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交归交,她可不管那些纸花还是巧克力饼干的下场。
这已经是那时的她,能做的最大极限了。
「从前已经过去了,小时候的喜欢不可能持续一辈子,喜欢,也是有赏味期的,你跟我就这样保留着青梅竹马的回忆不是很好?」不要这么复杂不好吗?不如维持淡如水的感情。「也许等我们四十岁、五十岁回过头来看,这样的情谊还是好好的,不就好了?」
「你确定,老了以后还要跟我保持着姊弟的情谊?」他的脸阴了下来,表情难看,凌厉的眉勾起了令人骇然的角度。
管萌萌叹了口气。
话说僵了,他在生气。
一大早的,实在不是谈论这种伤筋动骨话题的好时机。
年少的时候,她和所有平凡的少女一样,憧憬着美丽的爱情,那时候的她固执的相信,只要是相爱的人,她愿意迁就,愿意与他一起面对任何难关,就算她身边的男人,很不幸的,都是像英昙这种把她当所有物看待的大男人。
未婚的时候,这样的男人叫酷,共筑一个家庭以后,你就会欲哭无泪,心力交瘁了。
她从来没想过,是不是因为英昙,致使她在找寻人生伴侣的直觉上,毫无他想的选择了和他同样类型的傅闲庭。
我真是被你害惨了!很多年后她回过头想起来,英昙莫名其妙挨了她狠狠的一个栗爆。
现在的她连原来的自己都找不到了,遑论爱人。
「做朋友最好了。」朋友交情可以深,可以浅,可以拿来利用,自己愿意的时候也可以去当朋友的炮灰……这些,都比感情简单多了。
英昙表情微妙的看着她,忽然启齿,「不要怕。」
他的萌萌不一样了。
在某些地方她看起来和以前一样,譬如清秀如昔的五官,譬如还是把他当家人看的态度,可是昨天他太心急、太粗心,没有发现,她真的有些不同了,经历一段婚姻后的她,淡淡的笑容里总有几分萧瑟,两人几年不见,那个叫隔阂的东西怎么可能不存在?还有,她的心情到底是怎样,没人知道。
她藏得很好,像个没事人。
其实,她很怕疼,有次学校运动会,她接棒跑五百,结果在终点被其他运动员绊着,摔了一跤,嘴唇和膝盖都磕伤了,她立时就哭了,偷偷跑去看的他马上拨开众人把萌萌背到学校的保健室去,他一直记得她涨红的脸,又要掩饰又忍不住的眼泪。
在婚姻里摔了一跤的她,只怕这时候也还疼着的,他居然就情不自禁的对萌萌说了一堆鬼话。
这下可好了,他该死的心急,一时冲动,却越弄越拧了。
以前他年纪小,知道自己没本事,只能恨恨的、远远的看着她,如今,急着想表达掩藏多年的感情,急着让她承认他,却忘了这时候的她,最需要的不是用另外一段爱情来消灭前一段爱情,她需要的是时间。
他错得离谱。
英昙苦笑的搓着下巴,压下心里的焦灼。「我们下去吃饭吧,刚才我上来的时候管妈妈说早饭好了,让我上来叫你。」
「你先下去吧,我换个衣服。」刚刚,他那犀利的眼神,敏锐而锋和,当他的眼睛看过来时,总会让人觉得微微心慌,仿佛什么都瞒不过他。
「嗯。」他点头,开门出去。
就这样打住了吗?
管萌萌看着他走掉,心想,很难沟通讲话的英昙果然长大了,也变明理了,这样是好是坏,一下虽然很难判定,但是……他应该把她苦口婆心说的话听进去了……吧?
