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此事如此复杂,不如她想的简单,以为不好的令法就废除,这其中牵扯的何只百姓,连官员都比比皆是,王上虽是皇帝,但要砍断这么多横生出来的劣枝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你等着好了,朕有朝定要对所有的贪官污吏|网打尽,绝不让朕的天下毁于这些人的手。」冶策胸藏韬略的道。「所以你且忍着,朕让你禁足也只是不让其他人来烦你,顺道混淆他们的视听,以为朕真的恼你议政,完全没有废除政令的可能。」
「原来如此!」她惊喜不已,是她误会他了,他可不是昏君啊!他果真是个深谋远虑的皇帝,反倒是自己,有勇无谋,就知瞎闹,差点还让他难做。「对不起,是臣妾无知,不该在朝堂上说那些话,打草惊蛇。」
「罢了,这样也好,这么一闹,倒让朕更能看清朝堂上到底有哪些人与这件事有关。」
「嗯嗯。」昨日有不少人帮那姓金的说话,也大力斥责她,这些人应该就都是「兴农令」下的既得利益者。
话到此,他的眼神难得「公然」温柔的瞧着她。「而今,可还恼朕罚你?」
「不敢,臣妾怎敢,而且您说的对,臣妾有错,挨饿也是应该的……」她声音低低的,一脸可怜。
她这副德行让他瞧了刺眼。「得了,明日朕会让小全子以督察为名,按三餐过来给你送东西吃,你饿不着的。」
曹默默听了喜上眉梢。「多谢王上恩赐!」她不会和肚子过不去,马上谢恩。
「哼,朕要离去了,可还有话要对朕说?」他瞄了她一眼的问。
「臣妾没什么要求了,就只好奇一件事……其实……哎,算了,没什么的,您尽管回上弦宫吧,我没要问什么……呃……好吧,不问难过,还是问吧,您……您刚刚为什么会吻臣妾?」她本不该问的,但实在忍不住,最后还是问出口了,只是这会真问出来,她又想找地洞钻,别扭啊!
他也没想到她会问出这个问题,略愣后,绷了脸。「你自己想想,朕也……想想!」他说完这话转身就走了。
她呆愣住。这意思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吻她吗?
哪有这样的事?可恶,不知道还这么做!
等回过神来后,曹默默不禁气愤起来,双拳在空中挥了挥,很想揍人。
冶策走出玉兔宫,小全子立刻打灯为他引路,一票宫人则在他后头隔一段距离跟着。
小全子见他步出玉兔宫后,面有异色,心绪难辨,心下有些惴惴,更加小心伺候。
「小全子。」
「奴才在。」
「朕问你,你伺候朕多久的时间了?」
「奴才自您五岁起就服侍您,至今二十一年了。」
「那该是够了解朕的了,是吧?」
「……王上的心思,奴才哪敢猜测,更不敢妄言了解王上。」小全子惶恐的道,不太明白王上为何问起这些。
「欸,你这等唯诺之语,就不用故意说给朕听了,朕有事问你,你只管老实给朕回答。」他略恼的说。
「是,王上尽管问,奴才知无不言,绝不敢隐瞒。」小全子忙道。心想王上今日还真怪,这是在烦恼什么吗?
