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头去看那坐在身旁的女人,这个女人她认得,是高中时期大她两届的学姊,学生会的美丽书记,杨安雨。
这位学姊在她跟蒋御文分手后,与蒋御文算是半公开的交往了—想到这点,梅纱的脸色就不太好看,杀人视线瞪向身旁的始作俑者。
接收到女友充满杀意的视线,蒋御文不禁冷汗渗浑。
“好久不见,想不到会在这里看见你。”他一副很久不见的疏远语调。
“有很久吗?不是上个月才一起吃过饭?”杨安雨挑了挑眉,为他不寻常的反应感到有趣。“会在这里出现也没什么,女人嘛,多少会有点身体上的小问题—我记得我告诉过你的。”她的微笑带看喜色,说的话语带保留,但又有误导的成分在。
蒋御文瞪她一眼,言明道。“收到你的喜帖,届时我一定会出席。”
杨安雨笑看回答,“我很欢迎。”看蒋御文出现在妇幼医院己经令她惊讶万分,他身边居然还有个拿看妈妈手册的女人,蒋御文的手还牵着她的手,死都不放开,种种情形都让她觉得很八卦。
何况并没有听说他最近跟哪位名媛千金过从甚密,可今天却陪一个孕妇产检,让人忍不住揣测她的身分。
“我记得你想要小孩很久了,难道这位是代理孕母?”杨安雨眼中闪看恶作剧的光芒,盯住梅纱,
“你误会了,小孩是我一个人的,他不过提供精子罢了。”梅纱恨恨地反击。
气质沉静优雅、美丽大方的杨安雨,为梅纱这句有力的话笑不可抑。
“原来是不要蒋御文的女人—真聪明。”
她忍不住打量起这个女人,真是有魄力,令人欣赏。吃瘪的蒋御文,这个消息传出去肯定会让人谈论很久。
可杨安雨越看越觉得这个女人非常眼熟……
“我看过你,你是立亭的同学,叫梅纱对不对?你变得好漂亮,难怪我一时间没有认出来,还好你高中时有点婴儿肥,否则我铁定被你比下去。”
“呢,对,学姊好。”没想到会被认出来,梅纱呐呐地打招呼。
现在该怎么办?她要怎么应对?
谁知杨安雨竟然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语气诚挚地说。“我喜欢你,不愧是蒋御文喜欢的女人,很有个性。”
“他喜不喜欢我很重要吗?”她反问。“我喜欢现在的自己。”
杨安雨大笑,笑得没有形象,用同情的眼光看向老朋友,“你会很惨。”
蒋御文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
以前梅纱听不懂他们这种高来高去,拐个弯说话的艺术,可她现在懂了。
不就是安雨学姊祝福他们,又对蒋御文现在的处境幸灾乐祸。
梅纱反应是翻个白眼,在心里提醒自己,今天是意外才接受蒋御文的体贴,绝对没有下次!
不在预料中的怀孕,坏了梅纱的年底抢钱计划。
她被医生叮嘱得好好休养,工作不能太过劳累,她听话将工作量减少,将超出负荷的工作分担给其他人。
有事做让梅纱的心情非常好,她觉得现在有一点累又不会太累的状态非常OK。
但到了年底尾牙宴的高峰期,甚至一些半年前就预订好的宴席,她实在无法把那么重要的工作交给其他人,于是亲自到场盯看每个小细节。
“纱纱,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许多员工看她挺看微隆的肚子,在会场里东奔西跑,一刻都不得闲,便忍不住劝她。
“没关系,我还可以。”梅纱摆摆手,让他们别担心。
“你给我去休息。”蒋立亭备料备得差不多,走出来看见好友还站看,连准备的午餐都没用,生气的拉看她去一旁休息。
“不行,还有事情没处理完。”梅纱才刚坐下就立刻跳起来,眼睛盯着自己看不顺眼的部分,想亲手去整理。
“你肚子里的小孩要喊我姑姑,你饿到我侄子了!”蒋立亭不开心的板着脸,
直到提到她肚里的小孩,梅纱才消停。
“我忘记我是孕妇了。”一工作起来,她就只想把事情做好,连自己的身体状况都不记得。
梅纱呐呐地抚着肚皮,深深为忘了吃东西感到愧疚。
她接过好友递来的食物一一冷掉的中餐饭盒,不作声地吃了起来。
“这种事是可以忘记的吗?难怪我哥连上海和新加坡都不去了,直接待在台湾。”
“他留在台湾关我什么事?”梅纱直觉想撇清。
“不是因为你,他留下来干么?纱纱,你好几次产检都不找我哥陪同,他很沮丧。”
梅纱继续闷不吭声的吃便当,不想回答好友。
因为知道好友是在帮蒋御文说好话,如果她有什么回应,亭亭肯定会转述给蒋御文知道。
千么让他开心?她才不要!
“我吃饱了。”她把吃不到一半的便当收了起来。
“你吃太少了吧?才一点点而己!”蒋立亭不赞同的瞪她。
“不好吃,不想吃。”她的回答很任性。
“可是金园的排骨饭是你的最爱,以前连冷便当你也吃得很开心。”
“你侄子不想吃。”她赖皮道。“我现在饭也吃了,也休息够了,我要去工作!”她走向会场门边那盆摆歪的花篮,试了几次抬不起来后,她连忙指使工读生调转方向。
看看这样的好友,蒋立亭无奈地摇头叹息。
忙碌从下午一直持续到晚间,六点时宾客们开始入场,但梅纱并没有松·解下来,反而更加严阵以待,盯看每一个地方。
举凡取食的动线,以及服务生收取餐盘的速度,她都全神贯注。
“你在千么?”
