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欧阳芸是咬牙硬撑过来的。
到了第五天……已经彻底领教何谓高压教育的欧阳芸觉得自己快被眼前这名负责教导自己的女官生吞活剥了,当下有股想一头敲昏自己的冲动,也庆幸到了第六天她是真的病了,董姑姑见她一副病恹恹可怜兮兮的模样,就放她一天假让她好好休息。
想家的人心灵本来就特别脆弱,欧阳芸这一病病得不轻,脑袋昏昏沉沉的,不断地作梦,梦里有宋婕也有欧阳芸,两张年轻又相似的脸庞却困扰着她,她不知道此刻自己究竟是宋婕还是欧阳芸,场景突然变换,过往如刹那惊鸿地自眼前掠过,或悲或喜,或哀或乐,分不清究竟是谁的记忆,相似的人影却又殊途同归地一同沉陷,激动处落泪时,隐约似乎有只手覆在她的眼睛上,温润如甘霖的嗓音在她耳畔轻轻响起,听不真切那声音对她说了什么,便只是听着这声音就觉得踏实不少。也不知到底昏睡了多久,欧阳芸终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床边静静坐着一人,手里拿着一本书,神情专注,偶尔皱起眉头,欧阳芸怔怔看了许久,不敢出声惊扰。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蔺初阳款款自书页中抬眼,迎上她略显慌张的视线,淡淡一笑。
「醒了么?」温润的嗓音和她梦中听到的一样温暖。
「……嗯。」喉眬又干又哑,欧阳芸缓缓点头,撑着身子想起来,无奈却一点力也使不上来。
这是她入宫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人,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全身都还在泌汗,微湿的发丝贴着脸颊,样子肯定狼狈极了。
「醒了就好。」他笑了笑,随着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后,忽然把手伸过来贴在她略凉的额头上,沉默许久才开口说道:「烧好像已经退了。」
「王爷……怎会在此?」他的手还贴在她额上,自他掌心传来的温度令她有些困惑,方才见他低头专心看书,分明是已经来了好一阵子。
「听说你病了,本王放心不下,就过来看看。」语气中似有淡淡的怜惜。
「让王爷为我担心,小女子真是过意不去。」欧阳芸又试着想起来,被褥向下滑动露出白晰纤细锁骨,未察觉身上仅着内衫的她才坐起一半就遭他出声制止。
「躺着休息就好,别起来。」半命令式的口吻此刻听起来竟是有些紧张,原先贴在她额上的掌心不知何时移到她肩膀,轻轻地将她按回床上躺好后,再替她拉来被子盖好。
「喔。」一头雾水的欧阳芸依言乖乖躺了回去。
在他替她盖好被子后,欧阳芸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全身上下褪得只剩一件薄薄内衫,刚刚贸然想起身的举动想必是惊扰了他,一想到这里,两颊不禁发烫了起来。
一时之间,两人皆因尴尬而无言,沉默片刻之后,蔺初阳忽然说道:「是本王的疏忽,把你迎进宫数日却不曾来探望你,让姑娘委屈了。」
欧阳芸望着他略带歉意的神情,当下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怎么说她也是按照宫礼迎回的准嫁娘,身为未来夫婿的他却一直未来探望,下人们嘴里不敢明着议论,但多半是以此作为衡量她这名侧妃在摄政王心中的份量;既非正妻又遭未来夫婿冷落,奴才们自然也不会将她这名主子放在眼里,他说的委屈便是指此。
不过她既然都能以欧阳芸的身分活下来了,那么换地方生活适应不过是早晚的问题,若真要计较委屈的话,那大概就是她在这里没有半个可以说贴己话的知心人。前面几天她还真是非常怀念喜儿那丫头在一旁唠叨说这不行、那,不可以的,然而随着董姑姑丢下来的功课日益加重,最后让她连怀念的气力都没有了,每日睡觉前还惴惴不安想着今日落下未完的功课以及隔天要学习的新进度,直到第五天休息时董姑姑给她送来一盒点心,说是她母家那边让人送来的。她捧在手里怔怔望了好久,打开后里面满满都是她爱吃的雪白酥,她拿起一块小心翼翼尝了一口,吃到最后竟然泪流满面。
「王爷言重了。王爷日理万机又身负教导新皇之责,理应以国家大事为重。」
「你这样说倒是生疏了,看来本王得检讨了。」他唇畔有抹苦笑。
「王爷,小女子已无大碍了,王爷如有要事可……」
欧阳芸原是想说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如果他忙的话就不必刻意待在这里陪她了,孰知他竟然说道:「我再看一会儿书,你若乏了,就再睡一下。」他不动如山,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王爷……」欧阳芸咬着唇,欲言又止,忍不住偷瞄他一眼,他当真又低头看书了,神情专注而淡雅,每当他皱起眉头时,她竟有种想伸手去揉开他眉头的冲动。
就在这一瞬间,欧阳芸很快意识到,他待在这边,她根本睡不着!
