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只在眨眼之间,不管是孤昂族或是承天王朝的边军,全都反应不及,甚至连童天毅都先愣了一下,才飞身过去,很快地制住软倒的安屠。
情势一下子逆转,孤昂族的军队投鼠忌器,根本不敢过去救,反而被边军给团团包围,乱成了一团。而童天淇连忙抱住抓着头低号、一脸痛苦的樊惠安,对他因毒害所受的苦,流泪满面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赌对了,她深信他敢服毒,就一定有克制毒的方式。当他将刀刺向她时,她一点也不害怕,她深信自己没有看错,他当时一定是清醒的,因此她默默地暗中蓄势,果然反制了安屠。
何况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他一方面压制毒性,却很理性的刺中安屠右胸,代表他还想留着安屠的命,也让童天淇忍住未下杀手,只是打昏安屠。
只是她不知道这个过程,樊惠安受到的是多么大的痛苦,居然让他忍得整张俊脸都变形了,闭着眼不住发出如受伤猛兽般、令人心酸的号叫。
「惠安!惠安!你怎么样……」她心疼的叫着,泪如雨下,她无法感同身受他身体上的痛楚,却已心痛到受不了。
樊惠安咬紧牙根,猛地睁开眼,眼睛还因为太过用力而充血。即使方才服药时,他悄悄地吞下一粒解毒丹,但显然不足以压制毒性,他用尽意志力,双手紧抓着她的手臂,从牙缝挤出话来,「我相信你,我们一起开过医馆,你知道要怎么救我的!」
童天淇被他过大的力道抓得好痛,但她此时已无暇顾虑这些,她含泪拼命的点头,她知道解药怎么配,她知道疯症的病人需要什么疗程,却不知道当毒发作在自己最爱的人身上时,会比发作自在自己身上还痛苦千万倍啊!
樊惠安已无力安慰她,目光转向一旁脸色难看的童天毅,很快地交代道:「封锁消息,拖延战事,告诉太子不要把安屠被抓之事传回京里……啊……」说到这里,显然已经到了他忍耐的极限,他用双手抱着头,用尽全力挣扎,连童天淇都抱不住他,让他滚出了她的怀中。「打昏我,快!打昏我……啊!啊——」他发出了极为凄厉的吼声,在地上滚来滚去。
童天毅很快地按住他,但思及樊惠安为众人付出这么多,一种惺惺相惜的感慨顿时涌上,已经举高的手竟迟疑了一瞬。
趴!突然间,只听樊惠安闷哼一声,就这么昏了过去。而下手击昏他的,居然是童天淇。
她比任何人都看不得樊惠安痛苦,虽是泛红着眼,却一脸坚定地望着童天毅。
「我要带走他,我一定会治好他!」
孤昂族人骁勇善战,却不擅阴谋,族长安屠神秘消失,连族人都不知他到哪里去了,又没有听到他被抓的消息,照理说应是兵败如山倒,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但边军的攻势似乎也迟滞下来,所以除了寥寥几人知道事实之外,几乎整个承天王朝甚至孤昂族那方,都以为这场仗仍然有得打。
童天淇带着樊惠安离开了边关,回到了德化县。但她却没有选择入住县衙,而是住到当时为引出柳氏药材行的神医医馆,因为一方面樊惠安需要静养,在县衙会受到的打扰太多;另一方面医馆里有着足够的药材与器材,方便童天淇配药煎药。
当时在清剿完柳氏药材行之后,樊惠安假扮的山羊胡神医偶尔仍会去医馆坐镇,也收了几个弟子,甚至吸引来周边城镇的几名硬底子的大夫,因此医馆仍然正常经营着,想不到成了樊惠安静养疗伤的地方。
然而,神医以身试毒的消息不知怎么传了出去,名声因此冲上了高点,而童捕头身为女儿身的事也被泄露了出来,令人意外的是,她的伴侣竟不是选择俊秀英挺年轻有为的樊师爷,而是选择了与神医在一起,照顾中毒的他。
所以,童天淇重情重义的美名也在县里疯传,两人神仙眷侣、救世菩萨等名号被百姓称颂着。令知情的人听了都不由得啼笑皆非。不过真正的事实毕竟不可能传出去,这样的谣言反而有助于转移朝廷里那阴谋者的注意力,所以童天淇与樊惠安仍是躲在医馆后头,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
已是由安屠一役归来的一个月后,樊惠安毒性发作的频率渐渐变少,但痛苦却是倍增,每次毒发只能让童天淇将他绑在床上,那种身不由己的苦,几乎磨得他意志消沉,自暴自弃。
痩了一圈的他,刚挺过一轮毒发,童天淇心疼地解开他手上的布巾,看他勒得手都红了,她的眼眶也跟着红了,不过她硬是忍住那种鼻酸的感觉,挤出一个笑脸,温柔地问道:「惠安,你好一些了吗?」
樊惠安虚弱地由床上坐起,深深的皱眉闭眼,撑过那一阵晕眩的感觉后,他才睁开眼,微微喘息道:「我不知道……毒性发作时,犹入掉入地狱,我有一种永远都好不了的感觉……」
「你会好的,来,喝下这碗药。」她由桌上端来一碗顔色浓黑的药汁,坐到床沿后递给他。
他见了药先是苦笑,接着把药碗推开。以前他配药给病人吃,病人嫌苦不愿配合时,他都觉得那是病人的任性,现在当真换成自己吃了,那种苦涩的滋味他真不想再尝一次。
「这种毒,只要不试圆去克制它,其实并不会这么痛苦,甚至持续服用的话,可以让自己一直活在幻想里,直到死去。」樊惠安厌烦地盯着药汁。「我不想喝药了,若是活在幻想里死去,不也是美事一桩?」
童天淇心头一酸,看着他目光里那股烦燥与厌世,这一次次的毒发及巨大的痛苦将他磨得心力交瘁了。他以往的性子虽然冷淡,却给人一种沉稳可靠的感觉,但现在他的冷淡却是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有她能接近他。
在她伤心失意时,他没有放弃过她,现在换成他落到了低谷,她能气馁吗?
于是她搁下心中的难受,婉言劝道:「你已经努力这么久了,只差最后一步,就丧气了吗?想想你在这世上的亲人……」
「我没有亲人了。」他晦暗的目光有些迷蒙。「我母亲从我很小就过世,父亲在皇宫里当御医,我甚至还是跟太子一起称兄道弟长大的……但那又如何?我父亲被人诬告,自尽在狱中以表清白,这件事成了悬案;我视以为兄弟长辈的皇室中人没有人帮我,与我渐行渐远,这世上没有什么让我留恋的了……」
「那我呢?」童天淇深情款款直视着他。「我也不值得你留恋吗?」
樊惠安深深的望着她,却面无表情。
她心一急,忍不住脱口道:「你……你吻过我,所以你要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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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娆神捕 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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