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萸揉了揉泛疼的太阳穴,怪自己没事找事,只好三个人都各问了一些话。想当然耳,老太婆出钱来找张萸,张萸不管问谁,她都要插上一两句;而老太婆的儿子则每每反驳母亲的话,对张萸的问题根本不屑回答,甚至出言讽刺;至于那小媳妇……就是个小媳妇。
耐着性子把大致情形弄懂,但眼看老太婆跟她儿子就快吵起来了,张萸只好道:「行啦行啦!让你儿子跟媳妇先回去吧。」
「张天师,你还没将这狐狸精打出原形呢!」
「你敢?」那儿子一副她敢动手就要跟她拚命的模样。
「你明知道她是狐狸精,却不让天师动手?」老太婆听儿子这么说,认定儿子早就知道狐狸精的真面目,开始哭天呛地,张萸也想哭天呛地了。而且她还比较想把这老太婆打醒呢!但打老人会被唾弃的。
「我不是叫你快带着你媳妇回去吗?」张萸几乎要哀求地道。
「不用你说!我们走。」那儿子气呼呼地拉着媳妇走了,老太婆却还不罢休,「你这什么天师啊?收了我的钱,不帮我打跑狐狸精!」
张萸火大了,差一点就要冲上去赏那老太婆两个巴掌,她冷冷地道:「有个胸前佩玉兰花,穿绿袄子、下巴有颗痣的白发老太太,跟一个左食指断了半截,方正脸孔的老翁,这两个是你什么人?」
老太婆突然一愣,想了想,「那是……婆婆和我丈夫,但是……」
「他们在你身后瞪着你呢。」
「不可能……」老太婆心惊地往后瞧,却只看见温颐凡从书上抬起头,阴恻恻地瞪了她一眼。
张萸差点失笑,温颐凡这家伙竟使了点幻术,让老太婆骤然感觉背后阴风阵阵,连艳阳天的街道在她眼里也黯淡了下来。
老太婆的丈夫和婆婆,当然早就死了,张萸这么说,更令她悲从中来。
「为什么……你去了那么多年,我含辛茹苦把孩子拉拔大……有错吗?婆婆当年不也是对我动辄打骂?我还不是忍了下来……」老太婆呜咽出声。
「这位太太……」虽说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但张萸真的觉得这比收妖更累,「你婆婆和丈夫来找我,不是为了指责你,而是要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
「什么事?是不是狐狸精要害死我儿子?」张萸竟能分毫不差地说出她婆婆和丈夫的外貌特征,连当年婆婆下葬时她亲手替她穿的寿衣也没说错——婆婆喜欢玉的颜色,所以指名寿衣要翠绿色——这立刻就让老太婆对张萸将要开口说的话认真无比。
张萸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有些人啊,赏她几巴掌也不见得能打醒她,反而会让她一哭二闹三上吊,坚信自己的委屈只有六月飞霜能解。
这种人,把她的眼中钉说得圣洁高尚,她只会恼羞成怒,于是张萸也不打算替小媳妇说话。「你知道为什么你媳妇和你儿子八字不合,但你儿子偏偏娶到她吗?」那些死算命的,拿了老太婆的钱,当然看老太婆的脸色,讲她想听的话,都没在管别人家死活的,她又无法凭自己一张嘴去推翻无数前人积非成是的说法,只好这么道。
「为什么?」毕竟当初也是明媒正娶,怎知娶回家后才发现儿子的魂都被勾走了。
「这孽缘是你们王家前人种下的,你们王家祖辈是屠户吧?」张萸又说中了老太婆从没敢对人说的事。儿子如今是读书人,父亲曾是屠户,这说出去不光彩,所以她甚至连儿子也瞒着,更不用说这几年搬到京城来,根本没人知道王家祖上是靠何种行当谋生。这下老太婆简直将张萸当神膜拜了。
「你媳妇是要来讨你们王家的债。」张萸已经放弃再说些崇高的话了,反正她就是神棍——胡说八道的神棍,呜呜呜。
「那怎么办?」
「让她讨啊!如果你不让她讨,这笔冤孽债会延续到你孙子,甚至你曾孙子,子子孙孙没完没了,你让她讨完,你儿子跟你孙子就安全了。」
「但是没等她讨完,我儿子都没命了啊。」
你再继续疯下去,你儿子才会没命啦!张萸真想大吼,但她只是拿出了符纸跟笔,「我给你几道符,可以让她一边讨债,你和你儿子同时能保平安。但你要切记,你跟你儿子要替王家还债,不要再有埋怨,这一生你和她要好好地当婆媳,替你王家度灾厄,你王家才能开枝散叶。否则你一再跟你媳妇过不去的话……」张萸一脸凝重,看向老太婆的背后,然后长长叹了口气。
「会如何?」
那厢,温颐凡拿书盖住脸,双肩隐隐抖动。
这丫头真是鬼灵精一个!
