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三天,我就要嫁给雷少任了呢!
真不明白此时的自己应该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高兴?难过?我自己并不明白。雷少任是个好男人,除了有些急性子,实在没有什么大缺点,但是,为什么我就是不能让自己爱上他呢?
这么好的男人,为什么我没有爱上他?我这么问了自己好多次,却一点答案也没有,哲玮离开我的伤心,远远掩盖过自己要和他结婚的喜悦。
前天晚上,哲玮来找我,又丢着石头要我下楼,然后他告诉我,他要离开了。
“和我走,小玫。”他的口气有着令我心疼的痛苦与不甘,“我知道你父亲看不起穷小子,不过,我会给你幸福的,和我一起走吧!我们可以到国外去,去法国喝露天咖啡、摆路边书摊,我不会让你吃苦,我们两个人一定可以过着幸福的日子。”
小玫,哲玮总是这么叫我,像是把我当作一个小小的、珍贵的小女孩一样捧在手上、心上。虽然没有丰厚的金钱,但是他对我总是那么细心,你看,他甚至连我喜欢去法国都记得一清二楚。
“对不起……”当时的我只是哭着,根本不敢告诉他,我再过几天就要结婚了。“没有别的方法吗?我不敢就这么离开家里……”
我怎么能就这么离开呢?前途茫茫,我们两个人又能做些什么呢?如果我这么一走,一向温柔的妈妈一定会伤心、病倒吧!而爸爸,也会不知该如何对雷家交代呀!我是不能走的,我也不敢走。
“你不想和我一起走?”他的声调有些提高,像是有些讶异我的答案。
“我不能就这么离开这里……”我真的不能走呀!
“那么,你等我……”似乎下定了决定,哲玮双手握着我的肩,好紧、好紧。“我会去努力赚钱,总有一天我会遇到赏识我的作品的人的,那个时候,我会成为一个有名的画家,我会带着很多钱回来接你,你一定要等我,知道吗?”
“不!哲玮,不!”我抱住他,忍不住哭了起来。不明白自己想说的,到底是叫他不要离开我,或者是告诉他,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该不该后悔,为什么我那天晚上没有抛下一切和哲玮一道走呢?无论如何,现在的我,是被独自丢在这里了。
望着挂在房里的嫁纱,我好想告诉自己:认命吧!嫁给雷少任也没有什么不好呀!
试着爱上他、喜欢他,当雷家的二少奶奶,也许我也可以很快乐的。但是,为什么我总是做不到呢?
总有一种预感,我和雷少任不会幸福的,这样的婚姻不会维持多久。
小恋,真失望我结婚那天你不能来。算起来,自从带雷少任认识你之后,我们也好几个月没有见面了呢!如果你那天能来,也许我就会对未来更有勇气一些了。
最后,预祝你的辩论比赛优胜,在同一个日子里,如果我真的要迎向不幸,那么,至少希望在同一天比赛的你可以得胜。
???
邻近市区的一个小公园里,炎热的午后,强烈刺眼的阳光照在人的皮肤上,教人热得仿佛立刻就要起火一般,想当然耳,这样的气候是没有家长愿意带小朋友到公园里来玩的,只有在都市中仅存寥寥无几的夏蝉正在声嘶力竭地鸣唱着它们生命最后的讴歌。
公园里有棵浓密的大榕树,只有在这棵树下才稍微阴凉些,榕树下架起了两架秋千,一架秋千平静地垂挂着,而另一架则随着坐在其上之人的动作轻轻晃动。
“怎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的……”坐在秋千上的戚梧恋喃喃自语着,无视于顶上强烈的阳光,她只觉得自己全身正冒着冷汗。
杀妻……这是多么荒谬的题材和猜测呀!
还记得近午,她拿着雷少任刚完成的稿子,转了两辆公车,终于得以走进未来出版社。不算小的一间出版社,员工约有数十人,不过,她没多久便找到了负责的曹编辑。
“我姓戚,我来交雷先生的稿子。”将牛皮纸袋交给曹编辑,戚梧恋一边自我介绍。
“雷?是雷少任先生吗?”个子有些娇小的曹编辑口气有些讶异,为了确定还特地问了一问。
“是的,我是他的助理,以后会帮他处理稿件的事情。”怎么,出版社里姓雷的作家那么多吗?对曹编辑的问题有些讶异,但戚梧恋还是笑着回答了。
“雷先生居然请了助理?”
确定了这个答案,曹编辑的口气更惊讶了,随即回过头去,朝着办公室里的几个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办公室里的人个个都抬起了头来吃惊地望着戚梧恋,难掩脸上的惊讶之色。
“怎么了……”看到大家的反应,戚梧恋也一头雾水,完全摸不着头绪。
“你等一下,先喝杯茶吧!”并没有回答戚梧恋的问题,曹编辑先简单地招呼着她,随后便打开了她带来的牛皮纸袋,匆匆翻了一遍,叹了口气才开口,“哎!果然……又是‘杀妻’!”
