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朝嫁暴君 第三十六章

  当武赐三派人通知他,回府看见她面无血色地昏厥在床,有一瞬间他的脑袋是空白的,心像是停止跳动的。
  也许,他不懂思念,可是在那一刹那,他第一次尝到后悔和恐惧的滋味。他行事从不后悔,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王朝任他翻云覆雨,玩得分崩离析,他丝毫无愧。初次征战,他只有满心亢奋,他从不懂何为恐惧。
  可是因为她……他后悔了,甚至恐惧了,他身上是止不住的颤。
  直到她清醒,才真正止了颤,可见她落泪,他的心疼得难受……当她说爱他时,他才惊觉,一样的,原来他无法容忍任何人与她交好,竟是源自一份爱。
  他一直以为,自己要的是独占独享一份人事物,是要弥补他从小没有拥有过的,但事实上却不只是如此,原来……他是爱她的。
  所以,他才会一再忍让,原来,他爱她。
  「王爷,你为何不说话?」她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华与刹凝睇着她,不敢道出原由。
  她是爱他的。如果知道真相,她会如何恨他?在她面前,他竟变得如此胆怯。
  窦月芽直睇他,以为失去孩子的悲伤褪去,思量着他为何要欺骗自己,用意何在,想着兰苑里外皆有人看守、武赐三的随侍、玉昙的不安追问……她脑海中汇集出一桩阴谋。
  「王爷……可查清那两名黑衣男子的身分?」她问得极轻。
  「本王尚在查。」
  「王府戒备森严,有谁可以调动外头的人进府行凶?」
  华与刹抿紧嘴,心知已瞒不过。「……是甄媚。」
  窦月芽听着,唇角浮现浅柔笑花,眼神却满是愤怒,蓦地将他推开。「你是故意让甄媚以为我有孩子,让她对付我?!」
  「本王只是想要早点废妃,本王……」
  「所以你拿我当棋子,达成你的目的?」她难以置信他竟连自己都利用!
  她想起,古代宫廷母凭子贵,宫廷嫔妃为求自身富贵,会对其他有喜的妃子行凶……而他就长于宫廷,岂会不懂这道理?
  初迎进门,洞房花烛夜就遭受冷落,翌日寻他,却得知她有孕的消息,甄媚会怎么想?为保住正妃地位,她是非买凶不可的,对不?而他……故意在甄媚面前道出她有孕的假消息……这意图太明显了,对不?
  「本王没这么想,本王有派人保护你,只要你别踏出兰苑,根本不会有事!」
  正因为知道甄媚的下一步,他才会将精锐都安排在她身旁,岂料仍是出了意外。
  「所以是我的错?」窦月芽胸口闷痛着,教她紧揪着衣襟。「华与刹,你可知道那人侍剑欲杀我,要不是武总管赶到,要不是玉昙护着我……我现在已经不在这儿了,还是说你根本不在乎我的生死?」
  「本王岂不在乎你的生死?」
  「你不会在乎的,因为这是一石二鸟之计啊,要是我被甄媚害死了,你可以废妃,皇上会重罚首辅甄家,而我舅舅会为我的死出头,助你造反啊。」她合理推论着,心底泛着恶寒。
  原来他真彻底泯灭人性,为了夺得皇位,没有人是不能牺牲的!
  「在你心底,本王是如此的人?」他咬着牙。
  他起初确实是把她当棋子,可曾几何时,他已不怀抱如此心思……他想要她的陪伴,想再听她爽朗笑声,想看她可怜兮兮地扁着小嘴,看她装傻逗笑自己……她不知道,他这一生不曾如此笑开怀,就连前世登基时都不曾有过。
  唯有她能牵动他的喜怒哀乐……他怎会直到现在才发觉,他是爱她的?
  「你不是吗?你是啊。」窦月芽笑着,泪水却不住地流,不管她怎么抹也抹不尽。「太好了,我终于可以心死了……谢谢你。」
  太好了,是不?如此丑陋的真相,可以帮助她不再心系挂念他,她真的寒透了心,不会再爱他了!
