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天抒,你应该知道掉包宝石的人是谁了吧?」城守大人问。
「回大人的话,傅某已经知道。」
「监守自盗的正是你傅家的大少爷傅耀祖,他是一人犯案,还是另有帮手?」
「大人,我大哥虽是自家人,但这绝算不上是监守自盗。」他不疾不徐、不卑不亢地反驳,「我大哥并未在镇金堂拥有职衔,亦不过问或参与镇金堂的管理及经营,严格说来,他是傅家人,却不属于镇金堂,自然也就称不上是监守自盗。」
他将傅耀祖的犯行归类于个人行为,与镇金堂无关。
这是事实,刻意强调无非是为了维护镇金堂的名声及店誉,更间接的否定了城守大人所谓「帮手」的推论。
「傅二少爷,」任天铎开口问道:「你何以断定他没有帮手?此时押在牢中的女子有没有可能就是他的帮手?」
闻言,傅天抒目光一凝,「傅某没有绝对的证据足以左证她与我大哥的关系,但她有没有可能是他的帮手这件事,相信大人不管问谁,得到的答案都只有一个。」
任天铎没有说话,像是等着他继续说明。
「赵慕真是长庆城人,自幼送养,十岁时又因家贫而卖给怡春院为婢十五年,养父母陆续过世后,怡春院嬷嬷想趁机逼她卖身,她趁火灾时逃出,之后就随着傅某来到永春城。
「我大哥曾因她是我的侍婢而骚扰她,事发之后,我的父母并未袒护亲子,反而对她十分公正怜惜,对她来说,傅家是她唯一的归属,她绝不会做出危害傅家的傻事。
「她此次认罪入狱,不是因为她真的犯罪,而是为了维护我、镇金堂的所有伙计、金匠以及傅家,她绝对不可能是我大哥的帮手,请大人务必明察。」
听完他的话,任天铎沉默了一下。
「本官不明白,傅耀祖与你同是傅家人,为何要冒险掉包宝石嫁祸镇金堂,然后远走高飞?」任天铎又问。
傅天抒自嘲一笑,神情无奈。「他是我的兄长,可我从来不是他的兄弟。」他沉叹一记,「他真正想毁掉的是我,不是傅家或是镇金堂。」
闻言,任天铎微怔。兄弟间哪来这么大的仇恨,傅耀祖竟如此处心积虑的想毁了他?
城守大人似乎明白他内心的疑问,低声说道:「他们并非亲兄弟,傅天抒是傅氏夫妻二十几年前捡到的孤儿。」
任天铎陡地一震。二十几年前捡到的孤儿?
「你与傅耀祖并非亲兄弟?」他惊疑的看着傅天抒。
「是的,大人。」傅天抒诚实以告,但对他过于激动的反应感到困惑。
「你并非傅氏夫妻亲生之事,你一直都知道?」
「我被收养时已三岁,而且爹娘从未瞒我,因此我确实都知道。」傅天抒不解为何任天铎对他不是傅家亲骨肉之事如此在意。
「监事大人,」堂上,城守大人未称任天铎贤婿或是直呼他名讳,而是依礼敬称他的职衔,「此事与本案可有关联?」
任天铎猛地一怔,惊觉到自己似乎有点失态。
这么多年来,他跟父亲都已对弟弟尚在人世之事不存希冀,可如今,眼前的傅天抒燃起了他心中那一点幽微的希望之火。
只不过,眼下正在公堂之上,他实在不该表现失常,于是他拉回思绪——
「来人,把傅耀祖及赵慕真带上来。」他一声令下。
没多久,衙役将两人带上公堂。
看见许久不见的慕真,傅天抒几乎快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她看来气色不坏,衣着及样貌都十分整齐洁净,虽在牢中,但她显然受到某种程度的照顾。
而能给予她这般照料的,不做二人想,应是佟明雪。
看来,她虽认罪入狱,但佟明雪并不认为她是真正的犯人。
「傅耀祖,掉包宝石之事,你可认罪?」任天铎问。
「草民……」傅耀祖不见平时霸气,卑微又狼狈,「草民一时胡涂,请大人饶命,我若知道那宝石是大人送给明雪小姐的订情之物,断不敢兴此妄念……」
「犯下此罪,你可有帮手?」
傅耀祖迟疑了下,点点头,瞥了瞥一旁的傅天抒。
见状,任天铎轻手拍案,吓了傅耀祖一跳。
「傅耀祖,」任天铎目光锐利,「公堂之上,容不得你撒谎,若胆敢有半句虚言,本官绝不饶你。」
傅耀祖原本还坏心的想拉傅天抒下水,可被任天铎这么一瞪,他不禁打起哆嗦。
「大人饶命……」
「说!」任天铎沉喝,「你可有帮手?那几可乱真的假宝石又是谁提供予你?」
「是、是稀宝轩的郝健。」傅耀祖屈于任天铎的威严,诚实的供出共犯,「他气恼镇金堂抢走他的生意,所以弄了颗假宝石让我换走真的……大人,我是一时糊涂,才会受他迷惑,犯下这愚蠢罪行,请大人恕罪啊。」
至此,真相已水落石出,无须再问也无须再说。
任天铎命师爷立刻写下罪状让傅耀祖画押,然后将他押入大牢待审,而赵慕真也因为洗刷嫌疑,立即释放。
对此,傅天抒虽感欣慰,却又感到忧心,傅耀祖虽罪有应得,但他毕竟是傅长年跟张俪的儿子,他该如何对两老禀报此事?
