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转双手,在眼前反覆翻动,确定了自己看得很清楚,这是他的手。
而后他又看见一整片玻璃落地窗,也看见一片星海银河……他在哪里?
严恕移动沉重的身体,自床上坐起身,抬手摸摸自己的头,那儿依旧缠着一圈纱布。
他仔细思索,头有点痛,脑子有片段的画面扫过,一幕又一幕,迅速在脑中串联成形。
车祸、医院、手术、失忆、失明,以及他的妻……他想下床,想去寻找他重要的人,他拉掉所有缠在身上的心电图、点滴等,吃力地挪动双腿,脚踩在地面,是磁砖冰凉的触感。
他一站起身,却感觉自己无法平衡,僵硬的双腿让他没办法正常向前行。
可他仍是要走,不在乎身体的肌肉尖声吼叫着要休息。
他走路的样子像一具活尸,一步拖着一步,慢慢走过有如饭店房间一般的病房,来到长廊上。
空气中有着熟悉的食物香味,他循着味道走向房间隔壁的小厨房,在那里,他看见了一抹娇小的身影。
他就这么站着,不动了,拚命的喘息。他好累,才走这么一小段路,就让他累惨了。
宋雅钧在小厨房里炖煮着补身的汤品,想着严恕清醒后可以喝,虽然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来,又记不记得她是谁,可她还是想为他做这些事。
倏地她听见微喘的喘息声,她心一惊,火速的转身。
“咦?”她看见了他,清醒的严恕,一脸苍白虚弱、一身凌乱的衣物和杂乱头发,头上还缠着绷带?她吓了一跳。“你、你清醒了?!怎么下床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连忙放下汤勾走向他,生怕他是幻影。
看顾了他一周,他总算清醒了,她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要先开口说什么。
“哦。”严恕抚摸肚皮,皱眉对她装可怜。“我要吃。”
宋雅钧看见他醒了,能走、能说话、能视物,高悬已久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太好了!即使又动了一次手术,他仍然没事……太好了,他恢复健康了。
“你先坐下来。头会不会晕?会不会舒服?”扶着他慢慢走回房间、逼他在床上躺下后,她一连问了好多问题,还让医师来为他检查一番,直到确定他真的没事,她才松了一口气。
宋雅钧看着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我去弄点汤给你喝好不好?”她不敢问他记不记得她是谁,很多很多的问题他没说,她就不敢问。
她在心里假装他记得她,一个他很喜欢的女生,先这样就好,她暂时不想再面对又被他遗忘一次的事实,这对即将离开他的她来说,打击太大了。
“嗯。”严恕点了点头,将心中转动的思绪压下,闭上眼睛假寐,藉此掩饰他眸中的锐利精明以及谋略。
听见她离开房间的关门声后,他睁开眼睛,拿起床头的电话拨了一通外线。
待电话那头的人接起,他用沙哑却沉着的语调向对方说:“我回来了。用最快的速度把我不在公司这段期间的事告诉我。”
对方回他一串哈哈大笑,然后只告诉他四个字,“改朝换代。”
“是吗?”他轻哼一声,认为这真是可笑极了。
他严恕的江山,“岂有这么容易被夺走?”
他被抢走的事业还有被错待的妻子,这些帐,他会向同一个人讨回来!
“我们合作吧。”他说,语气像是已笃定对方会跟他合作。
“我有什么好处?”
严恕轻笑,给了对方一个绝对满意的报酬数字。
结束通话没多久,宋雅钧就端着热汤回来了,他微微一笑,在她的照着下缓缓喝着汤。
他在心中赞叹她的手艺还是一样好,偏偏表情却要维持漠然,令他觉得很为难。
“今天是几号?”
宋雅钧猜他可能想知道自己手术后昏迷了多久,不疑有他的跟他说了日期,并说:“你睡了一周了,这期间一直反反覆覆清醒又昏睡……”
所以,他睡了一周,都是她在他身边陪他喽?是了,没错,那股让他安心的气息,就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嗯。”他轻应一声,压抑着心中的感动和激动,其实他的心思不在自己手术后睡了多久,而是——从他车祸到现在一年又三个月的畴间,竟然还无法把他的权力转移出去,他真是对他的对手太失望了。
安慈雅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由她经手的案子,她一定从中收取回扣,而至于她拿走的金钱所造成的帐目空洞,就由次级的设备以及虚构的定期检查表来掩饰过去。
身为严恕的舅母,这身份给了她不少好处,但最不应该发生的是,这些事被严恕发现了。
由她经手的次级设备,在医院那头发生了医疗纠纷,医院出面与家属和解,事情本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但严恕却对那件案子特别关注,甚至查到她头上来了。
她的秘密不能被发现,因为她无法计算自己从中赚取了多少金钱,她只知道这笔拒款以及东窗事发之后的诉讼赔偿,她没有能力偿还。
一年多前,严恕就是出差为了听取美国厂商的报告,才在路上出了车祸,幸好他出了车祸还失了忆,因此事情就这么搁下了。
贪婪是人性,一旦从中尝到好处,就再也回不了头。
安慈雅忍不住想,丈夫死后她就是一个人,没有儿女,未来就只能依靠自己,若她不为自己多想一点,有谁会为她着想?