笑个屁啊!张萸忍住没瞪他,对老太婆道:「都严重到你婆婆和你丈夫来求救了,你觉得如何?但是你放心,把这符烧了给你儿子喝下去,每天他一回到家要喝水时掺在他的水里是最有效的;另外把这安神符放在你枕头底下,记住!每夜一过戌时,你最好待在房间里,喝一张我给你的养命符,并且离安神符越近越好。」张萸把三种符,用三种颜色的纸袋装好。
「那我儿子呢?」
「你儿子阳气盛,喝符水就行,你若不放心,我再替他念个咒。这符有分阴阳,你可别烧错了,红的你儿子喝,蓝的你喝,黄的压在枕头下。」
老太婆拿着符纸千谢万谢,给了双倍银两,请张萸一定得替儿子多念几次咒,总算肯回去了。
张萸见人走远,累得趴在桌上,「以后绝不插手这种鸟事了!」
「那些符有用吗?」温颐凡把一大杯温茶放到她桌上。
张萸也不客气地拿起杯子一仰而尽。幸好这温书呆先把茶盏放到冷水里退热过,她才没烫着。这书生虽然老是在一旁看戏,但只要「中场休息」,他总会立刻上来倒茶水,送手巾和茶点,听她抱怨。
「哎,要是没用,我可能得跑去躲起来了吧?」她真不想再做那老太婆的生意啊!
「寒舍永远欢迎姑娘,姑娘千万别嫌弃。」他总是温温地,好像安抚似地说道,听久了,真有点像求亲啊。
张萸低头喝茶,骂自己胡思乱想。
至于那些符有没有用呢?几个月后,老太婆带了重礼来答谢张萸,张萸的「张天师万事灵」摊子也因此声名大噪。将一切看在眼里的温颐凡只是抱着胸在一旁淡淡地笑着,而百思不得其解的石头忍不住好奇地问:张萸究竟给了那老太婆什么符咒,这么灵?
四人坐在敝帚居后院用茶点时,张萸总算老实地道:「给儿子的是舒心符,让他跟母亲讲话时口气好一些;至于给老太婆的养命符,其实只是一点不伤身的迷药,让她早点睡,不要存心找儿子跟媳妇麻烦,让他们没法子『办事』,老人家就是每晚这么折腾人,睡眠短少,脾气就更差,让她睡好一点,再作作媳妇温顺体贴任她打骂的梦解解气……就这样。」
于是几个月后的现在,媳妇有了身孕,老太婆有孙子能抱,又想着替王家还债,对媳妇就是看不顺眼,起码不甘愿少了,态度也收敛许多。
再说媳妇真是挺温顺的,儿子也不再与她顶撞,家里又恢复了祥和。老太婆心想,张天师的符咒真灵啊!
「其实你挺适合做这行。」温颐凡笑道,至少比起降妖伏魔,风险较少。
「啊?我以后绝不接这种工作啦!」
【第六章】
因为初搬到敝帚居的第一天匆匆一瞥,张萸后来常在窗台上撒小米。但忙了一天回到阁楼,窗台上的小米都没怎么动,反倒是每天一大早,小米就被扫得清洁溜溜!所以后来张萸总在睡前撒些小米干粮,有时还换换口味,撒些玉米,隔天窗台上照样干干净净。
这天张萸又起了个一大早,正打算拿床边的衣服套上,眼角却瞥见床柱旁好像有东西……
她定住了,那东西也定住了。
床柱后头,有一坨白白胖胖的毛球,在被她发现的刹那,毛球的毛还竖了起来,显得更毛茸茸了。
张萸悄悄凑近,毛球似乎想把自己缩小,可惜床柱与壁面的空隙塞不下它圆胖的身子。直到张萸巨大的黑影罩住了一切,那小东西总算放弃挣扎,动也不动地呆立在床柱和壁面之间,跟铜板一样大的眼也一瞬不瞬地放空,似乎妄想假装自己只是一只摆饰。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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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判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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