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他只是个正在读学士学分班的高中毕业生,但她知道他其实可以是长春藤名校的硕士。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欠了他什么。
MSN叮咚一响,唐健竟然上线了。她的视线收回来。
他们很少和对方交谈,除非有必要。以前互相看不对眼的习惯一直延续下来。
她一时冲动,突然丢了一句话过去。
「你记得武青云吗?」
那端停了片刻。
「嗯。」
「我最近遇到他了。」顿了顿,「他和以前完全不同。」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你查过他?」她一愣。
唐健在另一端很不耐烦。
在他功成名就的第一个版本,武家本来就是没没无名的小卒。惟惟死后,他第一次利用虫洞回到十八岁。这次他选择什么都不做,就守着惟惟。
可是考虑到未来或许有需要金钱的时候,他特地和武青云结交,在武父打算把钱投资在几块他知道会变成水鸟保护区的地皮时,要自己的父亲出面阻止,然后指点武家一条明路,武父也给了他们家一笔不小的酬金。
所以,文慧铃所知的「青海集团」可以说是因为他才有机会存在的。
这一次他再度回来,哪有时间去管武家的人在做什么?武父只是走回原来的命运,去买了那几块让他们家欠债累累的保护地而已。
武青云本该就是个藉藉无名的小子。
「他有重要到需要我去查吗?」他不耐地丢下一句话,断线离开。
文慧铃呆呆看着他的回应。
武青云那个男人曾经彻底毁了她的身、她的心、她的爱情,但看在唐健眼里,竟然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
文慧铃忿忿地拍上笔电萤幕。
「真是讨人厌的家伙!」
尖酸刻薄、自私自利、冷血无情到极点!惟惟到底是看上他哪一点?
原来有一个人可以爱、可以疼的感觉是这么幸福。
接下来的时间,武青云除了上班和上课以外的时间,就都泡在她这里。
「『I have gone to Taichung before』。嗯,去过什么地方要用『been to』,I have been to Taichung。」她湿湿的手指点一下他打印出来的作业,在纸上晕成一个褐色的墨渍。
他坐在她的身后,让她躺在自己的胸口,两人浸在温热的浴缸里面,懒洋洋享受星期六下午的空闲时光。
他的腿夹着她的腿,脚趾时不时去搔她的脚底,被她踹开。
她在看的是他暑期英文特训班的作文。他的英文从小就烂得一塌胡涂,现在只能靠恶补。
「『太阳饼is very delicious』?你认为你直接写『太阳饼』外国人看得懂……啊!」她按住他不规矩的手,斜睨他一眼。「你的手在干嘛?」
「帮妳洗澡啊。」他贴在她的耳畔低笑。
「……那个地方我可以自己洗。」全身粉红色的她,瞪人根本没有杀伤力。
「请让小的为妳效劳。」他轻啃她的耳垂,被她按住的手指继续在她的手心下做怪。几分钟后她便全身酥软,瘫在他的胸膛上轻喘。
小的?一点也不小啊……
这个午后的泡澡最后是在她的床上结束。
最后她命令他负责把湿淋淋的床单换掉,自己跑回电脑房工作。
即使两个人已经近乎同居的关系,她身上依然有许多令他不解的谜。
例如她现在没有工作,她的生活费是怎么来的?
例如一个图书馆系毕业的人为什么懂得写程序?那些程序又有什么用途?
因为他等于住在她这里,于是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塞一些生活费给她。虽然他现在每个月能腾出来的钱也不多,但她应该比他更辛苦才是。
可是她只是看他一眼,除了第一次那五千块收了之外,以后都不肯拿。
他有试探过她几次。理所当然的,要是有任何人能从她口中探出什么消息,那人一定是神人。
「我们待会儿回我那里好吗?」他敲敲电脑房的门。
「做什么?」她头也不回,萤幕的冷光让她的侧面看起来很疏冷。
「我妈明天要去吃我二舅的喜酒,今晚先上台北住我那里,我得回去帮她开门。」
叽……
她的大脑紧急煞车。
她极慢、极慢地转头看他,脸上是他久违的那种见了鬼的表情。
「你,说,谁?」
「我妈妈,上台北,喝喜酒。」他重复一次。
「我下午有事。」她直觉地拒绝。
「有什么事?」
心慌意乱的脑子怎样都不肯蹦出一个象样的借口,最后她恼羞成怒。
「我干嘛每件事都要向你报告?」
「好吧!那妳几点有事?我们可以一起回去等我妈妈,然后我再载妳去妳要去的地方。」
「我也不想二十四小时都跟你黏在一起!」她突然翻脸,盖上笔电重重地走出去。
她是哪一片毛又摸不顺了?武青云实在被她阴晴不定的性子搞得很挫折。
『青云,这位是?』
她身旁的男人不自在地蠕动一下。『妈,这是我的一个朋友。妳今天怎么有空来饭店吃饭?』
他迅速走向母亲,将她牵回她的手帕交旁边,几个姑姑阿姨拉着他亲热谈笑,那些轻言笑语似乎与她隔了半个地球的距离。
『只是朋友而已?』
『别这样,妳知道老人家最喜欢对这种女朋友的事问东问西的,我一想到就烦。』他嘻皮笑脸道。『来,这只卡地亚的手环妳戴戴看,喜欢我送妳。我们不要想那些无聊的事了。』
她的大脑像有一根锤子重重在敲,她揉着太阳穴躲到浴室去。
曾经最想被他引见、被正式认可的武家夫人,如今就这样送到她眼前。
这真的是她要的生活吗?