“什么意思?”戚梧恋疑惑地问着。不知是不是因为雷少任丧妻的原因,她只要一听到关于“妻子”的任何词句,就会变得十分敏感。
“啊,原来你不知道呀!”曹编辑对戚梧恋笑了笑,带她走到一面墙壁前。
这面墙钉着由地上直至天花板的实木书架,整整齐齐地放着出版社出版的所有作品。
“你看这里,”指着专放推理小说的那一排,曹编辑说着:“这几本都是雷先生的作品,里面的情节十分引人入胜,构思也十分新奇,只除了一点,全部都是‘杀妻’,这样一年多写下来,我们都不得不称他为‘杀妻专家’了。”
《杀妻》、《发妻之死》、《枕边情杀》、《婚姻终结者》……的确,戚梧恋翻了几本书的文案,每本都是丈夫设计杀害妻子的各式情节。车祸、毒杀、买通杀手、设计自杀,内容千奇百怪,教人咋舌。
“书是真的卖得很好啦!”曹编辑无奈地耸耸肩,接下去又说:“但从一年多前出道就一直写同样的题材,也没见他写烂,还真的是满少见的,而且,这样杀妻杀久了,总令看的人心里毛毛的,不太舒服。”
“这……的确是很特殊的风格。”干笑两声,戚梧恋也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一位高个子的男编辑此时走了过来,正巧听到她们两个人的谈话,忍不住加油添醋地接腔,“我们还在想,雷先生是不是对他妻子有什么深仇大恨呢!让她死一次还不够,非得要在心里多设计几次她的死法才甘心呀!你听过‘蓝胡子’的故事吧?雷先生就像是那个专门杀害妻子的蓝胡子一样……”
“不会的!怎么会呢!”听到他这么说,戚梧恋忍不住出声反驳。
什么蓝胡子!
雷少任深爱着尚若玫,怎么可能会想要杀她呢!
“你是他新雇的助理,大概还没有注意到吧!”看她这样极力为雷少任辩驳的样子,高个子编辑忍不住又说话了,“你该知道雷太太在一年半前过世的事情吧!某个下着大雨的深夜,雷太太带着小女儿,没有向任何人说明,就开着车出门了,结果呢?在离家不到一公里的半山腰就出了事,虽说是煞车失灵,但一直注重定期保养的车怎么可能会说坏就坏,八成是煞车线被人给切断了……”
“顾先生!”看自己的同事越说越离谱,曹编辑连忙出声制止。
“哎!报纸登那么大的版面,有什么好瞒的嘛!说不定她早就知道了呢!”高个于的顾编辑不理会曹编辑的制止,迳自说得兴高采烈。“当时流传的版本才多呢!不过,大多数的人都猜测雷太太打算带着女儿去会旧情人,被雷先生暗中知道了,才切断了车子的煞车线,杀了自己的太太……”
“不……不会的……”雷少任杀了自己的妻子?他杀了若玫姐?戚梧恋无意识地摸着手腕上的那只银镯,无力地想要再反驳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若玫姐的死的确是突然,下着大雨的深夜,虽然开车本来就容易出意外,但对于一个每天开车接送女儿上下幼稚园的女人而言,每天开着相同的路,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煞车失灵呢?而且时常保养的车子,偏偏在那天出状况,也未免太凑巧了……
越想越多疑点,但警方却以意外事故草草结了案,只留下记者因着雷家显要的地位而做的八卦报导,绘声绘影,教人更加怀疑。
“还有人说呀,那个叫雷朵的小女孩根本不是雷少任的女儿,是雷太太和别人生的……”看戚梧恋的脸色越来越凝重,顾编辑更加兴致高昂地说下去,企图再引起一些她的兴趣来。
“够了!”戚梧恋没有开口,反倒是一旁的曹编辑看不下去了,终于忍不住大声开口阻止自己的同事再说下去。
一个身为编辑的人,却当着别人的面大谈自己出版社作者的八卦,这成何体统呀!
硬挤出一个微笑,曹编辑推着顾编辑的背,把他推进办公室里,这才止住了这个话题。“你就少说两句,看你把人家小女生吓成什么样子……”转回头,看到戚梧恋仍然一脸惊愕地坐在原位,曹编辑连忙陪了个笑脸,“真抱歉,我这个同事就是嘴巴碎了点,爱胡乱说些有的没的……”
“没事的。”摇了摇头,戚梧恋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每间公司里总会出几个这样的人,不过,她倒是真的从他那里听到了不少。
“其实,一切应该都是巧合啦!”曹编辑亡羊补牢地想解释些什么,“也许是因为雷先生丧妻,又一开始就专写这样的题材,才教人感到好奇吧!反正每个作者都带着些神秘感,尤其是推理小说的作者更甚,成天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谜题、疑阵的,话题也比较多,你可千万别介意呀!等久了之后也就会渐渐习惯了。”
想当初,她一开始负责雷少任的稿子时,也曾经被这些令人半信半疑的传言吓得半死,还曾经有人绘声绘影地说,雷少任会杀掉负责编辑他的稿子的女编辑呢!让她每次和雷少任通电话时都不由得心里一阵发寒。一直到现在,她不也没出过什么事吗?
