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识到这一点时,母亲与父亲与客厅的画面迅速被捲入空间中的某一点。他伸手想要抓住些什麼,就算是母亲的髮丝也好。
但抓住的,只是一片黑暗。
然后,他再度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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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堤说:
这节字数有点少。
原本想接续下去,但发现时间来不及(哭)
所以断在这裡了。
至少也是一个段落(吧?)
进入视觉的,是裂痕点缀的天花板。
雨烈揉了揉双眼,觉得眼睛比想像中还要疲惫。不晓得是否是因為做梦的关係。
他做了一个真实的梦,梦中的画面仍让他心有餘悸。或许应该说,那不是梦,而是潜藏在他脑海的记忆──鲜少去回忆的一个记忆,逃避得不能再逃避。他回想著梦中父母亲的模样,有些怀念。
去世多年的母亲和弟弟自然不用说了,他很少去探望仍在医院疗养的父亲。儘管省吃俭用,雨烈打工而来的钱光付父亲的住院费就快不够用了,更遑论那一笔重新回到他们身边的五百万债务。不得不承认他的心裡还放不下对父亲的愤怒,所以他才很少去探望他。
光是接近那所医院,就很困难。噁心的想吐。
雨烈翻了一个身,母亲在梦中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脑海裡。说是身影,其实他的目光只聚集在母亲的后颈──那时还未有蝴蝶栖息的后颈。
雨烈并不是很清楚母亲的后颈何时刺上蝴蝶的刺青,那隻蝴蝶无声无息地突然闯进雨烈的视线范围内,在母亲的后颈上停栖。他没有印象,究竟是何年何月何日何时开始,当他看著母亲的后颈时那隻蝴蝶也回瞪著他。
就算如此,梦中父母亲的那幅场景,他的记忆仍有些模糊不清。
他记得那是母亲得知父亲欠债的当日,是母亲与弟弟的一生开始破碎的前奏曲。那时,母亲露出了毅然决然的眼神,出门后过了很久才回家。雨烈隐约记得,到了凌晨的时候,还不见母亲的身影。父亲一蹶不振的待在房间。他与弟弟睡不著觉,一直哭著手牵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待著。
直到他们都哭累了睡著了,醒来之后,母亲一如往常的在厨房做著早餐。彷彿她没有离开过。
雨烈那时真的以為母亲从未离开过,他与弟弟只是一起做了一模一样的梦。但每当夜深人静时,他一回想,母亲那天离开的身影清晰的如镜中的映像,他无法否认那天母亲确实离开过。一整天都没回来,直到隔天早上。
雨烈的眼睛顿时睁大。被封印在心底最深层的盒子突然打开,一些他从未将其分类為记忆的想法与思绪,不知怎地瞬间一涌而上。他的脑袋快被名為「记忆」的水冲击得失去意识,必须抱著头才能保持清醒。
──直到隔天早上,他才看见母亲后颈的蝴蝶。
雨烈想起母亲那天坚决的表情。他终於知道為什麼在梦中感觉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因為「太过坚决」了。
母亲从未露出如此的表情,除了那一次之外。她的表情彷彿下定决心拋弃一切,只為达成一个目标。就算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对,如同赴死的表情。
虽然躺著,雨烈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他只好坐起,為了甩开那些不想再想的想法与猜测。起身后,他才意识到这是沫宇的房间。
不同於女生的梦幻房型,沫宇的房间简单的令他惊讶。没有多餘的东西,就连衣柜也只是矮小的三层柜。床尾正对著书桌,书桌上有一台笔电,虽然关机,但萤幕却未闔起。笔电镜头与他对视著,雨烈看了有些不舒服,二话不说地走近笔电,将萤幕闔上。
就在他闔上萤幕的同时,一股怪异的感觉窜入他的脑海裡。
他环视了一下房间,除了墙壁与天花板的一些裂痕外,这房间整洁的太不像话了。方正的格局,萤幕镜头的视野刚好可以涵盖整个空间,没有任何阻碍。所有物品的摆设,都不会影响到镜头的涵盖范围。
一览无遗、毫无死角。
如果没记错的话,多多的笼子应该是在沫宇的房间。多多讨厌花墨砚,沫宇不可能把多多的东西放在她的房间之外,但此时,雨烈却看不到任何关於多多的物品。无论是笼子狗食还是玩具,他都没看到。
关於博美狗多多的存在,完全被抹煞掉了。就连周边的物品都不例外。
雨烈明白,沫宇的脑海裡已经没有多多的身影。他不清楚地震那天究竟发生了什麼事,但他不觉得把多多抹煞得一点都不剩是沫宇做的事。
只有花墨砚才有能力做到这件事。
但有必要做的这麼乾净俐落吗?一点痕跡都没有。
──花墨砚最想保护的人是沫宇。
如果要让花墨砚做的这麼绝,那最有可能的解释是──
多多本身对沫宇来说,是痛苦的存在。
