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想起什么,琬琬抓住他的手臂,急道:「蓁儿是方才被人抬到门外的,那个凶手一定没走远,三管事,你们快去追,一定能抓到的。」
「这事我自会禀明王爷,等候王爷的裁示。」
「再等就来不及了,你再不去抓凶手,凶手就要逃了!」琬琬激动的又推又扯,想催他出去抓杀害蓁儿的凶手,替她报仇。
琬琬的话提醒了赵如曦,她也上前道:「蓁儿好端端的出去,回来却变成了一具屍首被放在这院子的门前,摆明了凶手一定跟王府里的人有关,若是现在即刻彻查王府,也许能抓到行凶之人。」
就算抓不到凶手,至少也能循线查到什么线索,再拖上一晚,只怕凶手已湮灭了证据。
「王妃,这事小的须先请示王爷,再行处置。」任康恭声道。彻查整个王府,兹事体大,他作不了主。
「要等他下令才能让人调查,是不是?好,我这就去找他。」赵如曦不满的说完,也不等任康开口便举步往外走去,才出了门口,她就看见正朝这里走来的沙浪辰,她立刻快步迎上前去,「王爷来得正好,就在不久前有人杀死了蓁儿,还将她的屍体放在这扇门前,行凶之人一定就在王府里,请王爷即刻派人彻查整个王府,找出杀害蓁儿的凶手。」
沙浪辰见大雪天里,她身上没披斗篷,只穿了件水蓝色的衣裙,眉头微皱。「这事本王会命人处理,你先进去歇着。」
觉得他根本是在敷衍她,一股悲愤的情绪在赵如曦胸口炸开,她怒气腾腾地质问道:「是不是因为蓁儿只是个婢女,所以你根本不在乎她的生死,也懒得去查出杀害她的凶手是谁?」
「本王没说不查。」这事他自有分寸。
「那你立即下令让人调查。」
「现在夜已深。」
「夜深又如何?现在不抓凶手,等到明天,等凶手将线索和证据全都湮灭,就难查了。」
沙浪辰见她情绪有些失控,看向跟着出来的芙蓉吩咐道:「扶王妃回房休息。」
芙蓉唯唯诺诺地点点头,赶紧上前扶她。
赵如曦用力挥开芙蓉的手,愤怒的死瞪着沙浪辰。「我真傻,就连你的姬妾被人害死,你都无动于衷,只罚杀人的凶手思过十天,哪里会在意一个婢女的死。」
从方才看见蓁儿的屍首后,一直压抑在她心里的惊骇、恐惧、愤怒和悲伤,这时再也压抑不住,全在这一刻朝他发泄了出来,「对你来说,一个微不足道的婢女死了就像死掉一只蚂蚁一样吧,但对我来说,她就像我的家人,那个凶手如此大胆妄为在我的门前行凶,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我了?!」
她原以为只要她低调的度日,王府里的纷争就不会牵扯到她身上,没想到对方连一个无辜的婢女都不放过。
芙蓉听见王妃这般指责王爷,吓得脸色都发白了,惊惧的视线不断在两人脸上来回。
沙浪辰的表情闪过一抹恼怒。「你冷静一点。」
赵如曦的个性一向平和,但此刻再也控制不住涨满胸口那股激烈的情绪,朝他
咆哮道:「蓁儿就惨死在我眼前,你要我怎么冷静?她是为了帮我出去抓药才被人给杀害,你这王府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跟人争也不跟人抢,为什么连我的婢女都不放过,让她死得这么惨……」
说到这里,她嘴里猛然呕出一口血来,下一瞬,她两眼一黑,整个人厥了过去。
沙浪辰急忙接住她倒下的身子,看着她苍白清瘦的脸庞紧闭着眼,嘴边染着鲜红血渍,虚弱得仿佛随时都会离开这人世,他心脏紧窒得宛如被什么人用力掐住,传来一股钝痛,一向冷峻的神色在这一刻出现了一丝急切。
「快叫大夫——」
见大夫诊完脉,沙浪辰立即出声询问,「陆大夫,她怎么样了?」
「敢问王爷,王妃的身子是否曾遭毒药侵蚀过?」
「没错。」
