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宛后 上 第十一章

  ☆、竟是起因
  贤妃仔细端详宛若,见外面大红羽缎的斗篷卸去,里面也是一身大红,绒绒轻软的狐狸毛边,烘着一张粉白小脸儿越发喜庆,年纪虽小,却自有一股难得的落落大方,即便在这皇宫内苑里,也毫不见怯意和猥琐,竟是个不认生的。
  模样生的也端庄,倒真和自己小时有那麽七八分相似,反倒是她亲娘还靠后了些,细细问她:可进了学,平常在家时都做什麽消遣……等一些家常琐碎小事,她答起话来清楚明白,娓娓道来颇有章法,贤妃不禁越发欢喜上来。
  正要姨甥好生亲近亲近,忽听外面宫女太监的声音:
  “给十一爷请安”
  话音里都透着几分颤巍巍的小心,说话间,赵睎便一头冲了进来,倒还有些规矩,躬身清脆道:
  “小十一给娘娘问安”
  贤妃倒是掩着嘴笑了两声,从上到下扫了他一眼,脸色忽而一肃:
  “这是从哪儿过来,外头今儿落了雪冷的紧,怎倒脱了外头的大衣裳,回头冲了风可怎麽好,小春子呢,叫他过来,怎麽跟着主子的,这麽不经心”
  说话儿,一个激灵的小太监已经猫着腰进来,扑腾一下跪在当间儿,正是刚才在御花园里那堆小太监的头,赵睎却也够义气,忙道:
  “是我嫌那大毛的衣裳碍手碍脚,不得活动,便脱了,这衣裳里头贴着狐狸皮里子,一点都不冷”
  贤妃点了点他的额头:
  “就知道你护着这奴才,这次看在主子的面儿上,暂且饶了,这顿板子记下了,以后若再不精心服侍这,一并罚了,滚你的吧”
  “谢娘娘的恩典”
  小太监磕了头,忙着退了出去,赵睎却上来拉宛若的手:
  “你比那些就知道哭啼啼的小丫头有趣多了,昨个我另得了几件新鲜玩意儿,走,去我哪里,我给你瞧瞧去”
  贤妃倒不禁一愣,何时见过这小魔星亲近过谁来着,便是平常进宫来的宗室闺秀,让这魔星遇上了,他不搭理便罢了,魔性子一上来,不把人家弄得灰头土脸哇哇大哭都不算个完,偏皇上宠着,即便宗室皇亲敢说什麽,一来二去,宗室的闺秀门都尽可能不进宫来,尤其她这个藏月宫,更是人迹罕至。
  今儿心里一急,倒忘了这个魔星,本还担心他寻宛若的麻烦,这会儿瞧他的眼色,竟有些讨好的意思,不禁分为惊异。
  宛若可不想被这混小子缠上,甩开他的手,向边上挪了一步,低着头就是不搭理他,赵睎一愣,自打懂事,身边大小奴才乃至各位主子,就没有不依着他,顺着他的,哪想到遇上个宛若,他破天荒上赶着她,她连正眼都不瞄他,越发牛性子起来,又过来拉她的手。
  却被贤妃一把拽进怀里:
  “以后有你和她玩的时候,说起来,你比宛若还大上一个月呢?不可为难与她”
  这里正说着,就见一个小太监急步进来回说:
  “皇上刚头出了干正殿,过了御花园,瞧着是往藏月宫这边过来了”
  贤妃忙站了起来,边上的嬷嬷急忙上来给她整理衣裳妆容,贤妃摸摸宛若的头,便迎了出去,秋桂刚要来牵宛若的手,却被赵睎抢了先,赵睎拉着宛若的手道:
  “我父皇来了,你跟在我身边莫怕”
  瞧意思竟是护着宛若的,他的手和承安一般大小,想是从外面刚进来的缘故有些凉丝丝的,宛若微微皱眉,待要甩开他,却被他几步拖了出去。
  就听一阵笑声传来,伴着一个威严的声音:
  “刚头在园子那边,影绰绰像是瞧见了小十一,待我转个弯的功夫就不见了,想是来爱妃这边了”
  “给万岁爷请安”
  贤妃忙行礼,赵玑伸手馋了她起来,执着她的手迈进暖阁:
