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尽管问,我可是府里有名的包打听呢。」敏敏一挺胸,得意地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算我不知道的也会打听来给你听。」
「那就麻烦你了。」冰娘小心地问:「将军……的爹娘呢?怎么我来这许久都没见过他们两老?」
「咦,夫人不知道吗?老爷和老夫人在将军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
「这么说他也是孤儿?」冰娘心一紧。
「孤……还好啦,将军是皇上亲自照看长大的,这份荣耀可是其他的将军都没有的哟。」
这么厉害,可是父母亲的照拂和关爱恐怕是任谁也取代不了的,他幼年就失去父母,竟然还能够长成今日的顶天立地、卓越出色,除了皇上功不可没外,他个人的努力和坚强也是最大的原因吧。
而且他的人格又这么好,善良宽厚真挚……相较之下,她真是像透了半路杀出的坏女人。
「将军是个好人。」她低低自语。
「是呀。」敏敏相当引以为傲地道:「我们将军真是个大好人,而且是府里上上下下的大恩人……」
「恩人?」冰娘猛然抬头,一脸愕然。
「对啊,是恩公。」敏敏拚命点头,「府里大部分的奴仆都是将军施以援手救回来,要不就是帮助过的,就拿我来说好了,我爹爱喝酒,我娘生病,家里穷得叮当响,後来我爹甚至要把我卖到妓院去……」
「敏敏。」冰娘眼眶红了起来。
天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父亲,亲手把女儿推进火坑里?
敏敏小脸有一瞬间的黯然,随即振作展颜。「幸亏将军和狄副将打马经过那儿,二话不说救了我,不但帮我偿还卖身的银子,还让我进府来做丫鬟,一个月有二两银子的月俸呢,而且将军还请了大夫治好我爹的嗜酒症,安排他和娘到凤燕山的庄子看守庄园……所以说,将军不只是救了我,还救了我全家呢。」
冰娘满眼的泪水忍不住扑簌簌地掉落,「敏敏,呜呜呜……」
「夫人,你怎么了?你别哭呀。」敏敏连忙抽出绣帕帮冰娘擦眼泪和鼻涕,急急哄著,「不哭不哭喔……你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吗?」
「不是……是……」她泪汪汪的,「真是太感人了。」
敏敏这才松了口气,重露笑靥,「所以夫人,将军真的是很好很好,再加上现在有你陪著他,我们真是觉得太好了。」
「我……」她羞愧得哑口无言。
敏敏不明白她心底的酸涩,迳自快乐地道:「将军人那么好,可就是太勤於公事了,几乎天天都埋首公事中,睡也睡少吃也吃少,我们都很担心他有一天会昏倒在军务公文堆里呢。」
冰娘心一痛,「他……真的从未休息过吗?」
「没有,我怀疑将军知不知道『休息』两个字怎么写。」敏敏笑了起来,「不过现在可好了,有夫人你在,将军应该会收敛些,花时间多多陪你,这样他也有时间可以休息了。」
冰娘心里说不出是喜是甜还是苦。
他们对她抱著的期望越大,她就越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夫人,你知道吗?」敏敏兴奋地握起她的手,「我好高兴将军选了一个这么明理又善良亲切的好夫人呢,我们一直都很担心,将军这么耿直,要是给外头的坏女人拐骗了怎么办?现在看到你,我们全都放心了。」
冰娘心好痛,她好想大声地告诉敏敏,她根本不是他们所以为的那个人,更不是一个好女人。
她活脱脱就是外面的坏女人,专门来骗将军的啊!
她不值得他们这么喜欢和爱戴。
「敏敏,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其实并没有那么好……」她困难地开口,「我的意思是说,假如我根本配不上将军,更不配当你们的将军夫人,那……」你们会恨我,会瞧我不起吗?
敏敏咧嘴一笑,当她是在说笑。「夫人,你想太多了啦,我们相信你绝对是个好夫人,你就不用太紧张了。我听说每个快当新娘子的,婚前都会有这种担忧,可是你放心,嫁给将军真的是你这一生做过最正确的选择了,我们支持你。」
冰娘有一瞬间的失神了。是,倘若能够嫁给世从军真是她这一生中最美好的事,但是没有人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假的,都是建筑在欺骗的手段上。
她打了个冷颤,如果他发现的话……他永远不会原谅她的。
不不不,不会拆穿的,只要她不讲,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这件认夫事件的真相,或许她真的能够安定幸福的嫁给他,在将军府快乐地与他共度一生到老……
她的小脸有一丝酡红晕染开来。
如果真能这样,那该有多好?和他共度一生,慢慢变老,就算变成了鸡皮鹤发也是一件甜蜜到心坎里的好事啊。
只要,最初的真相没人知道,只要……她的良心不要过度的不安和自责。
冰娘的小脸又微微发白了,她悄悄揽紧了双手。
从军很快将一封军务裁示写好,放入匣子内,标上了一枚淡绿色的羽毛,递给一旁的文书官员,「用三百里加急发落下去。」
「是。」文书官员恭敬的躬身,捧著匣子转身跨出门去处理。
一旁的兵部李尚书和其他官员都等著他再裁示发落下一批军文,没想到从军看了看,想了想,缓缓站起身。
咦?咦?咦?
从军微笑地环视著众人愕然却依旧戒慎紧绷的表情,轻轻叹了一口气,「其他的军务都还不急,我就先回府了,明日再继续。」
他几乎可以听到喀喀喀……下巴们排排掉下来的声音。
「将,将军?」众人的神情像是见到了天下起金子雨,地上铜钱满地流。
从军大步走向门口,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抿唇一笑,「我想,你们以後得习惯我不再挑灯夜战地虐待你们了。」
「将军……」众人语气里有掩不住的惊喜和释然的笑意。
「就这样,没别的吩咐了。」他含笑地离开。
他尚未走远,後头便已响超兴奋又好奇迷惑的嗡嗡讨论声。
本年度的天大奇迹出现——将军居然不再是个夜夜办公的男人了?!