雨烈下了这个结论的同时,脑中浮现出在EVEN NIGHT前面撞到沫宇的情景。如果推测為真,似乎又太残酷了。就某种程度而言,与沫宇相依為命的是多多。花墨砚走不进沫宇的内心,只能在门外徘徊。他又想起当时跟踪花墨砚的情形,花墨砚只能沿著沫宇走过的路、对著她的背影,默默的、不吭一声。
雨烈的心裡突然下起一场冰冷的骤雨,心臟被淋的很沉重,重的快支撑不住垮成一个洞。他伸出手握著金属的门把,与心中同样的冰冷将他温暖的手掌冻伤。他执意的打开门。
花墨砚不在。客厅一片空荡荡的,雨烈的每口呼吸都是空虚与寂寞。
他走到花墨砚的房门前,推开门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的萤幕。
雨烈来过花墨砚的房间,就在他父亲住院的那一天。那时他被花墨砚强行拉进来,面对著那一大片萤幕,他们什麼话都没说。花墨砚坐在他旁边,但他不敢问,萤幕是白的,他的脑筋也一片空白。
此时,他按了萤幕的开关,画面渐渐浮现。出乎意料的,花墨砚并没有设密码。不,或许有设,但花墨砚把密码解除了,為了能让雨烈看见裡面的东西。大型的萤幕是触控式的,他点了enter钮之后,一个四方形的空间在他眼前逐渐构筑。
雨烈顿时睁大眼,脑袋运转的机能就这麼停了下来。
不晓得该说是空白还是黑暗,佈满脑中的顏色他说不清,总之他的脑海裡没有任何画面,填满了名為「虚无」的顏色。过了约莫三分鐘后,他才逐渐回神,因為冷汗滴进了他的衣服裡,突然感觉到一阵冰冷。
他定睛看了眼前的画面,那是沫宇的房间,他刚刚待的地方。
為什麼花墨砚会监视著沫宇的房间?
这个疑问很容易获得解答,仔细一想,那萤幕会出现这样的画面根本不足為奇,他早该想到了。
他回想著将沫宇房间一览无遗的笔电镜头。花墨砚萤幕画面的角度,刚好符合镜头的涵盖角度。简单来说,花墨砚透过沫宇房间的笔电镜头监看著她。
另外,如果愿意的话,沫宇是可以将镜头盖上的。但她没有那麼做。
──也就是说,沫宇让镜头监视著自己。
不过雨烈不确定,沫宇是否知道花墨砚骇进她的笔电,透过镜头看著她?或许沫宇毫不知情,若是知情的话,她不会让花墨砚这麼做。
雨烈想到这裡,心中却有另一个疑问浮了上来。
他明白花墨砚这麼做的动机,但他不明白花墨砚做这件事的「导火线」。除此之外,以前一定发生过什麼,才会让沫宇自愿将镜头对著自己。
──沫宇没有安全感。
会让一个人,利用镜头对著自己睡觉的样子。除了这个解释,他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那……到底?
雨烈的手碰触著萤幕,沫宇的房间缩小成一个方框移至右下角,空出来的地方则出现了好几个资料夹。资料夹都是用日期命名,他点了其中一个资料夹,那日期刚好是地震发生的那一天。
他面无表情的看著。
直到,看见了一个画面。
雨烈倒抽一口气,他或许明白了,沫宇会让镜头对著自己的理由。但他只能猜测,因為没有任何的证据。
证据藏在沫宇的心裡。
他突然觉得连吞嚥口水都很困难。他的手不自觉的往前抓住闪瞬的白光,但当他碰触的那一剎那,画面化為一条线,消失。
没了画面的喧扰,四周突然寂静下来。雨烈跌坐在花墨砚的床上,大口大口喘著气,肌肉感觉到些许的痠痛。刚刚的画面让他全身都紧绷著,由上到下甚至是牙关,都紧绷至最高点。等到放鬆下来,疲惫感才涌了上来。
疲累逐渐退去之后,侵袭他的是一阵浓浓的睡意。雨烈闭上眼,倒在花墨砚深紫色的床上。眼皮沉重的张不开,他乾脆让自己脱离於意识之外,眼前逐渐转黑。
这时,刺耳的手机铃声让他惊醒。
雨烈从口袋拿出手机,按下通话键。一则他想都没有想过的消息如空袭般轰炸著他的耳朵。
他真的,想逃离意识之外。
然后逃离这个世界。
【第七章 非,真相】
寂静的办公室如同纸盒的盖子被悄悄地掀开,随著门的开啟而踏进来的,除了声音与光线之外,还有刚在外场忙完的彦玖。将外场的工作告一段落,把其他的杂事丢给陆煒之后,他躲进安静的办公室,想给自己一些空间。
只有自己一个人的空间。
彦玖拉了拉衣领,将领带鬆开一些,然后重重的鬆一口气。撤下温暖的笑容后,此时在他脸上的只有满满的疲惫和无奈。
他自认為脾气不是很好,虽然总是用笑容掩盖。他自己也深知,他的笑容有时给人一种不寒而慄的感觉。他并非喜欢笑,相反的,他讨厌常常笑著的自己。但不知道从哪时开始,等到他会意过来时,笑容就已经深深的刻在他的脸上了。无法割捨也无法改变,就只能留著。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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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爱情故事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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