老天,她在做什么?
她看着眼前的洗手台,他的刮胡刀,他的牙刷,他的毛巾,从何时起他入侵到她的生活里,而她竟浑然无觉?
她要再陷落吗?如果他骨子里还躲着以前那个武青云呢?
现在是寒微时,他可以和她一起守在这间老旧的公寓里,如果有朝一日他飞黄腾达呢?他是不是就变回那个不可一世、四处拈花惹草的男人了?
而这一次只会更糟,因为这一次她甚至没有惟惟陪着她走过去。
她微微发抖,强烈的恐惧感攫住她整个人。
不行!她不能再重蹈覆辙!好不容易才从那片绝望的地狱中脱身.她怎么可以再陷进去?
她脸色苍白地拉开门。她要叫他滚!
对,没错!就是这样!
叫他远远地离开她的生活,从此以后都不准出现!
骤然响起的电话先引起武青云的注意,他来不及看见她异样的神色,直接走过去接电话。
「慧铃,有一位唐妈妈找妳。」
她闭上眼先深呼吸一下,封住所有的情绪,然后面无表情地接过话筒。
「喂?唐妈妈,我是慧铃。」
一段抽抽答答的声音,一开始根本听不清楚,她强忍下不耐烦,安抚那端的女人。
「唐妈妈,到底是什么事?妳好好说,不然我听不懂。」
第二颗炸弹落在她的头上……
唐健出车祸,正在手术室急救,生死未卜。
赶去医院的途中,文慧铃心急如焚。
「放心,妳朋友一定没事的。」武青云握着她的手安慰。他不晓得她出车祸的朋友是谁,他当然不能让她一个人去医院。
文慧铃没有心情理他。
唐健不能死!
起码在她把所有细节搞清楚之前,他不能死。
虫洞的许多秘密她还没弄懂,如果他就这样死了,她该怎么办?
她有想过,最差的情况是她在十月八日那天强行把惟惟带开,藏在一个无论如何都不会有车子的地方。可是,谁能保证这次惟惟还是会死在车祸里?
在唐健的纪录里,惟惟有两个死亡日期,十二月八日和她所知道的十月八日,这个偏差值又是如何造成的?如果她带着惟惟避开了这两个日期,难道就不会有第三个、第四个?
她不晓得,她什么都不晓得。
过去几年受限于她必须在唐健面前装佯,不能让他发现她就是West,所以唐健也从来没有跟她讨论过这方面的事。
而那个讨厌的家伙就算知道她是West,只怕会防范得更严。
她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她没有自信可以一个人力挽狂澜!
所以,唐健还不能死!
出租车到了医院,她直接奔进大门,甚至没时间停下来付车钱。
武青云几个大步跟上她,两人一起踏进电梯,上到手术室的那一层楼。
「唐妈妈,发生了什么事?」
坐在家属等待区的唐妈妈正低头拭泪,抬头见到她先是一喜,再看到她身后那个高大的男人,愣了一下。
「慧铃,他在花莲被一辆大卡车撞到,目击者说他连人带车整个被卷进大卡车的底盘……」唐妈妈如浮木般抓住她的手,文慧铃在她的身旁坐下。
「他去花莲做什么?」
「他说要去机车环岛,他没有告诉妳吗?」唐妈妈泪涟涟地说。
文慧铃想起来了。
该死!这家伙都什么时间了还有那个兴致环岛,还把自己弄得半死不话,是嫌她麻烦不够多吗?
她的心头一阵紧过一阵。
既然他们已经回来了,表示虫洞计划一定要发生。可是虫洞的母体程序是由唐健撰写,如果他突然死了,她不晓得对虫洞会不会带来更剧烈的影响。
可恶!再度证实了唐健有多不可靠!
不,是她身边所有的男人都不可靠。
「唐爸爸呢?」她问。
「妳唐爸爸去泰国谈一些工厂的事,一接到消息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唐健是直接转院回台北,手术已经两个多小时了……」
「唐妈妈,我回去帮妳张罗一些唐健住院的东西,妳在这里等消息。」她心烦意乱的站起来。
唯今之计,只有趁唐健重伤昏迷时进入他的电脑,把所有有用的东西都从copy出来。
「慧铃,这位先生是……」唐妈妈把家里的钥匙交给她,疑惑地看向旁边沉默等候的男人。
「一个朋友。」文慧铃看他一眼,起身走出去。
武青云下颚一紧,跟在她身后一起出去。
「唐健是谁?」一离开医院,他立刻问。
再傻的人也看得出来,那位唐妈妈对她不像是对待一个儿子的普通朋友。
「我男朋友。」她冷笑一声,故意说。
她突然烦透了她身旁的这些男人,他们从来不让她好过。每次日子稍微平顺一点,就会有个人搞出一些问题来。
算了,让唐健去死吧!让武青云离开吧!他们统统滚离她身边最好!
武青云不可思议地瞪佳她。一秒钟的空白过后,各种情绪刷过那张英俊的脸孔,震惊,狂怒,不信,受伤……
接着所有神情从他的脸上敛去,又回复到第一秒的一片空白,只有沙哑的嗓音泄露出他心底的不平静。
「妳已经有男朋友了?」
「对。」她硬着头皮承认。
砰!他猛然一拳捶在医院门口的柱子上。
她的心狂跳,没有预期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强烈。
「妳为什么从来没说过?」
「你……你又没问。」她逞强道。
「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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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点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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