「王爷?」管不往双眼不去偷瞄他的欧阳芸忍不住又唤,纵使身子还觉得疲惫,但眼下睡意全无。
「嗯?」蔺初阳眼睛虽然盯着书本,却仍然在听她说话。
「王爷,刚刚小女子……」欧阳芸顿了顿,拿掉生疏的称呼,继续说道:「王爷,刚刚我作梦了,梦到什么都忘记了,只记得梦到难过处好像哭了,然后有只手轻轻覆住我的双眼,接着有人在我耳边说了些话,王爷可知道那人说了什么?」最后那句话说得极轻,试探中又带点期待的意味。
她本来以为那只手是要为她擦拭眼泪,现在她却不这么认为了。遮住她双眼的用意其实是避免她突然睁开眼睛,看到那人附在她耳边说话时的神情吧?
看书的眼缓缓抬起,迎上她期待的美眸,语气波澜不兴:「我不知道。你愿与我说么?」
「我……」掀了掀唇,美眸覆上一丝惊讶,没想到他竟会装傻的欧阳芸一时语塞,良久,才说道:「我、我没听清楚。」
「那可惜了。」他失声笑了。
他这句可惜了分明带点庆幸的意味。可恶啊,他愈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就愈想知道他究竟对她说了些什么。
「我已经吩咐下去,明日不做功课,让你再好好休息一天。」
「多谢王爷!」她感动得都快流泪了。
虽然她强烈怀疑他是故意转移话题的,但也无所谓了。对于一名生病的人,总希望能盼来颗糖吃,他的这颗糖对她而言实在太珍贵了。
翌日一早,就有惊喜。
欧阳芸看着伺候的盥洗丫头,除了目瞪口呆,还是目瞪口呆。
喜儿?!
最令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喜儿见到她居然一点都不激动,这真是那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丫头吗?
欧阳芸揉揉眼睛,仍然处于震惊之中的她半信半疑地开口:「喜、喜儿?真是你吗?」
「小姐,是王爷让喜儿来伺候您的。」
喜儿表情严肃地向她递过漱口杯,接着又递了条帕子给她,一边伺候她盥洗一边说:「小姐,那日你离开时半滴眼泪也没掉,害喜儿难过惨了。小姐都不知道前一天晚上喜儿和夫人哭得多惨,小姐真没良心,小姐是这样当的么!」
闻言,欧阳芸噗哧笑了出来。原来喜儿是在为这事儿生闷气。
那天,她是强忍泪水故作坚强好吗!当时喜儿和母亲凉氏已经哭成一团了,若再加上她,三个女人抱在一起,那都不知要哭成什么样子了。
「笨喜儿,我若不难过,又岂会才来短短几天就病了。」欧阳芸没好气地看她一眼。嘴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其实感动得很。
「老爷和夫人听到小姐生病的消息可都急坏了。小姐现在还好吗?要让大夫再过来看一下吗?」喜儿又开始唠叨了。
「你瞧我这样子还像病着吗?一觉睡醒病就好得差不多了。」她哪有那么弱不禁风,昨天睡一整天又出了一身汗,一早醒来她便知道自己已经好得差不多,只是难得没有董姑姑在一旁鞭策,这才小小放纵地赖了会儿床。
「还是再让大夫来看一下比较妥当吧。」喜儿不放心地说。
不理会在一旁唠叨的喜儿,欧阳芸径自穿鞋下床,「不用了。」
她才没那么傻,若大夫看完后交代她要好好躺着多休息,那她难得偷来的一天假岂不白白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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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妃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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