既然猜不出所以然,干脆放弃,在她随过而安的个性里,不钻牛角尖,也算是个优点。
随后,她换了一身及膝套装,标准的面试服装出来,却发现英昙倚在楼梯口等她。
「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一个人下去,管妈会以为我们吵架了,等一下又向你问东问西的。」看她那身穿着,他明白了一二。
「那就一道走。」想不到看起来粗枝大叶的人会想到这个。
她领先走了下去。
短短的阶梯也就一层楼,管萌萌的脚尖甫踏上楼下的地砖时,英昙轻轻的说了,「没关系,我等得起……」
气定神闲的管萌萌差点一脚踩空。
原来,牛牵到北京还是牛。
「因为是普通朋友,搭个便车也没什么吧?」
不知道为什么,这话听在管萌萌耳里,那「普通朋友」四个字听起来怎么都带着股酸气。
早饭前,他们还一度闹僵了,自尊心那么强的人,肯低下头来跟她讲话示好,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也不推辞,「那就到市区,我搭火车就好了。」人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这一来二去,可以省下不少时间。
回来那么久,投出去的履历不少,也在各大小公司奔走,只可惜,都石沉大海居多。
这怪不得别人,她,普通高中毕业,普通大学毕业,这年头,放眼望去,像她这样普通的人还少了吗?
家中有家业的,管他卖的是蚵仔煎还是五金行,都算有个家底。
她家的小纸厂,有管璿顾着,爸妈身体都还算健康,再拚个二三十年都没问题,怎么也轮不到她出头。
刚回家那个当下,她厚着脸皮在家打工,打工归打工,毕竟不是正职。
今天她有面试,管他能上的机率多少,有一次机会,就把握一次,总有一天,瞎猫碰到死耗子,会让她找到机会的,于是匆匆扒了两口饭,就要出门。
没想到英昙也跟着撇下饭碗,说他吃饱了,也要办事去,顺道可以送她。
没想到他这么热心的爸、妈包了两个超级大饭团,让他们在车上吃。
……又不是去郊游。
当着两个老人家的面,管萌萌收下了会噎人的饭团。
只是,管萌萌怎么看那路线怎么都不像是要往火车站的。
「你要先想好,把我载去卖掉,卖不了什么钱的。」这个英昙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样子吧?
她不想欠这种人情,可是他好像非要她欠的样子。
这个阴险小人。
「人贵自知,知道你不值钱就好。」
她发怒的瞪他,这个人,在别人面前老绷着个脸,却爱气她。
喜欢载是吗?那就让你载个够。
她把还带着余温的饭团拿出来,喀滋喀滋的咬,吞了一个还不解气,另一个也拿出来啃,哪知道吃着吃着就噎着了,一口饭哽在喉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喝口水。」横过来的手拿着一瓶水。
她飞快接过来,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总算把嘴里的东西都冲了下去,剩下的饭团怎么也吃不下了。
人和自己过不去,最后都是自讨苦吃的多。
「谢谢。」她干干的说。
「脸上带饭了。」正在开车,手握方向盘的人居然一伸手,指头轻巧的拈了放进嘴巴,吃了。
她懵了,要不是她忍功太好,小宇宙绝对爆发,狠揍他一顿。
看她一张小脸红得像颗熟透的苹果,又一副很想掐死他的样子,他有多久没见过她这种表情了?
少时,他生活中快乐舒心的经验太少,少到近乎微薄,但是她出现了,从此,他馋着,知道了感情上的饿。
她撇过脸,把剩下的饭团收起来,看向窗外,不吭声了。
「都没有想过要问我吗?」他的声音有着隐隐的笑意和控制不佳的怀柔意图。
「问什么?」
「工作。」他磨牙。他的牙齿要是哪天坏了,一定叫她出植牙的钱。
她考虑了任何的可能性,就是没把他想进去。
「我的工作跟你有什么关系?」她不解。
「你真的老了,大婶,我在台湾还少个助理。」
「英昙,你真的不用这样。」他在台湾也不过几天,大费周章的花钱请一个助理干么,他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吗?
「哼,你以为当我的助理简单吗?我可不是钱多到没处花,请一个大小姐回来供着,你要考虑过答应我了,也要做好心里准备,工作不轻松的。」他哪里不晓得她那点小心思,无非就是不想与他有任何牵扯。
撇清他们的关系,想回避他?他就这么令她讨厌吗?
「你说真的?」
「我从来不说假话。」他脸色难看,声音阴沉。
「我听管璿说纸寮至今还能维持,你帮了很大的忙,找工作的事情我想自己来就好。」他可是他们家的金主,挹注的金额非常可观,因为那笔资金才让纸寮得以发展到现在的规模,无论他的出发点是什么,他真的不必再为她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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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萌的幸福嫩草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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