唯一麻烦的,就是雷少任的话总是不多,语气又生疏得冰冷,让她每次都不知该如何找话题。过去雷少任请的助理又总是做不久,往往还没混熟就辞职了,这次,好不容易来了个看起来聪明伶俐的女孩子肯当他的助理,她可不希望才见第一次面就被这些传言吓得打退堂鼓。
对曹编辑好心安慰所说的这些话,任她说得口若悬河,戚梧恋倒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当时的她只是低着头,望着桌上那杯早已冷了的乌龙茶,暗浑的茶水中浮着细细的茶未,看着它们载浮载沉,“杀妻”这两个字也在她的心湖里浮荡不已。
有什么事不对劲了。
朦朦胧胧当中,戚梧恋知道,这一切的事情有些不对劲了,完全不若她当初想象的那么单纯。但要她明白说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需要好好想一想,找一处安静的地方,一个人好好地思索这件事情。
记不得曹编辑最后交代了她什么,戚梧恋甚至记不起自己是怎么向她道再见、怎么走出未来出版社的。她只记得自己一路走,一路沉思,脑中还是只有“杀妻”这件事。
某个下着大雨的深夜,雷太太带着小女儿,没有向任何人说明,就开着车出门了,结果呢?在离家不到一公里的半山腰就出了事,虽说是煞车失灵,但一直注重定期保养的车怎么可能会说坏就坏,八成是煞车线被人给切断了……大多数的人都猜测雷太太打算带着女儿去会旧情人,被雷先生暗中知道了,才切断了车子的煞车线,杀了自己的太太……
顾编辑的话一直回荡公戚梧恋的脑子里,走着、想着,等到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一个人坐在这个小公园里的秋千上了。
???
雷少任真的杀了若玫姐吗?戚梧恋不愿去相信这个事实。
没有?但这一切的传言不可能全然都是空穴来风呀!真实的有多少?虚假的又在哪里?戚梧恋举起自己戴着银镯的左手迎向阳光,银镯正散发着夺目的光芒,教她一时睁不开眼来,却又不愿闭上眼。
闭上了眼,就好像自己的思虑也跟着沉入黑暗、陷入混沌,完全看不见真实一样。
雷少任对若玫姐到底是怀着怎么样的感情呢?戚梧恋发现自己必须重新思考这个问题了。
他该是爱着若玫姐的吧!
难道不是吗?从若玫姐每次寄给自己的信看来,不论是两个人婚前或是婚后,他不都是爱着她的吗?为了她去张罗戏票、美味的樱桃,还满房子插遍了紫色的桔梗花,甚至到了她已经过世了的现在依然如故。
要求仆人们都认为女主人仍然活着,屋子里的一切都布置成若玫姐随时可能会回家的样子,这难道不是因为爱之极深,无法接受她已死亡才有的反应吗?
那么,离奇的车祸、断裂的煞车线,和一篇又一篇的杀妻文章又是怎么一回事呢?这令戚梧恋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因为雷少任爱妻至深,绝对不写任何关于“杀妻”的题材,或许这样的行径还能令人理解;但一方面表现出深深依恋妻子的态度,另一方面却又借着文字一次又一次地设计杀害自己的发妻,这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
难道……他恨着若玫姐?那么爱着若玫姐的他,到底为什么由爱转恨,直到非得一次次地取走她的性命呢?他们两个人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戚梧恋不断回想着尚若玫从前寄给她的信,却仍然找不到任何线索。
双手交握在胸前,戚梧恋让手中的银镯紧紧靠着自己的胸口。闭上眼,她觉得手中的银镯似乎在发烫,那炙人的温度透过衣物、皮肉隐隐地传进了自己的胸口中,让她的心也感受到了一丝丝的温暖。
这是雷少任送给自己的银镯呢!