  “昨个听说你身上不大好,赶上这几日,南夏的使臣要过来,忙的也没得空闲过来,今儿可怎样了,瞧着脸色还好,太医可瞧了?可是什麽症候?大年根底下,添了病反不好”
  贤妃道:
  “让皇上惦记着,可是妾妃的不是了,昨个王院正一早过来问了脉息,说是积了食,我忽然就想起,前儿上太后那边请安,正赶上老佛爷哪里闹饿,让小厨房做了几样新鲜的小点心呈上来,其中有个黏面子卷着芝麻的卷儿,做的甚为精巧,我便吃了小半个下去,想是回来冲了冷风,便积在了心里,略吃了一剂药便好了”
  赵玑点点头:
  “如今正是腊月里,正冷的紧儿,你一向脾胃弱,吃食上便要格外注意些,听说你妹子家的小丫头进宫来了?”
  贤妃忙冲宛若招招手,宛若也只得重新跪下磕了一个头,就被赵睎拽着手直直拖到皇上身前:
  “父皇,父皇,这个丫头有趣的紧儿,你让她到我宫里陪着我玩好不好?”
  赵玑挑挑眉,说实话,刚头一进来就瞧见十一身边的小丫头了,论起模样来,也算平常,比不上宗室里那几个闺秀出色,只是行动做派倒端庄大方,不像个才七岁的孩子,有些别样的稳重。
  小十一什麽性子,他当然很清楚,此时惊疑之余,却着意打量了宛若几眼,轻轻笑道:
  “刚头一晃眼,我说瞧着怎的有几分眼熟,这会儿底细一看,竟有几分爱妃的影子,这端庄大气的做派,尤其像的紧儿”
  拉过赵睎摸摸他的头:
  “过了年就八岁了,可不能再放任着你胡闹,寻个可心的伴读,去太学里随着你几个皇兄好好念书去,这丫头还小呢,留在你这里,她爹娘岂不要惦记,等她进宫来,你找她玩也是一样的”
  宛若心里诧异非常,这位北辰的国君看上去颇威严,可望着这混小子的目光,却出奇的温柔,就像平常人家的爹,即便她爹苏澈都从没用这种目光看过她,何况这是帝王家。
  自古帝王之家便无亲情,沾上权力这个字眼,亲情显得尤其稀薄,眼前这对天家的父子却是例外,宛若都有些感动了。
  皇上不过略坐了一会儿便走了,顺手带走了赵睎,瞧着赵睎被皇上牵在手里,还一步一回头的瞅着宛若,贤妃不禁抿嘴轻笑,回了屋却搂着宛若道:
  “这可真是俗话说得好,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怎的咱们宛若这头一次进宫就降住了小十一”
  边上崔嬷嬷笑了起来:
  “别瞧咱们姑娘这个稳重模样,想来在家也是个别样淘气的,那弹弓打的比十一爷可强多了。”
  贤妃搂着宛若道:
  “这可真像足了你娘,你娘小的时候那淘气劲儿,各府里都有名号的,见天和几个小子混在一起,为了这个,没少带累身边的丫头婆子挨老太太的板子,如今想起来,竟和昨天的事儿一样呢……”
  这位姨母是寂寞的,虽说颇得圣宠,估摸在皇宫内苑里也是步步惊心熬过来的,表面上瞧着风光无限,可底下的委屈谁又知道呢。
  宛若陪着贤妃吃了午膳,眼见着雪落得愈发紧起来,因虑着老太太惦记,便赐了好些东西玩器,好生送了回去。
  这边软轿还未到王府仪门,远远便瞧见一停人在门外不停张望着,当前一个小小的影子,近了,宛若才看出来竟是承安。
  宛若好生辞了崔嬷嬷和秋桂,几步上来拉着承安的手,不知站了多久,小手冰凉冰凉的,宛若把手炉塞在他手里:
  “这大雪的天,你傻站在这里做什麽?仔细着了寒”
  边上春梅道:
  “别说少爷,便是里头的老太太都急的不行了,不大会儿便让人出来瞧,又让大管家差了几个机灵的小幺去宫门外瞅着,姑娘这再要不回来,就要亲自进宫去接了呢?”
