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起她的粉拳,大掌将之包覆,哑声开口,“如果……我是杀人犯的儿子,你也不在乎?”话一脱口,他心紧窒了下,担心她下一瞬的反应。
闻言,她惊诧了下,抬首望着他。
“怕我?”他勉强牵动了下唇角,用一丝笑意掩饰心底的惶惶不安。
“不。”她摇摇头,对他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我一直在等你告诉我,你心里的傻,我想要分担你的痛。”她声音温柔,眼神真挚,欣慰他终于愿意向她倾吐心中那灰暗的秘密。
他喉头滚动了下,尚未开口陈述已被她所感动。
此刻他知道了,无论他说出什么,她都不可能嫌弃他、对他有一分排拒,因为,她是真真切切无条件爱着他的人,她会赦免他的过错、包容他一切罪行。
于是他缓缓向她述说过往,毫无保留地,全都倾吐。
听完,她已是泪流满面,为他心疼难过不已。
“磊……那不是你的错……你只是想保护妈妈……”她声音哽咽,为他揽在自己身上的沉动罪责非常不忍。
“如果……我当时不反抗他,也许不会激起他更可怕的暴行,不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提及那深埋心底多年的记忆,一幕幕血腥惊骇的画面再次清楚映入脑海,令他神情无比痛苦。
“磊,不是你的错。”她再一次强调,双手温柔地抚着他痛苦的脸庞。“你其实知道,那种情况下绝非躲过一次就能安然无事,只要你父亲持续拖暴,你母亲无法逃离那环境,悲剧终有一日还是会发生。
“你会自责是因为当时的你仍没有足够能力保护母亲,无法带她离开那个家,没有求援的管道能寻求庇护……但你不该将母亲的死归咎在自己身上,那自我苛责的罪名,太重也太过了。你同样是受害者啊!”她神情忧威地劝慰,要他松开那道紧箍自己心的荆棘枷锁。
“我曾是无助承受暴力的受害者,却在不知不觉中也染上他的暴戾……当时,我真的恨不得能杀了他。”回想那情景,他仍难掩激动情绪,心里痛楚不堪。
即使父亲已病逝多年,他始终无法原谅对方的罪行,也一直把母亲的死怪罪在自己身上,这双重的痛苦折磨紧箍着他的心,令他活在沉重又黑暗的内心世界中,可她的话宛如一道温暖光线,照射进了他幽黑的心湖,轻轻觉动那滩久未流动的死水。
“你不会的,磊。”她立即否认他的可怕臆度。“你过去会跟人打架,是因年少的血气方刚,后来不是就没再发生了?”她曾听团员提及他年少时的火爆行径,还笑夸他是打架高手,不过后来他收敛了,也自制了。
在他邀团员共组X乐团后,即使曾有几次面对别人蓄意挑衅,他也隐忍着没有动手,之后亦不曾再跟人打过架。
“虽然你偶尔脾气还是不好,却没再打架伤害人;你仍会喝酒,但不会真的醉到被酒精所掌控。磊,你绝不会像你父亲因酗酒就严重失控,更不可能会出手伤害女人。”她说得笃定。
这几年,她见识过他数次火爆的脾气,可她从不曾对他畏惧,因为她知道他不是会伤害弱者、伤害女人的男人。
“我曾出手打过女人……”他神情愧疚地望着她,提醒她自己前一刻提起的不堪过往。
那唯一一次冲动下对女人出手的回忆,比起他曾跟男人干架,相互打得鼻青脸肿的无数次经历,更令他耿耿于怀,懊悔非常。
“那不一样。”她为他辩解道:“当时的情况,确实是让人难以容忍。”
前一刻听他提及年少时曾有一段不堪的交往经验,即使他当时出手的行为确实失当,她却不免为他那时承受的羞辱感到气愤难平,也明白因那事件让年少的他大受打击,之后才会有一段漫长荒唐的糜烂生活。
她虽严厉斥责对女人动手的男人,却也认为当时他的举动情有可原,何况,他为此一直后悔且内疚于心,已有十足悔改的诚意。
而那件事令他害怕自己会步上父亲的后尘,怕自己会再次对女人动粗,因此才不愿跟女人交往,宁可游戏人间,这也让她十分不舍。
“你不是惯犯。”她强调,相信他没有对女人使用暴力的倾向。“你也一直警省自己,没再跟人打架了,不是吗?”现在即便他暴怒,也只会砸物品发泄,已有许多年不曾再对男人拳头相向,更没对女性动过粗。
“我害你受伤--”他眉心一宁,神情难掩更深的愧意。