「王妃体内亏损得极为严重,气虚血弱,才会因一时情绪失控而吐血昏厥,以后最好能静心调养,避免再让王妃过于激动。」
「大夫只管用最好的药来为王妃调养。」
「是。」陆大夫迟疑了瞬,才又续道:「王爷,请恕老夫直言,纵使用最上好的药来为王妃调养,只怕……也撑不了太久。」
闻言,沙浪辰神色一沉。「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大夫摇头叹息,「毒药将王妃的脏腑毁损得太过厉害,已经没有药能修补。」
沉默须臾,沙浪辰挥手道:「请陆大夫下去开药吧。」
二管事鲍仪成领着大夫退了出去。
大夫离开后,床榻上的赵如曦徐徐睁开眼,适才在大夫为她诊脉时,她已清醒过来,她将苍白的脸庞转过来,面向沙浪辰。
「王爷听见了,我活不了多久,所以求你帮我查出是谁杀害了蓁儿,严惩凶手,不要让她无辜枉死,好吗?」
「本王答应你,绝对会查出杀害她的凶手并加以严惩。」沙浪辰冷黑的眼神流露出一抹复杂的思绪注视着她,颔首应允。
「谢谢。」道完谢,她疲惫的轻阖上眼。从身子深处传来一股冰冷的寒意,令她整个人蜷缩起来。
沙浪辰见她似是很冷,将她身上的被褥仔细掖紧,回头吩咐芙蓉去取来一个暖炉放到床边,再深看她几眼才从床榻边站起身,离开前,他不忘吩咐芙蓉,「照顾好王妃。」
「是。」芙蓉屈膝答道。
芙蓉看向为蓁儿的死哭肿了眼的琬琬,轻叹一声,「琬琬,今晚我守在这儿照顾王妃,你去休息吧。」
「不,蓁儿走了,我只剩下王妃,我要留在这里守着王妃。」琬琬死命摇头,不愿离开寝房。
芙蓉劝慰道:「你留在这儿,一想到蓁儿又会忍不住啼哭,会让王妃无法安稳歇息,还是先回房去吧,也好趁这时为蓁儿收拾几件衣物,届时一起让她带走。」
在王府这么多年,这种事她没少看,心里虽也为蓁儿的死难过不舍,但也只能无奈的接受。
听她这么一提,碗琬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咬着唇憋着,不敢哭出声,点了点颁,默默走了出去。
沙浪辰一声令下,整个静安王府动了起来,半夜时分灯火通明,侍卫们进进出出、来来去去的捜寻线索,寻找杀害蓁儿的凶手。
所有下人和各房的姬妾均被叫醒,每间房都被仔细的搜索,每个人也被详细的询问。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身为王府侍卫长的邵印行走进沙浪辰寝房,向他禀告调查到的结果。
「禀王爷,有名婢女说戍时交亥时时分,她准备去茅房时,瞟见了个黑影跑向紫萝院那里。属下前去察看,发现紫萝院门前有数滴可疑的血迹。」
「紫萝院是燕夫人所住的跨院,对这件事她怎么说?」沙浪辰紧蹙着眉询问。
「她和婢女都说并未看见有人闯进来,且因昨日被王爷罚闭门思过十天,因此她一整天都不曾踏出房门一步,但属下进一步捜索,却发现了这件带血的衣裳。」邵印行拿出一件沾了血的斗篷。
沙浪辰神色冷峻的看了眼。「这是谁的斗篷?」
「是燕夫人一个婢女的,但她喊冤说她没有杀人,她说那件斗篷今日一早就不见踪影,她四处都找不到,也不知为何又会突然出现在柜子里,还沾了血迹。」邵印行将那婢女所言如实禀告。
沙浪辰寻思片刻,问道:「依你看,此事是否是她所为?」
邵印行推测道:「蓁儿是今日外出失踪,她很可能是在那时便被人抓了,接着有人将她悄悄带回王府藏起来,再伺机杀害她,然后将她的屍首丢到王妃院门前。属下认为,燕夫人与王妃之间并没有嫌隙,她似乎没有杀害蓁儿的理由,属下怀疑览手这么做,另有目的。」
闻言,沙浪辰也有相同的想法,但仍是问道:「你怀疑凶手有什么目的?」
「依属下看,也许是为了嫁祸。」邵印行臆测道。