  说着话儿,簇拥着宛若进了老太太的院子,进了屋老太太哪里一叠声说:
  “快过来让外祖母瞧瞧,怎的去了这大会儿子功夫,你这走了,我才想起来,宫里那位十一爷转爱和宗室皇亲家的闺秀们为难,就怕你是遇上他,受了委屈”
  好生安慰了一通。宛若心里却开始担心起承安来,待两人独处的空,她低声道:
  “这个十一爷我瞧着是个蛮横不讲理的,你这个伴读不当也罢,回头我和外祖母好好说说,辞了这事儿,省的将来受他的闲气”
  承安歪头看着她:
  “这麽说你进宫真遇上他了”
  宛若向后靠在炕上,拿了个软软的抱枕抱在怀里恨恨的说:
  “那就是个缺管教的欠揍的混小子,要我说,一天揍他一顿,看他还胡作非为”
  承安笑的不行,春梅正好进来听见这话,唬了一跳:
  “姑娘进了趟宫,这胆子越发大了,那可是皇子,再这样胡说,我去回了老太太去,可不敢担待这祸事”
  宛若撇撇嘴,还是闭了嘴,毕竟这里是皇权至上的地方。她越烦腻那小子,哪想到赵睎愈发稀罕起她来。
  本来对承安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一听说承安是宛若的弟弟,竟满口应了下来。别说老太太和贤妃没想到这事能如此顺利,就连皇上都讶异非常。
  也因此这三个人就这麽纠缠在了一起,以后恩怨情仇,爱欲痴缠,回想起来,现如今竟是起因。
  ☆、赏灯之祸
  王府毕竟是锺鸣鼎食之族,自打过了腊月二十三的小年,府里上下便越发热闹起来,各个大小门上新桃换旧符,屋脊廊檐的积雪都清扫干净,窗纸重新裱糊了一遍,廊凳廊柱都过水擦了,各院儿里的花树也都缠上大红绸子,扎上栩栩如生的绢花迎春。
  屋子里熏炉炭火烧的旺旺的,平日堆在库房里的稀罕金贵的摆设,也都倒蹬了出来,玛瑙盆子翡翠碗一一寻出来,以备除夕正宴的时候使唤。外面各府里年节来往送礼的,宫里头娘娘赏赐的,这边府里送进宫去打点上下的……一应事务,竟是把王府上下上百口子的主子丫头奴才,忙得团团转。
  便是宛若身边伺候的大丫头春梅,听说性子稳重识得几个字,也被大舅母身边管事的妈妈借了去,帮着点数记下库房里进出的东西物件。
  承安却被苏府接了回去,知道年后便要进太学伴读,接回去也好好在家里呆上几天过个年,宛若这里原是要一起接的,无奈老太太死活不放,搂在怀里对王氏道:
  “承安是你苏家的儿孙,接便接了去,宛若丫头可不成,我还留着她在我身边解闷作伴呢,再说了,宫里的娘娘可也发了话,让我过年进宫必要带着她去,你带了回去作甚?不是我嫌弃,就你们苏府那个不大不小的寒傪院子,回头委屈了我这娇贵的丫头”
  不止王氏,跟着来接的婆子,脸上都有些姗姗的,可这王府老太太多大的体面,本就对先头王氏在苏府里受的委屈耿耿于怀,说起话来也就没个客气了。
  这话要说也对,苏府如今可哪比的上这边呢,祖上那点余荫,到了现在也不值一提了,别的不说,就是四处扫一眼,这摆设气派,连人家王府的边儿都靠不上。
  王氏这些日子也是忙活的不行,毕竟她是苏家的长房长媳,以前在冀州便罢了,如今回了京,婆婆直接就把掌家理事的差事,塞给了她,虽说苏家远不如王家事儿多繁杂,可大过年的,她也闲不住。