“那不一样。”她以手遮挡他的嘴,阻断他的话,不许他再为那件意外自责。
“对我而言是一样的,我不能原谅自己。”被她手遮挡的嘴仍开口愧疚地谴责着自己害她受伤,他一直无法原谅自己的恶行,那也是他不敢再和她在一起的主因。
他一双眼瞅着她左额上那道疤,虽已淡逝许多,仍是隐隐可见。
他抬手,以食指指腹抚着那细细疤痕,心口仍觉疼楚。
“不会留疤的,都快看不见了。”她一双手改而握住搁在她眼前的手臂,是他对这起意外太小题大作了。“磊……我更在意的是你心里的伤,让我陪你一起治愈好吗?”她柔声安慰。
他心底的黑暗创伤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替他点起亮光、疗愈旧疾的,可至少今后她能坦然地和他相处交心,他将不再独自一人面对痛苦的过去,被黑暗与自责所吞噬。
“颖婕,你愿意一直陪着我?”他反握住她的柔荑,一双深眸恳越地索求她确切的答案。
她,其实早已点亮他内心幽暗的世界,他渴望她更多的拯求与相伴。
“当然,谁让我只对你死心塌地。”她美眸笑望他,给予肯定的承诺,又补充道:“你既然将我从机场拉走,今后就不许再随意把我赶跑。”她佯怒地瞪他一眼,怪他曾害她极度心碎难过。
“不会了,绝对不会了。”他也肯定的应诺。“荒原中狐傲的狼,一生只会有一个伴侣,一旦认了,就不会再改变。”他薄唇轻启,补充强调。
她闻言,心口一热,眼眸笑弯了。原来他记得,她曾将他比喻为荒原中狐傲的狼。
她偎贴进他暖热的胸膛,一双手环住他的腰际,她终于驯服这轧桀骜不驯的狼了。
“糟了,我的行李已经飞去纽约了。”现在才想起这件事,她不禁有些苦恼。
“我付十倍赔偿你行李的损失,如果里面真有重要的东西,我找人去纽约甘乃迪机场帮你领行李就是了。”
秦磊不觉得这事有什么严重性,倒是这时他才想起另一椿遗忘的大事。
他先伸手搂搂偎在他胸前的她,低声开口道:“颖婕,我想起一件更槽糕的事。”
“什么?”她略抬头,纳闷了下。
“我……忘了戴套。”他面露愧意的说。
“欸?”她瞠眸讶然,这次她也完全全忘了这项惯常会做的安全措施。“那……”激/情欢爱过后的这会,她不免想起现实面可能会有的后遗症。“我没吃避孕药。”她轻声道。
之前跟他在一起时,怕有个万一,她也都做好自我保护,可两人冷战后疏离,她便没再服用避孕药了。
要是中奖了……怎么办?
“如果怀孕了,你愿意生下来吗?”虽不确定中奖机率,他仍慎重的问她意愿。
“你……想要孩子?”她过去从没想过这种事,一方面是认为那时的他对她没感情,另一方面,他的个性也不像会成家安定的男人。
“以前没想过,也不敢要,我无法想像自己当父亲的情况,甚至连丈夫、男友的角色都做不来。
可是,现在我不禁要幻想,我想成为那个能给你安定幸福的男人,我希望你愿意给我机会,去挑战我以为的不可能。”他诚恳真挚地深情说道。
过去他对爱情”婚姻不屑一顾,更不认为那些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可如今因为她,让他轻易改变了自己的坚持。
唯有她,是他想结婚、想生孩子的对象。
“如果怀孕了,我很愿意生下来。”他几句话便轻易抹除她萌生的一丝惶惑。她再度搂紧他,脸蛋偎则他胸膛,甜密地笑道:“磊,我爱你,属于你的一切,我全都好爱、好爱。”
若真有意外到来的小生命,那也将会是她无怨无悔疼爱的宝贝。
闻言,秦磊这才全然安了心。
尽管他还做不到像她一样大方地把爱说出口,但他相信她已清楚他的感情,知道他对她无可取代的爱意与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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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宝袋女神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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