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梦……为何不醒?她已经这么痛了,为何还不醒?!
她不甘心……为什么不相信她?为什么要杀她?!
说什么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都会认出她……全都是骗人的!
“爷!”人在主屋仆房的御门身形疾如电般地赶来,一把扣住卫凡的手腕,微使劲,就为逼他松手。
“……你在做什么?”卫凡声薄如刃,眸冷如冰。
“爷,别这样。”御门瞧他还是不松手,于是用力地将他的手腕一拗。
“御门失礼了。”
这一拗,真教卫凡松了手,赶在鬼门关前将葫芦给抢救下来。
喉咙得到解脱,教葫芦贪婪的呼吸着,可每吸一口气,喉头就痛得像是有把火焚烧,那毫不留情的力道,是真的要她的命……她颤巍巍地抬眼,不懂他为什么如此厌恶她?
就算认不出她,也没必要要她的命吧,可小爷那力道……要不是大哥赶到,小爷是打算杀她的!
“御门,你愈来愈大脆了。”卫凡恼怒斥责着,身形踉跄着。
“爷,她不过是个丫鬟,你……”御门赶忙扶着他。
他不懂,为何爷早上才做的决定,入夜就换了个作法。
难不成是跟他的回报有关?早上他回报葫芦到了城郊外一家破茅屋,令人惊奇的是,六年前被赶出府的姨老夫人竟在那儿,两人看似熟识,这点教人颇多联想,表小姐的到来,也说不准还和姨老夫人有所关联。而爷是因此痛下杀手的?
“是她该死。”卫凡似笑非地道。
他设陷阱让颜芩前来,可他没想到颜芩竟会带来这个人,原本还嘲讽这个人冒用了葫芦之名,简直是破绽百出,然他却没想到自己竟会因为她的嗓音而动摇……他的葫芦是独一无二的,岂能让这种劣等赝品仿冒?!
她不配有这把嗓音,更不配拥有这个名字!
“爷……”就说喝酒不好,可爷偏就是要喝!喝醉之后,根本不听人说话的!
御门欲开口劝阻,却见主子的目光落在他脚边,他循着望去,只见葫芦跪坐在地,小嘴抿起,泪流满面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那神情……像是恼着气着,却又哀伤不已,要是将那头白发染黑,除去两颊胎记,活脱脱就和夕颜一样!
“……过来。”卫凡启唇道。
御门猛地回神,却见主子的目光依旧是落在她身上,意味着是在跟她说话。
过来?是打算再杀她一次,还是……葫芦猛也别开眼,小嘴还是紧抿着。
这一幕,教御门有点傻眼。他在府里待了二十几个年头,只有一个人敢在爷面前拿乔。
而下一刻,则是教御门彻底傻眼——只见主子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原以为主子欲再下杀手,却见主子拐了弯,直朝主屋东厢而去,他不敢迟疑,急急跟上。
见主子原来是要带着她回房,御门斗胆硬跟着进房,就见主子坐在床畔,很自然朝葫芦抬着腿,如果他没记错,爷向来要夕颜这般伺候他……爷心思到底是怎么转的?前一刻不允她像夕颜欲杀之而后快,但这一刻分明是把她当成夕颜了。
爷……到底是喝了多少酒啦?就知道不让他跟在身边,爷喝起酒来就不知道节制!御门心里微恼着,正想要接手,却见葫芦上前,快手地解下卫凡的乌头油靴,然后……往男人的脸上砸!
御门暗叫了声,所幸卫凡没有醉得太离谱,单手拨开油靴,又朝她伸出了另一只脚。
在他还来不及阻止时,她已经脱下自己的鞋子砸向主子。
这一回,卫凡闪避不及,藕色绣花鞋正中门面。
御门见状,只觉得头有点晕,觉得自己不太对劲,要不然怎会觉得时光倒转,见到爷一如往常地逗着夕颜,最终再任她泄恨。
可糟的是,眼前的人是葫芦不是夕颜,主子可能是醉昏头了,这一砸,说不准会出事啊!
御门下意识地护在葫芦面前,可卫凡身手矫健地起身,一把将他推开,一把扣住了葫芦的手,接着——葫芦要闪,御门要护,伸脚一绊,瞬间让卫凡高大的身形往前倾,在葫芦来不及闪躲的瞬间,吻上她的唇。
不……应该说是撞上她的唇,痛得她想也没想地反嘴咬他。
那一瞬间,御门傻了,卫凡怔住,时间冬佛冻结了般,没人能有所反应,就像要让这一刻停留到天荒地老。
葫芦那双噙泪的眼,殷红得可怕,咬住他的力道压根没客气。
他认不出她还想杀她……她咬他回报,刚好而已!谁要他出口讽刺她,谁要他开口伤她,谁要她唤了小爷,他还是记不得她?!
