熟悉的昧道扑鼻而来,亦有那同样鲜红的颤色……
“这红丸……”她全身不由自主颤抖,“像是从前惠妃娘娘送的那些……”
“哦?惠妃也送过吗?”他像没事的人一样,仍旧微微笑着,“这些药滋阴补血,还可助孕呢。”
连说词都如出一辙,她想骗自己是两种东西,恐怕都不能了……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之前,她或许还有为他开脱的借口,毕竟先前收到的是经了余惠妃之手,可此时此刻,她就像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上,望清了深渊,她再也不能骗自己了。
他宠她、爱她,却也防着她。
他对她的温柔呵宠,不过是男人哄女人时抛出的甜头,他要的,大概只是床第间与她的缠绵欢愉……
他何曾,真正爱过她?
“阙宇,”周夏潋听见自己嗓音变得嘶哑,“我一直想知道……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潋潋怎么忽然问这样的问题?”他凝眸。
“自你我初遇,你待我便与众不同。”她觉得身体一点一点冰凉起来,“我一直以为是为了我的娘家,现在看来,不是。然而若是为着我的容貌,其实我也不比莹嫔美多少……”
若说心意相通,就更说不通了,她从来不明白他复杂的心思,他也没有真正了解过她想要什么……
这样的两个人,说是相爱,又何从相爱?
“潋潋。”他拥住她,“男女之情,若追根究底便没意思了,你问我为什么,我也答不出来。只知道我时刻想着你、念着你,今生,离不开你。”
若换了从前,他这样的深情定会让她感动得难以自持。
而这一刻,她只觉得迷茫。
她不愿再待在他构筑的世界中,这般混混沌沌地活下去,只是被旁人算计着,是该做出决定的时候了。
周夏潋想起慕容佩赠予她的锦囊。他说过,危难之际,此物可助她一臂之力。
锦囊之中并无详细说明之词,只一张纸笔,上面书写着:东墙之下,燃香一住,午夜时分,自见分晓。
她不解其意,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来到纸笔所示的位置,燃了一烃香。
东墙,靠近肃太妃所居的万寿宫,每日太妃到御花园中散步都会途经此处,她很害怕此香会被发现。
不过慕容佩既然如此吩咐,想必早有谋算。
事到如今,只好死马当活马医,没有别的办法了……
午夜时分,周夏潋披上斗蓬,悄悄潜出冷宫。她倒要看看,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四周静寂无声,她伫立在墙根处,望着枯树上的寒鸦巢穴,心里忽然有一种无路可退的凄凉。
忽地,她听到一阵脚步声,回眸之间,只见一盏白色的纱灯远远而来,仿佛乱葬岗中的鬼火。
待对方走近了,她才看清,但映入眼帘之人却是让她极为惊讶。
肃太妃?
怎么会是她?!
肃太妃显然也没料到是周夏潋在这里,脸上闪过一抹诧异,但很快的,又镇定起来,淡淡一笑。
“俪妃,原来是你啊。”肃太妃从容道,“日间那香,是你点的?”
“不错。”她额首,“有人说,我只需在此点一烃香,便会有人助我。”
“敢问俪妃,有何事需要帮助?”
“不瞒太妃,我想出宫去……”周夏潋犹穆片刻,决定吐露心迹,“跟着我的家人,到昭平去。”
“瞒着皇上?”肃太妃精明的眸子眨了一下。
周夏潋不语,算是默认。
“好,哀家会尽全力送俪妃出宫。”出乎意料的爽快答应,“俪妃这两日就等哀家的信吧。”说完,转身便走。
没想到她会如此轻易说要帮忙,周夏潋怔了会,忍不住将她唤住,“且慢。”
“俪妃还有何事?”肃太妃转身问。
“不知太妃与那慕容公子有何关系?”她觉得还是问清楚比较好。毕竟,事关重大。
“也没什么关系。从前那孩子住在这宫里的时候,帮了哀家一个大忙。哀家曾答应他,若将来他有难,哀家会竭力相助。”
而慕容佩便将这天大的好处,转让给了她?是出于对她周氏满门的愧疚,所以才给了她这补偿?