而取过骏马一跃而上的从军呢?
他的心脏在胸口擂动,他的血液在血管里奔流歌唱,一路策马奔驰回将军府,从军还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降临在他身上了。
虽然他摸不清这是什么感觉,怎么回事,但他就像是一个睡了二十九年的男人,突然在今天早上醒过来了。
阳光分外地灿烂,百花格外地娇媚,就连路边小贩卖的臭豆腐都特别的香。
怎么会这样呢?他百思不解。
但是当马儿越近将军府,他的心情就越愉快期待。
冰娘吃了饱饱的午餐,睡了场饱饱的午觉,眼见阳光柔和,外头的杏花飞得满草地上都是,她的心也跟著外头飞舞的蝴蝶和蜜蜂频频蠢动了。
躺在芬芳柔馥的花草上头打滚,一定很棒。
於是她拎著裙角,蹑手蹑脚地经过还在打瞌睡的敏敏,来到了紫楼外的花池杏林畔。
真好,还有树荫呢。
夏日午后的清风徐来,她极不淑女地呈大字型仰躺在草地上,鼻端嗅著幽香的芳草和花息,眼睛望著碧绿夹杂著雪白花瓣的枝桠,金色的阳光丝丝穿叶而过,细细洒落著温和宜人的光芒。
她缓缓地闭上双眼,舒舒服服地几乎睡去……几乎啦,因为一个男子粗鲁的呼喝声吵醒了她。
「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没看到我正在……」她一睁开眼,就看见一张清秀的脸庞。
晋深也在瞪著她。
「老女人。」她在这里干什么?
「叫堂嫂。」冰娘笑咪咪的说,缓缓地坐起身。「小色狼,怎么?今天又过府来找我家婢女的麻烦吗?我忘了告诉你,以後我家婢女有我撑腰,你要敢再过来轻薄,信不信我打断你的狗腿?」
晋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虽然她从头到尾都带著笑意,但是不知怎地,他一点都不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
痛恨自己竟然被一个女人吓住,他强自凶狠地道:「我怎么可以确定你就是我堂兄要娶的那个女人?叫堂嫂?哼,你想得美。」
「真抱歉。」她仰望著他,笑嘻嘻地道:「我还真是你堂哥要娶的那个女人,如果不信的话,你要不要随便叫来一个仆人还是守卫问问看?我相信他们很乐意指点你一二。」
他僵硬的表情显示出他早就知道她是什么人了,只是嘴硬不肯低头。
「就算你真是我堂嫂,那我也替堂兄感到可惜,怎么他英雄一世,却要娶一个满口粗俗的女人。」他故意轻蔑地瞄著她,「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好大胆子,竟然敢直指她配不上将军……好吧,其实她真的配不上,不过再怎么样也轮不到这个嘴上没几根毛,就学人家调戏姑娘的小子来批评,
「不会比一个毛头小子胡乱调戏人家大姑娘更滑稽。」她哀声叹气,「亏你还是我相公的堂弟哩,一个为国尽忠为民服务,一个却是色大胆小怕狗咬,怎么差这么多呢?」
晋深像被火烧到屁股的猫一样跳了起来,俊脸整个涨红了,「该死的!你以为你是谁?你什么都不懂,都不懂!」
他突如其来的激烈指控让冰娘差点反应不过来,可是她没有错过他眼底一闪而逝的痛楚和受伤。
「对不起,我刚刚说话无意间伤害你了吗?你在难过什么吗?」
晋深狼狈地瞥过头,生硬地道:「我、我没有在难过,也……不干你的事。」
「你是我相公的堂弟,是我们的家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他错愕地回过头,眼底有一丝藏不住的脆弱和渴望,但他立刻站了起来,僵硬地往外走,「你什么都不懂。」
他瘦削的背影落荒而逃,冰娘怔怔地望著他的身影,难以理解的迷惑不禁涌上心头。
小色狼看起来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油滑惹人厌嘛。
这时,背後一阵轻柔细碎的脚步声惊动了她,冰娘飞快转过头。
是一名秀气的丫头,而且有点眼熟……
「我见过你。」她若有所思地道。
虽然将军府里奴仆如云,她至今顶多只认识一半。
小双怯怯地道:「夫人,奴婢是小双,就是那一天跟堂少爷……」
「我想起来了。」冰娘哦了一声,眼睛一亮,「他欺负调戏的就是你,怎么样?需不需要夫人出面替你好好教训他一顿?我骂人的功力深厚,保证可以帮你出一口气,剥他个一层皮。」
小双眸儿泪水盈盈,欲言又止,「不,夫人,千万不要……我是说……堂少爷并不是你们想像中的那种人……他不会伤害我的。」
冰娘心念一动,「小双,是不是有什么事是我应该知道却不知道的?」
小双咬著唇办,泫然欲泣,「夫人……总之小双求你,不要骂堂少爷,也不要告诉将军好吗?」
冰娘知道落井下石乘机威胁是极度卑劣的行为,可是小双和晋深之间莫名的异常,却让她的好奇心难以抑制地蠢蠢欲动起来。
「除非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试探地道:「否则府里的姑娘被人调戏可是大事,我相信将军一定会很生气很生气,若不是把色狼捉起来打军棍,就是送上战场当炮灰……」
她满意地看到小双惊吓得睁大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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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君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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