她咬得发颤,像真要将他的嘴肉咬下,然就在一瞬间,他张口含吮着她的唇。
这一回是结结实实的吻,不再是不慎撞上的,而是裹含**的缠绵,教她几乎招架不住,双手只能紧抓着他。
他吻得极深,像狂风暴雨欲将她吞噬一般,她该逃,可是天晓得她有多想靠近他,靠近这个从她有记忆以来一直守在她身旁的男人,这个在她十二岁便将她定下的男人。
紧抓的手,不自觉地抚上他宽广的背,直到他的重量不断地压下来,才教她疑惑地托住他,下一瞬,御门将他扛上床。
她到这一刻才惊觉大哥一直站在旁边,这份认知令她羞红了脸,教她不知道要把自己埋到哪里去。
将主子扛上床,御门才彻彻底底地松了口气。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和爷过招,打也不是,守也不成,只会累死他,所以只好偷袭打昏他。
不能怪他,谁要爷当着他的面轻薄爱里的丫鬟?但这丫鬟也真是的,居然没反抗,恐怕真是为了诱惑主子而来的!
深吸口气,他冷眸睨去。
“你也太不知耻了吧。”
葫芦原本羞龈欲死,听他抛来这话,教她瞬间恼羞成怒,想也没想的一脚就往他的后腿踹下。
没料到会有这突来一脚,御门身形没动,却惊诧地直瞪着她。
踢他?竟敢踢他?!
他长这么大,敢踢他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主子,一个是妹子……他狭长的美目直瞪着她,瞧她小嘴紧抿,又恼又气的模样,难以置信极了。
这是上哪找来的很角色?到底是上哪学的才能将夕颜的神情反应觉得十足十?
葫芦抬起那双噙泪的琉璃眸,开口欲言,可偏偏喉头痛得像着火般,一开口便发疼。可恶,大哥竟敢说她不知耻……认不出她就算了,还说这种伤人的话,好像是她自个儿投怀送抱!
老天是在整她吗?!至少让她可以发出一点声音,骂骂大哥和小爷!
那含怒带泪的神情,教御门低下头,换了语气打发她走。
“时候很晚了,你赶紧回仆房,要是有人问起,便说是主子要宵夜。”
葫芦继续瞪看。
那饱含委屈的眸色,终教御门妥协。
“算我说错话,我道歉,可以了吧。”可不可以别再用那种眼神看他?他会有错觉的!
葫芦听他这么说,终于觉得满意了些。她一个眼神,御门便看穿她稍稍释怀,赶紧催促她。
“回去吧……咳咳咳。”他说着,轻咳了几声,瞧她眉头微皱,不禁好笑道:“快回去吧。”
她无声叹了口气,捡回绣花鞋穿上,一步一趔趄地离开。
御门看着她颓丧的背影,想起她的应对,还有先前喊着小爷的嗓音……她到底是表小姐带进来的,还是姨老夫人派来的内奸?但不管她到底是何背景,她确实是和夕颜相似得可怕,就连他也会有一瞬间的迷惑,更遑论是爷。
垂眼看着难得勾笑入睡的主子,御门苦笑连连。
爷的喜怒无常在夕颜死后是变本加厉,尤其在喝醉之后,表现得更是明显,然而他却无力阻止,谁教夕颜的忌日近了……唉!
葫芦起了个大早,喉头痛到她连话都不想说,走了趟厨房,不是为自己,而是特地为某些人准备一些小东西。
只是想起昨晚卫凡的无情,她的心就凉了大半截。
她的脚步一停,心想时间过了几年,她不知道府内有何变化,自然无从推断他为何有如此转变,当务之急,还是先准备一些东西,免得他宿醉难过。
如识途老马,她一路朝通往厨房的小径走,路经一片金枣园。那是她幼时贪吃金枣,小爷特地要人栽种的,没想到直到现在还是打理得这般好,上头已经结了不少金枣。
轻抚过金枣树,她顺手挑了颗皮还微青的金枣,丢进口中,酸味几乎要逼出她的眼泪,嗯……大概再过几天,就能采收了。
往年这个时候,她就会开始采收金枣,准备腌酿成酱,届时做成小爷最爱吃的金枣饼,或者替小爷泡上一杯金枣茶,等到小爷生日时……想了想,已经三月了,小爷的生日也快到了。
小爷是否还会记得,她和他同月同日生呢?想着,她不禁撇唇笑得苦涩。还想那些做什么?
加快脚步进了厨房,就见里头已经有三两个厨娘在捡菜洗菜,有的已经在生火准备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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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命圣女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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