返家后,傅天抒立刻前往主屋向傅长年及张俪禀报此事,并让他们知道傅耀祖如今已被收押待审。
傅长年夫妻俩虽难掩伤心惆怅,却意外的感到释怀。
傅耀祖一次又一次荒腔走板且毫无悔意的作为,早已磨去他们对亲儿该有的爱心及耐心。
但看着傅长年夫妻俩眼底那不经意泄露的愁色,傅天抒心中极是不忍。
「爹,娘,大哥只是一时胡涂,我会尽可能想办法让他能获得轻判,您们千万别太担心……」
「天抒,」傅长年打断了他,「你不必再为他说话了。」
傅长年慨然长叹,「我们给了他太多的机会,他若真能悔改,就不会犯下这次的罪行……你想想,此次若让他成功逃脱、逍遥法外,慕真得为此付出多大代价?」
想起慕真,傅天抒的心一揪。
没错,若未能追回傅耀祖及宝石,认罪的慕真便成了唯一的犯人,就算未判死罪,她恐怕也得关上几十年。
「为了报复,他不只差点害了慕真,还几乎要毁了镇金堂,」傅长年深深的注视着他,「我若还护着他,以后如何面对傅家及镇金堂上上下下的人?」
「可是爹……」
「天抒,」始终沉默的张俪开了口,「爹娘知道你心地仁厚,不忍我们两老伤心,但经过这一次又一次的事情,我们对耀祖这孩子早已死心,也许这是一次让他得以大彻大悟的机会,你就不必再将他的事揽在身上了。」
「娘……」
「爹娘的心意已决,你就别再说了。」张俪续道:「慕真那孩子为了你及傅家受了这么多苦,你们又那么久没见,你还是赶紧回别院去陪陪她吧。」
傅天抒看得出来两老此次非常的坚定,也许他们说得对,这是一次让傅耀祖大彻大悟的机会,也是两老期待他彻底悔改的最后希望。
而他,不该夺走这样的机会及希望。
「孩儿明白。」他点头,「孩儿先行告退了。」
说罢,他旋身要走,张俪突然叫住了他。
「天抒。」
「娘还有什么吩咐?」他恭谨地回头问。
她淡淡一笑,「没什么,只是想跟你说,别亏待了慕真。」
他微笑颔首。
回到别院,傅天抒发现慕真竟已在小厨房里忙着洗米做饭。
他走进小厨房,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你在做什么?」
「快能吃晚膳了。我刚才跟张妈要了一点菜跟一尾鱼,待会儿给你煮条红烧鱼……」她忙得不可开交,手上的动作未停,一边跟他说着话。
她话未说完,傅天抒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她一愣,旋即满脸通红,身体发烫,娇羞地想挣脱:「二爷,这、这是干嘛?我的手……」
她正在洗米,满手湿答答,那洗米水还一滴一滴的落着呢。
傅天抒紧紧将她拥在怀中,感受着她的温度、她的柔软,发出一声沉沉的喟叹。
「你真的回来了,」他低头在她耳边低语,「你真的回到我身边了。」
他说话的热气吹得她耳根子发烫,心跳也跟着急促起来。
「二爷,你说什么呢?我……我……」
「若是再也见不到你,我该怎么活?」他声音微微颤抖,「慕真,你总是在骗我,不是说了永远都不会离开我吗?」
「二爷……」她的心一揪。她没骗他,就算她不能待在他身边,她的心也从没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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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身边的宠姬 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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