“但说实话,哀家也从没喜欢过你,”肃太妃锐利的眸子上下扫了她一眼,坦白说,“虽然紫藤诗会上算是哀家作的媒,可哀家没想到皇上这么宠爱你。我季涟一族不知有多少好女子,皇上都没放在眼里,想一想,哀家便不平。”
不错,这后宫之中,除了皇后是北狄公主,莹嫔为赵阙宇在南巡时看中的女子之外,其余妃嫔与季涟一族多少有点关系。身为一国之君,却不能凭己所愿娶妻生子,想来连寻常百姓都不如,着实悲哀……
周夏潋发现,她其实有一点同情赵阙宇。若他对她坦白一点,不连她也算计在内,或许她可以与他白头到老,体谅他的种种无奈……但现在,不可能了……
“把你送出宫去,也算了却了哀家一桩心颠,何乐不为?”肃太妃笑了。
她本来还有些犹稼,因为自己跨出这一步便从此跟赵阙宇天涯永隔了,但现在看来,实属夭意。
那就顺其自然吧。
周夏潋深吸着寒冷的空气,环顾着御花园中空荡荡的夜景,就像是在对这一切告别……
半个月后,仓州。
周夏潋独自一人来到一家首饰铺子。
“夫人,你这手珠还真不好修补,”那掌柜的一见她便笑着迎上前来,“这扣儿是怎么做的我们铺子里的匠人都不明白,辗转到外面请了高人来才修好的。”
“多谢掌柜的。”她接过手珠,额首感激,“我说过,花再多的银子都成,这样吧,我多付十倍的工钱。”
“不必了,那修补的高人也没收我们多少钱。”掌柜的笑道,“他说,瞧着这玩意新鲜,他也很喜欢,就当练练手。”
周夏潋心下诧异,却也没问,只接过手珠,付了银两,便服出店门。
今夭,距她离宫那日已经半个月了。
肃太妃后来派了马车,送了她离宫的权杖,命人一路将她送到仓州。
这儿离昭平据说也不过两日路程,本来她很快能见到她的家人。不巧,她却在这小镇上耽误了。
离宫的时候,除了一些银两,她只带走了赵阙宇送她的那盒木雕首饰。她对自己说,因为那些首饰实在独特可爱,她舍不得。其实……只是想留下一点东西,让自己想念他吧?
不料行至这镇上,与肃太妃的人分别,推门下车时,手珠无意中勾断了,珠子撒了满地。
她顾不得仪态,俯下身子,满地去找,生怕还落一颗。
那一刻,她才发现自己还是那般爱他,连他刻的一颗珠子,她都害怕失去……
然而再多的眷恋又有什么用呢?他们注定成不了佳偶,无法执手共度一生。
周夏潋站在阳光下,看着修复好的手珠。这匠人的手艺实在不错,居然补得密密合合,如新的一般。
难得的是,这匠人居然用金胚丝重新串好珠子,这金胚丝比一般丝线要坚韧许多,闪闪发光的,煞是好看。
等等,金胚丝?
她记得,如此名贵的丝线就算在京城的店捕也是罕见的。这仓州小镇,穷乡僻壤的,何来此物?
难道难道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在周夏潋脑中油然而生,她不敢确定,心却怦怦直跳着。
她本想往前直走,雇辆马车离镇往昭平去,脚下却不自主地回转,再度迈进那店铺之中,来到掌柜的面前。
“请问……”周夏潋忍不住闭口,“这修补手珠的高人是谁?我想当面……谢他一声。”
“哦,他说每日黄昏会在迎宾楼饮酒,我们要有什么活计,可到那里找他。”掌柜的答道,“夫人去那儿瞧瞧吧。”
迎宾楼?她知道,是这镇上最好的酒馆。
心里虽有几分踌躇,但她终究还是来到了迎宾楼前,仰望那迎风飘动的酒幅,她似石像一般伫立着。
“这位夫人可是要找人吗?”店小二看着她,连忙迎上来。
“小哥怎知我在找人?”周夏潋——怔。
“这二楼全被一位客人包了,他说,若来一位漂亮的夫人,定是来找他的。”店小二躬身相迎,“夫人,快请进吧,菜色已经备齐了。
她有些恍惚,一言不发的随着那店小二往里走去。
步上台阶,掀开布帘,明亮的厢房里立着一抹熟悉无比的背影她只需看一眼,便知是谁。
周夏潋垂眸,眼泪瞬间扑簌簌落下,难以自抑。
“潋潋,今天是寒露呢——”对方转过头来,同样是熟悉的低醉嗓音。
她伸手撑住门框,害怕自己会摔倒,此刻她只觉一片眩晕,几乎站也站不住。
“潋潋,我说过寒露之日要陪你一块看北芒星的,”赵阙宇轻轻扶住她,“我没有食言。”
他没食品言,她却违了约。害得他千里迢迢地赶来,倒像是她的过错。
他与她四目相对,忽然,她发现他似乎憔悴了不少,满脸疲惫的神情,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帝王。
“潋潋,我知道,你是为了红丸的事生我的气了吧?”
呵,他知道,他真的什么都知道,而且,那般迅速的道出,仿佛那不是秘密。
那么他是否知道,她会伤心?
“潋潋,我不是不想有咱们的孩子,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他总给她这么一句话,可她真不明白,到底要等待到何时?难道真要到地老天荒?
上次他说不是时候,不肯碰她,让她等了又等。这一次,又是同样的借口……
总之,无论如何她都是排在朝堂政要之后,手非在他的千秋大业之后,他首先是帝王,而后,才是爱她的男子,才是她的夫君。
她得乖乖听话,任他安排,稍微反对便是不识大体、无理取闹、不知好歹。
她真的有错吗?
她只是想要正常一点的生活,如常人般相夫教子,就连这一点愿望他都不肯满足她吗?
“罢了。”他突然叹一口气,“我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你都会怨我。你执意要走,我也不敢强留你。”
这话让她的心瞬间凉透,原指望他为了讨好她、为了留下她,会改变那么一点点主意,但他在乎的仍是他的江山皇位、朝政社稷……有太多太多,比她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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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逍遥妃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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