  操持着里外,便没空照管这边的宛若,倒也十分放心。腊月二十五进宫去了一趟,姐妹在一起,亲热之处自不必说,娘娘却狠夸了宛若一顿,还说皇上也说,苏家那小丫头,瞧着稳重大气,更难得和小十一投了缘法,以后多来宫中走动走动,或是干脆留在宫里住几日也好。
  王氏听了,心里比什麽不欢喜,回来悄悄和苏澈念叨了几句,苏澈却道:
  “瞧你,一说宛若好,你这欢喜藏都藏不住,承安进了太学,我的心也放下了一大半,先头还想给他寻一个教骑射武艺的师傅,这一来倒不用了”
  说着,觑着王氏的顔色,话音儿忽而一转:
  “宛若我瞧着也不用操心,有那边老太太疼着,娘娘青眼,必不会差的,就是宛如,过了年可就十一了,虽是庶女,我这里想着,还是及早给她寻一门体面妥帖的亲事定下才好”
  这便是王氏也扳不过来事儿,宛如自小在苏澈身边长着,虽不如承安得意,可比宛若强多了,恐怕在丈夫心里,宛若即便再出息也要靠后些,毕竟真心疼的还是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
  王氏心里别扭,面上却不露,淡淡一笑道:
  “这哪儿用爷操心,便是我不上心,上头还有她嫡亲的祖母呢,寻门可心的亲事还不容易”
  苏澈倒也识趣,便没说下去,其实是周映雪哪日,寻了他唠叨,心里还是想着巡抚大人那门亲事呢,忖度这虽不如宛若定下的婆家,也不差。
  只人家嫡子,如今又正得圣宠的封疆大吏,如何能瞧上个四品官儿的庶女,便是宛若,不是沾了外租家的光,看着苏府,翰林府这门亲事也成不了。
  原先在冀州那会儿糊涂,被映雪一鼓动,苏澈便没深想这里头的事儿,进了京来,更影绰绰听说那永平侯府也惦记着刘巡抚这门儿女亲事呢,人家还是正根的嫡孙女,因此便断了念头。
  这时听周映雪还唠叨这事,便烦起来数落了她几句,过后,毕竟还是惦记宛如的亲事,便顺着空和王氏透了透,打量指望王家那边帮着说门体面的好亲事。哪知王氏却不接他这个岔,估摸她还念着去岁宛如把宛若推进水里那档子事儿,便想着过过再提。
  等他走了,王嬷嬷低声埋怨:
  “可是爷这心咱们就摸不透,前面那档子事儿,可差点害了咱们姑娘的命儿呢,这会儿虽说事儿过了,可谁能有这麽大的度量,不追究便罢了,还能上赶上给她说亲事,算盘打的也太如意了,天下那儿有这样的好事儿去。”
  王氏冷冷哼了一声:
  “那丫头我这麽瞧着也不是个什麽安分的,将来不定和她娘一个样儿,谁家娶回去,谁家遭殃,还不够她嫌三嫌四的闹腾呢。”
  王家宅门里如今虽说是王氏掌着家,可周映雪祖孙母女三人,也不是多省事的主儿,三天两头就找的事儿,因此也不消停。
  这时候见老太太舍不得宛若,倒正好顺了王氏的心,接不回去,就说这边老太太死活不放,婆婆那边儿也就没话说了。
  再说,她一进来就瞧见,宛若里外上下竟是换了个样儿,新做的一件海棠红贡缎袄,下面也是同样儿的裤子,刚头搂在怀里底细端详了端详,里头竟贴了一层狐狸毛皮里子,穿在身上,别看轻薄好看,却也十分暖和。
  苏府毕竟比不上王家,皮毛便不算很稀罕的物件,可给个七八岁的孩子做衣裳也舍不得,毕竟小孩子家长的快,今年做的衣裳,明年就不能穿了,没得糟蹋了东西,因此只给宛若做了一件羽缎毛里的披风。