这几年来,它始终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体,陪伴她一起思念着他。
闭上眼,她还可以清楚地回想起第一次见到雷少任的情形,记得他亲切地唤着自己“小恋”的语气,和他深情款款地注视着若玫姐。当时,她是多么羡慕若玫姐的幸福,可以一个人独占雷少任。每当读着若玫姐寄来的信,她也总是在关于描述雷少任的部分阅读再三,心醉地想象着他对自己也那么温柔的样子。
他的谦和有礼、英姿爽飒、他捧着花来接自己的样子、牵着自己的手走进礼堂的神情,如果他的笑只对着自己、他的温柔可以独占……这么多年来,对着银镯,戚梧恋只能这么幻想着,幻想着一个从头到尾不属于自己、甚至根本不记得自己的男人。
她该相信自己的心,不是吗?自己不会爱上一个残酷的杀人凶手,若玫姐的信中也不是谎言,至少从第一封信到最后一封信里,她都只提到雷少任对她的深情和温柔,不是吗?
雷少任一定是无辜的。
这其中一定有哪里出了错,而她,一定会把这一切弄清楚的。
???
市区的拥塞交通,再加上一场突来的雷雨,使得马路上的车行更加缓慢,等戚梧恋回到梧桐居,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
梧桐居里除了必须写稿的雷少任之外,其他的佣人都休息得极早,怕打扰了熟睡中的旁人,戚梧恋连开大门都蹑手蹑脚的。等进了客厅,才发现雷少任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你回来了。”听到开门声,他转过头来,发现进门的人是戚梧恋,眼中透出了上抹复杂的光彩,口气平淡地问着。
“抱歉,有点塞车,所以我回来得晚了。”让自己的雇主等门,戚梧恋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带着微红。
“没关系,吃饭了吗?”挥挥手打断了她的道歉,雷少任问着,随即又像是发现了什么似地提高了声调,“你的头发为什么是湿的?”仔细一看,她的衣服也有些湿了,条纹衬衫因水而略显透明服帖,上半身完美的曲线若隐若现地撩人,比裸体还令人陶醉。
“傍晚有点下雨,我没带伞……”被他突如其来地这么一质问,戚梧恋连回答也是支支吾吾的。
顺手取来了一旁的毛巾,雷少任丢在戚梧恋的头上,没好气地说:“快擦擦,以后没带伞就打电话回来,我可以派人去接。”想到她那美好的身段在衣服湿透时不知被公车上的多少人看见,雷少任就一阵不舒服,他可不许自己的助理在外头被人占这种便宜。
“嗯。”没有多说话,戚梧恋闭上眼,慢慢地用毛巾擦着自己的发,她明白他就是那种不知该如何表示和善的男人。
干毛巾带来了些许暖意,其上似乎还残留着雷少任的气味,让此刻的她觉得自己十分幸福。
“今天还顺利吗?有没有遇上什么事?”客厅里的空气沉静得教人紧张,清了清嗓子,雷少任随口找了个话题问道。
遇上什么事?他这么一问又让戚梧恋想起了在出版社遇到的那件事。
杀妻?她不愿相信,一个对自己这么温柔的男人会杀害自己的发妻吗?“没有,什么事也没遇上。”不知该如何表示,她只好简短地回答。
“那……出版社呢?有没有说什么?”雷少任又问。他太清楚出版社把自己传成什么样子了。
杀妻的作者吗?不知有多少助理、编辑被这些传言吓哭、辞职,而雷少任自知没有立场为自己辩驳,毕竟他的确是有罪的。那么,纵然戚梧恋现在辞职,明天搬出这里,他也无话可说。
“有。”他果然也是知道的吗?那么,他是故意要自己去听这些流言的?叹了口气,戚梧恋决定不再回避问题。“听到了一些故事。”
“那么,你的决定呢?”终究,她还是要走吗?
“决定?很简单呀!”耸耸肩,戚梧恋将毛巾交在雷少任的手中,口气十分轻松,完全不若雷少任的紧张严肃。“等一下我想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这样,明天就可以早点起床,和你一起吃早餐了。”
“吃……早餐?”听到这样的回答,雷少任愣了愣。
“是呀!”她对他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不论是明天、后天、下个星期、下个月……只要是我在梧桐居的一天,就要和你一起吃早餐!”想赶她走,没那么容易!
“你……不辞职?”不敢相信这个事实,雷少任又问。
“为什么要?这里很好呀!空气好,又管吃管住。”她的回答倒是十分轻松。
“你……”叹了口气,雷少任左手忍不住抚上了戚梧恋的粉颊。“我该拿你怎么办呢?”留下她,这果真是一段缘分吧!但现在的他已不敢再多想了。
“不要想赶走我,让我留下来。”将自己的手覆盖在雷少任的手上,戚梧恋语气坚决得像是在宣誓,“我会留下来陪你、帮助你的。”
帮助他开始新的生活,这正是她来此的使命。
又重重地叹了口气,雷少任望着戚梧恋那灿灿如星的眸子,禁不住被她眼中的勇气与坚定迷惑了。情不自禁地低下头,他柔柔地吻上了她的樱唇,没有再说什么。
留下她吧!有了她,也许一切都会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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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胡子的情人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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