  「不要……本王要你继续爱着本王,因为本王也……」
  【第十四章 解结再结】
  窦月芽安静坐在王府大厅,看似神色自若,紧绞住的十指却泄露她的不安。
  就在两刻钟前,武赐三发觉那火花声响不对劲,便派人上街询问,一问之下才知道火药出了问题,本该要施放到空中的烟火,却在西合门的城楼上爆炸,死伤无数,就连西合门都快炸塌。
  武赐三得知消息时,适巧窦月芽来到前厅,要他派人去西合门确定华与刹的安危,如今已经过了两刻钟,依旧没有半点消息。
  她垂着眼,静心等候消息,然随着时间流逝,不巡开始扩大,她几乎快坐不住,恨不得自个儿去打探消息。
  「公主,愈夜寒意愈重,公主还是先回房休息吧」玉昙随侍在旁,看她脸色益发苍白,忧心不已。
  「我不冷,再等会。」她试着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不让任何人看穿她的不安。
  「可是……」
  突地,大门外传来骚动,窦月芽随即起身往厅口一看,然而出现在大门口的却是个眼生的人,出门房领着往大厅走来。
  「小的见过王妃,小的是近泽城傅家玉铺子的伙计,将王爷止个月初八所订的玉匣送来。」伙计一瞧见她,立刻双手将一只玉匣献上。
  窦月芽怔怔地望着他。「王爷上个月初八订的?」那时,他不是和她争吵后,忙着和甄媚的婚礼,将她独自丢在兰苑不闻不问?
  「正是,王爷说先前和王妃在铺子相中一只玉匣,可惜的是王爷上回去时,那玉匣已卖出,王爷吩咐再打造一只一样的玉匣,一打造完成便赶紧送来,愈快愈好,里头盛装的除了木匣外还有王爷亲自挑选的玉饰。」
  玉昙接过木匣,打开匣盖,里头以软缎包覆着一只温润羊脂玉打造的玉匣,上头雕着凤凰呈祥。
  窦月芽睨了眼,再看向伙计。「玉昙,带这位伙计下去,要账房先给他一些赏银,回头我再补上。」
  「不用不用,小的感念当初王妃宽容大度,才央求掌柜的让小的前来送货。」
  伙计笑得腼腆。「玉匣已送到,小的就先回近泽了。」
  窦月芽轻点着头,抱着木匣在一旁坐下,经伙计一提醒,她想起在近泽玉铺子时的那场误会。
  轻揪着衣襟,抓着底下的月牙玉佩,明明才不久前发生的事,却恍若隔世。一路走来,他们时有争吵时有甜蜜,但在近泽时,却是她过得最开心的一段时间。
  然而回京之后,曾有的情愫好似薄弱得教她感觉不到,可是这个人却在迎娶正妃前,还特地走了趟近泽,就为了买这玉匣……掀开了玉匣盒面,里头搁着巴掌大的血玉双色算盘,一串翠玉铃铛,还有一只红缎绣荷锦囊。
  她垂敛长睫,遮掩酸楚的眼。
  是巧合吗?抑或是他一直注意她的一举一动,才会知晓当初在玉铺子时,她还看中了这两样宝贝?他真把她搁在心上吗?
  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目光落在锦囊上头,猜想里头八成是可以戴在身上的小饰品,然而一拿起,却轻盈得像是没装什么,打开一瞧,里头有张短笺。
  颤着手拿着短笺,看着上头刚劲的字体,写着--朝朝暮暮长相守与刹。
  这是她见过最象样的一封信,尽管只是张短笺,却已是诚意十足,只是……她真是搞不懂这个人,他总是喜怒无常,可以上一刻笑着,下一刻无情杀人,可以不在乎她生死,却又能写一张深情的短笺……
  当时,他到底是用什么心情写下这短笺的?她真的是搞不懂他,愈来愈不懂。
  「公主?」玉昙见她一直垂着脸,不禁凑向前看她手中的短笺。
  窦月芽迅地将短笺收进锦囊里,顺手揩去滑下的泪,正要将玉匣盖上时,大门边传来武赐三的大嗓门。
  她将木匣顺手搁在花架上,快步走向厅外,就见华与剀扶着华与刹进厅门。
  华与刹一身暗紫色锦袍有烧过的痕迹,肩上包扎着布巾,垂着的脸略微苍白,几乎将所有的重量都压在华与剀身上。
  「八皇子,王爷交给小的便成。」武赐三紧跟在旁,想要接过华与刹。
  「无妨,先告诉我四哥的寝房在哪。」
  「往这儿走。」武赐三指着前头。
  华与剀抬眼望去,便见窦月芽神色恍惚地站在面前。「盛兰?」
  华与刹听见他的唤声,抬眼与她对视,笑了笑。「没事。」
  窦月芽抿紧唇,大步走向他。「要人家撑着,还说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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