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间呼出的热气,丝丝的撩拨着她的感观,原本白玉似的耳朵,唰的一瞬间充血涨红。她点头,“当然记得。”因为他们自小就有婚约,所以长辈们互相往来的时候,也不曾约束他们,但也仅限于能互相认出模样罢了。而且后来……林家遇难,他们就再也无缘相见。
“那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怎么叫我么?”他继续循循善诱的说道。
她当然记得。撑起一双水水的眸子,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敛着眉,幽回思忖,他提及往事也神色如常,是因今非昔比,所以不再拘泥往事的意思吗?她仍是不敢相信,而眼睛却泛出泪光,睫毛轻颤,扑簌簌的滴下泪来。一时间,百感于心,哽咽难言。她并不期望他这样宽宏大量,却深深仰慕他竟然有如此的胸襟。这是她一心想要的丈夫啊,而她却曾经怀疑过,他娶了她,只是想羞辱曾家,连带羞辱她……现在想想,真是太羞愧了。
望着那张垂泪的脸,林寒宵深深地锁住眉头。一股他压抑着、瓦解着的感情,正在他的心里翻腾不休,几乎要冲破他的胸口,让他不能掌控了。他允许自己恣意享受的,只有她的身体,绝不再饱含其他……绝不。放开她,让软玉温香从他的怀中移开。他倾身站起来,取了桌上的酒杯,将其中一杯递给她。
曾语柔双手接住酒杯,还未递至唇边,酒杯林寒宵的手紧紧扣住,她不解地望着他。
“叫我的名字。”他脱口而出。
“宵哥哥。”她涨红了脸说。
这一声,到让林寒宵想起了许多往事。无声冷笑。多久了,有十几年了吧。那时她脆生生地喊他“宵哥哥”,曾经是多么令他心折。
久久不见他回应,曾语柔仰起脸,飞快地瞥了他一眼。
“不对。我娶的可不是小女娃。”林寒宵敛尽声色,不曾被她看出破绽。仍是执拗的淡声道:“叫我名字。”
“宵。”说了一个字,她的唇就要被自己咬出血来了。
林寒宵勾唇一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酒杯随手一掷。看她饮干杯中的酒,随即猛地将她束在怀中。
就在这一刻,曾语柔再度发出一声惊呼,将温存的气氛驱了个精光。林寒宵眯起眼睛,不悦地瞪着她。
“我的娘子,你是存心折磨为夫吗?”
“我……我的如意结,不见了。”曾语柔被他这一声嘲弄,羞得说话都磕磕巴巴的。她明明是紧紧地握在手里,一刻也不曾离身,怎么现在却不翼而飞了呢。她四下张望着,而刚刚收住泪的小脸上,又有了山雨欲来的势头。
“如意结?那是什么东西?”林寒宵眼角瞄见一块红绸裹住的东西,目测一寸见方,大小厚薄倒是很像她说的东西。
“就是……就是很重要的东西。要在交杯酒之后……”她急得语无伦次,“你看见了吗?”
林寒宵牵着她的手,轻抚了两下,然后歪着头,将她捏成粉团的手舒展开,再拨出她的一根玉指,向他瞄到的那团红绸指去。“喏。是那个不是?”