  不止这个,这丫头脚下踩的羊皮攒金边小软靴,头上梳了两个圆髻,一边一串儿猫眼石的串珠子围着,猫眼石颗颗指肚大小,流光溢彩,一看就知是好东西,想来是老太太压箱底的物件,特特寻出来给了宛若。
  小脸儿红扑扑的,竟仿佛圆润了些许,想来是在老太太身边照顾得当,比在她身边强多了,便只带了承安回去。
  宛若拉着承安的手,一直送到仪门外,刚放开又被承安拉住,姐俩儿这样依依不舍的劲头,看的王氏都不禁笑道:
  “不过就这几日罢了,等到了十五灯节,这边街上才热闹,到时候送你过来,一起去看灯玩耍岂不好。”
  承安这才一步一回头的去了。没了承安,宛若便和老太太身边几个姐妹在一块儿,年根底下,也不用上学,便在一起,或陪着老太太说笑,或围着熏炉看书,打络子绣花,倒分外悠闲。
  只因那时常听娘亲念叨,虽经了过年的大热闹,对正月十五宛若仍然颇为期待,到了这日才知道娘亲真没哄她。
  承安十五一早便过来了,到了晚半晌儿掌灯的时节,门口已是一片喧闹,竟比过年还热闹几分,沿着府门前的街巷,一直通到西市前头的怀远坊,绵延足足十里,蜃楼海市落星雨,火树银花不夜天,一眼望去,皆是一片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这一趟街上,从这边王府一溜数过去,翰林府,谢府,哪个不是鼎盛之家,平日这边街上是不许百姓来往的,今日却放开了,各府都把扎好的灯挂起来,各式各样绚丽非常,引得人来人往前来观赏。
  这一日女子也可外出,无论闺秀媳妇儿夫人太太,都出来赏花灯应节气,一开头,宛若拉着承安的手,跟在老太太边上瞧热闹,后来嫌老太太一群人走的慢,且听那边锣鼓喧天,竟比这边热闹许多,便磨着要去逛。
  老太太没法,挑了身边两个精细婆子并他们俩的大丫头跟着,嘱咐了几遍,才放了她俩去,躲开大人,两人便一路逛了过去。
  直逛到西市边上的怀远桥头,正好遇上大表哥王渊跟着四皇子赵昶出来赏灯,赵昶今年不过十四,却稳重老成,其实天家几位皇子,除了十一哪个死小孩,面上看去都异常稳重,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尊贵,颇有距离感。
  行过礼,宛若刚打算辞了,自己去逛个自在,却被从后面钻出的赵睎一把抓住:
  “好啊!宛若,我就说以你的性子,今儿这麽热闹的日子指定要出来逛,因此我缠着四哥跟了出来,怎样?被我逮了正着吧!”
  宛若翻翻白眼,真懒得理他,这十一不知道哪根筋儿搭错了,只要遇上她便会凑上来,非要她跟着一起看热闹。
  偏偏是第一次出宫来,看什麽都新鲜,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他拽着宛若的手,宛若拉着承安,三人跟一串拴在一起的蚂蚱一样,东钻西钻,人多,她们几个子又小,不大会儿功夫,就连影儿都瞧不见了。
  四皇子赵昶发现几个小的不见了,急忙让跟着的侍卫婆子丫头四处去寻,却哪里找得到。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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