「你的意思是,有人想藉着杀害蓁儿来嫁祸给燕夫人?」
「没错。」
沙浪辰提出一串疑问,「若单纯只为嫁祸,凶手为何会挑上王妃身边的侍婢,而不挑其他人?区区一个侍婢纵使被杀,哪会引起什么波澜,凶手若真要陷害燕夫人,何不在王府里挑个更适合的人选,为何要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大费周章将蓁儿从外头悄悄带回来,再伺机杀害她,丢到王妃的门前?」
从蓁儿身上还未凝固的血迹可以看出,蓁儿遇害的时间应是在戍时左右,由此可见,她应是早就被带回王府,一直到夜晚才遭杀害。
凶手杀她的目的,绝不只是为了嫁祸给燕夫人这么简单。
「这……」邵印行被他给问倒了,来回走了两步,思忖道:「莫非那凶手是冲着王妃而来?」
沙浪辰暂时也无法确定凶手真正的目的何在,为防有失,他吩咐道:「你加派侍卫在王妃寝院附近暗中保护她。还有,限你五天内查出真凶。」
王府里竟发生不在他控制之内的事情,这意味着王府的守卫出现了漏洞,他这个侍卫长难逃责任。
「是。」
邵印行不敢有二话,一口应承下来。先前那些姬妾之间的明争暗斗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然而这桩凶案却完全脱出了他的掌控,至今还查不到那隐于暗处的凶手是何人,这是他的疏失,他责无旁贷。
「妈妈……妈妈……我想回去、你带我回家……妈妈……我好痛……我不要留在这里,你带我走……」昏睡中的赵如曦喃喃呓语着。
自那日昏厥后,第二日她便发起烧来,如今已是第三天了。
沙浪辰坐在床榻边,听见她含糊不清的呓语,紧皱的眉头露出一丝困惑和不悦。
他不知她嘴里一直在叫着的妈妈是何人,听起来不像是叶少飞,他曾询问过琬琬,她也不知,但从她不停反覆说着想回去、带她回家这两句话,这个人听起来像是她的亲人。
听她不停的说着类似的呓语,沙浪辰冷峻的脸庞越来越阴沉,突然间瞅见她说着说着,紧闭的眼角竟流出泪来,他再也忍不住怒诘,「你就这么不想留在这里,那么想离开吗?」竟连在昏睡中想到都哭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斥责惊醒了昏睡中的赵如曦,须臾后,她徐徐睁开眼。
「你醒了?」见状,他脸上的恚怒稍稍敛去,面露一丝喜色。
紧闭了几天的双眼一开始有些模糊,好一会儿后,视线才清晰起来,她先是怔忡了会儿,似乎有些迷茫,不知身在何处,瞟见床榻旁的沙浪辰,她才回过神来。
「王爷,你怎么在这里?」
「你病了。」他简洁的答道。
「所以你来看我吗?」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有点开心。
「你知不知道你已昏睡三天了?」见她双手撑着床板,似是想坐起身,沙浪辰连忙扶着她坐起,并让她枕着他的肩头。
听到自己昏睡了这么久,赵如曦难掩吃惊,接着才发现与他似乎太亲密了,想稍稍挪开一点,但他双手揽着她的肩不让她退开,并警告道:「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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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不圆房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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