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咧?」
「那家伙?」于沐净有些不安的接过便当,同时看到他的另一手拿着一个大袋子,里头放满了与她手上拿的一样的便当。「你是说李誉?我……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我刚才才醒来,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正好,那可以省下一个便当,谁教他晚这么多天才回来,几只鸡可被他饿得差点病了。」男人理解的点点头,径自转身离开。
鸡?
「等……等一下,先生,我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醒来到现在看到第一个人,于沐净急着跟上前,想询问状况。
「我劝妳最好别和他说话。」一旁突然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
她停下脚步,疑惑的转头。
一个斯文的男子微笑的走了过来,「他被老婆抛弃了,现在心情很不爽,再加上现在是放饭时间,他急着把便当拿给大家吃,没有时间理妳。」话说完的同时,他已经来到她的眼前。
「你……你是……」她发现一件事,随即瞪大眼睛,忘了再出声。
眼前的景象,不像都会区一般大楼林立,这里有无数的房子,但是每间房子的构造简单,都只有四层楼高,而且一楼都是店面……这里俨然就是一座民风淳朴的小镇。
「嗨!我是离源一。」
「这里是哪里?」于沐净茫然的看着他,又茫然的看向一旁的空旷绿地,不知何时,那里聚集了人群。
原来不只有眼前这个男人而已,一旁的绿地上还有……还有一些人,男女老幼,有些人以陌生的眼神望着她,有些人对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还有些人奇异又热情,在发现她的注视时,愉快的对她挥手打招呼……
「这里是我们的家。」
「你们的家?」她疑惑的目光回到眼前男人的身上。
「就是李誉的家,也是我的家,以及这些人的家。」
「那……我……我是于沐净,我……请问,李誉……在哪里?」一时之间,她的脑袋一片混沌,装不了任何事。
「他在喂鸡。」
「对……对不起?」于沐净忍不住攒起眉头,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在喂鸡,妳没有听错。」男人一脸认真的说。
「喂……喂鸡?」
「是啊!他的工作就是负责喂鸡,没把鸡喂饱就养不肥,养不肥,我们哪有鸡肉可吃?没喂鸡吃饱饱,母鸡无法下蛋,我们就没有蛋,没有蛋,就没有小鸡……咦?妳知道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吗?唔……老实说,这问题困扰了我很久,我一直想不出答案。如果没有鸡,怎么会有蛋?没有蛋,又怎么会有鸡?」
「呃……」顿时,于沐净无言以对。
「算了,这问题问妳大概也是白问了,妳看起来有点笨。」离源一笑得温和无害,但说出来的话令人有点不爽。
「请问,李誉在哪里……喂鸡?」她轻叹一口气。
「在鸡舍嘛!鸡当然就在鸡舍,不然能在哪?就说了,妳看起来有点笨,连这点小问题都要问我。」
「鸡舍在哪里?」她咬牙切齿,挤出僵硬的微笑,压抑着想抓狂的冲动。
「就在那里。」离源一笑咪咪的说,伸手指了个方向。
「谢谢。」于沐净转身,马上就走。唉!她遇到疯子了。
「对了,于小姐,如果妳需要钱,欢迎妳随时来和我借啊!我在这里的工作,就是负责借人钱。」离源一对着她的背影大声的说,同时热情的挥手。
借人钱?她蹙着眉头,脑中满是疑问,不过选择先找人,毕竟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没见到认识的人,很容易被心中起伏不定的紧张不安感逼疯。
走了好一会儿,于沐净终于听到熟悉的叫声……鸡啼!
循着鸡啼前进,她对离源一说的话仍半信半疑。
李誉在喂鸡?他的工作是喂鸡?怎么可能?说他喜欢吃鸡肉,她还比较相信。
当她站在鸡舍外,看到里头的情景时,除了错愕,还有就是傻眼的僵在原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里头有一个男人,他正一脸严肃的在给那些鸡训话……不,不只是训话,而是一面训话,一面做撒饲料的动作,技术之纯熟,绝非生手才会有的举动,期间还能听到他对着鸡咯咯叫,不一会儿,远方几只鸡就会来到他的身边,接着一群又一群的出现在他的身旁,啄食他撒在地面的饲料。
「你……你在这里……真是在喂鸡?」于沐净绝不承认自己被他的行为吓到了。
李誉抬起头,烈阳的热力让他的额头布上一层汗水。「妳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的神态正常又平静,好像对她的吃惊视若无睹。
「我……你……」她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怎么了?妳的脸色很糟。」他放下手上的东西,走出鸡舍,来到一旁的水台,将自己清洗干净,再用一旁的毛巾擦拭过后,来到她的面前。
直到这时于沐净才发现,李誉上半身赤裸,露出古铜色胸膛,下身穿着轻便简单的牛仔裤。
「还很难受吗?有没有想吐的感觉?该不会那家伙麻醉剂下太多,留下后遗症了吧?」他蹙起眉头,口气充分表达不满的扬高了些。
她看着他,感觉到他正隐隐散发出怒气,似乎想揍人,于是无力的呼唤,「李誉……」
「嗯?」他伸出手,抚向她的额头,以测量她的温度是否不对劲。
「你……你是鸡农?」她有些难以置信的低喃。
看她一脸不可思议、不敢相信的表情,李誉缓缓的皱起眉头,似乎对她有这种态度感到失望。「怎么?不喜欢我的工作?还是觉得我的工作配不上妳这个医生?」
「你真的是鸡农?」她还是不敢相信,再次确认。
「妳看到了,不是吗?」他以为她不会在意他现在的模样,没想到都还没有认真的和她解释,她就先表现出这种令他失望的态度。
「怎么可能?」于沐净大声惊呼。
「为什么不可能?否则妳以为我是从事什么工作?」
「如果你是鸡农,请问一下,你是做了什么事,每次都会为了工作而受伤,然后出现在我家,让我必须替你的伤口上药、包扎?被成群的鸡只追杀?」她笑不出来,因为……这对她来说,太难理解了。
一时之间,李誉没想到她会问他这么直接的问题,反倒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她了。
「还是你的工作是偷别人家的鸡、拿别人家的蛋,所以被主人追杀?」有什么样偷鸡摸蛋的深仇大恨,可以因此被人砍伤,身上总是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口?