就在梅纱处理突发状况时,一道阴魂不散的声音出现在她身后。
她忍不住仰头叹息,不想遇见一个人的时候,偏偏去哪里都会遇见。
“你没看见吗?我在工作。”她连头都不回,继续手边的事。
“正因为你在工作,我才问你在做什么,医生明明交代过你不可以太劳累。”
蒋御文走到她面前,执意要与她面对面。
他今天来参加一场客户举办的尾牙,想不到这场尾牙是梅家美宴负责的。
而且一进场就看见那个挺看肚子,踩看平底鞋满场跑的孕妇。
他当下眉头皱起,抓了一个工作人员询问,得知梅纱从下午三点起,就没有一刻闲下来。
“我很清楚医生说什么,我很好。”她倔强地回答。“现在,你是客人,请好好享用今晚的美食。”她朝他微笑,非常职业的笑容,接看转身不去理会他。
蒋御文追上来拉住她。“你不应该再继续工作,你的身体无法负荷。”
“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也没有做超出能力范围的事,今天这场尾牙半年前就订下,你也是受邀宾客,会不了解这场宴会代表什么?会不清楚我为什么要这么重视?”
蒋御文明白她的意思。
事实上,他很讨厌应酬,能不参加就尽量避免,今天是因为宴会主人是重要客户,他才破例参加。
而梅纱会这么重视,自然是因为把这场宴席办好,对梅家美宴的声誉会有极大的加持效果。
“你说得没错,但我认为你不用事事往自己身上揽—小亭也可以帮你,她不是菟丝花。”
“我更不是,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工作上的事,她不喜欢别人多嘴,就算那人是蒋御文也一样。
就连姊姊叫她留职停薪回家去,她都不予理会,坚持要待在工作岗位上,蒋御文又算什么?
她越过蒋御文,要去问好友甜点准备得如何,却走得太急,没注意到脚下有一滩翻倒的饮料未清理,硬生生滑了一跤。
“纱纱!”见她摔跤,蒋御文心脏差点跳出来,他看急上前,看看因为疼痛而蜷曲成一团的女友,顿时手足无措。
“很痛?肚子?”他想起医生交代的事项……心不禁一惊。
她不能再有任何意外,下一回不只可能保不住小孩,连大人都有危险—上个月与李国泽打架,让纱纱的身体受到很大的伤害。
现场顿时一团混乱,一群人围在梅纱身旁,只见她脸色发白,抱着肚子说不出话来。
“纱纱、纱纱……纱纱说过多少次?要把地板擦千,就是怕这种事情发生!”
蒋立亭奔到好友身旁,心急的责备没有把工作做好的员工。
就是因为纱纱事事亲力亲为,只要看不过去的事就会自己动手,才造成这些人要时刻盯着!
“让开!”只慌乱一会,蒋御文就逼自已冷静,他推开围在梅纱身旁的人,将她抱起,走出会场,坐上自己的车子,用最快的速度带她去医院。
一路上,梅纱都没有说话,因为她痛到没力气了,但她可以感觉到,身旁的男人情绪不稳,似乎在压抑什么。
她没办法睁开眼睛,只能努力跟侵袭她的黑暗搏斗。
“纱纱,不要睡,醒一醒!”看情况不对,蒋御文拍拍她的脸。“我知道你很痛、很不舒服,但是你不能睡—为了小孩、为了我,你醒一醒!”
他这辈子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害怕。
他害伯失去纱纱—上一秒她还活蹦乱跳,有力气反驳他,跟他作对,下一秒不过摔了一跤,她就萎顿到连话都说不出来。
一到医院,他抱看快痛昏的梅纱下车,大吼大叫的要人来帮忙。
医护人员将梅纱从他怀中搬上活动病床推入急诊室,她软软的倒在病床上,脆弱的模样让蒋御文情绪激动。
“保住大人,无论如何,都要让她活下来!”他有了最坏的打算,在医生开口前,先行说出自己的决定。
梅纱躺在病床上,感觉自己像被绑起来,她眼睛半睁,看见蒋御文慌乱的脸。
奇怪,明明下定决心不要他了,可在这么危急的时候看见他的脸,她却觉得好安心。
她忍不住盯着他看,看他失去王子形象,对医生吼着一定要救她……
梅纱闭上眼睛,终于忍受不了子宫收缩的疼痛,发出了尖叫。
“纱纱!”耳边传来蒋御文担心的呼喊。
围在她周围的医护人员躁动起来,连忙拉上蓝色布帘。
陷入昏迷之前,梅纱最后看见的,是蒋御文泛红的眼眶,以及他不停的张口呼喊她……
淡粉色的妇产科单人病房里,一群人围绕着病床,七嘴八舌地对着病床上,被勒令短时间内不能下床的孕妇碎念。
“就跟你说工作有其他人会做,你急什么?你这次摔了一跤没有流产,下一次呢?你以为自己是九命怪猫吗?以为自己上产台没有危险吗?你忘记妈妈是怎么走的?你能不能用点大脑。”
声音最大,骂得最狠的,正是梅林。
梅纱捣住耳朵,对姊姊的怒吼感到害怕—妈妈是在生弟弟时难产,最后大人和小孩都没有救回来。
妈妈离世时她还小,但她知道这事带给父亲和姊姊很大的伤痛,所以她初次差点流产时,姊姊的反应非常大。
“姊,你小声点……”她知道错了。
“不大声你听得进去吗?我讲过多少次不准你来上班,在家里休养到小孩生下来为止,你不听,偏要来,以为我老到那点小事都会搞砸,我忘性有这么大吗?!”
“姊,我真的没有这样想。”梅纱小媳妇似地辩白。
“你的作为让我这么想!”梅林火大的怒吼。
梅纱立刻闭嘴,乖巧的喝看姊姊煲的补汤。自己也深深觉得她没有流产,真的是好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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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优生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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