趁严恕病中抢夺他的权力,自己登上大位,这是安慈难想过最牢靠的办法,这么一来,她除了大权在握,有足够的金额可以支配,甚至过去所犯下、足以被关到世界末日的罪刑,都会被永远的掩理。
只可惜她的计划有障碍——严恕的妻子宋雅钧,以及严恕的左右手余启明。
于是她设了局,逼宋雅钧离开,然后在余启明面前演一场戏,博取他的信任,她认为她已经得到了。
“阿恕情况不太好,手术后什么都没想起来。”安慈雅叹了一口气,在余启明面前皱眉,一脸担忧的模样。“我真希望能为他做点什么。”
其实她心里正高兴,最好他什么都想不起来,最好忘掉宋雅钧那个女人,最好安蓓能把握这次机会……说到安蓓,安慈雅真对这个侄女的没用感到厌恶,连一个男人都抓不住,念那么多书要干么?
“安经理能做的事情很多。”余启明睐了她一眼,淡淡地道。“董事会要开始了。”低头继续点他的ipad。
安慈雅见他没有怀疑的模样,自若地道:“不知道今天董事们会不会又吵起来?阿恕不在,没个人领头,谁坐这位置都不对……”
“嗯。”你就老实承认你想坐那位置吧。余启明暗暗腹诽,仍不理会她的独角戏。
还留在丽妍,是因为他对Anson有信心,不相信那个意志坚定的男人会这么轻易就倒下来,而安慈难没有将他辞退,则是多亏了的先见之明——
他与丽妍制药签订了一纸五年工作合约,五年内得确保劳雇关系不改变,若雇方毁约,得付出天价赔偿金,安慈雅自知无法说服董事会让公司拿钱出来资遣他,所以只能耗着了。
见余启明并无熟络反应,安慈雅讪讪地先起身走往会议室。
为了避免严恕和公司的股东们见面,激出他恢复记忆的诱因,她找了一间隐密的医院把严恕藏在那里,并把安蓓送过去绊住他。
严恕发火将安蓓赶出来,这点倒是正中她下怀——没有一个熟人在身边,严恕这下是孤立无援了。因此她安抚侄女,要安蓓不要着急、慢慢来,一边则培植亲信、拉拢股东。
“安经理。”走进会议室时,一位迎面而来的老者对她点了头。
“钱董。”安慈雅与这位大股东打了个招呼。
“最近有没有阿恕的消息?他复健得怎样?”
“没什么进展。”她对外一律宣称严恕伤重需要静养,绝口不提他失忆的事。
“唉,年纪轻轻,身体受伤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们做的又是医疗相关行业,什么资讯都有第一手资料,他这样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钱老咳声叹息。“群龙无首啊……”
“我也是这么想。”安慈雅看着眼前的钱董事长,他手中握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是严恕之下的第二大股东。
那么,若再加上她手头的百分之二十股份,两人合力要夺下严恕的经营大权,不是什么难事吧?
何况钱董向来好说话,是董事会里的土地会,有求必应,她不妨试看看。
“钱董,会议结束后,我有点事情想跟你商量。”
“你会有事要跟我商量?”钱董一脸快笑出来的样子。
安慈雅知道自己在这些股东面前的形象是什么,如果不是嫁了一个好丈夫,也就是严恕的舅舅,继承了他的遗产,她今天不会有资格站在这里,与这些老奸巨滑的董事们平起平坐。
“是可以赚钱的事,会后我们再谈。”她笑了下,翩然走到会议室里她的位置坐下。
走在最后头,状似在玩ipad的余启明冷笑一声。
“蠢女人。”
他点出一个活页,把上头某个选项圈起来再传送出去,看向那个笑呵呵的老好人钱董事长,再看向自以为胜券在握的安慈雅。
如果有心在董事会好好经营,她就会知道钱董那个家伙是Anson不想打交道的人,因为看似有求必应的老好人,事实上可不是如此。
她真以为Anson的病况董事会人人都不知情?真以为用她的人脉就能只手遮天,不会让Anson的情况泄露出去?
哼!那些老狐狸们只是静观其变,不拆穿她罢了,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也好,让钱董收拾你,反正结果还是一样,最终都是Anson和钱董的斗争,人家只不过先拿你开刀罢了。”余启明又多瞪那个惹人厌的女人两眼,才甘心收回敌视的眼神,若无其事地落坐在会议室里。
殊不知,他一颗心正火热沸腾,为了即将开启的战事……
温水注入瓷杯里,遇到杯中的茶叶,茶叶散开,清水化成了褐色,随着热气氤氲,散发出十足的香气。
“你记不记得我?严恕。”
正当严恕在品尝新买的伯爵茶时,骚扰的声音让他皱起眉。
懒懒扫了巴在他面前的女人一眼,他难以掩饰自己的不耐烦。
“好像有点印象。”不就是安蓓吗?他舅妈的侄女,一个只有外表能看,内心住了一只霸王龙的女人。
女人外表好看有什么用?内心恶毒贪婪才是最可怕的。
“那你记得我们订婚的事吗?”
如果是指她骗他的话,是有这么一回事没错,不过——
“有吗?”他似笑非笑地反问,否决了这件事情。
安蓓心中大石落了地,她一连问了多个问题,都没得到他肯定的答案,因此她认定他的记忆又一次重整,回归到原始。
“你不记得了,所以我再告诉你一次。”她漾开一抹很美的笑,知道自己的条件到哪里,知道怎么笑会让男入目不转睛。
她坐在床沿握着他的手,细细诉说他们相识的过程,编造他们相恋的经过。
严恕看着她唱作俱佳的表演,神情讥讽如看好戏,如果够了解他,她就会看得出来他的态度已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注】
豆豆网VIP作品,所有作品均已完结。将不定期进行免费连载(部分情节刪除)。
需完整完结请点这里咨询客服>>>
中国平安股票走势预测和K线图分析
8元的前妻 第十五章
豆豆小说其它网址:www.ddkanshu.com,请大家收藏备用
CopyRight © 2024 本作品由豆豆小说阅读网提供,仅供试阅。如果您喜欢,请购买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