「妳……」
「别告诉我,你身上的伤是被那些鸡抓的。」
「我……」
「也别告诉我,我小看那些鸡了,其实牠们拥有绝佳的伤人才能。鸡农?哈……」
说他只是把养鸡当做兴趣,也许她还相信,但要她相信他的职业就是鸡农?把她当傻子也不用这么过分!
「我记得我们在婚友社认识时,你告诉我,你从商。」她瞪着他,忍不住指控。
面对她愈来愈锐利的目光,李誉有些回避,也有些心虚,故作镇定的轻咳一声,「住在这里的人,除了小孩以外,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做的工作,而我被分配的就是这个。」在这一点上,他很愿意对她老实说,因为从现在开始,她将成为这里的一部分。
「住在这里被分配的工作?」于沐净皱着眉头。
「这里的人都是自给自足的生活着,除了一些生活必需品无法由这里的工作提供外,包含食物,我们都自己处理。」
「包括养鸡?」
他认真的点头,「包括养鸡。」
「为什么?」一个问题得到不算完整、模棱两可的答案后,另一个问题又衍生出来,于沐净现在就像个十分渴求知识的好奇孩子。
「以最简单的形容方式就是……咳,例如现在电视上有在演的,一些居住在较隐密山林内的家族,总是喜欢也习惯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妳知道的……」他有些困难的回答,其实不是不想和她解释,而是还没有想过该如何和她解释,危急的情况就这么发生,逼得他不得不把她带回来。
「我不知道!」她生气的瞪着他。
「不知道?」李誉充满疑问的抬起头,看着她的神情,有一丝不确定,「妳……在生气吗?」
「当然,你怎么可以又用搪塞、敷衍的方式回答我的问题?我不知道你的一切事情,现在这里是你的家,不是吗?你说了,要我和你一块走,一块回到你的家,但是……我发现我不只不认识现在的你,就连你刚才说的答案,我完全感觉不到你想对我吐实的诚意。」
「妳哪里不懂?」莫名的,看到她微带怒气的模样,李誉像是松了一口气,安心的露出微笑。
「全都不懂!我不只不懂你说的事情,连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住在这么……这么隐密的山里?我都不懂……」想到了什么,于沐净有些泄气、有些难过,眸子变得黯然。
「沐净……」他想要安慰她。
突然,她睁大眼,看着他,「想想也是,我和你是在婚友社认识的,我们才见面十二次,你就愿意帮我的忙,答应娶我,这段时间,我让你知道所有关于我的事,但是你呢?你什么都没说,因为你要求我,想得到帮忙就不准过问你的事,好吧!这些既然是条件,我认了,对你受伤,以及每隔三个月出现在我家的事不闻不问,不过这一次牵扯到我,你是不是应该对我解释一下,说出真正的事实?」
「沐净!」他看到她眼底的受伤,心一震,没想到自己会伤害了她的感受。
明明当初是她说了,他和她之间仅此于交易条件的关系,她需要婚姻,而他愿意帮助,至于条件,哪天他需要帮助时,向她开口,她义不容辞的帮助他,结果造就每次他都是在受伤时出现在她家,他以为她对他的事真正的完全不在乎,所以才会从来不曾过问,毕竟若是在意对方,一定会更加想要知道对方的事,但是这一年来的见面时间里,她对他总是这样的冷淡……
「还是说,住在这里、职业是鸡农的你,认为如果我知道你的这种身分,会对你有任何不好的态度或看不起的举动?李誉,如果你真是这么认为,那你就是一个真正的大混蛋!」于沐净现在不只是觉得有些受伤了。
她承认当初确实是想利用他得到婚姻关系,好达成自己的继承目的,但是反过来想,如果不是对他不讨厌、对他有好感,她会这么随便的拉着他,要他娶自己吗?再怎么笨的人也不可能找个自己没有意思的人,轻易的把自己的婚姻也赔下去。
李誉噙着笑,深深的注视她。
看在她的眼中,他这种目光就像是在嘲笑她,同时告诉她:对!他当初确实就是这么想,怎么她会想不到呢?
怒火熊熊燃烧,于沐净转身离开,不想在这种不理智又生气的时候与他面对面。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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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骚大丈夫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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