「嗯,你说说那曹答应如何?」
「曹娘娘?呃……娘娘为人善良,又蕙质兰心……」
「废话,朕不是要听你说这些废话,朕是问你,她有何特质,朕如何就被吸引了?」
「啊?这个嘛……也许您是看中娘娘的明眸暗齿、珠圆玉润、稳如泰山,所以才……」
「够了,你这奴才是怎么回事,是想惹朕撕你的嘴吗?」冶策怒道。
小全子吓得赶紧跪下来,后头跟着的大批宫人不知小全子何事触怒王上,全都吓得站得更远去了。
「奴才该死,不敢再废话了,既然王上让奴才说,那奴才这就将愚见说出,只是,说出后若有冒犯,还请王上饶命。」小全子汗流浃背的先替自己讨道免死金牌才敢说。
「哼,朕不过是要你提个意见,你这般紧张,难道等朕听完还会杀了你灭口不成?」
「这……说不定啊……」小全子一脸苦楚。
「好,朕就许你不死,你尽管说吧。」他沉声允诺。
「是……这个……王上您也许不知,您的性格有点像雄……啊,奴才的意思是说,是雄的性格像王上您……而这个……您也是明白的,雄的性情狂野不羁,无人能驯服,可是一旦认定某人,也就死心塌地了。」
说完这番话后,小全子刻意顿下,抹汗瞧了他一眼,见他只是皱眉,并未发火才敢又继续说:「您也是一般,瞧任何女人都不顺眼,可若有一日,突然有只可爱的兔子来到您面前,以您天性掠夺的性子,若在该掠杀的时候未动手,久而久之,相处之后就有了感情,之后的态度就会与雄一样,死心塌地……」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说那女人是朕的主子?!」他终于勃然大怒了。
小全子吓得赶紧跪趴在他脚边。「王上息怒,奴才只是比喻,曹娘娘是可爱又白胖的兔子,您这只雄鹰既未想杀生,当然就爱上她了,情爱这种事就如尊贵的您也没有办法控制啊!」小全子见他发怒慌忙解释。
「朕没有办法控制?」冶策心下一震,似乎被这话给惊了。
「错错错,奴才一急又说错话了,您不是没有办法控制,而是自甘堕……错错错,王上过去常见大帝与世后恩爱,内心就想找个如世后一般贤慧的女人,一生一世伴着您,如今来了个顺眼的,您也就……也就晕船了!」小全子越说越乱,越说越无章法。
「小全子……」他怔怔起来。
「奴才该死!胡乱说了不该说的话……」小全子抱住他的大腿,生怕他收回免死金牌。
沉吟好一会,冶策表情莫测难辨的看向他,「嗯……朕不杀你,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今晚到宫外去杀兔子吧,天亮前给朕抓十只回来,越胖越好,朕要炖兔肉吃……」
「嗄?」
三日过后,禁足与禁食令解除,曹答应又能随意在宫中走动了,而最常去的地方就是上弦宫。
她再度受宠,而且圣宠不衰。
众人瞧在眼底,恼在心里,认为曹答应八字够重,都已白浪掀天了,她却还是能化险为夷、逢凶化吉。
这日,天热,曹默默一个人缩在树荫下,低着头,不知在做什么。
已经快好了,再雕个几刀便大功告成,片刻后,她开心的举着刚雕工完成的玉扳指,在阳光下观看,成果令她非常满意。
这枚玉扳指的玉质本就温润上等,再配上自己巧夺天工的雕工,简直是完美无比,她得意自豪的想。
她将经文雕刻在戒面上,这颇费工夫,夜里灯光昏暗做不来,只能等好天气阳光普照时工作,再加上她平日还得以答应的身分摄六宫事,所以能干这细活的时间有限,这才小小一枚玉扳指她却拖了几个月才完工。
如今东西做好了,就得交还给托付她的人,可这会她却烦恼着要怎么将东西交到刘权昕手上。
她眼下的身分已经不是王仁甫家里的丫鬟,而是后宫的答应,私下去见他,只怕会被误会,况且王上似乎很介意自己与刘权昕的互动,未免生事,还是别见面的好。
可这就伤神了,这东西要如何交给他?
曹默默手托着下颚,伤着脑筋。
「娘娘,您发什么呆,奴婢都唤了您好几声了,也不见您反应,您是在想什么啊?」朝露端了碗冰镇酸梅汤到她跟前。
她一见到酸梅汤立刻嘴馋得不得了,当下喝个精光。「没什么,就想着怎么样才能将这东西交给刘男爵。」她喝完酸甜冰凉的汤品,满足的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后说。
朝雾留意到她手上的玉扳指。这东西娘娘得空就会雕刻上几刀,原本以为这是要雕给王上的,原来不是啊。
「这是刘男爵的东西吗?」
「是啊,他托我为这枚玉扳指雕文,你且瞧瞧读得出我雕的是什么吗?」她献宝似的拿给朝露看。
朝露小心接过玉扳指,低头一看后,大为惊异。
她虽年纪小,但在家中尚未出事前,因为有姊姊在宫中挣钱,爹肩头上的担子轻了许多,便让她至私塾读了几年书,私塾的老师里有位出家僧人,他曾让她背过佛陀圣师遗传于世的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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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床上的答应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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