她挣扎着想缩回手,却根本是徒劳。顺着她自己手指的方向,看到她熟悉的红绸,蓦地想起,刚才他突然的抓住她的手,她一惊就脱手抛飞了如意结。幸好没有丢到别的地方,不然……不然……她娇羞地笑了起来,准备撑起身子去拾那红绸,却不料被林寒宵的铁臂牢牢缠住。
“那个东西,比我们春宵一刻还重要?”他问。
他……他……他在说什么?曾语柔脑袋一嗡,脸上再度红潮涌动。再这么下去,她简直不敢想象。
林寒宵松开她,即刻怀中空虚。她像避难一样逃开他的怀抱,背对着他拾起那块阻挠他享受温存的红绸。他目光变得虎视眈眈,她最好能给他一个能说服他的理由。他慢条斯理的调整了一下卧姿,一手撑住下巴,一手捋着垂于肩上的发丝。一双浓眉锐眼,让他看起来沉着的像只猎豹。
握住那枚如意结,曾语柔重新坐在床畔。含情脉脉的对他一笑。这一笑,犹如春风拂面,让人神清气爽。但林寒宵却仍是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嘴脸。毕竟那东西,可是坏他好事的罪魁祸首。
曾语柔在他身旁坐下,烛光映在她的脸上,眉眼闲淡,却饱含柔情。她一手托住红绸,一手掀开红绸的边角,由这红绸裹住的并不是什么珍宝,而是静躺着一枚因年岁久远,而颜色稍褪的红色如意结。这如意结看起来很普通,就连寻常街市上叫卖出售的如意结,都要比它精致鲜亮许多,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但林寒宵能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些许不同寻常。他也看着那枚如意结,却猜不透曾语柔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夫君是异乡人。当然不知晓我们这边人的风俗。都怪我没有说明,让夫君很纳闷吧。”柔柔的嗓音,婉转的神态,这是她在他面前首度说了这么多话。
“有什么特别?”他问。
她用手细细抚摸着那枚如意结,掂在掌心,一时心绪不断。又是她招牌的垂首敛眉,在烛光的映照下,沉静的让人销魂。继而笑着说:“我们这边的人,有个风俗。就是每一户人家有女孩儿出生,就要由做娘的亲手编一枚如意结。这枚如意结要在女儿满月之日结成,然后用红绸裹住,存在最隐秘的地方。而到了女儿的及笄之年,便由双亲亲手交付给女儿。这是……”她脸上飞落一片红云,原本就不高的声调,压的更低了,“这就是双亲祝她早觅如意郎君的意思。”
“哦?”他应道。没想到一枚如意结,竟然还隐藏了这样一段故事。这边人的心思灵巧,果然不是他们北方人能比拟的。曾语柔双手托住那枚如意结,递到林寒宵的面前。望他一眼,又柔顺的垂下眼帘。这是……她的心啊。
林寒宵看着她酡红的丽颜,颇是玩味的拿起那枚如意结,在手中把玩着。莫不是,这就是曾夫人为她编成的如意结?他的心突的一跳,浓浓的情绪又再度席卷他的心。而这一次,他还未准备好抗拒,就已经喜不自禁……
“我是你的如意郎君么?”他伸手钳住她的下巴,让她不能躲避他的目光。挑逗的语调,却让她把头垂的更低了。
烛光摇摇欲息,若真的熄了,又该是怎样的旖旎。她推开他的手,嗔他一眼,已经够羞人了,他居然还问这种让人血脉膨胀的话,真是过分。她正了正心思,继续说道:“而这如意结,要在女子的新婚之夜,饮罢交杯酒之后,赠与她的夫婿。然后由她的夫婿将此结收于荷包之内,日日佩在身上,取意包君如意。这是我们的风俗,夫君明白了吗?”
“我只明白我的小妻子,她有多么中意我。”他阴阴的笑道。如果她能听得更仔细些,就会发现,他不过是在撩拨她罢了,而且仅仅是撩拨。他的心,忽冷忽热,就连他自己也有些理不清头绪了。
“你……”她一拂袖,憋的有话也说不出来。这个人,简直是恶劣到无可就要了。
他看着手中的如意结,不经意地问,“这就是岳母在你及笄之年亲手交给你的那枚如意结?”究竟是出自谁的授意,才让她另谋婚嫁的呢?他暗自冷笑,只是想知道,曾经撕毁婚约的那一幕,除了曾老爷,是否还有旁人的参与。
曾语柔不明他的用意,被他这样一问,神色不禁消沉了几分,黯然摇了摇头,“我……我娘早在我未到及笄之年就病故了。”
“是什么病?”他有一丝的心疼,却被理智遏制住。
她抿着唇,微蹙双眉,“是心病。”
他似乎有些明了。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就能猜到与毁婚有关。她既然不想细说,他自然也不会在此刻继续追问。如果是戏,也不妨沉溺片刻。何况眼前的女子,还是他的妻子。林寒宵想通,便趁她分神之际,将她拖入他的掌控,双唇封住她的呻吟呼声,不由分说地吻她个天昏地暗。这是他应得的,她本就是从出生那一刻就属于他的。曾家老糊涂居然连他最后的所属都要夺去,那他只好加倍的讨伐回来……
“你会绣荷包吗?”林寒宵柔声问。他捻起她的一缕青丝,刷着那一双呼吸紊乱却艳红晶莹的唇。
她夺回自己的头发,说道:“会一点。”从古至今,哪个闺中女子会不谙女红,除非是千金之躯的公主。
“那就帮我绣个荷包吧。依照你喜欢的样式。如何?”他说。
“你……夫君是要……”她有些难以置信。难道他要日日的佩在身上?他真的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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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君情意浓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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